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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俠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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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俠魂

小說章節

第一章 母子恩愛雲雨會
第二章 多年夙願一朝償
第叁章 二娘教子叁人浪
第四章 纏綿绯恻姐弟戀
第五章 蓬門從此為君開
第六章 連闖叁關爽爽爽
第六章 獻身以報赴江湖
第七章 依依不舍離別情
第八章 靈堂遇險謎中謎
第九章 丟卻性命也風流
第十章 至此方知江湖險
第十一章 佳人為何墮風塵
第十二章 道是無情卻有情
第十叁章 桃李爭春風流劫
第十四章 九陰淑女有慈心
第十五章 昔年倩女今長恨
第十六章 嬌娃俏婢齊獻身
第十七章 星宿魔教現江湖
第十八章 顛龍倒鳳樂歪歪
第十九章 冷艷烈花心意何
第二十章 鋒芒初露震群魔
第廿一章 淫母蕩女齊上陣
第廿二章 苗嶺叁仙送上門
第廿叁章 連番征戦樂淘淘
第廿四章 美人恩重情如海
第廿五章 鈎心鬥角鴻門宴
第廿六章 流水有情花有意
第廿七章 躍馬橫戈搗黃龍
第廿八章 連闖十關誰能擋
第廿九章 猛虎出柙勢難擋
第叁十章 命係天定不由人
第卅一章 一鼓作氣再闖關
第卅二章 誤打誤撞除淫賊
第卅叁章 二嬌上門投懷抱
第卅四章 情根深種胭脂淚
第卅五章 嬌花嫩蕊願君憐
第卅六章 開壇大典好猖狂
第卅七章 用心險惡死莫贖
第卅八章 女兒心事郎知否
第卅九章 道長魔消江湖平夜
第四十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第四一章 今朝久旱逢甘霖
第四二章 誰人能解此中趣
第四叁章 重溫舊夢樂悠悠
第四四章 母女同歡樂趣多
第四五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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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俠魂
作者:花間浪子
第十叁章 桃李爭春風流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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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人來得毫無聲息,便連蕭仇與尤氏,其輕功也似突然增進了。華雲龍瞥目之下,怵然心驚,不覺忖道:“幾個老人是何來歷啊?聽他們的口氣,好象知道血案的內情,又好象與咱們華傢懷有深仇大恨,難道……難道真是衝着咱們華傢而來?”

他忖念未已,隻見蔡昌義躍了過來,寒着臉孔道:“諸位都是上了年紀的人,講話為何這般無禮?小兒,小兒,誰是小兒,叫你們一聲老兒。你們作何感想?哼,豈有此理。”

這幾句話辭鋒之利,宛如箭簇一般,四個老人齊都一怔,但見其中一位瘦長老人麵色陡沉,厲聲喝道:“小子可惡,你叫什麼?”

蔡昌義夷然無懼,將頭一昂,道:“蔡昌義,“金陵五公子”之一,怎樣?”他那神態居傲至極,瘦長老人大為震怒,頓時目光一棱,就待發作。

適時,居中一位鸠麵老人擡臂一攔,道:“樊兄且慢,黃口小兒,乳臭未乾,咱們何須與他一般見識。”

這一刻,華雲龍心情緊張至極。他察言觀色,心知麵前幾位老人,無疑與他司馬敘爺的血案有關,如能抓住此一機會,不難查出血案的內情,但若就此衝突起來,那便無法心平氣和的細加探詢了。因之,鸩麵老人話聲一落,他連忙搶前一歩,朝那老人抱拳一拱,道:“小可華雲龍,請教老丈怎樣稱呼?”

他講這話不亢不卑,氣派極大,不像是個年未弱冠的孩子,倒像是個久走江湖的中年人,鸩麵老人聞言之下,先是一怔,繼而白眉一揚,冷然說道:“當年有個九陰教,你可聽人講過?”

華雲龍心頭一緊,但仍淡然微笑,道:“也曾聽人講過。聞說九陰教屢經挫敗,當年……”

話未說完,鸠麵老人冷冷一哼,道:“當年二度南遷,如今再次重臨,要與你們華傢逐鹿江湖,一爭雄長。”

華雲龍大吃一驚,暗暗叫道:“果然是衝着咱們華傢而來,果然是九陰教的餘孳,這老兒直言不諱,想必定有所恃,所謂江湖將有大變,看來並非空穴來風了。”他心中驚疑不已,錶麵卻仍鎮靜如恒,蓦然笑道:“老丈言重了,咱們華傢自先祖以還,嚴於律己,寬以待人,如今已是第叁代了,叁代於茲,縱然不敢自誇仁義,卻也無意與人爭強鬥勝,這……這也不必講了,請問老丈是……”話至中途,辭鋒一轉,倏又話聲一頓,臉含微笑,靜靜等待對方回答。(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這幾句話,語氣縱然和緩,詞意卻也嚴正,旭麵老人聽了,不禁目光一凝,又在華雲龍臉上仔細瞧了一陣,半晌過後,始才朗聲大笑,道:“好,很好,華傢子弟,的是與人不同。”話聲微頓,倏又接道:“老夫姓厲名九疑,九陰教刑名殿主,二十年前,也曾拜領令尊大人一掌之賜。”

忽聽蔡昌義敞聲叫道:“好啊,一掌之賜,那你是討債來的?”

華雲龍心頭着急,連忙側首一顧,道:“昌義兄,你稍安無躁,咱們不可失了禮數。”

蔡昌義眼睛一睜,道:“禮數?對他們還禮數?你知道他們乾什麼來的?”

華雲龍道:“小弟知道,但……”

蔡昌義道:“知道就好,咱們速戦速決,不能拖泥帶水。”

華雲龍啼笑皆非,隻得不予置理,臉龐一轉,朝那刑名殿主,道:“這位蔡兄講得不錯,厲殿主似為傢父一掌之仇而來,更有逐鹿江湖的雄心,為公為私,小可首當其衝,責無旁貸,那是難免一戦了。”

言猶未畢,忽聽那位瘦長老人陰陰一笑,道:“小子的口氣不小,“為公為私,責無旁貸”,你講這話,敢是想獨力承擔,阻撓本教行事麼?”

華雲龍目光一轉,凝注瘦長老人,道:“老丈尊姓大名?在九陰教居何職司?”

瘦長老人傲然道:“老夫樊彤,九陰教傳道堂主。”

華雲龍臉色一整,忽然肅容道:“那很好,樊堂主,小可請問這父債?”

自稱“樊彤”的瘦長老人一愕,道:“父債子還啊,何須多問?”

華雲龍將頭一點,道:“不錯,父債子還。傢父與厲殿主有一掌之仇,華某身為人子,難道這一掌之仇,小可就承擔不得麼?”

樊彤不覺一怔,華雲龍迳自接道:“樊堂主,小可再告訴你一點,雲中山“落霞山莊”的人,素來以武林安危為重,任憑是誰,倘若在江湖上興風作浪,華傢的子弟,必與之週旋到底,九陰教也不例外,樊堂主盛氣淩人,那是沒有用的。”

原來他繞了一個圈子,目的仍是錶明態度,那樊彤聞言之下,不禁氣為之結,楞了半晌,始才發聲厲笑,道:“小子有種啊,有種啊。”話聲之中,一歩歩向前逼來,那模樣已是無法忍耐,要手了。

蔡昌義大為歡暢,撃掌叫道:“痛快,痛快,老弟,我去會他一會。”歩子一邁,就向樊彤迎去。讵料邁出一歩,已被華雲龍一把菈住。

華雲龍道:“慢來,昌義兄,小弟有話要講。”

那樊彤緩緩逼來,腳下未停,峻聲接道:“不必講了,咱們底下見真章。”

華雲龍唯恐蔡昌義忍耐不住,身子一側,擋在他的麵前,沉聲說道:“樊堂主,請你放明白一點,真要動手,小可並無所懼,小可乃是有話要問,難道你不敢回答麼?”

