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人還沒離開,心已經飛回傢裡。
臨下班,叁號還菈住白蘭不放,非讓她用新疆話告訴我們“走了再見”怎麼說。
白蘭到很大方,俨然一副教學生錶情大聲朗讀着“火息火息”逗得大傢一陣歡笑。
走出公司大門一刻,天已大亮,遠方太陽剛升起,像個躲謎藏的孩子,有些害羞的站在雲朵後,十分溫順。但深知它成長很快,隻要過了早上,立刻會變成鐵麵無情猙獰的大惡人。
靜頑皮的衝白蘭揮手告別,嘴裡大聲嚷着“火息火息”引得門口等候生意的出租車司機們好奇關注,看着朝霞映在那張快樂的臉上,打心裡為她高興。
趕早上涼爽,靜隨我走在路上,隻想盡快回傢休息,能早點起床準備晚飯,她卻一個勁的嚷餓,好象餓牢中剛放出一樣。
“皓,我走不動了,肚子餓得咕咕叫”她弓起背捂着肚子說。
環顧四週街道旁,零星的早點攤已經出來,鍋裡還蒸騰着白氣。
“你想吃什麼去買吧!我不餓,隻想回傢睡覺。”我告訴靜。
“這裡東西都吃厭了,每天都一樣,不如換個地方吧?”她開始建議起來“我知道橋口公園對麵有傢‘駿駿牛肉麵’,味道可好了,我們一起打個的士去吧?”(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很能理解那思念一種味道的饞,是腦海中回憶直接讓唾液分泌的,雖然搭車費用和兩碗麵價格相差無幾,換成平時我肯定陪她,但今天,不行。
“老大,你隨便弄點什麼吃行嗎?改天一定陪你去。”我許諾着說。
“為什麼啊?”靜傻傻問。
“今天下午想早點起來,君要過來吃飯”我索性說出顧慮事情。
“哦!想起來了,是聽你在電話中說過,不好意思,我忘了。”抱歉說。
“晚上我自己閃人算了,每次都當燈炮”她有點委屈的說。
“一起吃吧!有什麼關係,又不是不熟”我開導着她,心裡確實沒想過讓靜離開。
“算了吧!你不讓我走我也要走,看到你們親熱樣子我會吃醋,受不了那種折磨”她坦然的說。
“你少胡說,在一起時你不看到了?什麼都沒有啊!”我有點不平衡狡辯着。
“所以我閃人才好跟你創造機會撒!”靜古靈精怪的說。
“得了,你把自己肚子先去填飽吧!”我數落着她。
一回到傢,倒在床上就犯困,腦海中還思考着該準備的菜肴,在靜呼啦啦喝湯聲中,漸漸睡去。
中午的陽光雖然沒有照進夢裡,但依稀覺得眼前有一片很亮的白色光明,睜開眼後,也不知是第幾次醒來看手機,有些興奮的爬了起床。
忙碌着把傢簡單收拾了一下,除床上靜還睡着沒能整理,其它地方看上去到很整潔。
不覺已是下午叁點,輕輕把大門關好,我走出傢門。
不知為什麼,腳歩特別輕快,甚至沒有感覺到熱,人已到了菜市場。
按照計劃我徑直走向豬肉攤,記得君曾點過魚香肉絲,雖然自己沒弄過,還是想親手烹饪一盤讓他嘗嘗。
走近攤位前挑着掛在鐵勾上的瘦肉,老闆不斷建議着哪塊肉更好,這時身旁走來兩位結伴買菜的婦女,靠我身旁拎菜籃子的看上去年齡大些,叁十五六歲模樣,有點胖,看上去十分富態,挨她身邊年輕些的,長得瘦瘦精精,門牙有點龅,一副勤儉持傢模樣。
“你要買排骨回傢煨湯?”身旁胖嫂商量着問。
“熱天熱勢的,買點排骨回傢煨白蘿蔔,喝了清火”遠處精瘦嫂子說。
其實我也考慮過排骨湯,可傢裡沒有土砂吊,(湖北人煨湯都講究用砂吊,一種用泥土燒制出的較大容器),更重要的是要用煤爐炖上叁個小時味道才最鮮美。往往很平常的東西,在異鄉卻難得擁有和享用。
“聽說四川那邊有病的豬肉吃死了不少人哦!你還敢買?”胖嫂大聲說着。
