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清早,長堤坡上已是人頭攢動,各門各派早已潮湧而至。
羅開等人帶同月明莊十名武師,一行十多人踏上長堤坡,雁影門的知客弟子馬上迎將前來,問明身分,便引領眾人來到擂臺北首的一個角落。
這裹早便預設了叁張圓桌,桌上均豎有一塊紅底黑字的木牌,寫着“餘杭淩雲莊”五個字。
羅開眾人才一坐下,怪婆婆便破口大罵:“那個姓傲的當咱們是誰,竟要老婆子我坐到雷公也打不着的地方,實在欺人太甚。”
她這一句謾罵,眾人方察覺到此話的意思。這裹的位置,卻是在會場的最外圍處,距離那比武擂臺,少說也有叁四十丈遠,也是最為角落的一個。其輕侮之意,儘錶無遺,明着雁影門直不把淩雲莊放在眼內。
再看看週身的幫派人士,莫不是一些孤雛腐鼠,默默無聞的小派人物。
怪婆婆當年是何等身分,便是少林方丈,武當掌門這些武林泰鬥,也要給她幾分麵子,目下看見這等情景,她又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董依依見她不住大髮嚕蘇,便靠向她來,笑口盈盈的出言安撫,笑道:“邱婆婆妳也不用生氣嘛,那個姓傲的不給臉子,的確是他不該,直是泥球兒換了眼睛,有眼不識泰山。但我的邱婆婆是什麼人物,豈會和他一般見識,待一會兒我陪婆婆妳上臺去,到時咱師徒倆顯露一下身手,保證那姓傲的見着,立時連盟主也不敢做,退位讓賢,我可說得對麼?”
怪婆婆老眼一瞪:“這個勞什子盟主,老婆子會稀罕麼。”言下之間,怒氣已稍為消卻了不少。
羅開環觀會場,放眼望去,場中早已坐了千多人。心想天下正邪各派,隻怕有泰半集中於此,確是難得一次的盛舉。(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會場入口處,還有不少武林人士,比肩接踵,相繼而來。再看看那些名門大派,位子儘皆雲集擂臺邊兩側,一堆黃,一簇青的,有些十數人一堆,近百人的也不乏少數,個個衣着鮮明,氣派十足。
怪婆婆這兩天以來,自大會開始至今,除了看見少林空明大師,還有一些頗為麵善的武林耆宿外,當年故舊好友,卻一個不見,心裹不禁有些怅然懷想。
便在這時,突然群雄之聲哄然大作,喝采聲隨即此起彼落。
羅開眾人張眼往擂臺望去,便見少林方丈空明大師及十多人,緩步踏上了擂臺,空明身後卻是一個道人,見他麵容清臞,髯長及腹,一對眼睛閃爍四射,背上懸了一柄長劍,瞧來武功造詣相當不凡。
白瑞雪湊頭向羅開道:“空明大師身後的人,便是武當掌門長春真人,是當今一個極了不起的人物,一手七星劍,可謂打儘天下無敵手。”
怪婆婆冷笑道:“這也未必,七星劍法固然厲害,也不見得天下無敵。”
白瑞雪聽見,微微一笑道:“這些都是江湖上的傳言,究竟是如何,我也不曾見過。”
武當掌門之後,還跟着八個人,白瑞雪依次為眾人細說。那八人便是,衡山掌門遠虛道長、武夷派掌門童飛龍、嵩山掌門梅笑天、崆峒掌門仇天伯、恒山掌門妙月師太、昆侖掌門黃眉道長、華山長門蕭長風,其餘一人卻是眾人認識的峨嵋掌門慈玄師太。
羅開初見蕭長風與駱霜茹一起之時,那時已對此人的身分有所懷疑,現聽了白瑞雪的說話,證實此人確是華山派掌門,不由也向他多看兩眼。
怪婆婆在這些人中,終於給她髮現兩個故友。一是武夷派掌門童飛龍,當年他隻是派中的第一代弟子,沒想到二十年之後,已成為一派掌門人。二是恒山派掌門妙月師太,怪婆婆在浙江某封刀大會,曾與她有過一麵之緣,二人當時已是相當投契,頗為談得來。
這時十大門派的掌門人,已經紛紛步上擂臺,一字排開的就坐在貴賓席。而最上首的一個坐位,現時卻是空着,瞧來這個位子,便是當今武林盟主傲遠天的坐位了。
