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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雲夢譚4——龜茲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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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雲夢譚4——龜茲篇

小說章節

第一章 石人舉足·驚撼大地
第二章 弱肉強食·野火焚軀
第叁章 魔門之主·血染天下
第四章 沙漠綠洲·海市蜃樓
第五章 紫青神器·破邪除姦
第六章 螳螂捕蟬·極惡黃雀
第七章 百變天魔·萬劫修羅
第八章 一元賭約·直破青天
第九章 血濺琴弦·驚絕百裡
第十章 賢者之石·生命之水
第十一章 白首按劍·是謂相知
第十二章 世道人心·白虎奔月
第十叁章 比劍爭雄·情人獻花
第十四章 談笑破敵·專殺嘴炮
第十五章 月夜引路·青鋒殺人
第十六章 惡德演唱·無恥暴行
第十七章 初入道門·比試無情
第十八章 睡臥紗床·多情門主
第十九章 英雄救美·何必當初
第二十章 月夜相見·翩翩驚鴻
第二十一章 奇人奇行·疑雲初現
第二十二章 命運抉擇·非常之人
第二十叁章 大歩西南·仗劍揚沙
第二十四章 戦場烽火·奇音震撼
第二十五章 虛僞勝利·文明之差
第二十六章 信念種子·鬼神之人
第二十七章 大權在手·重責加身
第二十八章 麵授機宜·臥薪嘗膽
第二十九章 英傑輩出·誰主浮沉
第叁十章 冰火交煎·無間修羅
第叁十一章 村落燈火·無恥月光
第叁十二章 陰錯陽差·改頭換麵
第叁十叁章 驚天誓約·麻煩親戚
第叁十四章 久旱甘霖·逆轉關鍵
第叁十五章 蒼雲之捷·非常之人
第叁十六章 叛派重罪·無名之師
第叁十七章 竭澤而漁·僵持不下
第叁十八章 離奇失蹤·特務頭子
第叁十九章 浴血而戦·白虎神牙
第四十章 試劍留字·樓蘭濺血
第四十一章 奮力一搏·階下之囚
第四十二章 荒唐世界·兇獸死神
第四十叁章 獄中傳聞·幽冥鬼話
第四十四章 由外而內·以勢淩人
第四十五章 稱兄道弟·反臉無情
第四十六章 古老戦族·師徒交心
第四十七章 內外兼修·爐火純青
第四十八章 多才多藝·開門見山
第四十九章 滄海桑田·大漠孤煙
第五十章 擦槍走火·趕鴨上架
第五十一章 朽木糞土·光風霁月
第五十二章 禍起蕭牆·拜月之門
第五十叁章 焚滅淨火·金剛魔軀
第五十四章 萬羅萬有·白虎一撃
第五十五章 美色刮骨·人間至毒
第五十六章 化形為火·龍卷破魔
第五十七章 自食惡果·當有此報
第五十八章 落荒而逃·犧牲無益
第五十九章 立國建邦·獨立自強
第六十章 休養生息·臥薪嘗膽
第六十一章 萬象因果·偷天換日
第六十二章 天火焚城·一夕覆亡
第六十叁章 誤會冰釋·反目擲劍
第六十四章 傳承之殇·虎斷殘月
第六十五章 慾斬難斬·反受其亂
第六十六章 故鄉異鄉·再造傳說
第六十七章 河圖龍珠·談笑破軍
第六十八章 瑩瑩碧發·禁忌之色
第六十九章 月下之吻·紀錄刷新
第七十章 斷腸腐骨·黃雀高歌
第七十一章 生前死計·機關算盡
第七十二章 聖火明光·怒目金剛
第七十叁章 禮從天降·福兮禍兮
第七十四章 驅虎吞狼·勝負難料
第七十五章 魔天絕劍·鋒芒再現
第七十六章 驚情百年·龍嘯萬裡
第七十七章 冷眼天下·看破紅塵
第七十八章 幻劍奪魄·縱橫起點
第七十九章 六爻叁絕·同門互鬥
第八十章 恩將仇報·虛僞小人
第八十一章 暗絕潛伏·青龍反噬
第八十二章 龍引風沙·血鑄長城
第八十叁章 拔刀相助·佛陀掌底
第八十四章 神戟撼地·狼口逃生
第八十五章 援兵如夢·並肩作戦
第八十六章 一指之約·切齒誓言
第八十七章 天下至堅·不破河圖
第八十八章 援兵如夢·並肩作戦
第八十九章 浴血輪回·煉獄修羅
第九十章 天外援兵·神話現世
第九十一章 鶴立狼群·舉世雙強
第九十二章 雙關攔路·破天一戟
第九十叁章 地火燎原·一劍擎天
第九十四章 魔尊戦帖·逆天改命
第九十五章 剔肉換骨·起死回生
第九十六章 梁山落地·天魔破封
第九十七章 買椟還珠·一個好人
第九十八章 梁山落地·天魔破封
第九十九章 全身而退·山雨慾來
第一百章 因果萬象·造化天地
第一百零一章 故人遠來·皇者之邀
第一百零二章 修羅滅族·阿鼻血現
第一百零叁章 破鏡重圓·離合聚散
第一百零四章 逃避現實·易容正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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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雲夢譚4——龜茲篇
作者:羅森係列:東方雲夢譚
第八十六章 一指之約·切齒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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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件重物自天砸下,將魔狼的鋼軀砸得血肉模糊,這股力量非同小可,而那人被這股巨力撃飛,砸死魔狼,自己還站得起來,看來也沒受多少傷,若不是高手,絕難辦到,隻可惜,這人不太像是己方的高手。

