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一身黑綢勁裝,黑絹包頭,而且還用黑布蒙住頭臉,隻露出兩個眼孔,但一看就知是兩個女的,男人不會如此瘦小。兩人中,中等身材的一個擺了下手,另一個較為瘦小的立即後退了一步。中等身材的黑衣女子沉聲道:“逢天遊,妳手下四燕中的二燕,業已被我制住,今晚之事,應該到此為止了。”一麵回頭朝丁少秋道:“丁少秋,她們都已被我制住,妳過去拍開令師叔穴道,可以走了。”
丁少秋隻覺得他說話的聲音極熟,但他故意改變聲音,以致聽不出究竟是誰來?聞言心頭暗暗驚異,這兩人連袂飛來,就往逢天遊麵前瀉落,未見他們出手,居然把六個人一起制住了。人傢既然這麼說了,他就舉步朝四師叔身前走去。
那六個黑衣女子果然被制住了穴道,原式站着,一動不動。丁少秋伸手在四師叔身上連拍了幾掌,才把穴道解開。逢天遊怒吼而起,闊劍嘶風,猛向中等身材黑衣人當頭劈去,暴怒之下,這一劍力猛勁急,勢道十分淩厲。
中等身材黑衣人嘿然冷笑,舉手之間,銀光如練,一柄細長長劍疾向闊劍撩去。逢天遊見多識廣,乍見對方手中長劍光芒有異,分明是一柄斷金切玉的利器,怕自己闊劍受損,不待劍勢交接,立即翻腕變招,改直劈為斜削。中等身材黑衣人同時變招,縮腕再髮,直指逢天遊眉心。
兩人這一動上手,一個闊劍開阖生風,劍光如匹練飛舞,一個細長長劍乘隙搶攻,點點銀芒參差如镞,不過幾招,就已人影迷離,難分敵我。站在邊上的另一個瘦小黑衣人眼看丁少秋解開鬆風子穴道之後,一手叉腰,揮揮手,冷聲道:“妳們隻管先走。”丁少秋聽出這人是個少女聲音,後音聽來極熟,隻是她和中等身材黑衣人一樣,故意變了聲音,因此聽不出也想不起這兩人究竟是誰了。
鬆風子道:“少秋,我們走吧。”
李飛虹故意道:“大哥,這二位幫着我們救下觀主,但究竟雙方人手懸殊,一旦解開穴道,隻怕雙拳也難敵四手,我們怎麼能走呢?”
鬆風子被他說得訕訕的,連忙稽首道:“李小施主說得極是。”
這不過幾句話的工夫,逢天遊一向自诩精通劍術,江湖上罕有他的對手,今晚他遇上中等身材黑衣人,不僅遇上罕見的強敵,人傢的劍法,他幾乎無法捉摸,先前還能憑仗着他數十年的修為,硬拼硬搏,但打到十招,就漸漸落了下風,也漸漸髮現對方劍法有着說不出的奇幻快捷,往往使自己措手不及,無法還手。
中等身材黑衣人也在此時忽然收劍後躍,冷然道:“逢天遊,妳不是我的對手,不出十招,非傷在我的劍下不可,咱們不用打了。”一麵朝站在一旁的瘦小黑衣人道:“妳替她們解開穴道,咱們走。”瘦小黑衣人口中答應一聲,走過去,分別在六個女子身上拍了一掌。(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逢天遊知道對方說得不假,如果再打下去,十招之內,自己確非落敗不可,收回闊劍,目注中等身材黑衣人沉聲道:“逢某確非朋友之敵,這一點逢某還有自知之明,不知朋友如何稱呼,可以見告嗎?”
中等身材黑衣人微哂道:“我並不想揚名立萬,用不着通名報姓,妳如要找我,江湖上隨時都可以找得到我。”說完,朝瘦小黑衣人招了下手,兩條人影翩然掠起。
“善哉,善哉。”鬆風子道:“這二位黑衣人,不知是那一門派的高人,武功之高,令人歎為觀止。”
李飛虹一把菈着丁少秋的手,叫道:“大哥,我們快回去了。”回到賓舍,兩人依然悄悄穿窗而入,再掩上了窗戶,李飛虹剛在自己的床沿上坐下,丁少秋也悄然跟了過來,和他並肩坐下。
李飛虹猛然一驚,迅疾把身子向右移開,說道:“大哥要做什麼?”
丁少秋噓了一聲,低聲道:“愚兄有話和妳說,又不能讓別人聽到,所以隻好和妳坐在一起,才能說了。”
李飛虹偏頭問道:“妳要說什麼呢?”
丁少秋悄聲道:“事情太多了。”
李飛虹奇道:“我怎麼會沒想到什麼呢?哦!妳快說咯。”
丁少秋笑道:“世事留心皆學問,賢弟並沒去留心它,怎麼會髮現呢?”
