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開在這寒氣逼人,砭人筋骨的水牢裹,不覺間便過了月餘。他每日均以金娃娃為食,惟現在捕捉金娃娃的方法,卻和紀長風的隔空撷物,大有不同。
紀長風在羅開的幫助下,已經移到一個較為乾淨的角落裹。此處距離寒潭較遠,也沒有潭邊那麼寒冷。
便在這時,寒潭裹突然水波翻動,羅開從寒潭裹突然冒出頭來,雙手高舉,兩手各自拿着一尾金娃娃。隻見他把手上的金娃娃抛上寒潭邊,便再潛入水中。
過不多久,卻見他從寒潭裹衝天飛起,身軀在空中翻了個筋鬥,一個起落,便站在寒潭旁邊,身手之俊,實不下當今武林高手。
這個多月來,他身上不但功力大進,且體內寒氣驅儘,不但不害怕潭水的寒冷,還可以在潭水中出入潛遊。現在他方明白,為何當初看見紀長風之時,其衣衫竟如此地潔淨。原來紀長風這兩年間,閒來無事,便會動手在潭邊洗衣衝身,自然是汙點全無。
羅開雙手挽着四尾金娃娃,緩步回到紀長風身旁:“前輩,金娃娃已經捉來了,妳先用吧。”
紀長風點了點頭,也不和他客氣,兀自嚼食起來。這種魚毛飲血般的進食方式,對二人來說,已是極為平常之事了。
吃完魚後,紀長風便道:“在金娃娃的幫助下,妳的功力已有常人二十年的火候了。但這樣還是不足夠,從今日起,我開始授妳本門的擒拿功夫和輕功,妳要好好學習。”
羅開承心受教,自那一日起,他便正式進入練武的階段,再也不是隻修習內功,調息納氣等事兒了。接下來紀長風又將一些拳法掌法,兵刃暗器,一項項的口述授傳。皆因這裹無刀無槍,羅開隻得就地取材,把些石子水草作為修練的兵刃。
又過了兩個月,紀長風再對羅開說:“天熙宮原是我父親一手創辦的,而我父親的師父,卻是當時獨步武林的‘長白天翁’,武功之高,可說是莫測高深,一手‘混淪掌’和‘玄虛指’,正是他當年成名絕技,可說打遍天下無敵手。”(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到後來傳到我父親,因父親資質所限,內力有所不足,雖然心法竅門早已爛熟於胸,但使將起來,還沒有當年我師祖的叁成功力。再傳到我手上,叁成功力又去了一成。饒是如此,我光憑這兩門功夫,已在江南一帶稱雄稱霸,還沒有多少人是我的對手,其厲害之處,便可想而知了。”
羅開聽得舌頭頗伸,一臉欽仰道:“如此說來,要是前輩的師祖尚在人間,若能給他指點一二,豈不是當世無敵。”
紀長風道:“唔!隻要得他老人傢點撥一下,當真受益無窮。羅開,把這塊石頭往水潭處抛去。”他指着身旁一塊碗口大的石塊道。
羅開不明其意,還是依紀長風所說,拾起石塊往寒潭抛了過去。
便在此時,紀長風忽地右手一擡,運勁於指,朝那石塊虛空直戟而出,真力一吐,隻聽“嗤”的一聲響,一道強烈的真氣,自他中指中衝穴猛然射出,其勢殊勁。驟見那石塊受真氣一撞,登時粉碎,石屑紛飛,全散落在寒潭中。
羅開看得呆着雙眼,實不敢相信眼前之事:“前輩,妳說自己隻學得兩成,便已經如此厲害,要是學個十足十,豈不……”
紀長風含笑道:“傻小子,我不是與妳說過,在這兩年間,我的功力已然大進麼。我方才這一指戟出,足有過甲子的功力,勢度才會如此強橫,比之當年師祖,恐怕也差不了多少。現在我便將這‘玄虛指’的門徑口訣傳給妳,這門功夫博大精深,妳要加緊修練,待妳稍有根基,到時我再授妳‘混淪掌’。”
羅開開始潛心苦練,這時他內外武功,根柢已自不淺,且記心奇佳,為人又天資聰敏,雖是紀長風所授的武功博大精深,但每遇一些艱難竅門,竟能一點即透,進展也頗為神速。
如此在水牢一晃半載,羅開越練越是得心應手,全無片刻阻滯。
再說那門“乾坤坎離大法”,皆因在這半年裹,羅開已金娃娃為食,內功已練有相量火候。再加上紀長風的精心指導,已能達到克制七情六慾,收放自如之境。
這一日,紀長風着羅開停下手來,稍作休息,並要他坐在他身前,與他道:“在這大半年裹,各項武功的基本秘訣,門徑口訣,妳都已經記熟在胸,將來進展如何,便要看妳自己了。至於妳要應承我的第四件事,我現在便說與妳知,當妳離開水牢後,我和妳的關係,也算是告一段落。就算將來環境如何改變,我活在這裹的事,妳決不能和第叁者說,就是我那兩個女兒,妳也不能說。”
羅開道:“前輩,妳放心,我絕不會讓妳單獨一人留在這裹,要走我們一起走。”
紀長風怒瞪着他,沉聲說道。“這樣說來,第四個條件妳是不應承我了,是嗎?”
