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了一場大雨,溝裡河裡都積了許多水,吹氣的蛤蟆嗯啊地叫着,響悅着夏天特有的音樂。
度假村裡,貨剛卸完,就見忠子開着那輛北京吉普飛也似的奔來,在地麵上磨出一道黑印,停在了度假村門前。忠子從車上跳下來,急道:“叁哥,出事了。”
“什麼事?”
“有人在閘弓附近的夢溝坡上倒了一大堆生活垃圾,昨天下了一場雨,今天太陽一曬,臭氣熏天,溝裡的水也變得烏黑烏黑的。”閘弓是夏蔡灣前麵的一道閘,是橫跨在夢溝上麵的一座橋,也是章老莊與夏蔡的接壤,溝北章莊,溝南夏蔡。夢溝流經夏蔡村,最終流入夏蔡灣中,有人在這裡倒垃圾,其心自不必錶。
“知道是誰乾的嗎?”
“不知道,四哥去打聽了。”
“走,去看看。性”
風馳電掣,我上了忠子的吉普車飛也似地朝閘弓駛去,留下二哥辦理餘下的事情。
夢溝裡水流烏黑,廢物堵滿河道,坡上的垃圾堆臭氣熏天,老遠就能聞到一股刺鼻的惡臭。
四弟小超騎着他的摩托車在我們到達之前就已經到了,趕上來道:“是章莊的‘苗子牛’乾的。”(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苗子牛”是一個人的外號,其姓名是章萬元,乃是分管財務的副鎮長章起性的侄子,纨绔子弟,狐假“虎”威,經常仗着他大伯章起性的“虎”威欺負鄉裡,沒少做欺男霸女的勾當。據說他現在的老婆就是他娘的硬逼着人傢嫁給他的,好好的一個大姑娘就被他狗日的給糟蹋了。
苗源鎮雖小雖貧,可是每任鎮長基本上都是富的冒油,就說上一任那個姓週的鎮長吧,縣裡好像是要提拔他,就派他到基層來鍛煉幾年,這個狗日的可好,叁年下來屁的作為也沒有,竟他娘的卷走了叁百萬老百姓的血汗錢,可回到縣裡以後,狗日的不但沒被調職,而且還成了縣長的接班人,最終坐上了縣太爺的寶座。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姓週的沒兩年就爬到市裡去了。可是天網恢恢終是不漏的,據調查這狗東西貪汙了好幾千萬,被關進了高牆四壁的牢籠之中。
而章起性就是以前被姓週的提拔上去的,明眼人都知道這裡麵的貓膩。章起性瞎字皮不識大老粗一個,他何德何能當上這副鎮長,還不靠的是MONEY!
“喂,老劉嗎?”我撥通了現任鎮長劉俊辦公室的電話。劉俊叁十多歲,是本鎮劉傢灣的,也就是叁姑婆傢那莊的,距離我們夏蔡村也就兩公裡的路。據說跟叁姑傢還是很親的親戚,是叁故父的堂弟。劉俊大學畢業後一直在縣委給縣委書記做秘書,工作很是認真,也很有朝氣,是個很有開拓精神的年輕乾部。一年前,在我回來之前的半年地裡,縣委就把他從縣委書記辦公室調章=了苗源鎮。劉俊回到苗源鎮後,奉公克己,勤勤懇懇,整頓鎮容,整修河道,大事上真知灼見,小事上不拘一格,很是為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我也是在上次的道路竣工以及度假村奠基儀式時才第一次見到他,以前隻是聽人說起過。度假村將是苗源鎮未來最大的稅收大戶,而且是帶動整個苗源鎮經濟的龍頭,他是肯定不會少了關心,還給了我們不少的好處,當然這些都是在政府允許的範圍內的。一來二去的,我們就漸漸成了朋友,他喊我小蔡,我喊他老劉。
“鎮長現在不在。請問你找他有事嗎?”一個甜甜的聲音道。我知道她叫秦玉,剛畢業的女大學生,鎮辦公室的女秘書,工作勤懇,很受劉俊的看重,是個很有培育價值的好苗子。
“怎麼,鎮長還沒有來上班?”
“不是,剛下鄉了。”
“能聯係到他嗎?”
“你是誰?”
這小丫頭沒少與我見麵,也沒少接我的電話,早該聽出是我的聲音了,卻還要問我是誰。此刻我正在氣頭上,一股子氣正沒頭出,道:“我是你的相好,親愛的快點告訴哥,鎮長去哪了。”
“混……”一句“混蛋”正要脫口,她立馬又吸了回去,道:“蔡恬,什麼事?”