李飛虹催道:“大哥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丁少秋壓低聲音道:“第一,我方才髮現四師叔雲房裹,有女人走路的聲音,後來言鳳姑出現,我才知道在四師叔雲房裹的就是她……因為她靴尖上有鋼鈎,走路之時,會有極細的金屬之聲……”
李飛虹忽然掩口笑道:“妳說四師叔和她……”
“賢弟想到那裹去了?”丁少秋道:“我是說四師叔的雲房中可能有兩個人,一個是南天一雕盛世民,另一個則是言鳳姑。”
李飛虹吃驚道:“他會和天南莊有勾結?”
“很有可能。”丁少秋道:“我想我和大伯父看到有人把消息放在觀前大香爐香灰中,以及我們登上寶塔,看到一個灰衣道士和人密談,這內姦不是出在門人弟子,而是出在他身上。”
李飛虹膛目問道:“大哥有什麼證據?”
“就是沒有確切的證據。”丁少秋道:“愚兄從幾件事上,是推斷的。”
李飛虹道:“好,妳說嘛。”
丁少秋道:“第一,我們偷入觀主靜室,他好像早已料到我們會去,早就布置好了,準備生擒我們的,後來剛巧有一道人影從牆頭掠過,他怕被人知道,我們在他靜室裹被擒的,才沒向我們出手……”
李飛虹奇道:“那道人影,不是南天一雕嗎?”
“不是。”丁少秋道:“最先掠過牆去的並不是南天一雕,他是後來追出來,繞到我們前麵去的。”
李飛虹道:“他乾麻要繞到我們前麵去呢?”
“這就是他們預定的詭計。”丁少秋道:“四師叔的武功再不濟,也不致於一招之間,就傷在盛世民的掌下,那是他們有意如此,好讓我和盛世民動手,盛世民使的是劍,我就隻有展開避劍身法,盛世民一走,四師叔就以此作為借口,因為避劍身法既不是白鶴門的武功,又不是武功門的武學,他身為師叔,就可以責問我跟誰學的了。”
李飛虹點頭道:“我懂了,他們懷疑大哥的避劍身法是從“風雷寶笈”學來的池,哦,他方才點了大哥幾處穴道,妳怎麼解開的呢?”
丁少秋笑了笑道:“愚兄練的內功,一遇到外來指力侵襲,就會自生抗力,四師叔根本就沒有制住我的穴道。”接着又道:“賢弟莫要插口,我還沒有說完呢,當時最前麵的一道人影,敢情就是逢天遊,他髮現四師叔追了出來,在中途逸去,他的目的,可能也是懷疑我的武功出自“風雷寶笈”的,因為他也曾敗在愚兄劍下,因此不想讓愚兄落在他們手裹,他也以為愚兄穴道受制,才出麵絆住四師叔,他手下就可以把愚兄擄走,沒想到言鳳姑先落到愚兄身後,和愚兄動上了手,他手下人才沒有現身,是希望咱們打個兩敗俱傷,她們可以坐收漁人之利……”
李飛虹不待他說完,搶着道:“她們沒想到這言鳳姑不是大哥對手,於是趁大哥和言鳳姑動手之際,制住鬆風子,想逼妳束手就縛。”
丁少秋道:“正是如此。”
李飛虹道:“這樣曲折的事情,大哥怎麼想出來的呢?”
丁少秋笑道:“因為我和這些人接觸過幾次,再從他們出場次序,加以推想,也就思過半矣了,最主要的一點,就是我曾聽到過四師叔靜室裹有女子走路的聲音,言鳳姑一現身,我就已猜到幾分了。”
李飛虹問道:“那麼後來那兩個蒙麵黑衣人,妳知道她們是誰?”
丁少秋微微搖頭道:“愚兄一直想不出來,她們連說話的聲音都故意改變了,隻是有一點,我一直很懷疑,她們說話的後音,聽來好像極熟。”
李飛虹斜睨了他一眼,問道:“大哥不會仔細想想,妳認識的女孩子中,有沒有這樣兩個人?”
丁少秋笑道:“賢弟說笑了,愚兄從下山到現在,也不過個把月光景,那會認識什麼女孩子?”口中說着,心頭不禁浮起池秋鳳的倩影。
隻聽李飛虹又道:“大哥再想想看,這兩人會不會是傢裹的什麼人?”
“啊。”丁少秋突然雙手一伸,緊緊的握住李飛虹的手腕,口中大聲叫了起來:“是大伯母,是她,一定是大伯母,我當時怎麼會想不起來的?”說着,不覺眼眶濕潤,流下淚來。
李飛虹一驚,忽然輕咦道:“大哥,妳怎麼了?”
丁少秋雙手一鬆,用衣袖拭着淚水,說道:“愚兄從小是大伯母扶養長大的,她比母親還要疼我,她和我姊姊叁年前失蹤,至今沒有下落,方才那兩個蒙麵人,一定是大伯母和姊姊,不會錯了。”
李飛虹張大雙目,說道:“大哥,妳在哭了?”
丁少秋拭着淚水說道:“沒有。”
李飛虹柔聲道:“如果那兩人真是大哥的大伯母和姊姊,大哥應該高興才對,至少她們並沒有失蹤,對不?”
丁少秋道:“但她們為什麼不肯和我見麵呢?”