樊彤目光一梭,冷冷一哼,道:“老大明白得很,宰了小的,老的自然……”

話猶來畢,忽聽一個老年婦人的聲音,冷然接道:“樊彤回來,你太傲慢了。”

樊彤身子一震,急急轉過身去,躬身垂首道:“是,樊彤參見教主。”

霎時間,“參見教主”之聲不絕於耳,厲九疑等叁個老人,一個個躬身垂首,退向一側,另外蕭仇與尤氏,更是兩膝一彎,拜了下去。華雲龍凜然一驚,急急擡目望去,但見這片草地的南麵,站着一個臉如滿月的老年婦人,另外一個體態輕盈,秀發垂肩的少女,隨侍在她的身側。

那臉如滿月的老婦人體形高大,穿一身黑衣寬袍,銀發飄飄,散披肩後,右手扶一根黑色鋼杖,那鋼杖上端雕着九個女鬼頭麵,一個個披頭散發,獠牙外露,神情極是猙獰。頂端那個鬼頭,勢象與老年婦人頗為相似,但那老年婦人除了臉色蒼白,不帶絲毫血色,雙目含煞,令人見而生懼之外,卻又不甚獰惡。

華雲龍暗暗忖道:“這就是九陰教主麼?那也好,免得我再到南荒去尋。”轉念至此,目光倏地一凝,深深注視着那位秀發垂肩的少女,發起呆來。原來那少女極美,美得不可方物,縱然是王嫱重生,西子復活,想來也不過如此。

但見她豆慧年華,瓜子臉龐,峨眉如黛,鳳目點漆,瓊鼻豐盈,櫻口似丹,那削肩,那聳乳,那纖腰,那微臀,裡在一襲雪白的衣裙之下,越發顯得玲瓏纖巧,美若天仙,人世之間,怕難見到第二個了。華雲龍生性風流,見不得美女,眼前這位美女,乃是人間絕色,乍見尚不在意,癒看癒覺好看,越看越感到心傾,一時之間,不覺瞠目咋舌,忘其所以。

這片刻間,場中一片沉寂,兩個仇華與手下之人聚在一起,薛娘主僕並肩而立,站在華雲龍的側後,眾人的目光,齊都投注在九陰教主與那絕色少女的身上。須臾,那九陰教主雙目之內,射出兩道冷焰,先朝四外之人電掃一匝,隨即左手一揮,喝道:“免禮。”

四個老人齊聲一喏,站直了身子,蕭仇與尤氏僕身一拜,始才起立,退向一側。華雲龍聞聲驚醒,訕訕然臉色微紅,目光轉動,朝那九陰教主望去。隻見九陰教主鬼頭杖輕輕一頓,接道:“樊堂主,你知錯麼?”

那樊彤身子一躬,嗫嗫嚅嚅道:“屬下……屬下……”

九陰教主冷冷一哼,道:“我是怎樣吩咐你們的?想那華天虹一代英豪,老身當年也對他欽佩叁分,你性子急躁,又復不修口德,居然與華傢後代爭一時之氣,豈不令老身失望?”

樊彤恭聲道:“華傢小兒狂妄自大,口齒犀利,揚言要與本教週旋到底,因之屬下……”

九陰教主將手一揮,道:“不必講啦,那是他們華傢的傢訓。”忽又輕輕一聲嘆息,接道:“嚴格的講,憑他們華傢的武功成就,確也夠資格講這句話。”

那樊彤聞言之下,大不為意,道:“屬下不信。”

九陰教主目光之內,威棱重現,沉聲喝道:“住口,你是不信華傢的武功成就,還是不信我講的話?”

樊彤凜然躬身,道:“屬下不敢,屬下一片忠心,唯教之主命是聽。”

他那神態惶恐至極,看去極為恭敬,九明教主冷視有頃,忽然嘆一口氣,道:“這也難怪於你,你久居關外,極少到中原走動,十五年前承蒙不棄,投效本教,相助老身擴展教務,始才略知中原武林的梗概,事非目睹,更非親身經歷,縱然不信,也在情理之中。”

話猶未畢,那樊彤已自躬身作禮,道:“是,教主明鑒。”

九陰教主輕輕揮手,道:“老身仰仗之處尚多,你也不必介意。總之,身在本教,盼以教規為先。同時,那華天虹確是一代英豪,為人光明磊落,孝義兩全,縱然與本教為敵,咱們也不該輕加侮蔑。這一點,盼你務必記在心中。”話至此,那樊彤縱然心確不忿,此刻也隻有恭聲唯唯的份兒了。

這一刻,華雲龍雙目不瞬,疑注着九陰教主的神態,細聽二人的講話,他對九陰教主的第一個印象,那便是睿智深沉,是個極端難鬥的人物。九陰教主恭維他的父親,他為人不笨,心中也就格外的有了警惕了。他暗暗付道:“什麼道理啊?樊彤既是九陰教主的堂主,又似客卿的身份,那九陰教主當着外人之麵,還說“仰仗之處尚多”,究竟仰仗他什麼呢?”轉念至此,已聽九陰教主揚聲道:“華小俠,你請過來一下。”

此刻,九陰教主臉含微講話的語氣也極和善,華雲龍不覺微微一怔,口齒啟動,慾言又止,一時竟失了主宰。隻聽蔡昌義亢聲叫道:“不過來。”

九陰教主一笑,道:“我沒有叫你啊。”

蔡昌義一榜道:“這……這也一樣,咱們為什麼聽你的?”

九陰教主笑道:“你好不講理,老身偌大年紀,有話要講,難道叫我移樽就教麼?”

是啊,年有長幼,人有尊卑,尊卑姑且不論,叫年長之人移樽就教,於禮不合,蔡昌義瞠目結舌,不覺楞住。隻聽華雲龍輕聲說道:“她講得有理,咱們過去。”邁開歩子,坦然行去,蔡昌義無可奈何,隻得緊隨其後,默然而行。

忽聽那玄衣少女惶然叫道:“華公子,你小心,她笑裡藏刀,定是不懷好意。”

九陰教主哈哈一笑,道:“小姑娘,你對華小俠很關心嘛。”

玄衣少女玉臉一紅,呐呐地道:“我……我……”

薛娘冷聲接口道:“不要理她,咱們對誰也不關心。”

九陰教主朗聲一笑,還待講話,華雲龍已經走到她的麵前,擡手一拱,道:“華雲龍見過教主,教主有話,不妨請講,她們是局外之人,與在下毫不相關,口舌相戲,有損教主的尊嚴。”

九陰教主這才臉容一整,凝目而視,笑道:“你倒頗有你父親的氣派哩。”

華雲龍肅容道:“在下年事雖輕,卻不敢妄自菲薄。”

九陰教主點一點頭,道:“嗯,有志氣,你是華傢的老叁?是白君儀所生麼?”

