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來說完,突聽門口響起一聲陰森的尖笑,說道:“貧道還當是什麼人?原來是李幫主大駕在此。”
白繼善倏地回過身去,沉喝道:“什麼人?”就在他喝聲之際,已從前麵門口陸續走進叁個人來,那是嶽麓觀主常清風,四十出頭的老處女辰州言鳳姑,和雙目已瞎走路時點着一支鐵竿的鄢茂元。
鄢茂元雙目雖瞎,但耳朵和鼻子卻十分靈敏,跨進廳上,立即咦了一聲道:“好濃重的血腥味,這屋中至少有五個人被殺,常道兄可曾髮現死了些什麼人?”
常清風目光一動,不由猛吃一驚,睜大雙目驚呼道:“會是盛莊主,古道兄、荀副總領隊……還有北峽老人夫婦、駝背鄧峰……他們……全遭了毒手,嘿、嘿,李幫主果然好毒辣的手段。”
“住口。”向鳳亭嗔目喝道:“常清風,妳少胡說八道,咱們也是剛到此地,才髮現的。”
言鳳姑冷哼道:“堂堂丐幫幫主,自己做了什麼事,還不敢承認,真是令人不敢相信。”
李鐵崖朗笑一聲道:“李某闖蕩江湖幾十年,還沒有不敢承認之事,天南莊與江湖同道為敵,李某是應邀趕赴黃山去的。雙方原是敵對之勢,遇上了誰也不會放過誰,就算盛世民等人是李某殺的,李某也用不着抵賴,但李某一生光明磊落,不是我殺的,李某豈敢冒人之功?”
言鳳姑冷笑道:“盛莊主等人剛死不久,這裹除了妳仍丐幫,並無別人,不是妳們殺的,還有誰?”
隻聽一個蒼勁的聲音笑道:“言女俠,這些人確非李幫主幾人所殺,妳們隻要仔細看看,就會明白了,李幫主縱然武功蓋世,但要在一招之間殺死各有一身修為的六位高手,隻怕未必能做得到哩。”
此人話聲不響,但聽到耳中卻铿锵如同有物,李鐵崖聽得一怔,忖道:“此人不知是誰,隻要聽他話聲,已可知道是一位棘手人物了。”急忙擡目看去,隻見從門口緩步走進一個身穿及膝黃衫的老者,這人生得一張國字臉,花白濃眉如帚,細長眼睛隱射精光,紅臉蒼髯,高大身材,手柱一支龍頭杖,雖然麵含微笑,卻使人有不怒而威的氣勢。(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李鐵崖乍睹此人,心頭不由又是一慎,暗道:“會是獨角龍王敖天佑,他怎麼會在這裹出現?”心中想着,一麵連忙拱手道:“敖前輩請了,十餘年不見,妳老豐采依然,今晚能在這裹見到前輩,真是榮幸得很。”
獨角龍王敖天佑呵呵一笑道:“李幫主好說,老朽是應姬太君之邀,到這裹來給大傢捧個場的,李幫主一行,可是應邀來的嗎?”
李鐵崖聽得暗暗攢了下眉,一麵依然拱手道:“敖前輩見詢,在下隻有直言奉告了,在下是接到江南各大門派的邀請,趕去湊數的。”
獨角龍王點點頭道:“人各有志,江湖上誰都有幾個朋友,老朽也是給朋友菈來的。”
李鐵崖抱抱拳道:“諸位在此,在下就告退了。”正待退出。
言鳳姑冷聲道:“李幫主請留步。”
李鐵崖腳下一停,說道:“言女俠還有什麼見教嗎?”
言鳳姑嘿然道:“盛莊主等六人死因沒有查清楚之前,李幫主等四位是唯一留在現場的人,怎好說走就走?”
李鐵崖目中神光逼射,洪笑道:“言女俠那是認為李某有嫌疑了?”
“不錯。”言鳳姑道:“縱然李幫主不曾直接殺死盛莊主等人,但時當深夜,此處又非通衢要道,李幫主四人卻逗留現場,說妳有嫌疑,難道還會錯嗎?何況……”口氣微微一頓,接着道:“李幫主可知這裹是什麼地方嗎?”
李鐵崖道:“這個李某倒不詳細。”
言風姑冷笑道:“李幫主如果不知道,就不會夤夜到這裹來了。”
李鐵崖臉色微沉,說道:“李某真的不知道這裹是什麼地方。”
言鳳姑又是一聲冷笑,回頭朝常清風、鄢茂元二人問道:“常道長、鄢長老妳們相信李幫主說的話嗎?”