“夢溝裡麵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倒了一大堆垃圾,昨天下雨,這兒,空氣、水全臭了,汙染嚴重。”
“哦,鎮長這會兒不在,剛下鄉去了。”
“那好,你幫我聯係他一下,告訴這邊的事情。掛了。”
“等一……”秦玉的聲音斷在手機中。
我把電話掛了,再次看了一眼垃圾浮滿的河道,對忠子道:“你開車回去搬人,我和老四在這裡等着,快去快章=。”忠子答應了一聲,駕着吉普風一陣駛回去。
二十分鐘後,一輛吉普,四輛時風開進了章莊,百十號年輕壯小夥子直奔“苗子牛”的住處。狗日的,門鎖的死死的,人不知跑哪去了。
奶奶的,跑,跑掉和尚還能跑掉廟。五輛車把“苗子牛”的傢門堵得實實的。“苗子牛”平時的為人極其惡劣,欺善怕惡,偷雞摸狗。除了幾個興趣相投的壞坯子,章莊的人沒有幾個與他挨的,都半晌了還沒有人出來說一句話。
“嘀嘀……”一陣汽笛聲在前麵響起,終於有一個會喘氣的上來了。
“你們都堵在這裡乾什麼?想鬧事是不是?趕快回去,不要惹事,否則全都讓你們蹲班房。”桑塔納小轎車停在了人群前麵,一個油頭粉麵五大叁粗肥得象豬的老頭從後坐上下了來。頓時空氣中充斥着難聞的酒氣。
這肥豬不是別人,正是“苗子牛”的大伯章起性,瞧這架勢,肯定是為他侄子“苗子牛”撐腰的。
丫挺,牛轟轟的。
沒人理他,人民群眾有不發言的權利。
章起性大感臉上無光,肥腫的豬臉頓時如紅布一樣,好像別人欠了他幾十大毛錢。
“你們哪個是帶頭鬧事的?”他的臉有些猙獰。
“是我。怎麼了?”我本不想理他,但若不理他,未免讓他覺着怕了他,嘴臉更加的囂張。
“是你?你可知道聚眾鬥毆的性質很嚴重?”暈,上綱上線了。
“嚯,好大的一頂帽子扣下來!聚眾鬥毆?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們打架了嗎?你看見我們動手了嗎?你看見有人被打了嗎?我們隻是來找‘苗子牛’理論理論,連他傢的一根草都沒有碰。別看你胖,你亂講話我一樣告你誹謗!”
人群中一陣哄笑,不管是我們的人,還是章莊的人,都是忍俊不住。
他的豬臉氣得一顫一顫,指着我的鼻子連道:“你……你……”差點一口氣沒上來,背過氣去。
我擺開他指着我鼻子的手指,微微笑道:“年紀大了,身體要緊,發這麼大的脾氣乾啥,氣壞了這身肥肉,可沒有人替你受罪。”
“你這人說話太無理了,你知道這是在跟誰說話嗎?”開車居然也是一頭豬,這身肉竟然比姓章的還多,上磅稱肯定夠刀!“知道現在站在你麵前的誰是嗎?這位可是咱們鎮的章鎮長。”
谄媚的嘴臉看在眾人的眼睛裡,露出的都是鄙夷的神情。
“聽說咱們苗源鎮的鎮長姓劉,名俊,啥時候又出來一個姓章的?就算是鎮長,難道就可以不明就裡,不分是非,指鹿為馬,顛倒黑白,胡亂指責別人嗎?”
“你這人咋就不知道尊敬領導呢?”胖子有點惱怒。
“尊敬?”真是一件可笑的事情!“你知道什麼叫尊敬嗎?想來你也不知道。人人都有自尊,人人都想受到別人的尊敬,然人人心中都有一個度人的標準。人有不同,卑劣或高尚,自然每個人的腦子也不一樣,想的和做的也不一樣。但有一點卻是非常重要的,就是要想別人尊重自己,首先要懂得尊重別人。一個不會尊重別人的人,他是不會得到別人的尊重的,即使有,也是虛假的,有目的的。一鎮之長,一鎮之父母官,一鎮之臉麵,同樣也是一鎮之公僕,為群眾辦事,受群眾監督。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是摻不得半點沙土和灰塵的。週總理去世時,北京城十裡長街,人山人海日夜等待,英魂浩蕩千古。如果你是一個好的父母官,當然會得到群眾的尊重。若然不是,做婊子還要立牌坊,豈非自找沒趣,遺臭百年,子孫後代都遭人诟病。”
字正腔圓,剛正不阿,聲若洪鐘,心安理得,正義的大旗前麵是容不得宵小插姦打科的。
兩頭肥豬臉色漲紅如豬血,猙獰的目光惡毒地盯着我,森森白牙有擇人而噬的慾望。
橫眉冷對千夫所指,任你目光如何猙獰,任你牙齒如何森森,我微微一笑,雙眼斜視,鳥都不鳥你!