直呼他母親的名諱,華雲龍臉有不怿之色,眉頭一皺,道:“教主乃是有為而來,在下也無隱瞞的必要,不過,當着人子之麵,直呼其尊親的名諱,教主有失身份了。”

九陰教主哈哈大笑,道:“年輕人應該開朗輕鬆一點,老氣橫秋,那就不討人喜歡了。”

華雲龍淡淡的道:“在下無意討好教主。”

九陰教主道:“那是當然,老身在與你們華傢為敵啊。”話聲輕頓,倏又接道:“不過,我告訴你,我對你的母親極為投緣,當年也曾有意收她為徒。傳我衣缽,隻因你母親迷戀你的……”

接下去自然是“你的父親”如何如何,華雲龍大惑不耐,截口說道:“往事不必重提,你講正事吧。”

九陰教主微微一笑,道:“也好,你祖母好麼?”

華雲龍心頭厭煩,冷冷的道:“托福。”話聲出口,突然感覺不對,那九陰教主口中應諾“講正事”但卻一股勁兒盡問尊長的安好,前後豈不矛盾?他心生警惕,不禁雙目凝神,一瞬不瞬的注視着九陰教主。

九陰教主淡淡一笑,道:“你們華傢的人,自從息隱傢園,便極少在江湖上走動。老身幾次有意去探望你的母親,總是不敢造次,唉!看來所謂緣份,也隻能到此為止了。”

華雲龍暗暗忖道:“這位教主唉聲嘆氣,翻來復去的盡講無關痛癢的事,究竟是何企圖啊?哼,我可不耐煩和你饒舌。”他這樣一想,當即將頭一昂,道:“中原武林,有一位九命劍客,請問教主知道麼?”

九陰教主目光一凝,道:“知道嘛,他不是過世了麼?”

華雲龍暗暗咬牙,將頭一點,道:“是的,他老人傢過世了,還有在下的叔祖母,據說我那叔祖母,當年乃是教主座下的幽冥殿主,此事當真麼?”

九陰教主坦然颔首道:“不錯,她暗戀司馬長青,居然私下叛離本教,下嫁你那司馬叔爺,逃到落陽去落籍。這是近二十年來,老身最為痛心的兩件大事之一,另外一件,便是“玉鼎夫人”顧鸾音暗戀你的父親。”

華雲龍冷然道:“江湖傳言,我那司馬叔爺夫婦乃是教主遣人所害,教主作何解說?”

九陰教主夷然道:“是這樣傳說麼?那也沒有什麼不對啊,柯怡芬乃是本教的叛徒,老身遣人取她的性命,這是整饬教規,有什麼不對呢?”

華雲龍微微一怔,繼而聲色俱厲的道:“哼,這是你的理由麼?但我請問,九命劍客可是教主的屬下?”

九陰教主微微一笑,道:“九命劍客勾引婦女,使本教損失一位殿主,元氣大損,若論罪魁,他是禍首,沒有他,柯怡芬何至於叛離本教?”

華雲龍氣為之結,喘了一口大氣,厲聲道:“慾加之罪,何患無詞,我請問,兇手是那尤氏?”

忽聽那絕色少女冷冷一哼,道:“所謂兇手,不過是執行教令的人,你問他則甚?”這少女艷若桃李,冷若冰霜,現身迄今,不言不動,更不見一絲笑容,此刻突然接口,講起來,宛若嚴冬的寒冰,那聲音雖似銀鈴一般,聽入旁人的耳中,則像是澈骨的冷風,刺人心肺,令人不寒而栗。

華雲龍心神一震,移目而視,怎樣也不敢相信那聲音竟是出自少女的櫻唇,楞了半晌,忽然問道:“請問姑娘是……”

那少女冷冷的道:“幽冥殿主梅素若。”

華雲龍暗吃一驚,忖道:“怎麼?她竟是幽冥殿主?”須知當年的九陰教,自教主以下,分轄兩大殿是幽冥殿與刑名殿,叁偏堂是傳道堂、引薦堂和司理堂,這兩殿叁堂的殿主和堂主,固然都是教主屬下的首腦大將,但以地位之尊與武功之高來講,則幽冥殿主無疑是教主以下的第一人。

華雲龍對這些往事自然知道一點,這少女年紀不過十六七歲,居然自稱是九陰教的幽冥殿主,那是難怪他要暗暗吃驚了。驚疑是一回事,天生的風流性格又是一回事,那幽冥悔主梅素若確實太美了,華雲龍先是楞然凝視,繼而恍恍惚惚,一腦袋絢麗幻夢,就想如何一親芳澤,摟一摟她的纖腰,嘗嘗她嘴上的唇膏。

忽聽那九陰教主陰恻恻的一笑,道:“華小俠,老身這位幽冥殿主可是很美麼?”

華雲龍瞧得癡了,渾渾噩噩的將頭連點,道:“美,美,美……”

隻聽蔡昌義亢聲吼叫道:“美個屁,給我妹妹倒馬桶,我妹妹還嫌她……”

遠處那位玄衣少女接口道:“這叫臭美啊,哼,自知難敵華傢的武功,先擺下一條美人之計。”

他二人的話未講完,那九陰教主已自大笑,道:“小姑娘,你的醋勁不小嘛?”

隻聽薛娘厲聲喝道:“放屁,咱們一心要取華小子的性命,誰吃你們的醋了?”眾人七嘴八舌,吵鬧不休,那幽冥殿主梅素若恍若未聞,仍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好似生來就不帶感情,縱然為她而爭論,她也無動於衷。

華雲龍被蔡昌義吼叫聲驚醒,念頭一轉,堆起滿臉笑容,斯斯文文的朝那幽冥殿主梅素若作了一揖,道:“原來是梅殿主,在下這廂有禮了。”

幽冥殿主梅素若蓦然說道:“有話就講,少作態。”

華雲龍不以為忤,笑容可掬地,道:“江湖上有一句俗話,叫做“血債血還”,梅姑娘聽說過麼?”

梅素若不答反問,冷然道:“你是要兇手償命?”

華雲龍哂然道:“償命是報仇的行動,倒不用在下操勞。在下僅是奉傢嚴之命,追查血案的經過,誰是主謀?誰是主兇?誰是助纣為虐,共同行兇的人?其間的因果如何?都是在下必須查明的事。姑娘若能見示,在下感激不盡。”

梅素若道:“哼,想要知道的事,倒還不少哩。”

華雲龍微微一笑,道:“毋枉毋縱,這是咱們華傢處理的信條,小節不明,可能會鑄成大錯,因之……”

言尤未畢,梅素若冷冷一哼,不屑的道:“講話佔盡仁義一麵,可惜你們華傢錯派了人。”

華雲龍不作意氣之事,哂然道:“照梅姑娘的看法,應該派誰呢?”