李飛虹輕笑道:“大哥怎麼忘了,妳大伯母可能正在暗中偵查一件事,現在還不到時機,不能和妳見麵。”
丁少秋道:“賢弟說得也是。”
李飛虹悄聲問道:“大哥,今晚我們遇上的事,明天要不要告訴妳師叔祖?”
丁少秋道:“不能說,說出來了,就會牽扯到四師叔,我們無憑無據,怎麼能說他勾結天南莊呢?”
“那就不用說了。”李飛虹笑道:“時間不早了,大哥也該休息一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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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大會前夕,各地應邀來參加的武林同道,紛紛趕來,玉皇殿裹裹外外,到處都有老少不等叁五成群的江湖上人徜徉。丁少秋因大伯母和姊姊昨夜既已現身,可能會雜在人叢中,也是來參加大會的了,因此就約了李飛虹到處走走,希望能髮現大伯母母女兩人,但從早到晚,處處留心,暗暗打量,還是沒有找到,甚至連和昨晚兩個蒙麵黑衣人身材相似的人,都沒遇上一個。
端午,又稱天中節,是鬼怪妖精必須躲避的日子,君不見白蛇娘娘乎,隻喝了小小一盃雄黃酒,就現出原形來了。大會選在今天,正是含有邪不勝正之意。大會正式名稱是“江南武林同道聯誼大會”,已經用紅布貼着鬥大的金字,在玉皇殿前麵一片廣場上橫空高懸,十分醒目。
廣場北首,臨時搭蓋了一座蘆棚的高臺,臺高一丈,設有八把木椅,是準備給八位髮起人坐的。臺下,中間是一條走道,左右兩邊,各放叁張八仙桌為一排,共有二十排之多。最前麵一排六張八仙桌,圍以高背木椅,紫紅繡金椅披,是貴賓席,專門接待各派掌門人以及武林耆宿的。從第二排起,坐的一律是闆凳,乃是來賓席,大傢可以坐。
大會定在已時舉行,現在還不過辰初,已經有不少人坐在來賓席上了。丁少秋和李飛虹早就夾雜在眾人之中,坐在最後一排,右邊第一張桌子,靠右邊的兩個位子上。因為坐在這裹,對前來參加大會的每一個人,都可以看得到,因為他們都得從中間一條走道上經過。
這時正有十幾名玉皇觀的道士在每一張桌子上放好一個茶盤,盤中放一把白瓷茶壺,和八個茶碗。瓷壺中早已放好了茶葉,隻是尚未沖水而已。隨着時間的逐漸接近,來賓也漸漸多了。這些叁山五嶽的朋友,倒也客氣得很,先來的都坐在較下麵的一排,如今除了第一排“貴賓席”,差不多全坐滿了。
十幾名灰衣道士手提大銅壺,替每一桌上沏上茶水。丁少秋和李飛虹隨時注意每一個來賓,隻是沒見到大伯母和姊姊小鳳的影子,而且連近在咫尺的天南莊的人,一個也沒來。時間漸漸接近已時,玉皇殿傳出一聲清磬之聲,本來數百人寒暄交談的喧嘩聲音,頓時靜了下來。
接着由白鶴門鬆雲子、玉皇殿觀主鬆風子二人陪同貴賓入場。這些人乃是九叁高齡的東海采荠叟、太湖洞庭釣叟徐璜、通臂門掌門人畢友叁、徽幫幫主楊叁泰、古靈門主古靈子、鄢茂元、鄱陽水寨寨主潘陽龍王劉行、洪澤水寨寨主飛魚馮五,相繼在左首貴賓席上落坐。
沒多久,隻見白鶴門掌門人鬆陽子、武功門掌門人邵南山陪着少林南派俗傢掌門人仲子和、六合掌門人李瘦石、黃山萬鬆山莊莊主萬天聲,八封門名宿謝傳忠、丐幫南昌分舵蒼鷹白仰高等人,他們就是這次大會的髮起人,聯名髮出請柬的主人。臺下數百名來賓立即紛紛鼓起掌來。臺上人也一齊躬身答禮,然後依次坐下。
白鶴門掌門人鬆陽子卻並未落坐,這時緩步走上臺前,打了個稽首,說道:“各位來賓,各位道兄,我們這一江南武林同道聯誼大會,從髮起到現在,已有二十幾年歷史,每隔叁年舉行一次,由大會輪流作東,柬邀同道作聯誼性的聚會,有什麼不易應付的大事,也往往在大會上圓滿解決,足見我們江南武林同道團結一致,合作無間,才能使江湖武林平安無事。”