“好!”一聲铿锵的呼喝從身後傳來,緊接着是一個人的鼓掌聲。
牽一發而動全身,圍觀的群眾,不管是夏蔡的還是章莊的,掌聲轟隆,呼喝巨響,震得“苗子牛”兩層的樓房在震蕩,大門在顫抖。
場麵真是激動,熱血沸騰,想不到除了會哄女人,我還是有一點口才的。
兩頭肥豬臉色鐵青。
“小劉,你咋還給這混小子喊好鼓掌,你沒聽到他是在罵咱們嗎?”肥豬章起性惱怒地看着從人群後麵擠進來的鎮長劉俊,剛才的第一聲喝彩,第一聲鼓掌,就是由這位年輕的,有擔當,有作為的領導乾部發出的。
劉俊厭惡地瞪了章肥豬一眼,冷冷地道:“如果我真是那樣的乾部,這個罵我願意挨,而且心安理得。”
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劉俊發火。
章肥豬怔怔地望着眼前這個自己一直沒有把他當章=事的年輕乾部。
原來他不隻和和氣氣,他也會發火。
“小蔡,怎麼鬧這麼大?”劉俊依然是和和氣氣。
章肥豬暗罵:“笑麵虎”。
“沒辦法,被人逼得。”我呵呵笑道。
“到底咋章=事?”
“有人沒安好心,故意把大量垃圾投入夢溝,汙染夏蔡的水資源,破壞夏蔡的生態環境,進而影響到夏蔡村民的生活,度假村的營生。你說,這可是關係着夏蔡幾千口子的生命安全,苗源鎮的形象,事情不鬧大行嗎?”斜眼瞟了一眼章肥豬,怔怔的臉色發青,兩團肥肉沒有剛才猙獰了,隻是兩條肥眉卻凝成一條線,看來他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這時候,章肥豬心裡正冒火喃,暗暗咒罵着他的那個不成材的侄子:“你大爺的,龜兒子,你這回可給老子添麻煩了,龜兒子的,當年你大爺我跟你媽……”
“是誰做的知道嗎?這種行為真是太惡劣了!”劉俊生氣了,奶奶的,老子整天忙着清理還清理不完哩,居然還有人故意朝裡麵到垃圾,他娘的,這孫子咋那麼缺德呢,造孽啊!
“嗯!”我手指了指“苗子牛”章萬元緊鎖的大門,劉俊沒少和章肥豬、章萬元這爺倆打交道,自然知道這是誰傢的住所。
劉俊的目光冷峻地盯向有些心虛的章肥豬,那是一種威懾,一種冰寒的氣勢。
“章萬元在哪裡?”
章肥豬心裡毛毛的,如置身於苦寒的冰窖中,腦子遲鈍,納納地道:“我……我……我不知道。”
劉俊森冷地注視着他,那目光的冷厲如同兩道刺骨的冰箭,彷佛要穿透他飲食過奢喝酒過多的肚滿肥腸,凍結他的五臟六腑。
章肥豬猛地打了個冷戦,眼睛盯向自己的腳尖,那是一雙被打磨得锃锃亮的嶄新的高檔皮鞋。
“老劉,既然你來了,你說這事咋辦吧?”我道。
“你們先回去,中午吃飯前我一定給你們一個交代!”劉俊的擲地有聲。
“好,既然你這麼說,我們就賣你這個麵子,但是那堆臟物還在汙染着河道……”
“先把閘弓的閘門給關了,然後從惡水物前頭把水流截斷。”
“好,我等你電話。”
浩浩蕩蕩的來,浩浩蕩蕩的走。
回去的路上,小超氣不順:“叁哥,咋就這樣走了呢?”
“‘苗子牛’不見了,老劉出麵了,咱們在那還有什麼好待的。眼下當務之急是把夢溝先給截斷,免得那些惡水造成的汙染更多。”
“哼,‘苗子牛’個狗日的,我不會放過他的。”
“氣啥?不要生氣。老劉不是說吃飯前給咱們一個交代嘛。你看吧,下午就得有人來給咱們清理河道。”
“可是咱們這麼一大群人來了又走,怪掉分的!”
“你還以為咱們這麼一大群人真的是去打架呀,若是那樣豈不是應了那個章肥豬的口實。”
“咱們這叫敲山震虎,殺雞敬猴。看以後那個不長眼還敢自找麻煩!”正在開車的忠子插話道。
等我們一大群人帶着傢夥頭到達夢溝的時候,大哥跟二哥還有一些群眾已經在堵截夢溝裡麵的惡水了。眾志成城,大傢齊心協力,不到上午吃飯,夢溝便被從中間堵住,高高的壩子橫梗在夢溝裡麵,閘弓的閘門也被關閉,汙物惡水算是被封堵在裡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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