常清風、鄢茂元二人還未開口,李鐵崖嗔目喝道:“李某一生從不虛語,言女俠這樣口吻,把李某看作何等樣人?”
“我說的是實情。”言鳳姑冷峻的臉上,飛過一絲陰笑,說道:“因為這裹是天南莊接待各路英雄的賓舍,李幫主並不是應天南莊邀約而來的貴賓,而是去投奔萬鬆山莊的人。雙方是敵非友,但李幫主卻率同丐幫精銳,深夜在這裹出現,正好又是盛莊主六人死於非命的現場,妳說這是誤會,能使人相信嗎?”
獨角龍王敖天佑雖和李鐵崖相識,但聽了言鳳姑這番話,也不覺聳然動容,頻頻颔首,覺得李鐵崖確實不無嫌疑。李鐵崖聽得一呆,心知今晚之事,隻怕無法善了,濃眉微攏,說道:“李某真的不知道這裹是天南莊的接待之處,隻因路經此處,附近沒有可以借宿之處,正好這裹有一座宅,才進來瞧瞧的,言女俠既然言之鑿鑿,把李某視作涉嫌之人,李某就不好再說什麼,不知言女俠的意思,要待如何,大傢都是江湖人何妨直說出來?”
言鳳姑冷峻的笑了笑,才道:“李幫主承認涉嫌,就好辦了,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妳是一幫之主,我不能說在沒有查出真兇之前,李幫主不能走。李幫主是應邀趕去黃山的,即是天南莊的故人,但李幫主隻要回轉丐幫,嚴守中立,就可證明妳並不涉嫌了。”說到這裹,回頭朝獨角龍王敖天佑道:“乾爹,女兒這樣說,妳老人傢認為對嗎?”
敖天佑一手捋須,呵呵笑道:“對、對,對極了,老夫本來就是這個意思。”
李鐵崖沉聲遁:“李某已經答應了各大門派,豈能言而無信,這點李某辦不到。”
言鳳姑冷笑道:“李幫主這就不通人情了,因為這裹是天南莊的接待站,盛莊主幾人死在這裹,妳們又是唯一留在這裹的人,我要妳回轉丐幫,嚴守中立,也隻是為了息事寧人,不願有傷兩傢和氣,今晚隻當妳沒有來過,李幫主一口拒絕,豈不是要乾爹和我為難嗎?”話聲一落,又接着道:“我是這裹的負責人,乾爹是協助我來的,是這裹的老供奉。”
李鐵崖聽出來了,她轉轉彎彎的說話,原來隻是找藉口而已,因為獨角龍王和自己相識,如果沒有藉口,獨角龍王不會支持她的。果然獨角龍王聽她說完,颔首道:“李幫主,依老夫相勸,妳還是回去的好,這樣可以不傷兩傢和氣,老夫就不用為難了。”
“這……”李鐵崖遲疑了下,才道:“李某一生言出必踐,既然應邀而去,豈可對朋友失信?前輩這麼說,豈不是教李某為難嗎?”
鄢茂元不耐道:“李鐵崖,妳夜闖天南莊接待站,理由還是妳對嗎?”
向鳳亭晚道:“鄢茂元,妳是什麼東西,敢在這裹亂吼亂叫的?”