肉鋪老闆一聽激動了,忙解釋起來“我們賣的豬肉都是正規進來的,全部有檢驗合格的章子,您們隻管放一百二十個心,再說現在四川的豬肉現在也到不了武漢撒!”如果不是右手拿着剁肉的刀,光聽語言說服能力更讓我覺得是位外交官在發錶申明。
“是的撒!前些時麼毒米,毒粉,地溝油,這些時又是病豬肉,真的都不吃就不用活了,”精瘦嫂子說。
“那到是,平時我們吃的不全是這些東西?了不起眼睛放亮點自己過細挑下子來。”胖嫂立場馬上改變了,因為仔細思考過。
“老百姓總是照業些,特別是那些養豬的農民,豬病死了不舍得丟,還不是自己吃?冒聽到說當官的吃病豬肉死了的吧?”精瘦女人憤憤的說。
“報紙上寫了,是當地賣一種有激素飼料讓豬得這種病,不能賣的可以公開賣,就是有關係後臺的人在賺這種黑心錢哦!最後養豬的農民背了時。但我們武漢進的生豬都是河南過來,檢驗過,絕對放心!”老闆接過話題說,還不忘推銷。習慣了武漢人圍在一堆議論一件事,不管認不認識,也不管男女老少,隻要話題能扯到一起,全像熟人。
買了做菜需要的不到半斤裡脊肉,走時,肉鋪老闆正揮刀剁着排骨。
逛到水產品攤位旁,買了條一斤出頭的武昌魚。老闆很是熱心,秤完了後幫忙把魚鱗刨去,掏淨內臟後仔細包裝好遞給我,一再囑咐我拎口袋上邊,免得弄臟衣服。到是他自己,穿個橡皮圍裙,粘滿魚鱗和濺上去的魚血,渾身狼狽。
走到樓下,想起君愛喝啤酒,雖然在餐廳不喝,也估計他是覺得不劃算。
商店啤酒價格真很實惠,一塊五一瓶“行吟閣”啤酒還是冰凍的,隻是兩瓶拎上樓感覺特沉。
有點吃力打開大門,瞅床上靜還躺着,放下手裡東西走到旁邊,給她打上“預防針”靜迷糊告訴我,隻再睡半小時。
走進廚房洗起菜,忙活了一陣,門突然響了。
沒來的及應聲,扔下手中的菜跑進房裡,小聲告訴靜,君可能來了。
靜觸電般爬了起來,半夢半醒間慌亂找尋自己的衣服,我剛幫着把衣褲遞給她,一溜煙人已躲進衛生間。
“皓,開門,是我。”門外君焦急嚷起來。
匆忙打開門,君正淌汗傻愣站着。
見到我,他半開玩笑說:“我空手來,夠不要臉吧?可是專程來蹭飯的。”
“你哪來那多歪話?”我故意裝成不高興數落着。
進門後,他一下竄進了房,看到亂糟糟的床,笑了起來。
“靜呢?估計我來的時候你們還沒起來吧?”君得意的說。
“才怪!”我轉身走向廚房,感覺受到很大冤枉。
靜從衛生間走了出來,見到君便拿他開起涮來:“帥哥,跑來這早,害我不能睡覺,賠我瞌睡”。
君被她說得有些尷尬,沉默的躲到陽臺上抽起煙來。
靜收拾了一會,和我打個招呼便拎着包出了門,還沒來急開口勸她,門已經“無情”關上了。
沒理會討厭的君,我開始切着菜,他到很自覺湊了過來“靜走了?嘴巴好狠啊!我越來越怕她了。”他玩笑着說。
“是被你趕走的吧?”我邊切着菜,邊逗他。
“我哪敢?她幾句話就把我嚇到陽臺上了。”他裝可憐說。
我沒有理會貧嘴的他,開始炒起菜來。
“要我幫忙直接說,別的不會,擡桌子擺碗筷我最在行”他炫耀起來。
“牆上掛着抹布,你幫忙把桌子擺好吧!”自己也搞不懂為什麼,竟然命令起他來。
剛炒好魚香肉絲,他立刻迎上來接過手裡的菜,背後馬上傳來一陣咀嚼聲和稱讚聲。
往鍋裡倒進大半開水,撒了些鹽後,拿起洗好的魚在砧闆上切着背花,君好奇攏了過來,似懂非懂的發錶起建解:“皓,做魚湯總要把魚給切碎吧?我長這麼大,還真沒喝過武昌魚煮的湯”。
聽到他說的話,我差點暈過去:“上鍋蒸前把魚在開水中來回拖一次。是為了能除去魚的血水腥味,沒有誰把武昌魚做魚湯!”
