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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揭秘:高衙內與林娘子不為人知的故事(又名:貞芸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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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章節

前言
序傳
第一回 嶽廟孽緣太歲戲女善
第二回 求官若渴兩相願
第四回 風驟緊,刹那芳草色變
第五回 紅顔毀霸王硬上弓箭(上)
第五回 紅顔毀霸王硬上弓箭(下)
第六回 懦放姦徒惡夢如幻
第七回 妹嘴如刀淫窩肉身俱獻(上)
第七回 妹嘴如刀淫窩肉身俱獻(下)
第八回 貞心碎邪龍搗鳳怨
第九回 處子謝雙花填狼焰(上)
第九回 處子謝雙花填狼焰
第十回 闖林府慾火難斷直爆得菊花怒綻(上)
第十回 闖林府慾火難斷直爆得菊花怒綻(中)
第十回 闖林府慾火難斷直爆得菊花怒綻(下)
第十一回 太歲肏良傢 得意忘形龍槍舉(前奏)
第十一回 太歲肏良傢 得意忘形龍槍舉(上)
第十一回 太歲肏良傢 得意忘形龍槍舉(中)
第十一回 太歲肏良傢 得意忘形龍槍舉(下)
第十二回 路客賣刀 忠言逆耳 責妻不武(上)
第十二回 :路客賣刀忠言逆耳責妻不武(下)
第十叁回 心傷神亂 舍己保郎 香軀成俎(上)
第十叁回 心傷神亂 舍己保郎 香軀成俎(下)
第十四回 藏幕後顛春 夫恩安在(上)
第十四回 藏幕後顛春 夫恩安在(中)
第十四回 藏幕後顛春 夫恩安在(下)
第十五回 婢女計官人倒(上)
第十五回 婢女計官人倒(下)
第十六回 色膽包天雙飛燕(上)
第十六回 色膽包天雙飛燕(下)
第十七回 白虎堂 姦詐滿路(上)
第十七回 白虎堂 姦詐滿路(下)
第十八回 锒襠落魄 惡少卻得 雲雨蜜露(上)
第十八回 中
第十八回 锒襠落魄 惡少卻得 雲雨蜜露(中二)
第十八回 锒襠落魄,惡少卻得,雲雨蜜露(中叁)
第十八回 锒襠落魄 惡少卻得 雲雨蜜露(中四)
第十八回 锒襠落魄,惡少卻得,雲雨蜜露(下)
第十九回 冤情難申,奇裝肉引,作淫娃蕩婦(上)
第十九回 冤情難申 奇裝肉引 作淫娃蕩婦(上二)
第十九回 冤情難申,奇裝肉引,作淫娃蕩婦(中)
第十九回 冤情難申 奇裝肉引 作淫娃蕩婦(中二)
第十九回 冤情難申 奇裝肉引 作淫娃蕩婦(下)
第二十回 教姐妹共效,叁姝獻媚,奉癡男巨物(上)
第二十回 教姐妹共效,叁姝獻媚,奉癡男巨物(中)
第二十回 教姐妹共效,叁姝獻媚,奉癡男巨物(下)
第二十一回 锒襠落魄 惡少卻得 雲雨蜜露
第二十一回 刺配滄州,洗盡男兒淚
第二十二回 望夫去,京效野火無休(上)
第二十二回 望夫去,京效野火無休(中)
第二十二回 望夫去,京效野火無休(下一)
第二十二回 望夫去 京效野火無休(下二)
第二十叁回 受招安,姦情終露花
第二十四回 妹最毒,好漢猝死,名花有主空許願
第二十五回 替天地盡道 行者祭刀 奮英雄恨 **完結**
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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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揭秘:高衙內與林娘子不為人知的故事(又名:貞芸劫)
作者:XTJXTJ
第二十一回 刺配滄州,洗盡男兒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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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窗外日光彈指過,席間花影坐前移。一盃未進笙歌送,階下辰牌又報時。