“別擔心,就算是高手,也不一定就真的很……”納蘭元蝶本想補過,說這高手未必真的很強,但這時一下看得清楚,自魔狼血肉堆中站直起身的那人,毫無疑問便是虛河子,這下說什麼都是多餘,掉下來的非但是高手,而且還是敵人的大頭目親自來了。

“好吧,都搞到這種程度,我也不得不承認,要比現在這樣還衰,確實很不容易……”

納蘭元蝶的低語,這時已經沒有人在意了,拓拔小月隻是緊盯着虛河子,看他要采取什麼動作,又有什麼打算,跟着,拓拔小月察覺到,虛河子並不像錶麵上看來那樣沒受傷害,至少……他的呼吸不太對勁。

似虛河子這樣的絕頂高手,居然會被人打飛出去,和他對打的人、攻撃所用的招數,絕對不簡單,更別說河洛劍派武技尤擅長卸勁、化勁,這樣尚且被打飛,受內傷的機率相當高,虛河子雖然外錶看來沒什麼傷,呼吸卻顯得急促,這是像他此等內傢宗師所不應出現的現象。

“哼!”

虛河子瞥了兩名小輩一眼,不做理會,他墜來這個方向,本就是有所為而來,現在便要先完成主要目的。

一片煙塵之中,虛河子找到了昏迷在地的妃憐袖,冷哼一聲,伸手一抓,一股無形真氣破空飙出,拓拔小月還來不及做任何動作,妃憐袖的身體便離地而起,落入虛河子的掌中。

虛河子運指如風,先在妃憐袖前後十數處要穴上點過,緊跟着,一掌貼住她的後心,不一會兒,妃憐袖蒼白的臉上迅速有了血色,虛江子頭頂卻如蒸籠般冒着白氣。

拓拔小月、納蘭元蝶麵麵相觑,不管怎麼看,虛河子此刻的動作,都是在替妃憐袖運功療傷,而且耗損的真氣非同一般,在這種兵荒馬亂的戦場上,如此消耗真氣,是非常兇險的事,如非至親摯友,絕不肯冒這樣的風險。(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然而,不久前發生在城頭上的事,就算兩女孩不是很肯定妃憐袖與虛河子的關係,也能百分百肯定,虛河子對這名得意高徒沒有半分善意,光是見了麵卻沒將她一掌殺掉,就已經很奇怪了,更別說還大耗真氣為她治傷。

這一切的真正理由,當然隻有虛河子一個人清楚,但此刻佔據他腦海的,卻是剛才戦鬥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畫麵。

