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休息的第四天,也是踏上回鄉旅程的第一天。
早上起床洗漱後,把牙刷毛巾用塑料袋包裡嚴實,連同幾件平時換洗的衣服一並裝入背包內。簡單收拾後,走出傢門。
路過恒子傢修理店,特意往店裡掃了一眼,讓我納悶的是,店內空無一人。
剛停下腳歩,就聽到恒子樸實的鄉音:“姐,這裡啊!”
回頭一看,他正站在前麵不遠處的早點攤旁,衝着我招手。
走了過去,準備對恒子道個別。
“姐,蠻遠我就看到你了,你以為我不在啊?”他盯着我手上拎的背包,笑着說。
“是啊!還擔心店裡的東西沒人照看。”我坦白的說。
“我一直盯着門口在,出來過早,冒得法”他摳起頭,有些無奈的說。
“恒子,你的麵”。老闆娘在爐子邊叫他過去拿。(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恒子走了過去,接過盒子,從筷桶中抽了雙方便筷。
“姐,你回傢的?”他的話讓我感到有點困惑,“還沒過早吧?你先吃,我再去下一碗。”說着,把麵遞了過來。
“你還是先回店裡吃吧!姐還沒買車票,不用趕時間。”我勸着他。
“那我先走的,姐,你過早多吃點,路上得好幾個小時,小心點啊!”恒子端着麵,到挺細心的告戒我。
“恩”對他搖了搖手,算是再見。
匆匆告別後,他端着盒子,一路小跑回去了。
恒子的話到提醒了我,順利的話路上也得將近五個鐘頭,還是吃飽點比較明智,下一餐應該是在傢裡享受母親可口的飯菜了。
朝老闆娘走過去,離爐子很遠,她就熱情的衝我打招呼:“姑娘,吃點麼事?”
準備走近看看,她卻阻攔了我。
“麼攏近了,爐子邊曉得幾熱哦!你吃麼事告訴我,幫你下”她依舊熱心的說。
是啊!叁十七八度高溫,半人高的煤爐,還有一大鍋沸騰開水,離得老遠也能感受到一股灼熱氣息。
“下碗熱乾麵吧!”對她說着。
老闆娘看了看竹筐,熟練的把麵塞進漏勺內,沸騰的滾水中,漏勺輕快的翻飛着。
“最後的都下給你了,這回多吃點。”她和善的解釋着。
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感謝,我微笑的答應着:“生意很好啊!這麼早麵都賣完了。”。
她邊往方便盒中磕着麵,邊笑着說:“天熱了,蠻多人吃麵怕騷嘴,所以進得少,恰恰今天賣得快些”。
她把麵遞給旁邊的男人,她丈夫,邊抓起抹布拭着手,對我唠叨着:“還有這些細粉冒賣出去,又不能放,不一樣要把它守完?”
武漢的特色,“熱”
“乾”
“麵”聽這叁個字,叁十七八度的高溫,很多人都會望而卻歩,但偏偏有些人夏天依然選擇衷愛它,也可見它的誘人之處。
老闆往碗裡放着佐料,習慣的詢問着:“辣椒,鹵水,蔥都要嗎?”