這一天,東方曉日初升,北阙珠簾半卷。但見:杏花離海峤,雲葉散天衢。

彩霞照萬裡如銀,素魄映千山似水。一輪爽垲,能分宇宙澄清;四海團圈,射映乾坤皎潔。

楚兒依高衙內吩咐,一早卷起珠簾,進屋喚他起床。這花太歲睡眼惺忪,瞧見窗外雲開日見,霧散天清,不由心神大爽,又見叁女同床在臥,正自香夢沉酣,睡得慵懶甘甜,更是意氣風發,得意非凡。隻是雙花艷母李貞芸半夜出走,未免有些美中不足。又想今日須乘早差人將林衝押回開封府定審,以免節外生枝,便再睡不着,當即下了床,要楚兒服侍穿衣。他見李貞芸所留書信仍放在案上,不想讓二姐妹瞧見,又無心細看,便隨手將信藏於櫃中,要待林衝事了,再行細閱。

諸女也紛紛醒了,高衙內吩咐安排早膳,與林娘子等叁女共用。說到今日開堂定審,要秦兒飯後便報知孫孔目,將林衝一早提了去,又安慰若貞,說一切已週全妥當,隻斷個刺配滄州了事,那地兒也不甚苦,叁五年定能熬過。他命宛兒去府外雇一擡大轎,送林娘子還傢等候消息即可,他自去府衙暗中監審,要林娘子不必勞心。

若貞見丈夫雖犯下這等弑主大罪,性命仍可保全,又配了個富庶關城,來日還有東山再起之時,她雖不顧婦道,失貞喪潔,但終能救下林衝,也是暗自欣慰。

當日開封府內,騰府尹於堂後收了高衙內一盤金,回堂升廳。問明林衝口詞,招認作腰懸利刃,誤入節堂,當眾畫了押。叫林衝除了長枷,斷了二十脊杖,說他有傷在身,免去行刑,喚個文筆匠刺了麵頰,量地方遠近,該配滄州牢城。當廳打一麵七斤半團頭鐵葉護身枷釘了,貼上封皮,押了一道牒文,差兩個防送公人董超薛霸,待林衝十日後傷勢初癒,便監押前去。

當夜高衙內自來林府告信,要她盡可告知鄰舍林衝所犯之罪,免得日久生疑。

林娘子答應了,要錦兒與她十日後同去南郊翠竹崗接老父前來為女婿送行,並安父親之心,隻說得貴人暗中相助,傢中資宅俱在,林衝也隻叁五年便可回京復職,要他萬事無慮,千萬莫要過於憂心。

林娘子既放下心來,為信守承諾,更為保實丈夫性命,每夜自和高衙內在傢中恩愛承歡,任意取樂,卻不比先前背夫偷情,隻是偷雞盜狗之歡,如今傢中又沒人礙眼,隻管停眠整宿。自此錦兒便打開後院舊門,高衙內每夜亥時前來,整夜不歸去,與林傢二女夜夜盡歡,終朝取樂,共浴春宵,交得熟了,直至二日已時用過早膳,方從後院溜出。有詩為證:參透風流二字禅,淫少绻戀女钗裙。采花偷婦傢常飯,夜入林府會雨雲。(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常言道:“樂極生悲,否極泰來。”光陰荏苒,前後早過了九日。且說這日一早,兩個防送公人董超、薛霸見林衝傷無大礙,把他帶來使臣房裡,寄了監。

二解差各自回傢收拾行李。隻說董超正在傢裡拴束包裡,見巷口酒店裡酒保來說道:“董端公,一位官人在小人店中請說話。”董超道:“是誰?”酒保道:“小人不認的,隻叫請端公便來。”原來宋時的公人,都稱呼端公。當時董超便和酒保徑到店中閣兒內看時,見坐着一個人,頭戴頂萬字頭巾,身穿領皂紗背子,下麵皂靴淨襪。見了董超,慌忙作揖道:“端公請坐。”董超道:“小人自來不曾拜識尊顔,不知呼喚有何使令?”那人道:“請坐,少間便知。”

董超坐在對席,酒保一麵鋪下酒盞,菜蔬、果品、按酒都搬來擺了一桌。那人問道:“薛端公在何處住?”董超道:“隻在前邊巷內。”那人喚酒保問了底腳,央道:“與我去請將來。”

酒保去了一盞茶時,隻見請得薛霸到閣兒裡。董超道:“這位官人請俺說話。”薛霸道:“不敢動問大人高姓?”那人又道:“少刻便知,且請飲酒。”叁人坐定,一麵酒保篩酒。酒至數盃,那人去袖子裡取出十兩金子,放在桌上,說道:“二位端公各收五兩,有些小事煩及。”二人道:“小人素不認得尊官,何故與我金子?”那人道:“二位莫不投滄州去?”董超道:“小人兩個奉本府差遣,監押林衝直到那裡。”那人道:“既是如此,相煩二位,我是高太尉府心腹人陸虞候便是。”董超、薛霸喏喏連聲,說道:“小人何等樣人,敢共對席?”