虛江子確實極不好鬥,尤其是在認真了以後。不久之前,被虛江子撞離開孫武附近後,兩兄弟便再次交起手來,進行了一場大亂鬥,先是在城頭上激戦,從東邊戦至北邊,又雙雙被打下城頭,在城內各處亂戦。

這明顯是虛江子有意為之,因為兩人戦鬥所經之處,隻要碰上魔狼傷人,虛江子總會試圖將魔狼扯入戦鬥,受兄弟兩人亂撃,或者是自己直接出手,閃電重撃。高手過招,勝負隻在一瞬,虛江子這樣分心,當然是極危險、極愚蠢的行為,虛河子好幾次逮着機會,利用兄長分心所產生的破綻,施以重撃,也取得了效果。

然而,虛江子雖然有勇,卻非無謀,在連續得手幾次後,虛河子漸漸發現了一些不妥,自己出手盡管命中,造成傷害,可是每次自己撃傷虛江子,無論他怎樣分心出撃,都能在瞬間發動反撃,好像他早就有所準備,故意用這破綻來引自己出手。

更有甚者,虛江子的還撃,速度既快,力道更是奇重,不管虛河子的一撃對他造成多少傷害,他的還撃總能討回更多。幾個回合一過,虛河子頓感吃不消,發現這樣以傷換傷的野蠻打法,非己所長,河洛武技的優勢無法發揮,相當不利,如此一來,自己反而落入虛江子的算計。

兩兄弟在河洛劍派本門武技的修為相若,虛河子可能還更精純一些,但虛江子繼承白虎一族的“萬靈之拳”,奪天地之造化,變幻莫測,又像超級法寶一樣難以防禦,每次出撃,後發齊至,又能有效創傷敵人,在硬碰硬對拼時,尤其顯露優勢。

碰到這樣的窘境,虛河子終於抛出了自己的另一籌碼,當年分別習自天魔、天妖的修羅劫,試圖以這魔門上乘絕學,壓倒強敵。

修羅劫一出,天愁地慘,風雲變色,狂風、血池兩重劫獄先後施展,驚人的破壞力,震塌週圍房舍,更迫得虛江子不敢再以傷換傷,第一次采取完全守勢,放棄了對附近受難百姓的救援。

“虛江子!試試修羅劫的滋味!”

“哼!這就是你利用她的善意與信任,騙取來的肮臟東西嗎?”

念及故人,虛江子又愧又恨,怒上眉頭,手腕一翻,雙拳合並,迎向修羅劫的風刀血浪,一拼之下,腑臟登時受創,嘴角溢血,但兩重劫獄的氣浪卻也給他破開,逼近到虛河子身前十歩範圍。

修羅劫未能取得預期效果,虛河子吃了一驚,本以為這兩撃能夠壓制虛江子,哪想到他雖受創,卻不嚴重,還能趁隙迫近自己,仿佛看透了這兩撃之中存在的空隙,但考慮到自己未能完全掌握虛江子近年進境,這樣的誤差還在容許範圍內,便全神貫注,將寒冰、火海兩重劫獄歸合於一撃之內。

修羅劫兩式先後發出,和歸並於一起發出,那是完全不同的情形,對自身的負荷極大,威力也是增強逾倍,虛河子此刻並非無傷之身,悍然以此並招出撃,是希望速戦速決,一招就把強敵徹底壓倒。

冰、火兩極彙聚,背道而馳的兩極元素,凝化成足以毀滅一切的強大威力,被卷入冰火氣勁中的魔狼,硬生生被焚殺、僵死,火焰與冰雪分別組成龜蛇之形,襲向虛江子,短短十歩的距離,沿途迫爆地麵,滅絕一切生機,襲向虛江子,兩股氣勁未至,已先封鎖住他的一切退路。

虛河子有相當信心,麵對這滅絕一式,虛江子絕對難以全身而退,但麵對如此猛招,虛江子既不搶攻,也不防禦,有些發楞似的望向天空,像在思索什麼,這種錶情……恍如當年不週山上習藝,虛江子每次在習武過程中遇到困境,總是這樣在發呆思索,虛河子心中一凜,驟然生出一股不祥預感,眼前之人再非昔日不週山上的二楞子,而是足以與己相比肩,並立於當世頂峰之境的大高手,他臨陣思悟,絕不是什麼好事。

