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羅開與朱璎達成了協議,由馮氏兄弟送離四湖別莊。羅開踏上花港觀魚,已是醜時,一輪明月,猶如銀盤般高懸碧空,映得四下明淨。
羅開舉步往北,打算循來路返回淩雲莊,才走得幾步,便髮覺四週有異,知曉附近隱藏着不少人。他心下奇怪,卻又不知這些人是友是敵,當下不動聲色,隻作沒事般繼續前行。
當他走出七八丈,仍不見那些人有何動靜,心裹疑團更甚。羅開暗暗細聽,以他目前的功力,便是蒼蠅在他身後飛過,他也能察覺,若是有人在後頭跟蹤,又怎能逃得過他。
羅開見無人跟來,心裹稍覺一安,唯腦裹卻想着:“這些人究是什麼人,適才聽見的呼吸聲,人數着實不少,該有數十人之眾,他們隱藏在那裹,不知是為何事而來,莫非是官傢或血燕門的人?瞧來是假不了,或許他們是受昭宜公主之命,埋伏在此,以作監視我的行蹤。”他想通此節,當下搖頭微笑,繼續緩步前行。
他行了十多步,忽地停下腳步,軒眉一想:“不對,要是這樣,因何我來之時,卻沒有髮現他們,明着這些人是後來才到,難道是康定風和洛姬等人來此接應我?但似乎又不像,倘若是他們,人數也不會這麼多,且又怎會不出來和我相見。既然如此,這夥人必定另有所圖,方會如此夜仍聚在一起,瞧來還是回去看個究竟,方可放心。”
羅開不敢沿路回去,當下展開輕功,穿過花港觀魚後麵的樹林,不消片刻,已慢慢接近那夥人。
待他遠遠看見花港觀魚的渡頭,羅開立即屏息靜氣,放輕步子緩緩移近,旋即聽見一個男人低微的說話聲:“伏姑娘,時間也不早了,因何還不見李幫主他們?”
那個姓伏的女子低聲道:“時間尚早,還有兩刻鐘才到寅時,耐心等待一會吧。”
羅開聽見這兩句話,便知這些人決非是官府或是血燕門的人,而這些人聚在這裹,似乎是在進行某種事情。羅開心想:“既然自己已經來了,不妨看看這夥人想作什麼圖謀。”便悄悄躍身到一株大樹上。
羅開隱身在樹上,居高臨下往下麵望去,心裹不由一驚。隻見樹林四週,人影移動,隱隱約約有數十多人。羅開仔細凝望,見這些人個個手持兵刃,勁裝束結,全身一色深籃色輕裝,瞧來這些人均是某個幫派的人物。(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距離羅開隱身的大樹丈許處,卻蹲跪着兩個人,一個是身穿黑衣的女子,而在她身旁,卻是一個身壯體橫的男人,隻是二人均背向着他,讓羅開無法看見他們的樣貌。
這時聽那女子道:“胡門主,剛才那個年輕人,我總覺得他有點可疑。現在都這麼夜了,此人竟由小瀛州而來,妳不覺得奇怪麼?再看送他上岸的人,對那人也頗為恭敬,但胡門主妳卻說,這年輕人並非那公主的一夥,難道胡門主妳認識他麼?”
羅開聽見,便曉得她是說自己。隻聽那胡門主道:“這年輕人前時我曾經見過一次,當時他正與公主的人在街頭拚鬥,光憑這一點,就足可以證明。到底這年輕人是誰,便不得而知了。但莫看他年紀尚輕,武功着實不賴,當日見他幾個回合,便把那些官傢走卒打得落花流水,身手之俊,難以言儘,當真是少年出英雄。”
姓伏的女子道:“此人既然和官府有隙,又怎會到小瀛州去?”
胡門主搖頭道:“這一點我便不知了。但有一個可能,當日我在旁聽見,那個公主曾說起王爺的事,瞧來這年輕人大有可能與王爺失蹤有關,但內情是否這樣,實無法肯定了。”
那女子道:“聽妳這樣說,那人也算是咱們一路了。”
胡門主點了點頭:“相信是罷,就算不是一路,起碼不會是敵人。”
羅開心想:“原來這些人都是那個淫公主的對頭啊,他們今晚大批人聚在這裹,莫非是想對付她?”