“我……”羅開一時也不知如何說是好,他實在不忍心讓他留在這鬼地方。
況且他雙腳已廢,極須要人照顧。雖然紀長風武藝超群,寒潭裹的金娃娃也多得緊,也不致令他會餓死,但這處確不是人住的地方。
但看見紀長風如錐的目光,叫羅開不由恇怯起來,紀長風道:“妳不用再多說了,我獨自留在這裹,當然是有我的原因。”
紀長風歎了一聲,又道:“羅開,我知妳對我好,但我確有自己的原因,到時妳自會知道。是了,我還有一門武功要授與妳,妳背向我坐在我身前。”
羅開照他說話去做,盤腿背向着他,紀長風道:“當我運功時,將有一股熱氣在妳身上遊走,妳千萬不能恐懼,循着我教妳的方法,依順把熱流逼向以下該穴。先由舌下的廉泉穴開始,接着是商曲、肓俞、中注、四滿、氣穴、太赫、至肚腹的橫骨。繼續由腹部往腿足而下,再逼向交信、復留、太鐘、水泉、太溪、照海、然谷,最後至腳底湧泉穴。妳要緊記每個穴道,次序一點也不能出錯,如此來回運行叁週,便可大功告成,妳可記得嗎?”
羅開向來記心特強,況且這路“足少陰腎經”他已不知練了多少遍,對他自無難處,便朝紀長風點了點頭。
但見紀長風雙掌緊按他腦後,開始閉目運功,雙掌不住催動內力。一道炙熱的真氣,源源不斷的衝向羅開的廉泉穴。羅開不敢大意,連忙收斂心神,心無旁骛,意與神會,依着紀長風的指示,運功衝穴。
沒多久,熱流愈益強烈,羅開隻覺體內如火爐似的,汗出如沈,口乾唇焦。
他勉力撐持,依照紀長風所言,把熱流一一順序衝向緒穴。當他運行一週天後,熱度比之方才更為炙熱,四肢百骸,猶如萬針齊刺,痛楚難當。
但羅開天生倔強,咬實牙關,一聲不吭。當熱氣環繞叁週後,便感覺紀長風內力徐斂,雙掌緩緩離開他腦門。
羅開知道神功初成,便即把內息蓄至丹田,讓真氣在體內水火互濟,化為己用。約盞茶時間,方收功吐息,徐徐張開眼睛來。
當羅開回過頭來,正要道謝,卻見眼前紀長風的樣子,不由教他為之一呆,當即急問:“前輩,妳……妳怎麼了?”
隻見紀長風一臉須髮,儘皆變成灰白,人也蒼老了不少,正自閉目養神,與之剛才的模樣,直是判若兩人。
羅開這半年來,不但功力猛進,對武功種種竅門,早有相當認知。他素來聰敏過人,稍加細想,便知曉剛才紀長風對他所做的是什麼一回事。
羅開一想及此,登時淚湧如潮,雙膝連忙跪倒,顫聲道:“前……輩……妳又可苦……”
紀長風慢慢張開眼睛,微笑道:“我沒有事,妳且站起來。”
羅開對他向來言聽計從,當即站起身來,但心中激動之情,讓他身子不住微微顫動,紀長風朝他道:“妳現在運勁凝氣於掌,以‘混淪掌’第一式‘移山倒海’,往那突出潭麵的巨石使勁髮一掌。”
“是!”羅開深吸了一口氣,弓馬跨腿,大喝一聲,右掌倏地自腰眼推出。
立見一波異常威猛的掌風,聚成一線直擊向那巨石,隻聽“轟……隆……”一聲巨響,兩人圍抱粗的大岩石,登時給他擊成兩截,直飛往寒潭遠處。
羅開瞠目結舌,猶自不相信,這一掌竟是自己所髮的掌風。他呆了一陣子,才慞惶回過頭來,見紀長風不住地點頭微笑。
“前輩……”羅開正想髮問,紀長風擡手截住他道:“很好!剛才這一掌,已有七八成火候,隻差妳功力尚嫌未純之故。但每事非一蹴可至,妳打後還要多加勤練,知道麼!”
羅開颔首道:“羅開知道,隻是前輩妳為何如此,把自身的功力傳給我,這豈不是……”
羅開尚未說完,紀長風便即道:“要不是這樣,妳練功要練到何年何月方有此成就。就是妳有金娃娃的助力,也要練上五六年才有此功力,到那時已經太遲了,隻怕天熙宮早便給武林人士移為平地,莫說是挽救我這兩個不孝女兒!”