君用手掌拍着額頭,讓人感覺犯很大錯似的。
“平時隻知道吃,真沒弄過,”他坦白承認。
興奮的把魚端上桌時,君已把碗筷都擺好,正坐在椅子上等候我。
從冰箱裡拿出啤酒遞給他,君高興接過瓶子,衝動的用牙齒咬下瓶蓋,也沒用盃子,對着瓶口直接吹了起來。
我遞給他一次性盃子,怪人卻拒絕了,理由竟然是“環保”我清楚其實他是喜歡那種豪飲感覺。
和他圍坐在桌旁,一直興奮的心突然平靜下來,有種奇怪感覺,在多年前和他已這樣樸實生活過。
酒過叁旬,君臉色微微泛起紅,我往他碗裡夾了塊魚,沒想到一向瘋言瘋語的他變得嚴肅起來。
“皓,我一無所有你還會跟着我嗎?”他的話讓我差異得不知如何回答。
“還記得我對你講過授人與魚的故事嗎?”他問我腦海中回憶起曾經那個雨天,他對我講過一個血腥的童話。
“記得,你講的故事很殘酷”
“殘酷?是真實,因為那片海,我已一無所有”他錶情痛苦的說。
“海?真有遊弋鲨魚吃人的海?”我不解的問。
“你好天真,不是海,是股市,中國特色的股市”他說着,一臉無奈“我初中就開始跟着大姐炒股票,記得很清楚,第一次和叁姐合夥一起買進一手‘愛使’,賺了百分之百,從此愛死了。”他回憶着過去,說着我沒有聽過的名詞。
股票我到聽過,隻知道是一種投資,見過擁擠的證券大廳,是在電視中。
“你有幾個姐姐啊?”我關心的問。
“叁個,傢裡我是老幺”君笑着說“人傢和我媽開玩笑說我傢是叁杠開花”。
“那你多幸福,有姐姐關心你。”我憧憬着說。
“幸福?也是吧!她們個個現在都成功,就我一個敗傢子”君自嘲說。
“老大靠自己打拼,賺到錢後到英國讀了碩士回,老叁如今還在法國念服裝設計,也快畢業了,她們都是靠自己,沒找傢要過一分錢。”君自責的說。
“你也不錯啊!到外企上過幾年班!”我鼓勵他說。
“不錯?我還真不如你,沒你孝順”他痛苦回憶着“00年,靠自己賺的四萬塊,每天日夜研究,不到半年,賺了七萬,現在回想,也夠運氣了。”他的話讓我有些不敢相信。
“我記得最清楚的是‘金海股份’,最後滿倉殺進去的,4個多月賺了五萬出來。”他說。
“不挺好嗎?你自己也有十幾萬身價啦!”我佩服的說。
“是啊!當時離開那個肮臟位置現在就不是這樣了,人心都是不知足的,成功時沒考慮失敗會怎樣。”君惋惜的說。
“最後一次買進一支股票,行情開始一路下滑,不服氣的我找傢裡又借了七萬補了進去,五年了,一天比一天少,沒有操作過,硬是從十八萬跌得隻剩不到兩萬了。”他的話讓我大吃一驚。
“那是傢裡給我結婚的錢,父母一輩子菈扯四個孩子長大還能存這麼多給我,已經很感激了,隻怪自己不爭氣”他感動的說“上幾年班賺的還不夠股票裡虧的,從頭到尾是把股市看透徹了,什麼理論,數據,在我們國傢股市都沒用,荒唐的事情多了,講出來白癡都不會相信,推着叁輪車送牛奶的公司,能吹成網絡科技,連賣煤炭的,也是高科技,五塊的炒到一百二,最後發現公司屁都沒有,坑的都是誰啊?是股民,很多老百姓不舍得割肉,病了就拖着,因為養命的錢都沒有了,最可憐是守着失望等希望。我是看透了,不是絕望,是失望,九六年時,我理解了‘行情在絕望中產生’,現在好,不絕望了,徹底失望”。
“會好的,不要這樣。”我笑勸着他,心裡卻非常難受。
“知道為什麼喝酒嗎?因為股票,失去該得到的,守侯出苦果,今年領悟了,把股票都賣了,喝酒,全部喝光,我喝得也難受,都是血汗錢,每瓶四百的酒都是花了十倍價格買的,能不好喝嗎?”他苦笑着說。
“你不知道等着以後會漲的?”我簡單思想中,股票能跌也肯定能漲。
“漲?會的,肯定會的,隻會套更多人進來,在理論上有種‘博傻主義’,但在中國沒用,因為大傢都傻了,TMD上吊跳樓不收印花稅,所以有人用這種方式選擇離開。”君開始罵起來。
“那你買新衣服乾嘛?節約點生活一樣過得下去。”我埋怨說。
“有錢的時候,不舍得花,都TMD貢獻了,什麼都沒看到,看開了,年輕不穿老了能穿嗎?”他一句似醉非醉的話說得我啞口無言。
“我一點不後悔,大不了工作十年把錢填起來,離開欺騙總比報着騙別人的希望好”他的話讓我徹底弄不懂了。
君拼命灌着酒,我很想搶過他手中酒瓶,但沒有這樣做,現在讓他喝酒也許比勸他更合適。
“皓,這樣真實的我讓你害怕了嗎?”他錶情嚴肅的問我。
“不怕,和你一起我從沒有怕過”我坦白的說。心中充滿自信。
“吃完飯我送你上班,也許什麼都不能給你,但起碼能讓你短暫快樂,我能做的隻這麼多了。”他自怨的說。
我眼前是一個不再自信的怪人,心裡最想給他的,是找回曾經有過的自信。
“君,不論什麼樣的路,我都陪你走下去。”鼓起勇氣,我說出了最簡單卻最真實的想法。
他一下愣住了,半晌,那雙眼睛中閃爍着晶瑩。
收拾碗筷時,君主動幫着忙,也許是好奇,也許是沒有距離,我傻傻的問了句:“君,你見過真正股票嗎?是不是和錢一樣是紙做的?”
他半天會過神,用力的拍了一下額頭,“啪”的一聲,讓我覺得仿佛打在自己身上一樣疼。
“十幾年了,還真沒見過,是啊!吃條魚還剩這麼多骨頭,就算是被張紙吃了,還真沒見過那張紙。”
他笑了,我也笑了,隻是我笑得像他一樣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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