梅素若道:“令尊應該親自出馬查究。”

華雲龍心頭一動,急速忖道:“對啦,這些人講起話來,轉彎抹角,慾語還休,莫非是探查爹爹的動向?他們不知爹已過世,哈哈,我何不騙他們一騙。”他是個不守羁勒的性子,念之所至,想到便作,當下微微一笑,道:“梅姑娘想錯了,我那司馬叔爺,乃是先祖唯一的盟弟,他老人傢突然慘遭非命,傢祖母怒惱之下,已經遣悉華傢的人,分頭追查,傢嚴豈能例外?哈哈,說不定他老人傢早已到了金陵了。”這話本是信口編造,不無破綻可尋,但他意講癒是順口,最後竟哈哈大笑起來,眾人乍聽之下,焉能辨其真僞,一時之間,竟而紛紛怔住。

場中沉寂了片刻,忽聽那錦衣仇華悄聲道:“老叁,咱們走。”他未等馬臉仇華回答,已自舉手一揮,率領手下紫衣漢子,如飛掠下山去。

同一時間,那薛娘扯了一扯玄衣少女的衣袖,也悄聲道:“小姐眼下在此無益,咱們也走吧。”

玄衣少女固執的將頭一搖,道:“不,咱們再等一等。”

蔡昌義一見斯狀,突然縱聲大笑,道:“好啊,聽說華伯父一到,跳梁小醜雞飛狗跳了。”

那九陰教主聞言之下,神色也是一變,但她畢竟至一教之主,見解與定力,但都超人一等。瞬息就恢復常態了。此刻,隻見她微微一笑道:“華小俠,你很會騙人嘛?”

華雲龍模棱兩可的道:“信與不信,但憑教主,在下無意嚇唬你。”

隻聽梅素若冷然道:“哼,華天虹同樣是人,嚇唬不了誰。”

華雲龍朗聲道:“是啊,傢嚴不是神,他老人傢到與未到,都與在下所負的使命無關。姑娘美若天仙,心比神慈,盼能示知那兇手是否尤氏?見到傢嚴,在下可復命交差了。”這幾句話,既不墮乃父的聲望,又點醒梅素若同樣是人,非但將那拍馬討好,有意親近的心願,掩藏在光明正大的“要求”之下,巧妙的暗示了梅素若,假如領悟他話中的含意,豈不尷尬。

隻見梅素若眼神一亮,似有怒意,頓了一下,倏又冷然道:“僅查兇手,不問主謀,你怎樣交差?怎樣復命?哼,“討好賣乖,儇薄可惡”。”

這八個字毫不留情的揭穿了華雲龍的意向,也錶明了她自己的態度,隻聽那九陰教主暢聲大笑,道:“好,若心為師的可以揚眉吐氣了。”

梅素若冷然如故,道:“若兒不敢忘懷您老的期許。”原來這梅素若乃是九陰教主的徒弟,原來她那冷若冰霜的神態,並非與生俱來的。

華雲龍心念電轉,暗暗忖道:“所謂“揚眉吐氣”,那是指叔母與“玉鼎夫人”叛離之事而言了,哈哈,揚眉吐氣麼?我華某準叫你灰頭灰臉,大失所望。”他風流自賞,人又刁鑽,原先不過覺得梅素若秀色可餐,有意親近,此刻他蓄意要令九陰教主難堪,那不是會輕易放手的了。他心念再轉,倏發朗笑,道:“梅姑娘言重了,在下縱然放浪形骸,卻非儇薄之徒,老實講,姑娘美雖美矣,尚不足以令在下動心,更何況在下心目之中,已經……”

他話未講全,梅素若已自一聲叱喝,道:“住口,不準對本姑娘評頭論足。”

華雲龍故作訝然,道:“在下對誰評頭論足啦?我是講……哦,不講也罷!咱們言歸正傳。”話聲微頓,話鋒一轉,一本正經地接道:“剛才姑娘責我“不問主謀,怎樣交差復命?”這一點,姑娘又錯了。”他語鋒轉得太快,梅素若一時無法適應,竟而瞠目以對。

華雲龍微微一笑,又自接道:“主謀有兩個,其一是令師,其二是“玄冥教”主。其中的原因,可說是妒忌咱們華傢的成就,藉那整饬教規,追殺叛徒的理由制造血案,逼使傢嚴重出江湖。如此而已,梅姑娘,在下講得對麼?”他說完後頭一揚,瞪着一雙星眸,靜待梅素若的答復。

這一刻梅素若又恢復原先的冷漠了,隻見她瑤鼻輕掀,不屑地道:“哼,自作聰明,你以為想得很對?”

華雲龍夷然微笑,道:“對與不對,那是在下的事,但請姑娘說明一下,兇手究竟是誰?”

梅素若又問道:“你認為兇手是那尤芸麼?”

華雲龍訝然道:“難道不是她?”

梅素若冷然道:“實對你講,兇手另有其人,主謀是那顧鸾音。”

華雲龍哈哈大笑,道:“姑娘休要載臟了,那“玉鼎夫人”早已亡故。”

梅素若蓦然道:“信不信在你,本姑娘並未強要你信。”

華雲龍頓了一下,道:“好吧,在下姑妄信之。那麼,兇手究竟是誰呢?”

梅素若道:“你似乎自許極高,不會自己去查麼?”

華雲龍道:“好,好,自已去查,我自己去查。”身子一轉,朝那玄衣少女揮一揮手,揚聲接過:“姑娘,咱們走啦。”

聲猶未落,隻見梅素若嬌軀閃動,厲聲接道:“站住。”

九陰教弟子們的輕功和“亂五行途仙遁法”,多數是司理堂堂主葛天都所教,這梅素若的輕功則是九陰教主親傳,其身法之快捷迷離,似較“亂五行迷仙遁法”猶為神妙,未見她如何作勢,她已自杏眼圓睜,擋在華雲龍的麵前了。

華雲龍暗吃一驚,錶麵卻自笑容可掬的道:“怎麼樣?梅姑娘還有指教麼?”他看得出來,梅素若眼神之中,怒火高燒,似乎已到不可容忍的程度,像他這樣聰明慧黠的人,一時之間,竟也想不出其中的緣故。

隻聽梅素若冷聲喝道:“你得死。”華雲龍大吃一驚,暗暗忖道:“什麼道理啊,我與她無怨無仇,她為何這般恨我?就算九陰教主與咱們華傢過不去,就算她生下來不帶感情,也不該……也不該轉變得如此之快啊。”

梅素若頓了一下,倏又冷聲一哼,道:“華傢的人,憑恃俊逸的豐神勾引婦女,本姑娘至少得毀去你的容貌。動手吧,發什麼呆?”

華雲龍恍然而悟,道:“哦,姑娘原來是替貴教的前輩抱不平,那你錯了!詩經上講:“窈窕淑女,君子好求。”古人也講:“人好好色。”男女相悅傾心的事,乃是發乎天性,順乎自然,其中的關健,最重要的還是德行相濡,志趣相投所謂情投意合者也,至於雙方的風致神韻,不過是彼此相引起端而已,況且那……”

他大發妙論,癒講癒是順口,那梅素若大感不耐,峻聲斷道:“你有完麼?”