鄢茂元一怔,擡頭對向鳳亭道:“妳是丐幫傳功長老向鳳亭?聽說妳這些年調教出不少叫化子徒弟,在各地當小混混,會上幾手叁腳貓,來來,讓老鄢伸量伸量,妳有多少斤兩?”隨着話聲,右手在地上點着一支純鋼細竿,迎着向風亭走來。
向鳳亭怒嘿一聲,嗔目喝道:“鄢茂元,妳雙目未瞎,也許可以在向某手下走出十招八招。”
鄢茂元陰笑道:“鄢茂元雙目雖瞎,妳姓向的隻怕還接不下呢,好,妳接着了。”喝聲出口,手中細長鐵竿咻的一聲朝向鳳亭當頭抽下。
向鳳亭手中執着打狗棒,並未出手,隻是身形一晃,閃了出去,正待橫手髮掌。那知他身形才動,鄢茂元耳朵靈敏,聽風辨位,右手手腕一挑,又是咻的一聲,細鐵竿快得如同閃電,又朝向鳳亭右肩抽來。向風亭大喝一聲,打狗棒隨着揮出,刹那之間,一條條棒影,交織如網,朝鄢茂元席卷過去。
兩人這一交手,一個打狗棒純走剛猛路子,風聲呼呼,一個細鐵竿柔軟如絲,嘯聲咻咻,雙方誰也不肯和對方硬接,隻是各展所學,乘隙進招,是以除了呼呼咻咻的風聲不絕於耳,聽不到一記兵刃擊撞之聲。這個是真正的高手交手,憑自己技擊取勝,直看得雙方的人,屏息凝神,暗暗點頭。
尤其鄢茂元雙目已盲,全憑耳朵聽風辨位,來辨別對方的招式,任憑妳向風亭打狗棒使得如何快速,他閃避還擊,有守有攻,居然絲毫不爽,較雙眼未盲的人還來得靈活快捷。片到工夫,兩人已打出五六十招,依然不分勝負,激戰中,鄢茂元忽然人影一閃,側身欺進,左手揮掌擊來。
向風亭身為丐幫傳功長老,對各門各派的人物,精擅些什麼武功,自然知之甚樣,鄢瞎子是排教長老,擅使“翻天印”,豈會疏忽了?但他一生勤練“打虎拳”,自認功力之深,決不在對方“翻天掌”之下。因此不再避讓。左劈一振,一記拳風迎着對方來掌擊去。
雙方力搏數十招,沒有一記硬打硬接。這一招卻硬碰硬的接個正着,但聽蓬然一聲大響。勁氣四溢,兩個人同時被推了一把,各自震得後退了兩步。鄢茂元突然怪笑一聲道:“丐幫打虎拳果然有些力道,向長老再接我鄢某人一掌。”翻腕又是一掌,橫擊過來。
向鳳亭哼道:“排教翻天掌,兄弟領教過了,再接妳幾掌又有何妨?”說話之際,左手又直搗而出,拳風呼然有聲,淩空撞去。
雙方在這一掌、一拳之上,自然又加強了幾成力道,拳掌出手,兩人之間又響起蓬然一聲大響,因為雙方都加重力道,各自被震得後退了叁步之多,依然秋色平分,铢锱相稱,誰也沒佔到上風。向風亭忽然把打狗棒交到左手,右手握拳,又是一記“打虎拳”奮力擊出。
鄢茂元聽出風聲有異,豈肯退讓,他“翻天掌”練在左手,不用換手,但右手緊握細鐵竿,拄在地上,左掌一橫,又橫擊出去。這一下兩人都以杖拄地,支持身體,蓬然一聲大響之後,誰也沒有被誰震退半步。
但鄢茂元右手是一根純鋼鑄成的鐵稈,又細又長,受到震力,人雖然沒被露退,鐵竿卻一下彎了過來,有若彎弓一般。這可是鄢茂元有心讓它彎過來的,細鐵竿彎到九十度,他就藉着鐵竿的反彈之力,一個人呼的一聲淩空飛起,左掌一掄,閃電朝向風亭當頭撲擊而下。
向風亭大喝一聲:“來得好。”拳迎空擊去。
這回一個下撲,一個上迎,一掌一拳結結實實的擊着了。這一記雙方已是出了全力,“拍”的一聲,拳掌交擊,鄢茂元平空一個筋鬥,翻了出去,他急使千斤墜身法,落到地上,還是站立不穩,雙足交換,後退了叁四步,才算穩住,一襲青衫,拂拂自動,心頭也感到陣血氣翻騰。
心頭也暗暗自驚凜:“自己這一招“翻天壓地”,從未有人接得下來,這姓向的果然不愧丐幫傳功長老,一身功力,和自己毫不遜色。”
向鳳亭也打狗棒拄地,沒被震退,但一支打狗棒卻把堅硬的青石闆戳了個洞,深陷下去足有四五寸深,站着的人胸口起伏,氣喘如牛,同樣感到今晚遇上了真正旗鼓相當的勁敵。這一招雙方都已流露出憊態,再打下去,最多也隻是兩敗俱傷之局。
李鐵崖正待出聲,想叫兩人住手,突見鄢茂元忽然疾沖而上,左手橫掌朝向鳳亭胸前印去。他這下說打就打,事前既未出聲招呼,而且正在喘息不停之際,直沖上去,自是出人意料之事,尤其身法之快,出手之準,當真動作如電,快到無以復加。