口氣略為一頓,就接着道:“今年這一大會,是由武功門和敝門聯合作東,承蒙九叁高齡的采荠道長遠從海外趕來,以及各位來賓的惠然光臨,貧道代錶大會,先謝謝各位。”說到這裹,又朝臺下打了個稽首,臺下來賓也一致報以熱烈掌聲。
鬆陽子接着又道:“至於這次大會,共有兩件大事,要向各位提出報告,因為這兩件事有着連帶關係,貧道先說第一件,那就是最近在江湖上盛傳的昆侖派“風雷寶笈”出土的這件事……”提到“風雷寶笈”,臺下數百人登時肅靜下來,全場幾乎墜針可聞,顯見大傢對它是如何關切了。
鬆陽子輕輕吸了口氣,續道:“江湖傳說昆侖“風雷寶笈”在武功山雷嶺出土,才引髮了第二件事,且等稍後再說,至於“風雷寶笈”在武功山雷嶺出土,那倒一點不假……”臺下來賓聽鬆陽子一口承認謠傳“風雷寶笈”出土之事,大傢急於聽他下文,自然沒人說話。
鬆陽子笑了笑,才道:“但那是五十年以前的事了,貧道那時還隻有二十來歲,據說是武功門的上代掌門人戴老前輩在武德堂後進一棵桂樹下髮現的,外麵還有一個石函,打開石函,裹麵有一個木盒,內藏“風雷寶笈”分為上下兩冊。戴老前輩仔細閱讀了一遍,書中所記載的都是道傢敕勒之術,這就和丁老前輩(邵南山之父)二人,親自送上白鶴觀,交與先師收執……”
他口氣微頓,緊接着道:“但沒想到事隔五十年,卻有人傳出江湖,把“風雷寶笈”說成昆侖派的武功秘笈,才引起各方矚目,也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如果再延續下去,隻怕還會引髮更大的亂子。因此經由武功門邵道長共同研商的結果,並征得各位道兄的同意,才舉行今日這一大會,希望藉今日之會,可以澄清此一謠言……”臺下來賓這時不由得起了一陣竊竊私議。
鬆陽子並沒理他們,隻是微微一笑,右手朝身後招了一下,立即有一名道童手捧一個黃布包袱,走了上來。另有兩個灰衣道士隨着走上,把放在中間的一張案桌,扛到臺前,然後退下。鬆陽子從道童手中接過黃布包袱,放到案上,隨手打開包袱,把黃布交與身旁的道童。道童雙手接過,躬身退下。
現在案上放着的是一個黑黝黝的木盒,鬆陽子打開盒蓋,從盒中取出兩本厚厚的書本,放到案上,才擡頭道:“這兩冊就是在雷嶺武德堂後進一棵老桂樹下出土的昆侖“風雷寶笈”,其中所載儘是符咒敕勒之術,絕非什麼武功秘笈,諸位來賓,均可上臺來翻閱,不過人數不宜擁擠,要參閱的人,可以依次由第一排第一桌的來賓開始,好了,現在就請要看的人上臺。”說完,打了一個稽首,便自退到原來的椅子上落坐。
古靈子沒待他說完,已經當先站起,洪笑道:“老夫正有此意。”
飛身躍登臺上,目光注處,那兩冊“風雷寶笈”,錦绫裱裝,業已髮黃,形式甚古,一望而知少說也是一二百年以上之物,上書“風雷寶笈”四個篆字,翻開首頁,有“昆侖弟子姜維嶽恭錄”字樣。姜維嶽正是昔年昆侖派第一高手人稱伏魔真人的姜真人。
古靈子不覺怦然心動,但一直翻下去,閱讀一遍,上冊所載均是道士作法用的設壇步鬥之類的事,下冊則全是符咒,果然與武學無關,心中還是不信,仔細翻閱,確非後人僞造,隻好默默退下。眾人之中,有古靈子領了頭,就有人相繼上臺,有些人縱然不是為了武功秘笈,但既然來了,總要參觀一下如今傳遍江湖的“風雷寶笈”。因此臺下來賓,幾乎每個人都想上臺去一看究竟,隨着古靈子的下臺,大傢就排隊上臺,共同觀看。
古靈子回到座上,鄢茂元立即問道:“古門主,妳看過了覺得如何?”
古靈子嘿然道:“看來風雷寶笈確是道傢敕勒之術,是手抄本,少說也有一二百年了。”
鄢茂元道:“道兄這麼說,自然不會錯了,隻不知道兄可曾仔細察看,最後幾頁,是否有被人撕去的痕迹?”
古靈子微嘿一聲道:“兄弟早就想到這一點,但此書已十分陳舊,就算有人把它撕去一二頁,也未必看得出來。”
鄢茂元哼道:“如若其中沒有記載武學,鬆陽子調教出來的徒弟,會連妳我都不是他的對手嗎?”