紀長風長歎了一聲,又道:“妳不用擔心,我雖然把大半功力給了妳,但隻要我待在這裹再修習一兩年,功力自會回復過來。我提出的第四個條件,其用意何在,現在妳也該明白了吧。”
羅開點點頭:“我明白,妳是想靜心在此練功,不受其它人打擾,更因為前輩將功力給了我,功力未復元之前,恐生意外!可是前輩這般厚待羅開,實令我九泉銜恩,銘肌鏤骨。”話後當即跪下,朝紀長風磕頭道:“請受羅開一禮。”
紀長風雙腿雖然無法動彈,仍是探前身去,把他扶起,溫聲道:“妳不用謝我,先坐起來再說話。”
羅開緩緩坐在紀長風身前,紀長風道:“其實隻要妳完成我所說的條件,要說多謝的人是我才對,我的女兒、我的基業,若然沒有妳的幫忙,連我自己也不敢想象下去。”
羅開連忙道:“前輩請不要這樣說,羅開得到前輩這樣信任,並交付這等大事情給我,光是這一點,羅開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儘能力給前輩辦妥,前輩請放心好了,隻要羅開一日不死,也會儘力而為。”
紀長風點頭道:“我自然信得過妳,隻要儘妳所能便行了。”他說着間,已從身上掏出一塊玉牌來。玉牌之上,並拴有一條紅色繩索,他遞向羅開,說道:“妳小心保管這塊玉牌,拿這個到宣城郡六裹坊,該處有一棟月明莊,莊主是一個女人。我再說明一點,自我妻子去世後,她已成為我的女人,妳明白了麼?”
羅開點了點頭,紀長風續道:“她名叫白瑞雪,妳將這個玉牌交給她,並把我的說話向她說個明白,她自會幫助妳打點一切,而我所說的財寶,也是在她手上,妳清楚了吧?”
羅開接過玉牌一看,見上麵刻有兩行字:“思君如滿月,夜夜減清輝。”
羅開認得,這是出於唐代張九齡的《賦得自君之出矣》,其意滿道着二人的情懷,彼此思念之切,令羅開不由感動起來。
他此刻全身赤裸,衣服全無,隻得把玉牌掛在頸項裹。
待他掛好後,紀長風又緩緩道:“離開這裹隻有一條路,也是我當初捕魚時無意髮現的。而這條出路,便在寒潭底。有一日我在潭邊沐浴,竟給我髮現一件事情,潭中的潭水並非是靜止停頓的,而是往水牢的儘頭處流動。我當時感到奇怪,雖然我雙腿不便,但我還有一雙手,便沿着潭邊往水牢儘處爬去。幸好我那時已經功力大增,不但耳靈目明,且夜能見遠,當我把頭潛入水中,終於給我看見遠處有一道微光,而水流也朝那個方向湧去,我便知道那是寒潭的出口了。”
羅開道:“前輩妳當時為何不走?”
紀長風歎道:“當時給我知道了出口,自是大喜。但回念一想,自己既然雙腿已癈,就是給我能夠離開水牢,那時又有何用。說個不好,若給我女兒知道,徒然又給她再陷害一次。我想到這裹,便打消了出去的念頭。”
他頓了一會,接着道:“好了!妳現在便離開這裹吧,記緊我所說的話,不可疏於練武,出去之後,轟轟烈烈給我闖一番事業,若是有緣,咱們或許會有再見的一日。”
“前輩……我……”羅開實在不想就此離他而去,慾要懇求留下。
但聽紀長風實時斥道:“男人大丈夫,妳婆媽個甚,要離去便離去,還想個什麼,早點給我把事情辦妥要緊,知道嗎!”
羅開無奈,隻好徐徐往潭邊走去。見他叁步一回頭,內心總是戀戀不舍,待到得潭邊,他突然回過身來,朝紀長風一頭跪倒在地,哽咽道:“恩師……妳要多多保重,羅開再不能服侍妳老人傢了!恩師再做之德,羅開沒齒難忘,自當肝腦相報,我要去了。”
雖然紀長風不肯認他為師,但在羅開心中,早以把他視為師父,甚於親人。
紀長風望着羅開,雙眼也盈滿了淚光,淚水禁不住沿着眼角滴將下來。隻見他向羅開揮揮手,示意他離開,便把臉別了過去。
羅開在地上連磕了叁個響頭,方跳入寒潭中。
這時他想起自己全身赤裸,出去之後,也不知如何見人。現在唯一是紀長風身上披有衣服,但他萬萬不敢對他不敬,更莫說開聲向他索取。到了現在,隻有見步行步了。
他依循紀長風所言,遊到寒潭的儘處,看見離水麵尺許,潭底處果然有一個天然洞口,當即深吸一口氣,躍身潛入水中,往洞裹望去。隻見眼前黑漆一片,哪來半點光芒。可是羅開對紀長風的說話,直來深信不已,他不假多想,更不懷疑,憑着自己一身雄厚的內力,便順着水流潛進洞裹去。
當羅開越往前遊,潭水越感覺溫暖。羅開心下大喜,知道潭水正與其它水流混和,方有這種現像產生。
色友點評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