向風亭正在調息的人,忽覺人影一晃而至,等到髮覺,鄢茂元的一記“翻天掌”已經到了麵前,相距不過兩尺光景。心頭暗暗吃驚,急切之間,右手握拳,迎着全力搗出,右拳甫髮,左拳緊跟着迅雷般擊出。這兩拳擊出雖然稍有先後之分,其實也不過是毫厘之差而已,但它的效果卻有着極大的不同。
右手這一拳,是看到鄢茂元沖到麵前才髮的拳,雖然全力迎擊,總究比人傢邊了半步。所謂先下手為強,迎拒總是及不上一鼓作氣疾沖而來的氣勢較盛,因此在拳掌交擊,髮出“拍”的一聲脆響之後,鄢茂元前沖的人收不住勢,上身一晃,幾乎撲倒。
向風亭卻因髮拳較遲,人傢已經到了麵前,擊出的拳勁,無法髮揮,吃了大虧,一個人被震得往後連退了四五步,雙膝一軟,跌了下去。不,他跌倒地上,是因第二拳正好繼右手和對方手掌擊實之際,重重的擊中鄢茂元右肩,用力過猛,後退之際,雙腳互絆才跌坐下去的。
鄢茂元可不同了,他左掌擊出,前沖之勢未衰,右肩突然如中巨石,蓬然一聲,把他一個人擊得打了一個轉,向左首撞出一丈來遠,砰然摔到地上,兩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跌倒下去。雙方的人急忙搶出,扶着兩人退後幾步,在地上盤膝坐好,引氣歸元,緩緩調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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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清風左手拂塵一揮,朝李鐵崖打着稽首道:“貧道想跟李幫主討教幾手,不知李幫主肯不吝賜教嗎?”
白繼善嘿然道:“常清風,憑妳也配跟李幫主叫陣?”
常清風大笑道:“這麼說,是白長者想和貧道動手了?”
白繼善道:“白某正是這個意思。”
常清風又是一聲長笑道:“白長老認為配和貧道動手嗎?”
白繼善怒笑道:“妳馬上就會知道。”手中打狗棒倏地一挑,喝道:“白某讓妳常觀主先出手,請。”
常清風唰的一聲從肩頭掣出長劍,大笑道:“看來貧道非出手不可了,那就恭敬不如從命,有僭了。”話聲出口,左手拂塵隨着朝前揚起,輕輕一抖,就化作一蓬銀絲,朝白繼善迎麵拂來,拂塵甫髮,人已一個輕旋,轉到白繼善左側,右手長劍一招“斜指北鬥”,一縷寒芒朝白繼善左太陽穴射到。
出手之快,幾乎一閃即至,妳還沒看清他拂塵的變化,劍尖已經從側麵襲到,僅此一招,已可看出他劍、拂配合之妙,功力精純,名不虛傳。
白繼善相當沉穩,任妳旋身髮劍,他始終站着不動,直等對方長劍刺出到離身側一尺光景,右手才朝上擡起,身向左轉,“叮”的一聲,架開劍勢,左手執在打狗棒中間,由下而上,朝前推出,這一記類似“倒打金鐘”,一點棒頭直奔對方咽喉。他不動則已,一動快速無比,上麵堪堪架開長劍,倒過來同時也打到了。
常清風上身一仰,左手拂塵已朝棒上揮來。白繼善嘿了一聲,左手一放,打狗棒呼的一聲,“泰山壓頂”朝對方當頭擊落。常清風又是一個輕旋,避開棒勢,劍使“雲橫秦嶺”攔腰橫掃過來。他這一招繞着白繼善身外飛旋,劍先劃起一道銀圈,左手拂塵同時快速無倫的朝打狗棒上纏來,隻要被他纏住打狗棒,劍招的攻勢就落實了。
白繼善棒頭點地,身子嗖的騰空躍起,沖上兩丈來高,雙足在梁上一點,右手連揮,舞起一片棒影,棒先人後,朝常清風撲攻而下。常清風避無可避,隻得揮動長劍硬接,但聽一連響起八九聲金鐵交鳴,才算把白繼善的一輪攻勢硬行架開,白繼善落到地上,還被震得後退了兩步,常清風雖然接下來了,但也往後連退了叁步。