穿越十歩距離,隻在一瞬,虛河子察覺自己的冰火氣勁,交織撃中了虛江子,確實狠狠撃中了,透過氣機感應,骨骼碎裂、血肉撕裂的感覺是如此清晰,然而,有條有理的印象,就隻能維持到這裡,下一刻,虛河子隻感到胸腹之間一陣劇烈疼痛。

前所未有的巨大力量,如江河潰堤般湧來,最直接的感覺,就是自己被一座偉岸崇高的山嶽給撞着,連內臟都被打得快要嘔出來,瞬間離地飛起,身不由主地向遠方飛墜。

劇痛襲心,虛河子竭力維持一絲清醒,試圖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唯一得到的結論,就是虛江子再度以傷換傷,在修羅劫冰火一撃打中他的瞬間,他的反撃也重創了自己。

但……這怎麼可能?早先短兵相接,拳來拳往,他的拳頭能後發齊至,還算合理,可剛才雙方是以絕招對拼,他要像這樣反撃成功,必須先行破招,突破冰火氣勁的屏障,才有可能做到。

破招,無非兩個方法,一個是以比敵人更強數成,甚至數倍的力量,恃強破招,管他多厲害、多精妙的殺着,都一撃而破;一個是洞悉敵人殺着中的破綻,避實撃虛,趁隙而入,照樣能視霸強如無物,信手破招。問題是,這兩者都不可能出現在虛江子身上!

虛河子自忖,虛江子的力量與己在伯仲之間,當自己全力出撃,他要恃強破招,絕無可能,但若說他聰慧妙悟,瞬息間看透自己殺着的破綻,這更是荒唐。換作自己生命中的那個天敵,西門朱玉,其絕頂聰明或有可能作到,可虛江子絕不是那種武道天才,哪可能作到這麼誇張的事?

然而,虛河子也沒有忘記,冰火氣勁襲身之前,虛江子確實在思索些什麼,顯然是他在最後一刻有所領悟,才能及時還自己一撃,問題是……他那時究竟在想些什麼呢?

這一撃,外錶看起來傷害不大,實際上卻直震胸中氣輪,更是冰火兩重劫獄合招之時唯一的破綻,猛然遭受重撃,陰溝裡翻船,內傷着實不輕,要不是被打飛了出去,讓虛江子趁機連環出手,立刻就重傷慘敗,再無回天之力。

幸好,當初考慮到各種變數,在開戦之初準備了幾個後着,如今還剩兩張底牌,隻要使用其中之一,便足以逆轉一切,力壓全場了。

虛河子默默運氣,利用自己飛墜的勢道,一點一點散去身上所中的一撃之力,盡可能減輕內傷。以他堂堂河洛掌門的修為,飛空化勁的技巧,天下再無第二人能相比,最後一下重砸在魔狼身上,借物傳勁,魔狼血肉橫飛的同時,他已將身上化不去的敵力完全轉嫁,再經過一輪短暫調息,強行壓下傷勢,回復狀態。

河洛劍派武學,確有獨傢之妙,換作是其他武功更強於虛河子的高手,哪怕是陸雲樵、天魔在此,都不能如此化消敵力,但虛河子卻做到了。被撃飛是意外之事,落來此地卻是他的選擇,除了因為這裡有適當的卸勁目標,更因為扭轉乾坤的一記後着伏藏於此。

幫助妃憐袖運氣療傷,是非常損真元的事,虛河子卻甘願承受這樣的風險,他自己心中有數,妃憐袖生機幾乎斷絕,為她灌輸真氣入體,並不需要輸到她沒有生命危險,隻要能讓她蘇醒,就已足夠,但把人弄醒需要一段時間,恐怕……

虛河子的心思,拓拔小月、納蘭元蝶無法明白,看着他為妃憐袖運功鎮傷,兩人都不曉得該怎麼辦,看他這麼繼續下去似乎不妥,但說要出手阻止,更說不過去,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做。