陸謙道:“你二位也知林衝和太尉是對頭。今奉着太尉鈞旨,教將這十兩金子送與二位,望你兩個領諾,不必遠去,隻就前麵僻靜去處,把林衝結果了,就彼處討紙回狀,回來便了。若開封府但有話說,太尉自行分付,並不妨事。”董超道:“卻怕使不得,開封府公文,隻叫解活的去,卻不曾教結果了他。

亦且本人年紀又不高大,如何作的這緣故,倘有些兜搭,恐不方便。“薛霸道:“老董,你聽我說,高太尉便叫你我死,也隻得依他,莫說使這官人又送金子與俺。你不要多說,和你分了罷,落得做人情,日後也有照顧俺處。

前頭有的是大鬆林猛惡去處,不揀怎的,與他結果了罷。“當下薛霸收了金子,說道:“官人放心,多是五站路,少便兩程,便有分曉。”陸謙大喜道:“還是薛端公端的爽利!來日到地了時,是必揭取林衝臉上金印回來做錶證,陸謙再包辦二位十兩金子相謝。專等好音,切不可相誤。”原來宋時但是犯人徒流遷徙的,都臉上刺字,怕人恨怪,隻喚做打金印。董超道:“老薛,聽聞林衝本是死罪,全仗太尉公子做人情,方死罪做活。

官人卻說太尉又要結果他,怕有差錯,故怕使不得。“陸謙笑道:“董端公恁地小心,說與二位聽了也是無妨。衙內瞧中他傢娘子,前後隻為討那人歡心罷了。如今衙內瞞過了那人,好事已成,太尉怎能輕留林衝性命。”

董超道:“原來如此,小人該當效力。”

叁個人又吃了一會酒,陸虞候算了酒錢,叁人出酒肆來,各自分手。殊不知隔屏有耳,叁人這番話,卻被一人聽了去。

也是合當有事。這日藥郎張甑卻好一個人去巷口酒店送藥,剛取了錢,便見酒保請了薛霸入閣,一眼瞧見陸謙。他識得此人,知他是高太尉心腹,娶了林娘子小妹為妻。張甑這幾日聽人說起林教頭因罪刺配滄州,曾兩次去林府探望錦兒,安撫林娘子,均被錦兒冷語勸回。他既與錦兒結下私情,便放不下她,總想幫扶她傢,見太尉心腹陸謙請兩個端公吃酒,心知有異,便留了心,見四下無人,悄悄立於酒閣屏風之後,將叁人言語盡數聽去。

聽到二解差答應加害林衝,他心中叫聲‘苦也’,當即兩歩並一歩,一徑投林府大宅而來。

也怪昨夜高衙內隻顧與林傢二女徹夜淫樂雙飛,一早又暢玩了一次晨歡,叁人玩得太累,美美酣睡至午後末時,這花太歲又摟着二女在那張紫檀大床上取樂,隻不願離去。聽到前院有人重重拍門,驚得叁人慌張下床。高衙內害怕是張若貞父親張尚問罪來了,嚇得屁滾尿流,慌忙穿好衣服,一直狂奔後院舊門,從門外荒地擇路走了。

錦兒急慌慌穿上衣裙,搶到前院,問明來人,方才心定。林娘子收拾了床,也出門將張甑請進院中,一路便哽哽咽咽假哭起來。張甑見二女臉帶暈紅,雖然不解,卻不以為異,當即將巷口酒店所聽之事一五一實,備細告知林娘子了。

若貞隻聽得心如刀絞,胸蹙眉颦,腦中一陣眩暈,隻感天旋地轉,幾要昏倒過去,幸被錦兒扶住身子,假哭也頓成真哭。她一時放聲而哭,此時方知被高衙內騙了,本以為這登徒子一心一意幫她救夫,對他好生感激,還想着與他完聚叁年,以報他救夫之恩,不想一切皆被這淫徒算計,竟換來這等結局。想必丈夫含冤入獄,也定是高衙內暗中驅使,自己卻將心身俱給了他,貞潔盡喪,如何對得起苦命的丈夫!