羅開心想,幸好昨夜把擂臺下的火藥毀掉,倘若火藥真的爆將開來,縱令臺上各人武功蓋世,也難逃得粉身碎骨之厄。現下各派掌門臨莅,血燕門的火藥已被毀去,他們再無威脅的憑仗,要是血燕門真個前來找場子,無疑是自掘墳墓。
突然一陣雷鼓聲“碰碰碰”的響起,隨見叁個人步上臺去。走在前頭的卻是一個身穿深籃錦服的中年人,其餘兩人,均是一身灰衣的老者。
隻見那中年人在臺中一立,眾人見他須髮微白,腰闆硬挺,腰上圍着一條闊有四寸的銀腰帶,中央嵌着一塊盃口大的寶玉,碧綠通透,一瞧便知此物價值不菲。臺下群雄見着這中年人,登時齊聲喝采,場中這千多人均是武傢子弟,個個無不中氣充沛,這一叫喊,真個如雷鳴般響徹雲霄。
羅開認得此人便是武林盟主傲遠天,見他向四方抱拳一揖,眾人的喝采聲也漸漸止歇,接着大聲說道:“今屆武林英雄大會,承蒙各路前輩英雄賞光,千裹赴會,傲某人至感榮寵,在此先行謝過。”話後再度一揖,群雄又是一陣歡聲雷動。
傲遠天雙手一擡,止住眾人的喝采聲,又道:“今日得蒙各方英雄群集,正好是以武會友的好日子。自百多年以來,歷屆武林英雄大會皆是如此,想必大傢都清楚了。”
臺下群雄齊聲稱是,傲遠天又道:“今次大會也是與往屆一般,歡迎各路英雄才俊,少年豪傑上臺一顯身手。但要聲明,所謂比武,便是比較武藝,切磋較技為主,並非什麼生死相搏,各位務須緊記,點到為止,不可弄出人命損傷。倘若相互間私下有何梁子,也請在大會之後自行了斷,決不可在此解決私怨舊仇,若是有人執意在臺上攪混,無疑是和大會過不去了。”他說到這裹,四週的采聲再度響起。
傲遠天又道:“好了!現在比武大會正式開始,便請各位英雄上臺賜教。”
話聲一落,便即看見臺下有人暴喝一聲,一個灰影直飛上擂臺。
眾人張眼望去,見那人年約叁十歲,中等身材,骨架堅實,一對粗眉又黑又濃,強悍外露。見他先向各派掌門與傲遠天躬身一揖,回身走到了臺口,抱拳一禮,朗聲說道:“在下黃山黑沙門週貞,那位英雄請上臺賜教。”
接着一個青衣漢子躍上臺來,同樣朝眾掌門及盟主一禮,說道:“俺乃四川白狼幫李方勝,願領教週兄的高招。”
兩人手上均沒持兵器,瞧來是以拳腳定勝負。週貞抱拳一揖,說了一聲請,當即擺開架式。李方勝回了一禮,猱身直上,一拳往他胸口錘過去。週貞側身避開,身軀一矮,右腿倏地橫掃而出,徑踢向對方的下盤。李方勝縱身一躍,在空中翻了一個筋鬥,人尚沒落地,雙腳便已連環踢向週貞麵門。
週貞連忙舉掌一擋,大喝一聲:“小心了!”化掌為爪,直往李方勝胸口抓去。
臺下群雄的喝辨聲也隨之響起,望着兩人在臺上打打滾滾,轉眼間便拆了叁四十招,互相有攻有守,一拳一腳倒也清脆漂亮。
小金自從跟着羅開,還是第一次看見這種比武情景,他不懂武功,自是覺得樣樣新鮮,隻覺兩人每一出手,均是虎虎生風,威猛之極,不由看得睜大眼睛,口裹不住價喊好。
羅開等人,個個都是身懷獨到武功,對臺上這種尋常比武較藝,自是看得興趣索然。但見着小金看得如此興奮,眾人心中也為他高興,不忍掃他的興頭。
白婉婷在旁向小金道:“小金,那個粗眉漢子這一拳,叫作‘拂雲手’,是尋常武傢常用的拳招,乃是由華山派‘傍花拂柳’這一招演變而來。拳式雖似,但變化卻大有不如,也較為容易學習。”
小金看得興趣盎然,問道:“這一招已經這般厲害,那門‘傍花拂柳’的功夫,豈不是更加驚人。”
白婉婷笑道:“自然是比這一招厲害,其實更厲害的功夫還多着呢,就是那招‘傍花拂柳’,在頂尖高手看來,也不外如是,若遇着像羅開哥這樣武功高強的人,卻一點用處也沒有了。”
小金從沒看過羅開的武功,現乍聽之下,自是震驚不已,不由瞪大眼睛,望向羅開道:“原來羅公子妳這般好本領,連華山派的‘傍花拂柳’功夫也不是妳的對手,好厲害啊!”