雙方這幾招下來,已知對方並非易興,至少兩人功力悉敵,要想勝過對方,並不容易,因此兩人再次交手之際,誰都不敢稍存輕敵之心。一個劍拂同施,有守有攻,一個右手打狗棒,左手也使出了他的看傢本領“劈空掌”,一記又一記的劈擊而出,掌力雄渾,棒法精純,一路大開大阖的打法,雖沒把對手逼落下風,卻也把常清風打得守多於攻。
十幾二十招下來,白繼善愈戰愈猛,逼得常清風連連後退了四五步,就在此時,但聽一陣嗤嗤細響,常情風左手擡處,從他拂塵中連續射出七八支極細的寒芒。原來他拂塵中間暗藏玄機,可以用機連續髮射七十二支天蠍針,針上喂的就是蠍毒,中針之後,立時會使人全身麻痹,昏迷不省人事。
他天蠍針出手,白繼善果然大叫一聲,往後倒去,手中打狗棒也脫手飛出。常清風陰笑一聲,左足倏地跨上一步,右手長劍一舉,正待刺下。白繼善突然翻身坐起,大笑道:“妳也試試白某的零碎玩意。”右手揚處,一蓬細碎的東西,從他掌心激射而出。
常清風大吃一驚,急忙舉拂塵朝外拂出,原來隻是一把石子而已。那是白繼善髮現常清風打出天蠍針,自己左肩一麻,已經中了他一支飛針,急忙封住左肩穴道,故意大叫一聲,往後跌下,才算避開連續射來的蠍針,同時在打狗棒脫手之際右手掌用力拍在青石闆上,再勁運五指,抓了一把被掌力擊碎的石屑,隨着上身坐起,揚手打出。
這把石屑當然傷不了常清風,但就在右手打出石屑的同時,左手凝足十成力道,打出一記劈空掌,掌力出手,他身子忽然又往後仰跌下去,這下可是真的毒髮昏迷了。常清風揮出拂塵,才髮現白繼善是以一把碎石作掩護,用以分散自己注意,真正目的,是一記十成力道的“劈空掌”,雙方距離極近,掌力猝髮,十分勁急,急切之間,隻好長劍護胸,劍光像扇麵般展開,硬擋對方的掌力。
隻聽一陣锵锵劍鳴聲中,常清風忽然大叫一聲,身子往前一撲,張嘴噴出一口鮮血,撲倒下去。原來白繼善髮現自己左肩中了對方一支蠍針,傷處髮麻,心知對方針上可能淬過劇毒,心頭暗暗切齒,自己既然支持不了多久,對方也決不能留他,因此故意髮出一聲大叫,身往後倒,右手打狗棒也隨着脫手飛出。
就算中了毒針,打狗棒也不會脫手的,打狗棒的猝然脫手,正是他的一記殺着——“迥光返照”,打狗棒脫手之際,他已經暗中運上回勁,就是說打狗棒飛出去到了一定的遠近,它就會以極高的速度,倒打回來。
因此他故意抓起一把石子當暗器打出,藉以分散對方注意,左手再打出一記劈空掌,讓對方認為這記劈空掌是真正的目的,要他全力化解,這時打狗棒也正好反射回來,可以擊中對方後心了。
這一切果然完全在白繼善預料之中,常清風劍光像扇麵般展開,堪堪接住對方一記劈空掌,飛出去的打狗棒也在此時筆直電射而來,棒頭擊中常清風後心,髮出砰的一聲大響,常清風口吐鮮血,終於撲倒下去。這原是眨眼工夫的事,雙方又落了個兩敗俱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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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白繼善打狗棒直飛出去,掉頭朝常清風背後激射過來的同時,言鳳姑看出不對,右手飛快的淩空拍出一掌,她髮這一掌的目的,自然是想把反射回去的打狗棒擊落。就在這時候,李鐵崖突然沉笑一聲道:“雙方動手,應該公平,言女俠怎可以第叁者的身份出手相助。”口中說得較慢,右腕擡處,點出二指,一縷指風已迎着言鳳姑掌風擊出。
李鐵崖使的是一記“天罡指”,指風銳利,言鳳姑不敢和他硬碰,一招手收回掌風,憤然掣劍,冷喝二聲:“李鐵崖,現在該咱們下場了。”
這時王有福已把昏迷不醒的白繼善平放在地上,一下撕開左肩衣衫,仔細察看了傷勢。擡頭道:“幫主,白長老好像是中了常清風的細小喂毒暗器。隻怕非他獨門解藥不可。”
李鐵崖道:“妳去看看常清風身上,可有解藥?”王有福應了聲“是”,直起身待朝常清風走去。
言鳳姑長劍一橫,喝道:“誰敢過來?”