二女對張甑稱謝不迭,送走他後,若貞於傢中來回踱歩,苦想法子相救林衝。

錦兒雖然一向機靈,卻一時也想不出半點法子。若去報官,開封府與高太尉官官相護,哪裡會理會她們。

若再去求高衙內,卻知小姐已深恨這惡少如此騙她,定然打死不允。二女知道為今之計,隻有要林衝加倍小心提防了。但林衝不懂官場水深,又剛直不阿,若知此事,依他性子,似必再次叫罵高俅,大鬧公堂,以求翻案,反落個死罪難逃。隻有等林衝出了京城之後,方能告知他。

若貞對高衙內一時心灰意冷,在房中苦苦思索良久,蓦地裡靈光一閃,想起一人,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急對錦兒道:“錦兒,你速去大相國寺,請守菜園的魯智深魯大師去路上相救官人,他是官人結拜兄弟,必會全力而為的!”錦兒也知道魯智深大名,上回便是他趕赴嶽廟幫林衝打散高衙內手下那幫潑皮,後又找過林衝吃酒。她當即答應下來,快歩趕赴大相國寺。

若貞在傢中苦等,過了一個時辰,錦兒奔了回來,急着說魯智深向大相國寺告了假,一早出城去了,沒人知道他人在哪裡。二女抱頭哭了一回,都知林衝這次恐怕難逃劫數,就算得到消息僥幸逃出毒手,也再難回京復任了。

林娘子哭得雙目紅腫,忽兒止住淚,麵無神色地說道:“錦兒,去雇臺車來,我們去見爹爹吧。今晚請他過來,我們已被高衙內玷汙之事,以及他差公人半道加害官人一事,不要對他老人傢說了,免得他承受不了。明日待他老人傢送別官人,我們再暗中提醒於他,要他加倍提防,以官人這身武藝,還怕對付不了那兩個惡差麼!大不了我們棄了這祖宅,隨官人亡命天涯。”錦兒喏喏答應,收拾了屋子,出去雇了馬車停在門口。

老教頭張尚聽得消息,又從女兒口中得知前恩後果,想起當年自己曾因蔡京瞧中前妻李貞芸而被刺配孟州,此後前妻被逼無奈改嫁蔡京,自己方能攜兩個女兒返回京城復職。而今賢婿也因高衙內瞧中他女兒遭此大難,被無端充軍,不由老淚縱橫,痛罵天地無道,世態炎涼。他不知女兒已然失身那淫少,見她哭得好似淚人一般,言語中為林衝守節之志甚堅,不由連讚女兒志貞,好言勸慰一番後,當即收拾行裝被物,乘車趕赴女兒傢中。待馬車行到翠竹崗道口,卻見七八個農婦在路心議論紛紛。張尚下車問出了何事,都說適才京城太師府來了數名傢丁抓走一名藍衣女子。那女子生得好俊,城裡人就是不一樣,又高又白又嫩,令她們好生羨慕。農婦中有見過張尚女兒的,說到那女子與張教頭女兒有幾分相似,卻不知是誰。張尚吃了一驚,心道莫不是我那前妻又來見我,卻被太師派人捉了回去?他一時心傷如割,奈何此時女婿蒙難,也顧不得這許多了。

當夜宿在女兒傢中,張尚好言安撫女兒半夜,方令她不再難過。卻又怎知女兒心中所傷的,是被姦夫高衙內所騙,自比紅顔禍水,害了親夫林衝。

卻說董超薛霸將金子分受入己,送回傢中。第二日一早領了公文,背了行李包裡,拿了水火棍,便來使臣房裡取了林衝,押送出開封府來,監押上路。

辰牌時分,隻見眾鄰舍並林衝的丈人張教頭都在府前接着,同林衝兩個公人到州橋下酒店裡坐定。林衝道:“多得孫孔目維持,這棒不毒,因此走動得。”張教頭叫酒保安排案酒果子,管待兩個公人。酒至數盃,隻見張教頭將出銀兩,赍發他兩個防送公人已了。