華雲龍微微一笑,道:“姑娘替前輩們抱不平,想法過於偏激,在下不知便罷,既然知道,總得就我所知,與姑娘講講清楚。”

梅素若冷然喝道:“誰聽你講?亮劍。”喝聲中,向前逼近了一歩。

華雲龍後退一歩,哂然道:“姑娘何須急急乃爾,九陰教如果不加檢束,在下遲早總會亮劍的。在下骨刺在喉,不吐不僅,便是必須此刻動手,在下也得將話講完。”他不等梅素若有何錶示,迳自接道:“據在下所知,貴教的“玉鼎夫人”乃是傾慕傢嚴的為人,二人以姐弟的身份論交,並無任何逾越之處。後來令師為了謀奪劍經,便以“陰火煉魂”之酷刑,加諸“玉鼎夫人”身上,企圖協逼傢嚴就範,傢嚴與慈雲大師等聞訊之下,趕到曹州救人,豈知“玉鼎夫人”見到傢嚴,竟說寧可受刑而死,叮咛傢嚴不可稍受委屈,不可以劍經換人,傢嚴目睹酷刑之慘烈,肝腸寸斷,怒不可遏,幾乎要殺盡貴教的屬下以泄忿。”

他話聲微頓,又自接道:“姑娘也許不知,傢嚴的胸襟素來寬厚,他老人傢從不輕易發怒,更不輕易傷及無辜。姑娘請往深處想:傢嚴之所以怒不可遏,“玉鼎夫人”之可寧受刑而死,這是多麼值得尊敬的情操?人之相交,能這樣愛顧對方,以致不顧自己的安危,雖聖賢恐怕也有所不及,姑娘作偏激之論,那是侮蔑“玉鼎夫人”了。”

講到這裡,梅奉若好似聽如未聞,冷然道:“講完了麼?講完可以亮劍了。”

華雲龍大為震動,楞然忖道:“怎麼?她一句話也沒有聽進去麼?這是個什麼樣的人啊?難道她的血是冷的?”

忽聽那玄衣少女充聲叫道:“亮劍就亮劍,你有什麼了不起?華公子,亮劍啊。”

梅素若臉龐一轉,星眸之中,冷焰電轉,掃向那玄衣少女,冷聲喝道:“你也得死,最好你們同上。”玄衣少女一聲冷哼,就待騰身躍來,還未起歩,已被薛娘一把菈住了。

薛娘急聲道:“小姐,咱們乾什麼來的?旁人的閒事不要管。”

蔡昌義久未接口,這時忽然大笑,道:“我明白了,明白了,她在吃醋哩。”

華雲龍訝然問道:“誰在吃醋?”

蔡昌義朝幽冥殿主梅素若指了一指,大笑不已,道:“她啊,那位幽冥殿主梅姑娘。”

話猶未畢,梅素若身子一幌,撲了過來,獰聲喝道:“你找死。”手起掌落,霍然一掌,朝蔡昌義背心拍了下去。

梅素若的身法如同鬼魅,捷若閃電,咫尺之地,眨眼已到,她那晶瑩如玉的手掌,早已蓄滿了真力,這一掌如果撃實,蔡昌義即令不死,也將重傷不起了。蔡昌義話至中途,突聞叱喝之聲,心頭方自一驚,勁厲的掌風,已經襲到了背後,事起倉卒,避無可避,急忙撲地一滾,滾出了一丈以外。梅素若一撃未中,身形再起,隨後追了過去,玉臂橫掃,又是一掌揮去。

華雲龍駭然大震,峻聲叫道:“梅姑娘手下留情。”人隨身起,當橫截去,左臂一掄,一招“困獸之鬥”,急急迎向梅素若的掌勢。掌風相接,發出一聲裂帛似的輕響,人影乍合又分,雙雙墜落地麵。蔡昌義手掌輕按地麵,一彈而起,退出了叁歩。

梅素若玉臉凝霜,美眸之中,煞氣大盛,冷聲喝道:“留什麼情?你們都得死。”喝聲之中,但聞“嗆”的一聲脆響,她那右掌之中,已自多了一柄薄如蟬翼,銀光耀眼的軟劍了。

那是一種名叫“劍丸”的利器,寬可盈寸,劍身四尺有寬,兩麵開刀,鋒利至極,乃是上好的緬鐵合以鋼母所鑄成,不用時卷縮如球,臧在一層收張自如的鋼皮之中,隻有拳頭一半大小,使用時輕按機鈕,鋒利的軟劍,便可一彈而出,那收藏劍身的鋼皮,也就同時變成了吞口與劍柄,堪稱方便已極。

這種軟劍,武林中並不多見,一則因為制造不易,再者,這種軟劍比緬鐵軟劍更難使用,用劍的人設若內力不足,招式不熟,或是對方的身手強過自己甚多,那便時時都有還劍自傷之慮,那就防不勝防了。此刻,梅素若手執軟劍,未見她如何運功,那薄如蟬翼的劍身,已自挺立如筆,可見其內力之純厚,華雲龍乍見之下,不覺凜然一驚,蔡昌義站起身來,本有滿腔怒火,此刻一見,也不敢貿然出手了。

隻見梅素若玉腕一振,劍尖前指,再度獰聲道:“你不亮劍,本姑娘一樣殺你,莫要後悔了?”

這時,華雲龍已經隱隱覺得,眼前這位冷若冰霜的絕色美女,也與常人一樣蘊藏着豐盛的感情,蔡昌義所說她在吃醋,似乎不無道理,不然,當不致於突然轉變啊。他性子挑達,不願仔細深究,此刻被梅素若的氣勢一逼,男性的尊嚴陡然擡頭,於是他挺執短劍,振腕一顫,短劍發出一陣“嗡嗡”之聲,然後曬然道:“梅姑娘,你太驕妄了,我不殺你,但我定要打你一頓屁股,殺殺你的驕氣。”梅素若氣得臉色發白,銀牙猛挫,一聲悶哼,振腕就是一劍。

華雲龍剛要舉劍去格,忽一條黑影疾閃而至,峻聲喝道:“且慢。”黑影是九陰教主,這時的九陰教主雙目帶煞,氣勢峻厲,滿頭白發,無風自動,好似氣惱已極,華雲龍蓦聞喝阻之聲,下意識後退一歩,那梅素若急忙收回軟劍,往一旁閃開侍立。

九陰教主目光如電,在兩人身上轉了一轉,忽然陰聲道:“若兒,這位華小俠很英俊麼?”

梅素若美目眨動,訝然道:“乾麼啊?若兒作錯事了麼?”

九陰教主目光一棱,峻聲喝道:“回答我,快,他英不英俊?”

梅素若不期而然的朝華雲龍瞥了一眼,道:“不……英俊……”

九陰教主厲聲道:“不準多想,不準模棱兩可,肯定的回答,快。”

梅素若忽然亢聲道:“他英不英俊,與若兒無關啊,你老人傢為何……”

九陰教主鬼頭鋼杖一頓,截口喝道:“不許問,立刻回答。”

梅素若先是一怔,繼而嘶聲道:“英俊,英俊,英……”九陰教主似乎滿意了,她長長呼了口氣,綻開一絲笑容,輕輕點頭道:“嗯,沒有騙我,騙我,我倒是白耽心了。”她這般喜怒無常,又是逼問無關緊要的事,華雲龍滿頭霧水,不覺瞧得呆了。

梅素若同樣不解乃師之意,黛眉輕蹙,道:“若兒為何要騙您?您老人傢又為若兒耽什麼心啊?”

九陰教主將頭一擡,笑道:“過去的事不必問了,你隻要謹記為師的告誡就行。”

梅素若點一點頭,恭順的道:“是,若兒記得,天下的男人沒有一個是好人,癒俊逸癒壞。”她又恢復原先的冷漠了,講話的聲音冷冷冰冰,不帶絲毫感情,九陰教主聽了更為滿意,不覺哈哈大笑起來。

至此,華雲龍總算明白了,原來梅素若冷漠之態,並非天生如此,而是從小的教養塑成的。因之,華雲龍暗暗忖道:“多麼可怕的教養啊,這女子麗質天生,年紀不大,本該是活潑天真,純樸無邪的姑娘,卻被那九教主塑成了失去靈魂的玉觀音,難怪她的思想如此偏激,難怪她要殺我了。”

殊不知他的想法也錯了,人的言行,固然與教養有關,但教養不能磨滅人性,梅素若所以突興殺機,原與她那冷漠的外型無關,他不該觸傷梅素若的自尊,不該講“姑娘雖美矣,尚不足令在下動心”。往後的錶現,又似乎與那玄衣少女關係極深,玄衣少女不比梅素若美,這叫梅素若如何忍受呢?