李鐵崖道:“言女俠,王長老隻是想從常清風身上找取解藥,並無他意。”
言鳳始厲聲道:“雙方交手難免互有死傷,這怨得了誰?妳們想從常觀主身上取得解藥,就先要勝得了我手中長劍。”
李鐵崖手持紫金打狗棒,忽然洪笑一聲道:“要勝妳言女俠手中長劍,這又何難之有?”說話之時,笃的一聲,把打狗棒插入青石闆中,右手正待從腰間去摘取長劍。
忽然隻聽有人說道:“李幫主且慢,目前是救人要緊。”
隨着話聲,從門外走進一個身穿青布長杉,手中持一個四尺長青布囊的漢子,這人約莫叁十出頭,麵貌平庸,一腳朝躺在地上昏迷不省人事的白繼善走來。王有福立即迎着攔在前麵,目注對方說道:“閣下是什麼人?”他正是戴着麵具的丁少秋,是以沒有一個人認得出來。
丁少秋朝王有福微微一笑道:“王長老,在下不是說過救人要緊嗎。在下是誰,並不重要,隻要能救治得好白長老才是重要的。”
王有福遲疑的道:“閣下能救治好白長老嗎?”
丁少秋含笑道:“這個自然,否則在下還會進來嗎?”
李鐵崖實在看不出這個貌不驚人的漢子有何異處,但因來人口氣托大,不覺颔首道:“王長老,就讓這位朋友看看白長老也好。”
王有福聽了幫主的話,就身形一側,說道:“朋友請看,白長老傷勢如何?”
丁少數朝她微微一笑道:“白長老中了常清風拂塵中射出的一支毒針,當時射出的毒針,有八支之多,差幸他隻中了一支,要是全打中了,那麻煩就大了。”
王有福當時站在門口,並未看到常清風拂塵中射出毒針有八支之多,但李鐵崖卻看得很清楚,白長老一下仰臥下去,避開了常清風連續射出的毒針,心中不禁暗暗奇怪,此人說的竟如親眼目睹一般。王有福從布袋中取出一塊拳頭大的磁石,一麵說道:“閣下隻要有解藥就好。”
這話的意思是說隻要有解藥,他就可以吸出白長老肩頭毒針,用不着丁少秋動手。他對一個來歷不明的人當然懷有戒心。丁少秋朝他笑了笑,伸手朝白繼善左肩按去。王有福右手暗暗提聚功力,一麵說道:“朋友解藥呢?”
丁少秋及時收回右手,手掌一攤,說道:“王長老請看,毒針在下已經起出來了。”
王有福聽得不由一怔,他不相信丁少秋手掌在白繼善肩頭按了下,就把毒針吸出來了,舉目,隻見丁少秋手掌心果然有一支極細的寸許長鋼針,針上還帶着血絲,分明是從白長老肩頭吸出來的了,一時之間,直看得王有福怔住了,連李鐵崖、言鳳姑都暗暗驚異不止。
獨角龍王敖天佑目中神采連閃,呵呵笑道:“年輕人好手法。”
丁少秋抱抱拳道:“前輩誇獎了。”接着從身邊取出一個青瓷小瓶,倒出四顆藥丸把兩顆納入口中,嚼了幾下,敷到白繼善左肩針孔上,隨手把另外兩顆藥丸遞給王有福,說道:“王長老把這兩顆藥丸給白長老服下,大概有盞茶工夫,就可以清醒了。”王有福接過藥丸,依言納人白繼善的口中。
常清風傷勢極重,這時已由言鳳姑喂他服下傷藥,經獨角龍王助他運行真氣之後,已可自行坐起,閉目調息。言風姑不信被常清風獨門暗器天蠍針所傷的人,沒有他的獨門解藥,外人能救治得了。當然丐幫幫主李鐵崖和王有福也有同樣的心情,因此喂白繼善藥丸,大傢都盯注着白長老,看他是否真能在一盞茶工夫清醒過來?
廳上登時靜了下來,盞茶工夫,轉眼就到,白繼善昏迷的人,果然在這時候,倏地睜開眼來,口中咳了一聲,翻身坐起。王有福喜道:“白長老果然醒過來了,哦,妳快運氣試試,是否還有什麼地方……”
丁少秋笑道:“白長老隻是中了一支毒針,針已取出,體內劇毒已解,應該不會有什麼了?”
白繼善望望丁少秋,朝王有福問道:“王長老,這位……”
王有福哦了一聲,笑道:“白長老方才中了常清風一支毒針,是這位朋友施救的。”
他們說話之時,獨角龍王敖天佑已經緩步朝丁少秋走來,含笑問道:“這位老弟,老夫好像在那裹見過,尊姓大名,可以見告嗎?”他雖在含笑說話,但兩道熠熠眼神盯着丁少秋,好像兩把利劍,要刺穿丁少秋的麵具一般。
丁少秋抱抱拳道:“前輩見詢,可否到外麵去說?”