林衝執手對丈人說道:“泰山在上,年災月厄,撞了高衙內,吃了一場屈官司。今日有句話說,上禀泰山:自蒙泰山錯愛,將令愛嫁事小人,已至叁載,不曾有半些兒差池。雖不曾生半個兒女,未曾麵紅麵赤,半點相爭。今小人遭這場橫事,配去滄州,生死存亡未保。娘子在傢,小人心去不穩,誠恐高衙內威逼這頭親事;況兼青春年少,休為林衝誤了前程。卻是林衝自行主張,非他人逼迫。

小人今日就高鄰在此,明白立紙休書,任從改嫁,並無爭執。如此林衝去的心穩,免得高衙內陷害。“看官莫要心急,為何林衝竟說出此等言語?原來那晚林衝重傷之下被迫觀春,受高衙內言語所激,一時無奈答應了,事後想來,卻暗覺不對。總覺那女子聲音樣貌,與妻子太過相像,若要說她就是他娘子,卻又絕不敢相信,但心中不免疑窦叢生,留下陰影,再難平復。又想這高衙內實乃色中淫魔,竟敢當他之麵與女子交合,陽物之壯,淫技之強,實是超他想象,令他震撼不已!

他心想這等好玩女色之人,既瞧中他那嬌妻,卻說甚麼不去碰她,隻怕是心口不一,敷衍他了事。無論那女子是否真是妻子張若貞,以他那勾女之能,隻怕自己叁年不在京城,妻子早晚也是他的人了。更想自己婚後叁年慢待妻子,從未令她當真快活過,往後回京之望又全在高衙內一人身上,他既然如此喜歡他妻子,不如做個順水人情。一來可教這惡少兌現諾言,叁年後助他還京;二來也不誤了若貞大好青春。如若不然,隻怕兩頭落空,還落個性命堪憂。他雖一時心如刀割,還是決意將妻子放手交與高衙內罷了。

張教頭聽言驚道:“賢婿,甚麼言語!你是天年不齊,遭了橫事,又不是你作將出來的。今日權且去滄州躲災避難,早晚天可憐見,放你回來時,依舊夫妻完聚。老漢傢中也頗有些過活,便取了我女傢去,並錦兒,不揀怎的,叁年五載,養贍得她。又不叫她出入,高衙內便要見,也不能夠。休要憂心,都在老漢身上。

你在滄州牢城,我自頻頻寄書並衣服與你。休得要胡思亂想,隻顧放心去。

“林衝道:“感謝泰山厚意。隻是林衝放心不下,枉自兩相耽誤。泰山可憐見林衝,依允小人,便死也瞑目。”張教頭那裡肯應承,眾鄰舍亦說行不得。林衝道:“若不依允小人之時,林衝便掙紮得回來,誓不與娘子相聚。”張教頭道:“既然恁地時,權且由你寫下,我隻不把女兒嫁人便了。”當時叫酒保尋個寫文書的人來,買了一張紙來。那人寫,林衝說,道是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林衝,為因身犯重罪,斷配滄州,去後存亡不保。有妻張氏年少,情願立此休書,任從改嫁,永無爭執。委是自行情願,即非相逼。恐後無憑,立此文約為照……年……月……日。林衝當下看人寫了,借過筆來,去年月下押個花字,打個手模。正在閣裡寫了,慾付與泰山收時,隻見林衝的娘子在酒店外聽得消息,號天哭地叫將來,女使錦兒抱着一包衣服,一路衝入酒店裡。林衝見了,起身接着道:“娘子,小人有句話說,已禀過泰山了。為是林衝年災月厄,遭這場屈事,今去滄州,生死不保,誠恐誤了娘子青春。今已寫下幾字在此,萬望娘子休等小人,有好頭腦,自行招嫁,莫為林衝誤了賢妻。”林娘子聽罷,哭將起來,說道:“丈夫,我不曾有半些兒點汙,如何把我休了!”林衝道:“娘子,我是好意,恐怕日後兩個相誤,賺了你。”林娘子知他話中有話,不由麵紅耳赤,一時啞然。

張教頭便道:“我兒放心,雖是女婿恁的主張,我終不成下得將你來再嫁人!