須知“人好好色”,乃是男女相通的本性,此外,天下美艷的少女,十之八九都很自負,華雲龍風神朗爽,貌賽潘安,人品之佳,冠絕群倫,梅素若縱然在偏激乖張的教養中長大,縱然冷若冰霜,乍然相見,那“人好好色”的天性擡起頭來,芳心之中,早已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他出言觸傷梅素若的自尊,加上梅素若所受的教養,那何異得到了事實證明—一癒俊逸的男人癒壞,這樣一來梅素若也就突興殺機了。

這一點,華雲龍想不到,九陰教主卻有所覺,因之地聲色俱厲的逼問梅素若,直到梅素若亢聲嘶喊,說出真實的感覺,恢復冷漠的神態,始才滿意的放下心來。場中一片默想,隻聽九陰教主志得意滿的笑聲。暢笑聲中,九陰教主緩歩向前,嘉許的撫一撫梅素若的削肩,柔聲說道:“若兒,你恨他麼?”

梅素若冷冷的道:“我不知道,但我討厭他。”

九陰教主點,一點頭,道:“嗯,若兒乖,為師本可讓你殺了他,但我留下他有用,你去將他擒下吧。”梅素若應一聲“是”,唰的一聲收起軟劍,冷峻沉穩的朝華雲龍麵前逼了過去。

九陰教主身子一轉,望着她的背影,得意的笑了一笑,接道:“小心啊,華傢的武功非比等閒,莫要砸了為師的招牌。”

隻見蔡昌義猛然撲來,嘶聲叫道:“好啊,砸了你的招牌,看你這老妖怪又能怎樣?”劈空一掌,霍然朝梅素若當胸揮去。

這一掌勁風激蕩,快如電掣,威猛淩厲,兼而有之,氣勢駭人已極,話聲未落,呼嘯有聲的掌風真力,已自排山倒海一股,襲到了梅素若的胸前。梅素若果真厲害,身形微側,頓時避過了這一掌,冷哼聲中,右手一探,抓向蔡昌義的脈門左手骈指如刀,砍向他的肘彎,右腿翹處,迳踢“丹田”要穴,一招叁式,輕靈飄忽之中,兼具狠辣鋒銳之氣,的是詭異威猛至極。

華雲龍本極沉穩,此刻一見,心中不覺一凜。蔡昌義的武功與性格頗為相似,走的是剛猛威棱的路子,他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自勇往直前,毫不膽顧。隻見他掌式一沉,身子猛然一轉,一個肘錘,撞向梅素若的命門,緊接着左手前探,攫向他的肩井,變招換式,俱是進逼的架子,全然不顧自己的安危。

九陰教主脫口叫道:“好強橫的手法,你是何人門下?”

蔡昌義冷然喝道:“自己的門下。”話聲中,身形電掣,拳掌翻飛,一口氣攻出了叁拳七掌。他的意思,是講“傢傳的武功”,由於性子急燥,又在強攻之中,順口應對,倒成了不耐答應的氣派。

九陰教主冷聲一哼,倏然揚聲道:“申堂主,你來接下這位小哥。”

那邊一位身材短小,蓄有山羊胡子的老者應聲而出,高聲喝道:“老夫申省叁,你接老夫幾招。”身子一閃,切入了格鬥之中,舉掌下劈,撃向蔡昌義的左胸。

梅素若飄然而退,沉聲說道:“擒下他,我要活口。”話落旋身,纖手朝華雲龍戟指,冷然接道:“姓華的,教主有令,姑娘不殺你了,你進招。”

華雲龍曬然道:“我講過要打你的屁股……”

話猶未畢,玄衣少女撲了過來,道:“華公子,你走,他們人多,鬥狠不利。”

梅素若勃然大怒,峻聲喝道:“葛堂主,擒下這女子。”峻喝聲中,身形一幌,捷如狸貓一般,閃過了玄衣少女,直向華雲龍撲去。

同一時間,一位身形高大,腦門微禿的老者飄然而至,擋住了玄衣少女的去路,薛娘一見,唯恐主人有失,急急躍了過來,嘶聲叫道:“混蛋,咱們與姓華的沒有瓜葛,快讓路,咱們要走。”這薛娘對主愚忠,她不願與華雲龍交往,更不願她的主人與九陰教的人動手,但因性子悍然,話猶未落,右掌陡揮,已自朝葛堂主胸前推了過去。

姓葛的堂主名叫葛天都,乃是九陰教上代教主座前的舊屬,眼下掌理司理堂,兩代重臣,其武功造詣之深,自然不同凡響。隻見他錯歩旋身,高大的身子滴溜溜一轉,轉到薛娘級背後,手起掌落,猛然撃向她的“靈臺”要穴,沉聲喝道:“你找死。”

玄衣少女大吃一驚,身形猛撲,嘶聲叫道:“薛娘當心。”單掌一揚,竟朝葛天都的掌勢迎去,企圖接下這一掌。

“砰”的一聲輕響,兩掌相接,玄衣少女身子一挫,一連退出八歩,始才拿樁站穩,葛天都身形急幌,掌風被她菈歪,薛娘聞聲知警,僕地一竄,竄出尋丈,避過了一掌之危。這乃是瞬息間事,華雲龍甫與梅素若交上手,玄衣少女已是顯然不敵了。他心頭大震,奮起神勇,一掌逼退梅素若,抖手擲出短劍,急聲叫道:“姑娘接劍。”

隻聽嗤的一聲銳嘯,一溜銀光電射而去,恰好葛天都身形幌動,二次撲向玄衣少女,那短劍的去路正對葛天都的背心,葛天都耳聽銳嘯,駭然僕下身去,短劍掠過他的頭頂,再奔玄衣少女前胸。玄衣少女眼看短劍勁風震耳,其疾如電,來勢未衰,不敢去接,隻得橫跨一歩,避了開去,讓那短劍落在地上。薛娘抓起短劍,急急撲來,峻聲喝道:“姑娘快走,我擋老鬼一陣。”霍然一劍,猛向葛天都刺了過去。

隻聽梅素若厲聲吼道:“殺了她,殺了那女子。”她好似惱怒巳極,目中冷焰大熾,玉堂翻飛,指風銳確,掌指並施。襲撃華雲龍週身請大要穴,逼得華雲龍連展效種絕學,仍舊擋不住她的攻勢,落在下風。

高手過招,講究氣定神穩,心志貫一,等華雲龍瞥見玄衣少女遇險,不是那葛天都的敵手,因而擲還短劍,好讓她用兵器之利與之抗衡,殊不知這一疏神,頓失先機,一時之間,竟無力扳回劣勢了。那梅素若年紀雖然不大,一身武功,卻有不凡的造詣。她此刻玉臉含霜,黛眉攏煞,好似已經忘了九陰教主要擒活口的叮咛,白衣展動,倏然在左,忽而在右,舉手投足,都是要命的招式,看來令人驚心動魄。

華雲龍雖居劣勢,並不慌亂,此刻他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一時片刻,梅素若想要將他傷在掌下,卻也不能。他二人你來我往,指掌紛飛,勁風呼嘯,不覺鬥了二十幾合,雖有優劣之分,仍是一個無分勝負的局麵。華雲龍暗暗忖道:“什麼道理啊,九陰教主明明要擒活口,她為何又起殺機了?既起殺機,何不乾脆用劍?”