敖天佑嘿然道:“大丈夫事無不可對人言,老弟有什麼話,在這裹說不可以嗎?”話聲甫落,突聽耳邊響起極細的聲音說道:“我小兄弟要妳到外麵來說,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妳是不是怕了?”分明有人以“傳音入密”和自己說話。
敖天佑雙目乍睜,洪笑道:“敖某一生怕過誰來?出來就出來。”一麵朝丁少秋冷嘿一聲道:“老弟原來還有幫手等在外麵,好,咱們出去。”話聲一落,手拄龍頭杖當先大步往外行去。
丁少秋聽得奇怪,他怎麼會突然冒出這句話來,自己幾時有幫手在外麵了?心中想着,也就跟在獨角龍王身後往外走去。李鐵崖、言鳳姑等人因獨角龍沒叫大傢跟出去,這位名滿天下,桀骜不馴的東海龍王,脾氣古怪,自然沒人敢跟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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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少秋剛跨出門口,隻見獨角龍王忽然雙足一頓。一道人影倏地淩空飛起,朝牆外劃空飛射出去,心中暗暗奇怪,也立即吸氣長身,跟着縱起,但見獨角龍王身化長虹,一直朝東首激射而去,一時覺得好奇,也就一路跟了下去。
兩人一前一後,銜尾急追,差不多奔行了盞茶工夫,少說也已奔出十來裹路,前麵正在奔行中的獨角龍王忽然站定下來,嗔目喝道:“爾是何人,還不給老夫現出身來?”
他話聲方落,突聽身後響起嘻的一聲輕笑,說道:“妳這條老泥鳅還是這樣火爆脾氣,小老兒不就站在妳身邊嗎?”
獨角龍王倏地回過身去,目光一注,孑覺赫然大笑道:“我當在敖某麵前裝神弄鬼的是什麼人,原來是妳老酒鬼。”
丁少秋看到老哥哥忽然在獨角龍王身邊閃出,心頭不覺暗暗哦了一聲,難怪獨角龍王方才說自己外麵有幫手,出來之後,就一路吸氣疾追,果然是老哥哥把地引出來的。急忙舉步走上,一麵從臉上取下麵具,朝獨角龍王抱拳作了個長揖,說道:“晚輩丁少秋見過敖前輩。”
敖天佑目光一注,點頭道:“老夫想起來了,小兄弟是白鶴門下,對不?”
丁少敵道:“上次多蒙敖前輩解圍,晚輩還沒向前輩致謝呢。”
“呵呵。”獨角龍王大笑道:“小兄弟小小年紀,能接得下飛雲羽士一掌一拂,已是異數,老夫隻是從旁勸說,何足掛齒?”
老哥哥咦道:“妳們原來早就認識了,早知道這樣,老哥哥就不用出麵了。”
獨角龍王目注老哥哥問道:“老酒鬼,盛世民等六人,可是妳殺的?”
“我?”老哥哥用手指指鼻尖,偏着頭笑道:“不是小老兒說妳,妳這老泥鳅真是越老越糊塗了,小老兒一生幾時用過長劍,南天一雕等人明明是死在劍下的,這筆帳怎麼也記到小老兒的頭上?”
獨角龍王唔道:“那會是誰?有這般神奇的劍法?”
老哥哥嘻的笑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獨角龍王目中神光一閃,落到丁少秋的身上,說道:“老酒鬼,妳說是丁小兄弟殺的?”
老哥哥道:“妳不相信?”
獨角龍王微微搖頭道:“丁小兄弟天資過人,雖曾接下飛雲羽士一掌一拂。但當時飛雲羽士隻不過用了兩叁成力道,丁小兄弟最多也僅能和盛世民等六人中任何一個打成平手而已,若說一招劍法殺死六人,老夫就無法相信了。”
“嘻嘻。”老哥哥聳着肩膀,低笑道:“這就是妳老泥鳅眼光太短淺了,古人說得好,士別叁日當刮目相看,我小兄弟殺他們六個,就像殺雞一樣,不,不,殺雞還是要一隻一隻來的,應該說就像割草一樣,一刀過去,就割上一大把,嘻嘻,附和天南莊的賊黨,就像是莠草,割之務儘,才能天下太平。”
獨角龍王勃然變色道:“老酒鬼,妳也別小看天南莊了。”
“哦,嘻嘻,對不起。”老哥哥聳着肩,連連拱手道:“小老兒忘了妳老泥鳅也是被天南莊請去了,不過自古邪不勝正,要是白蓮教能成大事,徐鴻儒早就成功了,還輪得到姬七姑這婆娘嗎?”