這事且由他放心去。他便不來時,我也安排你一世的終身盤費,隻教你守志便了。“林娘子聽得說,心中哽咽,又見了這封書,更想到林衝實是因己遭災,一時哭倒聲絕在地。未知五臟如何,先見四肢不動。

荊山玉損,可惜滿叁載結發成親;寶鑒花殘,枉費九十日東君匹配。花容倒臥,有如西苑芍藥倚朱欄;檀口無言,一似南海觀音來入定。小園昨夜東風惡,吹折江梅就地橫。

林衝與泰山張教頭救得起來,半晌方才蘇醒,兀自哭不住。林衝把休書與教頭收了。眾鄰舍亦有婦人來勸林衝娘子,攙扶回去。張教頭囑付林衝道:“你顧前程去掙紮,回來厮見。你的老小,我明日便取回去,養在傢裡,待你回來完聚。

你但放心去,不要掛念。如有便人,千萬頻頻寄些書信來。“林衝起身謝了,拜辭泰山並眾鄰舍,背了包裡,隨着公人去了。張教頭同鄰舍取路回傢,不在話下。

卻說林娘子本想暗中告知丈夫兩公人途中慾行不軌,不想被丈夫一番話說得岔了氣,那裡還顧得此事。回傢半道中想起,心下頓時連連叫苦。當即苦求父親放她獨自去城外相送林衝一程,好歹要勸得丈夫回心轉意,不再休她。張教頭知道女兒心意已決,便要錦兒陪她同去,早去早回,一路小心。錦兒答應了,也來不及雇馬車,與女主快歩而行,急往城外追了出去。

林傢距北城甚遠,二女都奔得額腮現汗。時近已牌,好不容易剛出京城北門,便見叁大叁小六條官道,更有兩條僻靜小路,不知該走那條。二女正心急如焚,慾尋人問明路徑,卻見右邊道旁轉出一輛闊綽馬車,馬車後一女手牽一匹高頭白馬,正是高衙內的女使秦兒。隻見這花太歲從馬車中探出頭來,笑道:“娘子慾尋你丈夫麼?他叁人早去得遠了,快與我一起乘車追他。”林娘子正沒好氣,她對高衙內早已心如死灰,再也不懼他相擾,見他竟敢前來生事,氣不打一處來,冷眼狠視於他,高聲呵斥道:“你來得正好,正有事與你相討!”言罷,也不客套,不要秦兒相扶,縱身便上了馬車。

原來這淫少一早便暗中守在開封府外,得知林衝寫休書休妻,林娘子哭天搶地,知道定然事情有變。又見林娘子半路上改小路轉北門奔去,當即乘馬車順大道直奔城外等她,又叫秦兒在城門馬市重金買了一匹漂亮白馬候用。

林娘子一入廂中,這淫厮便來摟腰。若貞哪容他造次,當即藕臂一曲,手肘撞他肋下,嬌斥道:“你還敢來造次麼!我官人寫書休了我,這下你滿意了?你私下對他說些什麼,教他一意休了我!你當我還會與你好聚麼!”高衙內肋下吃痛,見她氣得俏臉漲紅,雖怒氣衝衝卻仍難掩驚世容姿,不由心中歡喜,柔聲道:“天可憐見,本爺哪有教你官人寫這休書?又哪對他說過什麼話?若有時,直教天打雷劈好了。定是他自覺比不了本爺,吃醋不得,自行放棄娘子了。”

林娘子冷笑一聲,又斥道:“你還來說他!你叫人途中害他性命,你以為我不知麼!你先構陷我夫君下獄,騙我答應與你完聚再救他回京,卻暗中買了公人取他性命,一連串全是你所為,你還厚臉狡辯甚麼!你今日若不能救了我丈夫性命,奴傢絕不與你甘休!”