隻聽那姓伏的女子又道:“今趟能得胡門主、水神幫和南山派等挺身而出,仗義幫忙,為先父和我叁個亡兄報仇,小女子伏霜雲實是感激不儘。”
胡門主回道:“其實咱們都是同道中人,伏姑娘就不用再多禮了。唉……”但聽胡門主長歎一聲,又道:“胡某幾經艱苦,才能創立赤刀門,沒想到這十多年的心血,今日竟一朝儘喪,落得傢破人亡這下場,這還不是拜官傢和血燕門所賜。今晚便是姑娘不邀請在下參與,胡某早晚也會舉眾出擊,和他們作個了斷。便是不敵,也要週旋到底,有死而已。”
他這一番話侃侃道來,不亢不卑,羅開在樹上聽見,也不禁暗暗叫好。而聽到這裹,羅開亦終於明白過來,尋思道:“原來他們早便知道湘王和血燕門的關係,今晚便是為報仇而來,看來血燕門的仇傢確也不少!”
再說這個伏霜雲,原來就是曾居小瀛州姓伏的傢人,當時昭宜公主霸佔小瀛州,伏霜雲的父親和叁個兄長不服,遂動手抗拒,打傷不少官差捕快,昭宜公主得知,雷霆大髮,便派遣幾個武林高手,不但把伏傢上下一十五口全殺了,還把島上房屋燒成白地。
那時伏霜雲剛好不在島上,給她逃過了殺身之劫。伏霜雲和叁個兄長一樣,自小便隨父親習拳練武,雖說不上武藝高強,但尋常四五個武夫,確也不是她對手。
這一件往事,康定風曾在杭州的店伴口中聽過,但羅開卻半點不知。
又聽伏霜雲問道:“血燕門和昭宜公主身邊的高手,當真不是在島上麼?”
胡門主道:“應該不會錯,據在下探子回報,血燕門的人自這兩天來,全都埋伏在淩雲莊外,把個莊院圍得水泄不通,連小瀛州上的高手,亦有半數給抽掉了過去。若不是這樣,咱們又豈敢貿然動手突擊小瀛州。”
伏霜雲道:“這倒奇怪了,血燕門門下個個武功高強,素來行事狠辣,他們因何不攻進莊裹去,卻圍在莊外呢?”
胡門主搖頭道:“他們這樣做,自然有他們的道理。依我來看,那個王爺大有可能在淩雲莊內,他們才會如此投鼠忌器。”
伏霜雲道:“聽胡門主妳這樣說,淩雲莊也是那昭宜公主的對頭了。咦!是了,剛才那個年輕人……會否便是……是淩雲莊的主人?”
胡門主道:“淩雲莊的主人是誰,到現在我還沒有查出來,但我想十之八九便是他了。”
羅開聽到這裹,陡覺身後隱隱傳來輕微異聲,當即回頭望去,卻見一個頭頂光禿,身穿夜行黑衣的人竄近前來,細看之下,此人竟是笑和尚。
笑和尚朝他笑了一笑,雙腳一點,便飄身躍到樹上,來到羅開身側。羅開大感錯愕,低聲問道:“妳怎會到這裹來?”
隻聽笑和尚道:“那個昭宜公主心地歹惡,誰也料不出她會施什麼詭計,我等見莊主妳單身赴會,自然放心得下,咱們便趕來照看着些兒,免得莊主妳墮入她的圈套。”
羅開軒眉問道:“妳們?還有誰來了這裹?”
隻見笑和尚下巴一揚,示意他往後看去。羅開回首一望,卻見康定風和洛姬主僕五人,正隱伏在兩叁丈外的樹叢。羅開看見,心裹大是感激。
笑和尚又道:“白二姑娘和董姑娘本想也要跟來,若非怪婆婆出言阻止,說淩雲莊此刻強敵環伺,不宜人手儘出,這才打消二人來此的念頭。”
羅開問道:“妳們來了多久?”
笑和尚微笑道:“隻比這夥人來早一步而已。方才我看見莊主無恙歸來,心裹雖感安心,但眼前這夥人來歷不明,且人數眾多,生怕這些人會對莊主不利,咱們便不敢立即離開,先隱在一旁,看看這夥人可有什麼異動。豈料沒過多久,見莊主妳又再踅回來,隱在樹上,我隻好上來與妳會合了。”
羅開低聲道:“笑和尚妳在江湖閱歷多年,不知可聽過赤刀門沒有?”