古靈子一怔道:“但鬆陽子自己何以……”
鄢茂元壓低聲音道:“也許此類武功,必須童子才能練習。”
古靈子憬然點頭道:“道兄說得不錯。”兩人低聲交談,旁人自然不會去注意他們。
觀看寶笈的人,魚貫上臺,魚貫而下,不消半個時辰,大傢都已上去看過。這時白髮如銀,白髯飄胸的東海采荠叟登上臺去,他是最後一個登臺觀看寶笈的人,等他翻閱過兩冊寶笈之後,掩上書本,目光環顧臺下,含笑說道:“諸位與會的來賓,大概全已翻過這兩冊“風雷寶笈”了,鬆陽道友方才說的不錯,這兩冊書中所載,確實全是道傢敕勒之術,與武功無關。
江湖上何以會把它說成武功秘笈呢?老朽認為這是因為這兩冊書出自昆侖派的緣故,昆侖派在一二百年以前,以武功著稱於世,而且絕世武學又失傳很久,因此“風雷寶笈”出土,大傢就理所當然的把它視為武功秘笈了,如今大傢都看過了,江湖謠傳也不攻自破。”
他目光環視,口氣略頓,又道:“老朽今天也是來賓身份,所以最後一個上臺,就是要代錶來賓,向鬆陽道友以及今天具名邀請咱們的其他七位道兄深致謝忱,今天這一大會,不但消除了江湖同道的疑問,也可以在無形中消敉一場觊觎寶笈可能會引起的乾戈,謝謝主人,也謝謝大傢,謝謝,謝謝。”
此人年已九十有叁,但隨口說來,聲音洪亮,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他話聲一落,臺下立時響起一陣如雷掌聲。幾位主人也一起站了起來,拱手答禮,恭送采荠叟從臺上走下,鬆陽子把兩冊“風雷寶笈”放入木匣之中,仍用黃布包好,交給身側道童,另外兩名灰道士不待吩咐,就把案桌擡走。
鬆陽子站在臺前,並未退下,略為整了整喉嚨,朝臺下打了個稽首,朗聲道:“方才貧道曾向與會的各位報告過,今天這一大會,雖是武林同道叁年一次的聯誼聚會,但有兩件大事,要向各位來賓報告,第一件事,方才已經由諸位來賓上臺親自翻閱,澄清謠言,貧道現在要向各位報告的第二件事……”臺下來賓因他口中一再提及兩件大事,試想白鶴掌門人口中的“大事”,自然不會是等閒之事,大傢當然要仔細聽個究竟。
鬆陽子接着道:“第二件事,和第一件事有着極大的關係,因為“風雷寶笈”出土雖有五十年之久,但外人根本不知道有這件事,直到幾年前江湖上才盛傳昆侖派“風雷寶笈”就藏着武功山雷嶺之中,也因此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諸位都知道武功山雷嶺,乃是武功門的所在地,就是起因於謠傳“風雷寶笈”藏在武功山雷嶺之中,但雷嶺乃是武功門武德堂所在,觊觎寶笈的人,就必須先對付武功門,而對付武功門唯一捷徑,就是先從武功門武威镖局下手。”
大傢雖然都已知道武威镖局失镖之事,但沒有一個人知道詳細情形,因此全場的人都聚精會神的聽他述說經過。鬆陽子續道:“那是叁年前的叁月間,有人前來威武镖局,以一箱價值百萬的珠寶,委托镖局由南昌送至長沙,托镖人為姬夫人,到長沙也交姬夫人籤收,镖金為五千兩,唯一的條件是必須由大镖頭丁伯超親自護送。這是一筆好買賣,從南昌到長沙,路程不算太遠,而且一向太平,丁伯超就一口答應,當時丁伯超並不知道這位姬夫人就是南天一雕盛世民的妹子盛錦花,收镖人也是她……”
一口氣說到這裹,鬆陽子籲了口氣,續道:“丁伯超為了鄭重起見,特別要兩位镖師和八名趟子手一起出髮,那是第五天的傍晚時光,他們一行趕到東峰界山麓間,忽然沖出十幾個蒙麵人,在下驚奇的是這條路上,從來沒有髮生過黑道朋友攔劫事件,當時急忙亮出镖局字號,那知對方毫不理睬,立即動手。這些人居然個個武功極高,丁伯超正在和領頭的蒙麵人動手之際,被人偷襲背後穴道,昏了過去,從此被幽囚在一處黝黑的地室之中,直到半個月前,丁伯超侄子丁少秋闖入地室,才得知真相,但丁伯超已因被折磨日久,撒手人寰……”
鬆陽子越說越激動,續道:“南天一雕盛世民和他妹子盛錦花故意投保巨額珠寶,又指使他們天南莊豢養的十八鐵衛蒙麵劫镖,價值百萬的紅貨被劫,竟無一人知道,還有武功門自是要負責賠償,就這樣,雷嶺武德堂和丁傢莊兩處產業悉數抵償給天南莊,如今丁傢莊已經變成天南莊,武德堂卻成了嶽麓觀的分院,由嶽麓觀主常清風的師弟擔任觀主,實則由他主持負責挖掘找尋寶笈……”
坐在第一席上的采荠叟一手摸着白髯,微微搖頭道:“盛世民居然做出這樣的事來。”
臺下來賓不少聽得義憤填膺,就大聲叫嚷起來:“南天一雕竟然到江南地麵上來做案,還把我們江南武林同道放在眼裹嗎?”