高衙內長出一口氣,柔聲笑道:“原來如此,怪不得娘子這般火氣。莫再提構陷之事,我早與娘子解釋過了。你說本爺要害林衝性命,當真冤枉本爺了。實不相瞞,自那日有人衝撞了我們,我剛從你傢回到府中,便從富安口中得知父親為免留後患,一意要取林衝性命,已命陸虞候驅使公人使壞。我立時去求父親饒過你丈夫,被他一通怒斥,哪裡勸得住。我既然對娘子有過重諾,怎能眼見林衝枉死荒郊。本慾遣人告知他,但轉念想來,若是你丈夫知曉此事,勢必殺了公差奪路逃亡,從此再也回不得東京,本爺如何兌現叁年後救他還京之諾?故也未告知娘子,怕你救夫心切,走漏了消息。娘子放心,本爺早已想出萬全之策,不但能救了林衝,還教他叁年後仍能還京復職。”林娘子聽罷,十分怒火方才稍減了叁分,想到林衝有救,不由嬌詫道:“如何救他?你快說啊!”高衙內安慰道:“此事絕無差錯。自來東京公人北路害人,隻在城外一處猛惡鬆林裡行事,那片林子喚作野豬林。娘子還記得那日嶽廟那個胖大和尚麼?人稱他花和尚魯智深,力大無窮,一身好本事,與你丈夫甚是交好。本爺前日已差人買通菜園中一潑皮,要他悄悄報知魯智深,董超薛霸二公人要在野豬林做掉林教頭。那花和尚是個急性人,聽了消息,立時向主持告了假,當日便離開菜園,住在開封府近左客店守候。本爺怕他好酒誤事,有所差遲,今日一早便守在那傢客店邊上,不想卻聽說林衝休了你。後又見你和錦兒追向北門,怕出事端,便先行趕到這裡了。正巧窺見魯智深自城門邊上轉出,提了一條大禅杖,老遠隨在公人之後,此刻已在城外路上,方放下心。若由他出手,你丈夫便沒有罪了。”林娘子心想怪不得那日央錦兒去尋魯智深相救,卻尋不到人,原來高衙內早叫人告知了魯大師。她不由心中暗喜,暗讚這花少人雖色,心卻細,幫她想得如此週道,七分怒火隻剩下叁分薄怒,臉上已現喜色。見這登徒子又來摟腰,隻微一扭身,便不再拒他,任他輕摟柳腰,臉上浮現一抹紅雲,但又怕他所言不實,擡出魯智深騙她,不由薄怒道:“你倒想得週全,隻是連累了魯大師,你事後還須救他。哎呀,也不知魯大師是否真去救林衝了,莫要中途後悔,轉了道兒,或走岔了路。我們去看看吧。”

高衙內聽她語氣緩和,改稱我們,心下甚喜,笑道:“就知娘子總不信我。

也罷,事不宜遲,娘子合當去瞧瞧魯智深可有跟在他叁人之後,以免總是猜疑本爺,你我心中留下芥蒂,就不美了。隻是乘這馬車去追,太過招搖過市。本爺早已想好,叫秦兒買了匹好馬。他們是從官道上走的,那邊林中還有一條小徑,常無行人,可遠遠趕在他們前頭。娘子可會騎馬?從那條小徑趕去既可。“言罷,張嘴親她思腮,竟大膽出手,盈盈握住她一隻豐奶。

林娘子甚是感激他心思細膩,不由俏臉一紅,小手按住他握胸大手,脫口嬌嗔道:“討厭,您明知道奴傢不會騎馬的。您若會騎,便教我啊。您願帶奴傢一起騎麼?”

高衙內心下大喜,忙道:“本爺正是求之不得!自當與娘子共騎一騎。”林娘子心下甚喜,但想到要與他同乘一匹馬,少不了肌膚相親,不由芳心亂跳,臉色更紅,抿嘴嗔道:“想不到你這纨绔子弟,還會騎馬。”高衙內得意道:“娘子正好考效一下本爺這騎術,比你丈夫如何。”當下便牽過人妻皓手,與林娘子攜手下了馬車。

這淫少抱起若貞嬌軀,將她輕輕放在馬背之上,隨即翻身上馬,騎於林娘子身後。要她雙手扶實鞍橋,自己則雙臂環抱美人妻,將她擁在懷中,拿起缰繩,與她並騎於這雪白駿馬之上。秦兒見這對帥哥美婦共乘一騎白馬,好似一對璧人,不由拍手叫笑。

高衙內好不得意,衝秦兒錦兒言道:“你們在這等着,若是等得久了,自行在城外酒店要酒點菜,坐等相候。林夫人關心她傢丈夫安危,本爺這便與她去追林衝。”言罷,挽過缰繩,雙臂合摟林娘子香軀,雙腿輕輕一夾馬肚,那馬昂首嘶鳴,撒開四蹄,撿旁邊林中僻靜小道,潑剌刺地奔去。

錦兒見兩人重歸於好,知道林衝必有救了,也自替小姐歡喜,開口笑道:“小姐隻管隨衙內去吧,你們一路小心。”

有分教:為免官人遭毒手,敢於姦夫共一騎。望夫遠去縱交合,京郊野火無休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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