一隻纖小瑩潔的玉掌倏然探到胸前,逼得他急忙收起疑念,身形一矮,舉手上撩,五指如鈎。朝那玉掌的脈門扣去。梅素若碎歩一錯,避開了他的“金龍探爪”,掌式倏沉,砍向他的肩井,左手骈指如戟,猛然朝他的“腹結穴”戳了過去。“腹結穴”乃人身血氣相交之處,若被點實,血氣分崩離散,頓時就有性命之危,這一指來勢如電,勁氣急襲,華雲龍心頭猛震,急忙身子一轉,避了開去。

忽聽蔡昌義厲聲叫道:“申老鬼,要殺要剮,蔡某人絕不皺眉,你這般消遣蔡某,蔡某可要罵你了。”

隻聽那引薦堂堂主申省叁陰聲笑道:“教主有命,令老夫接少友幾招,老夫奉命行事,身不由主,你要罵就罵,老夫可是不敢殺你。”

原來蔡昌義性子急燥,接上手就是一輪強攻,他那剛猛淩厲的武功固然了得,但卻耗力甚巨,他年事尚輕,內力極為有限,數十招過後,便自威力大減了。

申省叁身為一堂之主,武功自然了得,他年老成精,閱歷豐富,又是個陰險多詐的性子,接上手先是遊鬥,一味消耗蔡昌義的內力,如今他東摸一把,西搗一拳,看來極像作弄人,實際是俟機下手,那是因為蔡昌義悍不畏死,武功也有獨到之處,得手非易之敵,但蔡昌義內力難繼,心浮氣燥,卻自臉紅耳赤,咆哮如雷,沉不住氣了。

華雲龍駭然注目,大聲叫道:“沉着,昌義兄,慢慢的打。”

梅素若如影附形,撲了過來,冷聲喝道:“你顧自己吧。”霍然一掌,朝他頂門拍撃下去。她下手狠毒,取泰山壓頂之勢。華雲龍駭然旁顧之下,聞聲警覺,已嫌梢遲,猛然回顧,那晶瑩如玉的纖纖玉掌含勁未吐,已臨頂門不足盈尺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忽聽九陰教主峻聲喝道:“我要活口。”喝聲亦怒亦成,梅素若凜然一驚,掌式頓了一頓,華雲龍藉此一頓之機,猛一蹬足,退開八尺,避過了一掌之危。

這華雲龍的是與常人不同,常人處此危難的局麵,剛剛是過了一掌之危,縱然不膽顫心驚,定必是怒發如狂,而他卻能強自鎮靜,虎目電掃,先看清兩處戦場的景況,然後氣凝丹田,沉聲喝道:“住手。”

這聲沉喝凝氣而發,恍如間雷乍鳴,震得人血氣翻騰。耳鼓刺痛,蔡昌義落在下風,不去說它,那邊薛娘主僕雙戦葛天都。也是個有敗無勝之局,但眾人蓦聞喝聲,同樣的心神俱震,頓時如響斯應,歇下手來。九陰教主神色一變,暗暗忖道:“這小子修為之高,不下當年華天虹,我倒不能太大意了。”她心中在想,口中問道:“怎麼?你有話講?”

華雲龍未予置理,迳向臉目猙獰的薛娘揮一揮手,道:“請陪你傢姑娘先走。”

薛娘微微一怔,頓了一下,突然亢聲道:“你憑什麼指使我?”

華雲龍道:“此間事原與你們無關,你們無須介入其中。”他的用意很明顯,那是決心一戦,慾將無關之人支走了。

讵料玄衣少女斷然道:“不行,要走大傢走。”

華雲龍道:“姑娘放心,在下講過就算,令尊的事,在下決不袖手,此間事了,我自會找尋姑娘共謀一敘。”

薛娘啞聲道:“講得好聽,你若死了呢?”

玄衣少女臉色一寒,叱道:“胡說,什麼事你都要插嘴,站在一邊去。”

薛娘亢聲道:“我講真話啊,他若被九陰教主殺死,咱們豈不落空?”這中間的關係微妙得很。玄衣少女無疑對華雲龍深具好感,但也耽心乃父的命運,因之心係兩端,講起話來,模棱兩可。薛娘對主愚忠,既念老主人的安危,又怕小主人墜入情網,因之處處撇清,時時作難刺損華雲龍,立場極為堅定。

華雲龍倒是心無雜念,淡然微笑,揮一揮手道:“走啦,走啦,在下自保有餘,也誤不了事。”

可是,有心人卻又不同,隻見梅素若抿了抿嘴,冷冷的哼了一聲,久未開口的蕭仇,此刻也自陰陰一笑,揚聲道:“走麼?怕不那麼簡單。”

華雲龍移目而視,微笑道:“蕭兄竟是九陰教的屬下,這倒是出乎意料之外了。”

蕭仇因阮紅玉之事,對華雲龍仇恨至深,聞言顧左右而言他,道:“哼,閣下拈花惹草,惹上蕭某的師妹……”話聲倏然中斷,隻見他朝九陰教主躬身作禮,道:“屬下請命。”

九陰教主惑然道:“你要與華小俠動手較量麼?”

蕭仇恭聲道:“屬下請命留下那女子。”

華雲龍突然峻聲道:“這算什麼?”

蕭仇將頭一擡,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閣下奪人之所愛,蕭某殺你心愛之人,也叫你嘗嘗其中的滋味。”

華雲龍啼笑皆非,但卻忍住怒氣上湧,他也懶得解釋,冷冷一哼,道:“很好,閣下有種,何不與華某放手一搏?”

梅素若冷然接口道:“你是我的,嚕蘇什麼?動手啦。”纖手一揚,一股淩厲的掌風陡然湧去。

華雲龍身子一側,避過了掌風,峻聲喝道:“且慢。”話聲一頓,威棱的目光,突然朝九陰教主望去,接道:“我聲明在先,任何人若要留難薛娘主僕,教主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忽聽玄衣少女亢聲道:“任何人也別想叫我離去,不然……嗯……”原來薛娘不聲不響,一指點中了她的麻穴,將她挾在脅下,雙足一蹬,身子一閃,已朝山下奔去。

蕭仇腳下一動,就待去追,九陰教主適時揚聲道:“回來,讓他們走。”蕭仇不敢違命,隻得刹住身子,狠狠的瞪了華雲龍一眼。

華雲龍恍如未見,轉臉又朝蔡昌義道:“昌義兄,你也請走。”

蔡昌義濃眉猛軒,瞪眼道:“怎樣?你當我貪生怕死?”

華雲龍微微一笑,道:“非也,九陰教主要握小弟,姑且不論目的何在,小弟豈能束手就縛?小弟要放手大乾一場。”

蔡昌義掄臂一揮,大聲喝道:“乾啊,縱然身死,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華雲龍道:“昌義兄的豪氣令人欽佩,不過……”

蔡昌義嘶聲叫道:“不管啦,乾吧。”

華雲龍道:“請聽我講,我如力戦而死,少一個報仇的人,再者,不怕昌義見見怪,你的武功不如我,你若在場,那就令我分心旁顧,不能一意對敵了。”

實話實講,毫不隱諱,如果換成另外一人,多少也得考慮一下,無奈蔡昌義是個隻顧道義不問其他的人,這些話對他不生作用。隻見他目光一棱,怫然道:“怎麼?你隻顧你的門風,不管別人啦?撇下好友而遁,我蔡昌義成了什麼東西?”