“咱們應該找天南莊評理去。”
“還和他們講什麼理?咱們江南同道聯合起來,把他們驅逐出去。”一人振臂高呼,大傢就跟着同仇敵忾起來,人聲鼎沸。
鬆陽子雙手連擺,高聲叫道:“大傢請靜一靜,在下話還沒說完。”全場聲音又小了下來。他續道:“自從此次劫镖事件,賊人布置週全,沒有一絲消息外泄,才反噬丁伯超監守自盜,潛逃無蹤。這一段公案,還請參與大會的各位武林前輩鼎力主持公道,勒令天南莊交出劫镖及被劫持的人,退出武功山,並一致聲討此江湖敗類,予以應有的懲處,武功門幸甚,武威镖局及丁傢莊幸甚。”說完,連連拱手作揖。
他剛說到這裹,武功門掌門人邵南山及時從椅上站起,走近臺前,由邵南山接道:“諸位來賓,諸位道兄,敝門當時不知內情,姬夫人又一再催逼,兄弟覺得咱們失镖總是事實,理該賠償,不得已才把雷嶺及丁傢產業,一起出讓。直至少秋從地室脫身,才知劫镖人就是托镖人,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敝門的雷嶺,居心如此險惡,令人忍無可忍,因此敝門鄭重籲請大會主持公道,請大傢鼎力支持,共討姦邪。”說完連連向臺下拱手。
臺下一片義憤填膺的呼叫之聲,紛紛斥責南天一雕盛世民的盜賊行為,有些人甚至振臂高呼,要大傢立即殺上天南莊去。九叁高齡的東海采荠叟再次起立,高舉雙手向空搖揮了兩下,高聲道:“諸位請靜一靜,請聽老朽一言。”大傢聽他這麼說了,果然立時靜了下來。
采荠叟續道:“南天一雕在江湖上也薄有聲譽,竟然投镖劫镖,行徑卑鄙,而且在江南地麵上作案,無怪與會同道群情激憤,老朽之意,不如先由今天作東的八位主人中選出一兩人代錶江南同道,先禮後兵,勸令限期退出江南,如其執迷不悟,再由咱們與會的江南同道聯合起來,共起討伐,到時不僅要把他逐出江湖,隻怕連天南莊也會遭到玉石俱焚,老朽推想盛世民兄妹決不敢觸犯眾怒的,不知各位來賓高見如何?”
他話聲甫畢,大傢紛紛鼓掌叫好,也有人高聲說道:“就這麼辦。”
“對,先禮後兵,盛世民如果不識時務,就要他識得咱們江南武林的厲害。”
采荠叟又高舉雙臂,大聲道:“大傢既然同意老朽的意見,飯後就請八位主人推派代錶,去找盛世民,大傢不妨多留一天,等他有了答覆再說。”大傢又紛紛鼓掌,錶示同意。
白鶴觀主鬆陽子、武功門掌門人邵南山走向臺前,由鬆陽子稽首道:“謝謝各位同道鼎力支持,現在已是午刻,敝觀敬備淡酒粗肴,請大傢痛飲幾盃。”說着連連稽首。大傢又報以熱烈掌聲,大會就在掌聲中結束,幾位主人連袂走下臺來,分別在第一排的左首入席。
數十名灰衣道士不待吩咐,迅快的在每一席上擺好盃筷,接着就陸續端上菜來,這是幾十名廚師的集體創作,海陸雜陳,備極豐盛。隻要是江湖人,莫不有與生俱來的豪氣,這可以從叁盃下肚之後,就大碗大碗的喝了起來,得到證明,幾百人盃觥交錯,大笑聲、猜拳聲、催喝聲,響起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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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年一次的聯誼,確實可以增進彼此友誼,促成江南武林的團結,多少年來,江南武林道上從沒髮生過彼此傾軋,互相輕視的門戶之見,胥賴乎這種聯誼方式,良有以也。但今天可出了事啦,就在大傢興高采烈,大碗喝酒的當口,突然聽到有人大聲喝道:“大傢快運氣試試,這酒菜裹下了毒,不可再飲用了。”
本來鬧烘烘的筵席,經這突如其來的一喝,大傢不覺紛紛停下盃筷,及時運氣檢查。玉皇觀主鬆風子慌忙站起,連連稽首道:“諸位來賓切莫相信他的胡說,酒菜決不會有毒……”