和着我的回答,他那雙靈巧的手同歩進行着。
找了張桌子坐下拌着麵,忽然想起恒子一見我拎着包,就能感覺到是回傢,有些奇怪,細細琢磨一下,也不怪,看到背包,對一個在異鄉打工的人來說,能聯想到的,隻是回傢。
到新華路後站下車時,沒有馬上去長途汽車站,穿過人行天橋,來到馬路對麵的精武路口。
因為二妹最喜愛吃精武路的鴨脖子,順便幫她拎些回去,站在路口卻有些茫然,並排四五傢門麵,傢傢招牌都寫着“正宗”。
到回憶起老八曾經讒嘴的吹過,說巷子裡很遠的一傢味道最正宗,可看看熙熙攘攘排隊的人,還是決定在外麵買,早些趕車回傢最重要。如果味道區別真有老八吹的那麼大,臨街一排店外,也不會門庭若市了。
買了叁十塊錢鴨脖子,師傅麻利的揮刀把整根鴨脖子剁成均勻的一段一段。剛接過塑料袋,迫不及待的銜了一段丟進嘴裡嘗,那麻中的辣和着鹵進汁的香,讓嘴裡唾液分泌得特別多,當時就很能理解為什麼“精武正宗”了。腦海中聯想到二妹每次見到鴨脖子的讒樣,我立刻封緊了塑料袋。
剛走兩歩,路中央不遠處一位年紀和父親仿佛的老伯映入我眼簾。他右肩背着一個很大的包,看上去很沉,半彎着身體,吃力的用腰頂着包底部。左手拿着張紙條,正向路人詢問着什麼。
可是他問了兩位陌路人,人傢連看都沒看一眼,匆匆前行,仿佛透明。
他沮喪的回過頭,用那雙焦急的眼睛找尋着。
和那眼神短暫的對視後,老伯向我走了過來。
他把手中的紙條拿得離眼睛很近,靠近我身旁時,那錶情有些犯着糊塗。
“師傅,麻煩問一下,這個新華路長途汽車站怎麼走?”他客氣的稱呼讓我有些尷尬。
“前麵很近了。”我伸手指着方向:“不到一百米,凹進去的位置,剛好我也要去,帶您吧!”
老伯跟隨着我,一路不停道謝,告訴他不用謝後,我一路無語。這熟悉的城市,有時人和人的距離,陌路得不止這短短百米……
坐上回傢的大巴,掏出手機,給君發去離別的信息,沒有告訴他具體什麼時候回傢,不想讓他來送,因為清楚長途車站是他最能聯想着回憶從前的地方。臉貼着窗戶,傻傻觀望着熟悉的陌生城市漸漸消失,一格格飛逝,如兒時倒翻的連環畫。
一路睡醒,醒睡,不記得多少回後,終於看到了“伍傢崗”那曾經熟悉的幾個大字,記憶中,無數次它都是我告別時最後的留戀。
完全沒心思睡眠,隔着玻璃開始仔細數着熟悉的路口,盼望着,能快點到站。
走下車的瞬間,感覺到一絲故土帶來的塌實,反而心情開始平靜。
當換乘的汽車載着心飛馳在東山大道時,夢中才會出現的故鄉山水已提前映入腦海。
漸漸,夢中一切一歩歩真實的走近了我,那山,那路。
下車後歩行在那條山路,覺得比以前好走很多,坎坷少了,路麵也變寬了。路旁不知名的野花夾雜在矮矮野草叢中努力盛開着,清風拂過,高昂着腦袋的狗尾巴草也可愛的對着它們開始點頭彎腰。知了仿佛在樹上看到,不停嘲笑着他們,喧鬧着發出意見。夏季的山路,如童年般多彩。
遠遠望見老房子烏黑的屋頂,不知覺的更加快歩伐,漸漸清晰的,是四週厚實的土牆,也正是它們,為我遮擋住童年的風雨,不由得小跑起來。心裡默念着,回傢了。
大門敞開着,門口幾隻正無事遊走的老母雞看到我,驚慌失措的竄向堂屋,母親的目光隨着它們的失態轉到門口,半晌,才會過神。
“媽,我回了。”聲音很小,但有些顫抖。
母親放下手中剛摘下的栀子花,站了起身,平日裡內向的她激動得喊了出來:“錫,皓回了。”
二妹比父親腳歩更快,幾乎是衝刺到我麵前。
“姐,這次幫我帶了鴨脖子嗎?”二丫記得最清楚的還是她最愛。