華雲龍着急道:“這不能意氣用事,眼前的情勢……”

話猶未畢,蔡昌義忽然大叫道:“不聽啦。”縱身一躍,躍到了申省叁的麵前,掄臂一掌,霍然推了過去。休息了一會,內力又恢復了舊觀,申省叁避開了洶湧而至的渾厚掌力,欺身上歩,揮招進撃,兩人身形錯動,拳掌並施,纏在一起殺得難分難解。

既已交手,再講也是無用,華雲龍無可奈何,暗暗忖道:“義薄雲天,他是當之無愧了。”感佩之餘,轉麵朝九陰教主望去,冷然說道:“在下講一個故事,教主願意聽麼?”

九陰教主訝然遺:“這等時機,你倒有心講故事?”

華雲龍道:“故事很短,不費多少時間。”

九陰教主微微一笑,道:“你有興致,那就請講,老身洗耳恭聽。”

華雲龍道:“昔日楚霸王兵敗烏江,漢高祖雄才大略,倒無逼他自盡之意,私心之中,隻想如何逼得他無路可走,叫他投降過來,收為己用。”

九陰教主哈哈大笑,道:“你在顛倒黑白了,劉邦幾番受挫於項羽,恨不能寢其皮而食其肉,那有收為己用之說,況且項羽兵敗垓下,別姬自刎,乃是史實,不算故事啊。”

華雲龍道:“史實隻記結果,楚霸王力可拔山,乃大將之材,高祖創業拓疆,需人孔殷,教主怎能斷言無此意念?”

九陰教主道:“劉邦並無容人之量,項羽一死,大局抵定,何須再興收為己用之心?”她忽有所悟,話聲一項目光轉動,倏又接道:“什麼意思?難道你已決心與老身拚命了?”

華雲龍微微一笑,道:“教主終於明白了。”容顔一整,肅然又道:“華傢隻有斷頭的子孫,沒有被擒的後代,在下縱然已到山窮水盡之境,也寧可力拚而亡,不願被擒受辱。教主既然明白,那是最好不過,但我聲明在先,若有傷亡,教主自己負責,一旦交手,在下不再留情。”

九陰教主先是一怔,繼而微笑道:“沒有那麼嚴重,老身不是劉邦,你也不是西楚項羽,更未到山窮水盡之境。”

華雲龍嚴然截口道:“這些都是廢話,為了我司馬叔爺的血仇,為了你們九陰教企圖在江湖上爭霸稱雄。制造血想,在下本就難以容忍,隻因在下幼承庭馴,不敢魯莽從事,自招敗這,不得不作全身而退的打算,教主既慾擒我而攻。殺我容易,擒我決難如願。”

九陰教主道:“老身親自動手呢?”

華雲龍冷然過:“你也一樣。”他講得斬釘截鐵,九陰教主冷冷大笑起來,臉上也變了顔色。

須知九陰教主性情偏激,記仇之心極重,她先前和顔悅色,一則因年事漸高,性格自然趨向溫和的一麵,再者,她昔日對華雲龍的父母確有好感,那是對華天虹的敬重和對白君儀的喜愛,華雲龍長得酷似父母,又是後生晚輩,並非這次出山所要對付的目標,為了維護長者的風度,因之她竭力抑制乖戾之氣,此刻華雲龍神態俨然,語氣冰冷,傷及了她的自尊,她不是胸懷坦蕩的人,難怪要勃然變色,怒極反笑了。華雲龍漠然無動於衷,靜靜的凝神戒備,以防九陰教主突起發難。

忽聽一個銀鈴似的聲音呼叫道:“在這裡了,在這裡了,娘,快一點嘛。”聲音來自右麵山頂,華天龍不覺移目望去,但見一瞥紅影袅袅從天而降,那紅影的後麵,另外尚有一個青衣中年婦人。

華雲龍目為奇佳,那山頂距立身之處六七十丈,瞥目之下,業已看清中年婦人風華絕代,氣度雍容,年紀四十出頭,紅衣人影則是一個豆蔻年華的明媚少女。那少女堪與梅素若比美,但渾身充滿了青春活力,與梅素若的冷若冰霜截然不同。

此刻,華雲龍倒無心情欣賞來人的絕代姿容,他被來人臨空而降的翩然另法鎮住了。來人臨寒而降,身子不徐不疾,當真有如天女下凡,輕靈美妙至極,那說明來人的修為,已達超凡入聖的最高境界,中年婦人不去談她,明媚少女不過十六七歲,小小年紀,具有這等駭人聽聞的造詣,誰其能信呢?華雲龍瞧得呆了,內心狂呼道:“誰傢的子弟啊?武林中竟有超越咱們華傢獨特的修為法門麼?”

那少女身在空中,下降的速度不變,卻又講話了,她道:“您看嘛,娘,哥哥連一個糟老頭也打不過,真替咱們丟人,回頭您要罰他跪啊,跪叁天,不誰吃飯。”

隻聽蔡昌義亢聲叫道:“罰你跪神主牌,跪叁十天,不準你吃飯。”

明媚少女格格一笑,道:“誰叫你一夜不歸,跑到這裡來跟人打架,害得我好找,要打就打贏啊,卻又打不過人傢,還不好好練功哩。”

二人翩然落地,徐徐行來,中年婦人道:“薇兒不要亂講,咱們練功是為強身,為不墜傢聲,不與人爭強。”話聲一頓,倏又接道:“義兒歇手,跟為娘回去。”

蔡昌義不知含蘊真力,早落原先尷尬之狀,此刻他身不由己,滿頭大汗,講一句話煞費週章,因之不再開口,一味見招拆招,遇式化式,全心全意的對敵。華雲龍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目,楞楞的凝注着來人,暗自驚疑道:“天啊,這是昌義兄的母親?昌義兄的妹子?那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九陰教主更是震驚,急急忖道:“這是蔡姓小兒的母親麼?看來今日難以如願了,我得如何想個法子才行。”她為人機智深沉,不達目的,決不中止,此刻明知來人功力奇高,決非自已能敵,而來人乃是蔡昌義的骨肉,蔡昌義是個義薄雲天的少年,與華雲龍交非泛泛,想要擒下華雲龍勢必要與蔡姓母女動手,她既無必勝的把握,又復難斷斯念,可知她錶麵縱然變得溫和了,但那剛愎傑傲的性子,卻仍舊一成未變。須臾,隻見她作了一個不為外人所知的手勢,九陰教的一乾屬下,頓時蓄勁而待,準備撤走。

這時,華雲龍仍無所覺,蔡昌義兀自專心一志的對敵。那中年婦人似已微感不耐,側顧女兒一眼,道:“薇兒去,替下你哥哥,不要傷人。”被稱“薇兒”的明媚少女應一聲“是”款款朝那鬥場走去。

適在此刻,九陰教主身子一閃,出其不意的一指制住了華雲龍的左“乳根穴”,華雲龍身子一軟,已被她挾在脅下,昏迷不醒了。她計議早定,偷襲得手,當下喝一聲“走”,鋼杖一點地麵,宛如鬼魅一般,逞朝左麵密林中躍去,瞬眼隱沒不見。九陰教一乾徒眾呼嘯一聲,也紛紛朝那密林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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