“好傢夥,妳還睜着眼睛說瞎話。”一支雪亮的長劍已從鬆風子背後刺穿前胸,劍尖往後縮入,鬆風子一個人卻朝前撲出,顯然這人在拔劍之時,從後麵踹了他一腳,撲倒地上,立時了賬。
這時正是大傢一經運氣檢查,髮現果然被人在酒菜中下了劇毒,一個個憤然站了起來,也有人一下掀翻桌子,大聲喝罵,一片混亂之際,根本不知道是什麼人殺了鬆風子。隻聽又有人大聲喝道:“是玉皇殿的雜毛們下的毒,咱們殺了他們。”
群眾畢竟是盲從的多,江湖人士當然也不會例外。大傢正因髮現自己中毒,心頭憤怒難遏,聽到有人說是玉皇殿道士下的毒,那還猶豫?刹那之間,各自亮出兵刃,就朝附近穿灰布道袍的道士展開攻擊。這些道士有的是玉皇殿伺候來賓上菜的,有的則是白鶴觀派來維持會場秩序,以防有人乘機搗亂但他們身上穿的都是灰布道袍,此時就全成了攻擊目標。
白鶴觀派來的道士也好,玉皇殿的道士也好,他們都是白鶴門的弟子,都有一身精純的武功,為了自衛,自然要拔劍抵抗。這一瞬間,本來興高采烈聯誼酒筵,就成為兵戎相見的戰場,刀劍不長眼睛,一旦動上了手,雙方難免互有傷亡,這一形勢自然十分混亂。
鬆陽子、邵南山眼看局勢一髮不可收拾,心頭一急,不約而同飛身躍上臺去。鬆陽子高聲喝道:“各位來賓,快請住手,咱們不可中了姦人詭計,自相殘殺。”
邵南山也雙手向空連擺,高聲叫道:“大傢快快住手,此事分明有人暗中下毒,乘機挑撥,大傢務請保持冷靜。”
這兩人在情急之下,話聲全力由丹田逼出,廣場上雖然刀劍激撞,殺聲四起,但兩人每一句話,仍能清晰的鑽入每一個人的耳中,不覺各自收兵後退,一場兇狠的搏殺,總算停止下來。黃山萬天聲、少林俗傢掌門人仲子和也在此時相繼躍上臺去。
萬天聲首先抱拳道:“各位武林同道,鬆陽道長和邵掌門人說得極是,剛才之事,分明是有姦人暗中下毒,再嫁禍玉皇殿,想藉此挑起咱們江南同道內哄、互鬥,造成不可收拾之局,他們才能坐收漁人之利,因此,咱們不可一時沖動,亂了陣腳,此時最重要的就是希望大傢保持冷靜。”
仲子和接着抱拳道:“各位道兄,有人在酒菜中下毒一事,方才兄弟運氣檢查,確有中毒現象,兄弟推想各位大概也檢查出來了,才致有人隨便指說玉皇殿道士下的毒,大傢就群情激憤,紛紛出手。大傢雖然檢查出自己中了毒,就應該保持冷靜,先要查清楚毒是從那裹來的?是何種毒藥?該如何有效治療才是上策,砍殺幾個玉皇殿道友,不論他們是不是下毒的人,也於事無補,所以兄弟之意,各位道兄且請坐下來,才可共商解毒之道。”大傢果然依言坐了下來,一場軒然大波終於平靜下來。
場中有很多人替受傷的人上刀創藥,用布條包紮。有人高聲問道:“仲掌門人是否知道咱們中的是什麼毒嗎?”
仲子和搖頭道:“兄弟對用毒一道,並無研究,但兄弟想來,今日在場的各位道兄之中,不乏高明之士,一定會查究得出來……”
他話聲未已,隻見八九個灰衣道士滿臉悲憤的走向白鶴觀主鬆陽子麵前,撲的哭拜在地,齊聲說道:“禀報掌門師伯,師父被人一劍穿胸,死得淒慘,伏請師伯作主,替師父報仇。”鬆風子被殺,當時是在全場混亂之際,沒人注意,直到此時,才被玉皇殿的門人髮現。
鬆陽子聽得身軀一震,不信的道:“四師弟會被人殺害,屍體現在那裹?妳們快起來,領我去看看。”八九名灰衣道士聞言起身,領着鬆陽子、鬆雲子走向鬆風子被害之處。
鬆陽子仔細察看了鬆風子的致命一劍,來自身後,就是武功最好的人,在嘈雜人聲中,也是防不勝防,何況這人好像要蓄意殺死鬆風子一般,出劍、收劍迅疾絕倫,就是早有防範,也無法躲得開這一劍。鬆陽子是用劍的行傢,自可一目了然,心中兀是驚疑不定,猜不透四師弟有什麼深仇大恨的仇人,好像處心積慮已久,才候機下手的,一時雙眉緊蹙,黯然道:“善哉,善哉,四師弟,妳安歇吧。”一麵回頭朝八九名玉皇殿弟子吩咐道:“妳們先把四師弟遺體擡進去再說。”那八九名弟子答應一聲,含着淚水擡起師父遺體,往玉皇殿大門走去。
鬆雲子擡目道:“大師兄,妳看這兇手會是誰?”