“這種時候……你們兩個主動逃命才是正確的作法……”

溫和不迫人的嗓音,伴隨着腳歩聲,傳入兩女的耳中,在轉身刹那,她們看到了虛江子的身影。

虛江子緩緩走來,錶情看不出有什麼異樣,隻是臉色有些蒼白,鮮血染紅了身上大片衣衫,似在先前的戦鬥中傷得不輕,但看他穩穩的歩伐,又很難判斷傷勢具體輕重,除此之外,她們都覺得虛江子好像有哪裡不同,卻沒法具體形容。

相較於她們,虛河子的感覺就完全不同,眼前的這個男人,雖然是人形,卻散發着如山嶽般偉岸的氣勢,仿佛在那裡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聳立的高山,而他所邁出的每一歩,雖然緩慢,但在虛河子的感官世界中,每一歩都令大地為之一震,地氣翻騰。

很明顯,虛江子的武功剛剛又有突破,提升到一個新層次。似他這樣的絕頂高手,往往都已陷入瓶頸,要更進一歩難上加難,除非是有什麼奇遇,或是徘徊生死邊緣得到領悟,要不然……可能幾十年的時間,力量再無長進。

虛江子取得了何種突破,虛河子無從得知,但關於他如何取得突破,這點虛河子就不是一點想法都沒有了,在墜來此地的途中,他想到了一個可能性,最能解釋虛江子剛才那逆轉一撃的出現。

那一下完美的破招,本身力量不但強,還完全破解了修羅劫的兩重劫獄合一,打在那一瞬即逝的氣門上。單純破解招式,還可以說是看透了招數變化,但恰好打在氣門上,這就巧得過份,如非對這套武學的運氣途徑了若指掌,不可能做到,而虛江子照理不可能懂得修羅劫的,那麼,合理解釋便隻剩下一個……是某個人告訴他的。

如非西門朱玉已死去多年,虛河子真要懷疑,是這個天敵又留下什麼後着來算計自己,但考慮到最近發生的事,虛河子認為有另一個人的嫌疑更大,而光是想到那個人,虛河子便咬牙切齒,既憤怒,又切實感到一股椎心之痛。

“虛江子!你這僞君子,居然與魔門的妖人勾結!”

虛河子怒斥出聲,拓拔小月、納蘭元蝶聽見這指控都有些吃驚,連忙回望虛江子,想聽聽他的分辯,哪想到他僅是麵無錶情地聳聳肩。

“確實是這樣,但……那又如何?不過是利益交換而已,連交易折扣都沒有,再說,這話從你口中說出,不是挺奇怪的?類似的交易,總沒什麼理由你做得,我就做不得吧?”

虛江子坦然承認,隻有更刺激虛河子的怒氣,“哼!卑鄙的老鬼,兩邊扇風點火,坐收漁利,用心歹毒……”

“軍火商本來就是一件武器兩邊賣,何足為怪?再說,你自己也講他是魔門妖人了,又不是開善堂施粥的,難道還指望他對你做什麼好事嗎?堂堂河洛掌門,想法怎麼如此兒戲?”

虛江子淡淡說着,腳下不停,朝着虛河子行去,行經拓拔小月兩女時,她們都不覺得有何異樣,隻有虛河子為那股如山般沉重的壓力所懾,雖未退後,卻采取了防禦姿態,微微調整角度,將妃憐袖的身體擋在前頭,就差沒有出言威脅。

細微的改變,也許拓拔小月兩人還沒察覺,虛江子卻全看在眼底,在一瞬間的憤怒後,麵色轉為和緩,腳下停歩,道:“看來,你的傷勢比我預期要重,要不然也無須如此,但你有否覺得很可笑?你費盡心思,設下無數圈套、計謀,怎麼現在落到這個地歩?”

“可笑?你大錯特錯,魔狼已異變成功,更包圍整座王城,今天這座城池之內的所有人都要死!所有你重視、珍惜的人,都要死在你麵前,就連你自己也必死無葬身之地!”

“唔,要我去收拾魔狼,我確實沒這本事,最後隻有死路一條,這我不否認,但你的魔狼群如果真那麼厲害,為什麼你此刻會在這裡,落得要拿親生女兒的性命,來威脅我不得靠近?”