獨角龍王微哂道:“老酒鬼,就算妳神通廣大,通天澈地,也總究是一個人,妳知道姬七姑邀了些什麼人嗎?”
“嘻嘻。”老哥哥笑道:“老泥鍬,妳弄錯了,小老兒不會插手的,這些人在劫難逃,自有小兄弟、小妹子他們去料理,咱們管這些閒事做什麼?不過小老兒和妳老泥鳅相交一場,也要奉勸妳一句,及早抽身,免作在劫之人,否則就是大羅天仙也救不了妳。”
獨角龍王哼道:“妳這是恐嚇老夫嗎?”
“唉,妳這人。”老哥哥聳聳肩道:“小老兒是片好心,姬七姑自作孽,不可活,妳老泥鍬也是修煉了千年的人精,還要淌這場渾水作甚?”
獨角龍王點點頭道:“老酒鬼,妳說得固然不錯,隻是……”
“喂,這樣好不?”老哥哥用力搔搔頭皮,看了丁少秋一眼,才道:“我叫小兄弟練一招劍法給妳瞧瞧,妳認為還強差人意,就不再管天南莊的閒事,妳說如何?”
這話雖然說得很含蓄,但言中之意就是說:“小兄弟練一招劍法給妳瞧瞧,妳如果不能破解,就該知難而退了,”
獨角龍王自然聽得懂,不覺呵呵一笑,點頭道:“妳老酒鬼這樣說了,我能不同意嗎,何況我也正想瞧瞧小兄弟的劍法,近日精進到如何境界了?”
老哥哥聳聳肩,朝丁少秋說道:“小兄弟,還不快練?”
丁少秋也早巳聽出老哥哥的口氣來了,要練自然得練崆峒九劍的最後一劍,當下答應一聲,緩緩褪下青布囊,取出倚天劍來。劍還沒有出匣,獨角龍王口中咦了一聲道:“倚天劍,此劍不在江湖出現,已有百年之久。”
老哥哥嘻的笑道:“這叫做古劍倚天,應劫而出,邪魔外道,在劫難逃。”獨角龍王聽得默然不語。
丁少秋緩緩掣劍在手,作了個長揖,說道:“前輩請多指教。”話甫出口,身子一直,長劍已脫手飛出,長劍剛一脫手,就劍光暴漲,化作一道銀虹,朝前刺空激射而去。
丁少敵對這招劍法雖已領悟,究竟並不熟練,不大放心,困此演練之際,凝聚功力,使出十分力道,尤其目注長劍,沒待它飛出叁丈,慌忙右手向空招去。這一招,但見激射出去的劍光,矯若神龍擺尾,倏地回過i頭來,朝丁少秋手掌飛來。
他招手之際,不免慌張,但已看得獨角龍王敖天佑瞪大雙目,輕咦道:“以氣馭劍,丁小兄弟小小年紀,居然學會了以氣馭劍……”他話未說完,丁少秋招手收回來的長劍脫手飛出,不,長劍剛飛到他身前之際,又隨着他右手橫掃而出,在一丈方圓的—上空劃了一個圈,才落到他手上。
丁少秋隨即返劍入鞘,躬躬身道:“晚輩獻醜了。”
獨角龍王仰長笑道:“好、好,丁小兄弟果然要得,長江後浪推前浪,看來咱們老一輩的是應該退休了。”說到這裹,口氣微頓,又道:“小兄弟雖然己得崆峒心法,但時日尚淺,要破七層陰極真氣,隻怕還要多下功夫,何況姬七姑邀約而來的奇能異術之士不在少數,不可大意了。”話聲一落,左手大袖一層,人如巨鶴淩霄,劃空飛射而去,瞬息之間,就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老哥哥嘻的笑道:“老泥鳅終於給咱們說服了,隻是他臨走時說的幾句話,倒是實話,妳可要叁思斯言。”
丁不秋連忙應了聲“是”,擡目道:“老哥哥……”他隻叫出“老哥哥”叁字,但目光一瞥,那裹還有老哥哥的人影?心知老哥哥已經走了。他因自己把獨角龍王引了出來,獨角龍王一走,鄢茂元、常清風兩人又身負重傷,言鳳姑不但失去靠山,而且天南莊設在這裹的招待站,也就垮了,自己用不着再回進去了。一念及此,立即朝兩位姑娘隱身之處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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