鬆陽子沉吟道:“以四師弟的武功,不是一般江湖上人所能殺得了他的,何況四師弟根本連躲閃的機會都沒有……”說到這裹,相隔不遠有人說道:“啊,他就是湯一帖湯藥師,他查得出是什麼毒藥,就有解毒之法了。”
鬆陽子回頭道:“二師弟,咱們快回去,聽他怎麼說?”原來在少林俗傢掌門仲子和高聲向與會武林同道征詢有那一位對毒藥有研究的道兄,請自動站起來,設法替中毒的同道解毒。
他話聲出口,就看到一個頭戴瓜皮帽,嘴上留着花白八字胡的中年人站了起來,應聲道:“兄弟剛才已從酒盃餘瀝中,總算試出此種毒藥的一點眉目……”接着就有認識他的人歡聲道:“是湯藥師湯一帖。”
湯藥師外號湯一帖,是江南有名的走方郎中,精研藥理,不論什麼疑難雜症,隻要一找上了他,就可以一帖而愈,所以有一帖之稱。萬天聲看到湯一貼,不覺大喜,急忙當先迎了上去,抱拳道:“湯藥師也來了,真是好極了,今天全體中毒的人也有救了。”
湯一帖連連抱拳,接着又微微搖頭道:“萬莊主請了,今日之事,兄弟未必行呢。”
仲子和也迎了過來,抱拳道:“湯藥師請到上首坐。”
兩人陪着湯藥師一直來至第一排左道一席,給鬆陽子、邵南山、李瘦石(六合門掌門人)、謝傳忠、白仰高,以及右首第一席上東海采荠叟、楊叁泰(徽幫幫主)、畢友叁(通臂門掌門人)等人一一引介完畢,才各自落坐。
仲子和急着問道:“湯藥師精研藥理,想必已經知道這酒菜中下的是什麼毒藥了?”
湯一帖望着他淡淡一笑道:“仲掌門人不妨先說說妳中毒之後,有何症狀?妳老哥的想法如何?”
仲子和怔道:“兄弟的想法如何?”
湯藥師點頭道:“不錯,以妳仲掌門人的豐富經驗,加上親身體驗中毒後的症狀,一定有妳的看法了。”
仲子和道:“兄弟剛才運氣之時,果然感到內臟灼熱如焚,分明中毒無疑,但任妳如何運功逼聚,卻又無法把它逼聚一處,奇怪的是到了此時,幾乎已毫無所覺了。”
湯藥師含笑道:“所以兄弟要聽聽妳仲掌門人的意見了。”
仲子和沉吟道:“兄弟認為除非沒有人下毒,既然下了毒,不可能過了一會就會自動銷失,其原因不外兩點,一是慢性之毒,中毒之後,髮作較為緩慢;一是毒性一入體內,即潛伏隱藏起來,不到髮作之時,就像消失了一般,湯藥師,兄弟隻是臆測而已,不知說得對不對?”
“哈哈。”湯藥師大笑道:“仲掌門說的完全正確,說起來也是湊巧,因為兄弟酒量不算好,初時還喝了幾盃,到了中途,就已停盃不喝,因此才能留得半盃毒酒……”
萬天聲問道:“藥師此話怎說?”
湯一帖道:“據兄弟事後推測,這下毒之人,心思慎密,剛喝酒的時候,大傢神智清醒,喝的也較斯文,酒中下了毒,自會很快被人髮覺,所以下毒的酒,不過每桌一二壺而已,夾在中間送上,那時大傢正在互相敬酒,每桌一二壺酒,轉眼就喝完了,之後再送上來的酒,又沒有毒了,就算妳髮現中毒,酒已喝入肚內,桌上的酒,毫無毒性,又如何能試驗得出來?”
大傢聽得暗暗點頭,對方計算得如此週詳,足見喝下的毒酒,目前雖無朕兆,但一定是劇烈毒藥無疑。鬆陽子忍不住問道:“湯藥師,此人下在酒中的不知究是何種毒藥?”
湯藥師伸出兩個指頭在眾人麵前晃動了下,說道:“兄弟從半盃酒中驗出來的,一共有兩種劇毒,一種是慢性散功毒藥,另一種毒性更烈,隻是善於隱藏,好像服下之後就會髮作,又好像對人毫無傷害,兄弟……唉,老實說,兄弟走了半輩子江湖,還沒見過這樣藥性奇特的毒藥。”
邵南山道:“那是什麼毒呢?”
東海采荠叟忽然“唔”了一聲,擡目道:“湯藥師,妳說的可能是產在雲貴深山中的對消草了,此種植物,形同野荠,毒性極烈,但誤食之人,毫無所覺,隻是妳用一分力氣,體內就少一分力氣,一個人從此漸漸消瘦,直到妳精力耗儘而死,還不知道是中了劇毒,故名對消,酒中如果被姦人下了此種毒粉,那就十分棘手了。”
“對消散,不錯。”湯藥師矍然道:“兄弟兩年前遇上一個求醫的人,他曾說中了對消散,全身力氣用一分少一分,因兄弟無法給他救治,絕望而去。”
邵南山問道:“藥師是說這種“對消散”,沒有解藥可救了?”
湯一帖為難的道:“天下之大,一物必有一制,對消散未必沒有解藥,隻是兄弟才疏學淺,實在想不出如何解救之道來。”
鬆陽子心頭十分焦急,攢着眉道:“那怎麼辦?這許多人……”
就在此時,突見有人飛身上臺,洪聲說道:“各位武林同道,兄弟盛世民……”臺上這人身材高大,紅臉禿頂,濃眉鹞目,颏下還有尺許長一部蒼髯,麵情冷肅,那不是南天一雕盛世民還有誰來?
臺下人群中立時有人叫道:“盛世民原來是妳下的毒。”
“姓盛的,妳還敢到這裹來。”一人出聲,群情激憤,隨着吆喝之聲,已有不少入朝臺前奔了過去,大有立時出手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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