虛江子的話已充分錶明,哪怕龜茲的最後結局,是被魔狼殺個雞犬不留,那也不代錶虛河子自己能全身而退。假如他一開始就是來同歸於盡的,那倒是無所謂,不過……虛江子並不認為弟弟的想法是這樣。

有一件事讓虛江子感到不安,虛河子以本身真氣為妃憐袖急救,此舉極傷真元,估計會再消耗虛河子兩成力量,隻餘下六成,又受體內創傷影響,更是不堪,此消彼長之下,與己對戦,他全無勝算,這樣的蠢事他又怎麼會做?如果他另外存着什麼打算,那個打算又是什麼?

心中忐忑,虛江子意慾試探,可是一歩邁出,立刻被虛河子的目光盯住,無法更進一歩。這時,體內狀況大有好轉的妃憐袖,漸漸蘇醒過來,見到眼前熟悉的麵孔,不由得一聲驚呼。

“……師、師父……”

這一聲驚呼,沒有換來任何善意的回應,虛河子麵上猙獰一笑,指上用力,妃憐袖這才察覺自己咽喉正給人掐在手中,明白當前的情勢,整個人震驚得無以復加。

“師……師父……你……”

雖然沒怎麼修練武技,但吸納五蘊龍珠入體的妃憐袖,絕不是沒有抵抗能力,隻是在極度震驚之下,全然忘了要有所反應,任着那鐵箍般的五指掐住頸項,逐漸縮緊,驚愕、疑惑、傷心、焦急……諸般情緒紛至沓來,佔據了腦中所有的思想。

“住手!那是你親生女兒,你怎可如此……”

虛江子情急之下喊出的話,對很多人早已不是秘密,但傳入妃憐袖的耳裡,仍是使她大吃一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睜大眼睛,望向掐着自己咽喉的師父。

“夠了!同一句話說那麼多次,你不煩嗎?既然是我的女兒,我要殺要剮,乾你何事?”

又一次被提到父女關係,這一次還是當着妃憐袖的麵被提及,虛河子赫然有了反應,再不似之前那樣聽若無聞,怒罵出聲:“父女又如何?白虎一族之內,兄弟何用?父女何用?全都是早晚會吞噬你的威脅!自海姊被你和西門狗賊聯手謀害,我再也不相信什麼親情!”

一番話憤怒地喊出,聽在妃憐袖的耳中,雖然大部分都聽不懂,但有兩個事實卻是再明顯不過。

第一,這個自己從小尊敬、景仰,敬之為父的慈祥恩師,有着自己所不知道的另一麵,並且對己極為仇視,痛恨到要置自己於死地的程度。這點,在叁顆五蘊龍珠大失控的瞬間,自己隱約有所懷疑,如今隻是得到證實。

第二,從這些反應看來,有關“師父是自己親生父親”的這個指控,應該是事實沒錯了,但……這又怎麼可能了?

打自己有記憶以來,就沒有任何對父親的印象,甚至連母親的印象都很模糊,隻依稀記得是個溫和、好脾氣,卻總帶着幾份歉意與生疏的婦人,隨着自己被帶到河洛劍派,成為河洛劍派的一份子後,之前的一切就幾乎全沒了記憶,仿佛有意要將之遺忘一樣。

如今,突然冒出了一個親生父親,這個父親不但大有來頭,是自己多年來敬之為師的男人,還一見麵就對自己下殺手,錶現出刻骨的仇恨,偏偏自己就連是哪裡做錯了都不得而知,人生的絕頂荒唐莫過於此,倘使不是因為生性冷靜,想激動也激動不起來,妃憐袖還真想大笑一場。

咽喉被掐住,入氣少出氣多,要不是貼在背心的那隻手掌還在傳輸真氣,妃憐袖早就斷氣了,然而,就在這個意識昏沉的當口,她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問題,這問題已許久不曾想起,要不是忽然憶起童年舊事,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想起。

……自己是怎麼來到河洛劍派的?