“買了,看你那讒樣。”我故意逗她,把袋子舉得老高。
二妹一手搶過塑料袋,還算有良心,幫着把我的背包也一起拎進了裡屋。
父親出房見到我,很是高興,不停詢問着路上車順不順,還有些責怪我沒通知他們,好到村口去接。
母親不聲響的打了一臉盆水,放到桌子上,叮囑我趕快洗去臉上的灰塵。
洗臉時,又心疼的詢問吃過午飯沒有,她不問,我還真忘了飢餓。
母親到廚房忙碌起來,我趕忙跑過去,告訴她不用專門為我做飯,母親堅持着要做兩個菜出來,還安慰着我,吃不完剩着,晚飯還可以吃。
母親點着了竈膛內的乾樹皮,忙接過她手裡的火鉗,蹲在竈臺旁,不停拾掇着讓火燒得旺起來。
父親不知什麼時候進了廚房,喊了一聲:“皓,你過來一下。”
知道父親肯定有事找我商量,趕忙往裡麵又塞了幾塊粗壯的柴禾,拍去手上的灰塵隨着父親走出廚房。
“皓,你清楚二丫的分數吧?”他有些躊躇的說着。
“她今年考的不錯,到武漢讀大學沒問題”我很清楚二妹高考的情況,“上月底剛出成績那兩天,我還打電話安慰過她,以為考的不理想,讓不行再讀一年,沒想到今年分數都比去年低。”
“是啊!這丫頭太要強,剛公布成績硬是在傢一天沒吃飯”父親回憶着說“要是不行的話,我看地就不買了,房子的事往後再說吧?”
“爸,我考慮過,你看這樣吧,先把地看好買下來,盤算一下修一層樓要花多少,我估計叁萬應該修的起來。”我勸慰着父親。
“二丫讀書一年光學費得一萬多,加上吃住的開銷一年得兩萬。四年下來多少你算過嗎?”父親有些激動,不再是商量口氣。
怕二妹聽到我們的談話,我準備走出屋子。
父親掏出香煙,鬱悶的猛抽起來。
站到屋外,擡頭望着藍天,它寬闊得讓人有些想融化進去。
父親走了出來,站到我身邊,半晌沒講話。
“爸,我們傢叁個丫頭,小時候讀書,算二妹最笨,每次教她半天都不能理解,今年高考,我們都以為她不行,沒想到她還為傢爭了口氣,能讀出來也是我們傢唯一的大學生啊!”有些不能自抑,可能是為二妹激動,淚水開始在眼框裡打轉。
“書肯定是讓她讀,問題是房子我看就算了吧?”父親平靜下來,開始和我商量。
“我這幾年手上存了五萬多,過兩天跟您彙過來,地如果下午看好,商量完價格先交點定金,您看成嗎?”我很固執,堅持着最初的想法。
父親許久無語,又開始狠命的拔着煙咀。
很清楚這段時間父親承受着多大的壓力,他連個電話也不敢打給我。為的是不讓我跟着急。
“爸,沒事的,她過武漢讀書,生活費每月我給,您算算,錢還有多的。”我開導着父親。
終於,他想通了,扔掉手中的煙頭。
母親端着菜飯擺到堂屋桌子上,招呼我過去吃飯。
端着飯碗,看到母親特意趕做的涼拌栀子花,心裡突然特別堵,想起兒時的任性,竟然一時不知如何用筷子去拈。
吃完午飯,告訴父親等會一起去看村口的地,我獨自走向屋後的山坡。
穿過那片密麻的竹林,開始找尋着母親。
忘不了,兒時躲起獨自哭泣的地方。一歩不錯的,我找到母親安息的位置。
不知是石碑上的字變得模糊,還是眼睛開始模糊,看到母親名字瞬間,我停住了前進的腳歩。
懷着滿腔忏悔,跪在母親麵前,淚水湧落下來。
媽……
您給我的全部,我都做得太錯。
女兒永遠在您身邊,隻是……
不孝女兒在外麵,您在裡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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