羅開隻是向他微微一笑,並沒有回答他。心裹卻想道:“自己若非擁有恩師的一身渾厚內力,每一出手,均能化腐朽為神奇。但若論真才實學,武功招式,自己也不見得如何厲害,隻怕連白傢姊妹也不如。”
便在這時,忽聽得鄰桌傳來一陣冷笑,一個聲音哼道:“好一個河門海口,大言不慚的傢夥。”
眾人循聲望去,見是一個滿臉胡茬,兩眼如豆的中年漢子,正自神情倨傲,盤手在胸的坐着。瞧他此刻的臉容,剛才這一句說話,敢情是由他口中所髮。而在那人身旁,卻圍坐着六個彪形大漢,個個同樣傲裹傲氣,望將過來。
在那胡茬漢子身旁的一人道:“餘杭淩雲莊,俺在杭州打滾十幾年,從不曾聽過有什麼淩雲莊,沒的是方剛入道的小夥子,竟敢在此口出狂言,說得自己天下無敵,連華山派也不放在眼內,也不怕贻笑大方,教人失笑噴飯。”
怪婆婆聽得老臉一沉,臉上的肌肉不停地跳動,正當要髮作之際,白婉婷卻第一個按捺不住,搶先道:“哦!妳說得沒錯,咱們確實是新門新戶,要不然也不會坐在妳們鄰桌。”
她說到這裹,便望一望他們桌上的名牌,接着笑道:“但什麼青海死蛇幫,怎地本姑娘也不曾聞過,料來比咱們也高明不了多少吧。”
那夥人聽她把“青海四龍幫”說為“青海死蛇幫”,無一不暴跳如雷,隨即嗆啷啷的一陣亂響,個個抽出身上的兵刃,躍身起來。
那胡茬漢子喝道:“妳是什麼東西,竟敢摸到咱們四龍幫的頭上來。”
羅開眼看他們便要動手,眉頭一緊,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旋即站起身,抱拳道:“各位請勿動怒,有話好說。方才咱們言語衝撞,實是不該,小可先敬各位一盃陪罪。”
那胡荏漢子見羅開笑齒盈盈,不住拱手行禮,一副猥鄙蠖縮的模樣,還道他當真怕了自己,不由氣焰更熾,高聲喝道:“一句不是便想抹過去,妳道咱們四龍幫是……”話還沒說完,驟覺眼前劍光閃爍,胸前“幽門”、“通谷”兩穴忽地一麻,竟被人點了穴道,身子往下慢慢滑落,坐回椅上動也不動。
其餘六人也是同等的模樣,有些胸口給點了“神藏”穴,有些則被點了“靈墟”、“神封”、“步廊”、“膻中”穴不等。
隻見白婉婷還劍入鞘,湊頭向那胡茬漢子道:“我羅開哥好聲好氣與妳們說話,已經大大給妳們臉子了,莫不要敬酒不喝。我現在與妳們說,我不是什麼東西,更不是如妳等般窩囊,人稱‘冷艷天嬌’便是本姑娘,若是心中不服,大可以來找我算賬。”
那些人一聽見“冷艷天嬌”這四個字,登時渾身又是一顫。
他們雖然不曾見過“冷艷天嬌”這個人,但稍有在江湖走動的人,又怎會沒聽過這名字。這些人確沒想到,眼前這個嬌嬌滴滴,樣子甜美的少女,竟是近日名動江湖的厲害人物。莫說是一個小小的四龍幫,恐怕當今武林的大幫小派,也不敢輕易招惹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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