模糊的記憶中,“母親”亡故之後,自己拾荒、乞討為生,過了一段時間,被人帶到河洛劍派來,那個人……好像不是河洛劍派中人。事情到這裡,就顯得奇怪,普通善心人士見到一個小女孩孤弱可憐,如果不是自己收養,就是送到善堂之類的所在,為什麼會往河洛劍派送?河洛劍派幾乎是不收女徒,送個小女孩上山做什麼?光是這樣已經很奇怪了,掌門虛河子竟然甘冒大不韪,將這女孩收為親傳弟子,這又是為什麼?

本來,還可以解釋為惜才,或是要借這機會把親生女兒收在身邊,但親身體驗過虛河子的憤恨後,妃憐袖已不抱持任何幻想,心中清楚,若沒有特殊理由,當年自己被帶到父親麵前,他最有可能采取的動作,就是一掌便殺了自己。

應該要發生的事情,沒有發生,背後總有理由,電光石火間,妃憐袖腦裡閃過一些可能,最後得到了一個令她驚愕不已的答案。

當年送自己上不週山的那個人,絕不是普通人,而且還知道自己的身分,特別送女兒上不週山還給虛河子,目的是好是壞很難說,但多半還是這人的要求,虛河子這才沒有立下殺手,還把自己收為弟子,養育長大。

……那個人,究竟是誰?

被塵封的回憶,漸漸打開,刹那之間,妃憐袖仿佛回到十多年前,被牽着手上不週山時,身旁的那個人,牽着自己的手,一歩一歩走上臺階,側轉過頭,就能看清楚那人的樣子,而自己所見的那個身影……高大異常,比普通男子還要高一個頭,那麵孔……

隻差一點,硬是沒有能夠看到,妃憐袖的意識回到現實,自己仍被虛河子掐住咽喉,隻是他手上勁道稍鬆,自己能夠喘上幾口氣,這才沒有立斃當場,從半昏迷中清醒過來。

“你可以放心,我不會這樣殺你的,一時激憤,險些讓我破了誓言……”虛河子一字一字說話,說得咬牙切齒,顯露滿腔的恨意,“我曾答應過你母親,一根指頭都不會碰你,不得對你施以一指之力……若非如此,隨手一掌就把你這賤種給斃了,豈用花那麼大的功夫,設那麼大的圈套,讓你自己滅了自己?”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雖然吃驚,但真正聽得明白的,就隻有虛江子一個,看來是當年虛海月曾要虛河子發誓,絕對不出手加害女兒,虛河子遵守承諾,所以即使想取妃憐袖性命,也隻能布局設計,不能親自出手,也不能派人去殺。

以昔日虛海月近乎瘋狂的心態,居然會要求虛河子許下承諾,保住女兒的平安,這實在是很難想像的事,不過,虛江子想到妃憐袖出生後不久,虛海月便將她送人撫養,還讓撫養之人遠離河洛劍派,永不相見,這些都可說是保護妃憐袖安全的苦心……或許,虛海月對這個女兒,確實是存在着母愛的……

相比之下,虛河子的反應就很奇怪,虛江子能理解白虎族人對同族的忌憚與恐懼,但虛河子所錶現出來的,已經超越了恐懼,是完完全全的仇恨。妃憐袖出生後不久便被送走,在被人帶回不週山之前,虛河子甚至連見到她的機會也沒有,為什麼會有這麼深的仇恨?

同樣的問題,也正出現在妃憐袖的腦海中,就聽見虛河子咬牙怒道:“若不是為了生下你這賤種,海姊她又怎麼會大損元氣,剩下不到一半的力量?倘使她沒有那麼虛弱,後來更不會被西門狗賊趁機加害,這個責任算到最後,全都是你這賤種不好!是你害死自己的母親!是你讓我失去她的!”

從未癒合過的傷口、深埋心中多年的怨與痛,就在這一刻完全傾泄出來,憤怒嘶吼着的虛河子,不但像是一頭擇人而噬的惡狼,眼中更像是快要噴出火來,無論是誰,與他目光交接,都不由自主地為之心怯,無言轉過頭去,就隻有虛江子在心中悄然一嘆。

……唉,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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