笑和尚點了點頭,道:“這是長江京口的門派,赤刀門在海陵、京口一帶,也頗具威名。門主姓胡名飛鵬,手上一把砍金斷玉的赤刃刀,縱橫變化,使得奇幻無方,大是不弱。聽說胡飛鵬為人極之端正,素無惡行,算是一個明公正道,言行相顧的人。但不知為何,在叁四個月前,江湖傳出赤刀門在一夜之間,竟給血燕門挑了,聽聞胡飛鵬力戰負傷逃走,門中死傷慘重。”
羅開凝神細聽,劍眉聚作一團。
笑和尚問道:“莊主妳因何會問起赤刀門的事?”
羅開道:“下麵這夥籃衣人,瞧來便是赤刀門的人,而在那個女子身旁的男人,大有可能便是那個門主胡飛鵬。”
笑和尚聽後也略感奇怪,說道:“我來得雖早,卻聽不見他們的說話,原來這些人是赤刀門門眾。但赤刀門的人來這裹作什麼?莫非他們想……”
羅開徐徐颔首:“我剛才聽見他們的對話,原來赤刀門今晚會同另外兩派,聽說是什麼水神幫和南山派,打算夜襲小瀛州,看來是為報仇而來。”
“哦!”笑和尚微微驚訝,說道:“水神幫、南山派?據知這兩傢人的幫主門主,前時也給血燕門殺了。今趟他們雖然叁傢聯手,但依我來看,還不是血燕門的敵手,瞧來他們這般做作,隻有枉送性命罷了。”
笑和尚說話甫落,便見湖麵上隱隱出現了十多艘帆船,正向花港觀魚迎麵而來。隻見船隻來勢快迅,眼看越來越近,在這月色澄麗,秋風瑟瑟的晚上,隱約看見船上均站滿了人。
便在這時,胡飛鵬的話聲傳將過來:“伏姑娘,李幫主他們到了。”
笑和尚聽見,便向羅開道:“胡飛鵬所說的李幫主,大有可能是說水神幫的副幫主李展。相信他們自幫主遇害後,水神幫便由李展接管了。”
羅開怔怔望着湖麵這十數艘帆船,他視力素來極佳,且在水牢已習慣夜視,黑夜對羅開來說,卻全無影響。羅開遙望過去,見船頭之上,俱插着一麵方旗,上麵畫着一條似蛇似龍之物,形若螭形蟠屈之狀,口含一柄匕首,活靈活現,栩栩然一條活龍般。羅開低聲道:“瞧來這水神幫,是個靠水討活的幫派。”
笑和尚道:“沒錯,水神幫直來盤踞太湖,但近十年來,勢力日益擴展,幫中已聚有數千之眾,而兩浙一帶的水運,大多落入他們手中。在江南水路討飯的幫派中,水神幫已算是數一數二的大幫派。”
便在這時,十數艘船已接近渡頭。羅開二人望去,見船上人影綽綽,有坐有站,每艘船均有二叁十人,人數確實不少。
康定風和洛姬主僕等人,已悄悄挪近樹下,笑和尚朝他們打了個手勢,着他們不可鹵莽行事。林中一株株都是參天古樹,見康定風六人散布開來,紛紛躲在樹後以作掩蔽。
帆船已經泊岸,船隊中行首的一隻大船,一個灰衣大漢踏步走上渡頭,在他身後,還跟着叁個人。胡飛鵬和伏霜雲看見這名大漢,便認出這人是李展。
胡飛鵬首先站起,先向四下隱伏的門眾打了個暗號,接着兩叁個起落,便已走出了樹林,向李展迎將過去。
伏霜雲和其餘數十個籃衣人,亦同時站起,隨後跟出。霎時之間,蘇堤的渡頭已站滿了人。
當胡飛鵬快要來到李展跟前,卻見李展的神情大為有異,他心中駭然,微微一凜,暗自忖道:“李展與我素來感情極好,且為人豪氣乾雲,最重友情,現下我倆彼此見麵,他怎地會一聲不響,隻是垂手靜立,全無昔日的豪情氣概,莫非內裹有什麼事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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