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十月中旬,浙江嵊縣,早已金風飒飒,黃葉紛飛,夾着秋雨淅瀝,更教人意興闌珊。
這是一個群山峻嶺的小山城,也是渡江北上的要道,讓這個小山城漸漸熱鬧起來,居民也日益增加。
城中隻見車馬如梭,行人如浪,十多條井字形石闆大街,交叉錯落,密集縱橫。四處各行商店林立,酒肆客棧,處處可見。
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河,方好繞城而過,河堤兩岸,垂柳鬱湊,倒映水中。
南首城門不遠處,有一座大橋,橋身龍紋雕牆,精致典雅;橋廊鋪以青石,並建有一小亭,當地人稱為“孔明橋”,謠傳是孔明曾道經此地,後人作為紀念而建,這一條孔明橋,倒也是個市民避雨休憩的好地方。
這刻正是夕陽西下,晚霞殷紅之時。整個小山城給染得通紅。
一個身穿銀籃勁裝的年輕人,胯下騎着一匹高頭駿馬,方好走過孔明橋。見他緩蹄策馬,來到一條大街。那人一身衣着雖然華貴,卻非常單薄。但他對迎麵而來的凜冽寒風,似乎全不在意,顯得輕鬆優閒。一雙眼睛,仍四處張望。
當他來到一間客棧前,朝那店子望了幾眼,便一撥缰繩,往客棧走去。一個店小二見着,連忙趕過來招徕,躬身道:“公子爺,小店是本城第一傢,保證明窗房靜,上等酒菜一色齊備,服侍週到……”
那年輕人望住那小二,心裹不由暗笑起來。想着當年他何嘗不是這模樣,滿口總是一張油嘴,隻懂胡吹亂捧,為求讓老闆看得高興,多給二分錢糧銀。
他向那小二微微一笑,便翻身下馬,把缰繩抛向店小二,並從腰間掏出五分錢,遞到那小二手中,笑道:“勞煩小哥把鞍辔拆下,把馬兒帶到槽頭去吃些細料。”(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店小二見了這五分錢賞銀,歡喜也來不及,一迭連聲喊着多謝,並給他牽了馬匹,顯得十分殷勤。
原來這年輕人並非誰人,正是大難不死的羅開。
但見他徐步走進客棧,堂上倒也熱鬧,早已坐了七八成客人。牆角之處,還有四五人圍成一桌,正在呼麼喝六,擲色飲酒。
他在臨街處的桌子坐下,另一個店小二迎上前來:“不知公子是住宿還是用飯,讓小的好去準備。”
羅開道:“可有上房麼?”
“有,有!”小二連聲答道:“咱們小店的房間,在城裹素來以潔淨清幽為名,小的便去為公子準備。”
小二正慾轉身離去,羅開卻叫住他道:“小二哥請慢,我還有一事想向小二哥打聽。”小二停下腳步,聽羅開問道:“請問這裹離宣城郡還有多遠,不知小二哥知道麼?”
小二答道:“原來公子爺是去宣城郡,瞧來公子是走錯方向了,這裹乃是吳郡,向西不遠便是太湖,若公子不嫌舟車勞頓,最快的快捷方式是渡船過湖,先到義興,再往南到綏安,到得綏安後,向西約走兩天便是宣城郡了。”
羅開一一記在心裹,便道:“多謝小二哥提點。我現在也有些餓了,有煩小二哥先給我來些酒菜,我在這裹用便行了。”
小二躬身道:“小的馬上去辦,請公子爺先喝點茶水。”
待店小二走後,羅開想起當年父母去世,身上剩得幾分錢,每日隻吃個饅頭頂肚皮,幾經辛苦,才撐持到杭州,哪有現在這等風光,良駒代步,夜枕高床。
常言道:“傢貧不是貧,路貧愁殺人。”他想起來也不禁搖頭苦笑。
便在這時,原本鬧哄哄的店堂,忽地人聲肅然,羅開大感奇怪,順着眾人目光,擡眼一望,立時雙眼倏忽一亮。眼見一個十八九歲,長得天仙化人的少女,正緩步走進店來,而她的美貌和氣質,再加上她那一身迷人的身段,頓把全堂的食客,全都看得呆若木雞!
這個沉魚落雁的少女,不但美得叫人心悸,就連一舉手一投足,皆是如斯地動人心扉。羅開自看見洛姬的艷姿後,還道這世上再無一人比得上她!豈料全都錯了,這個少女若論樣貌,直可與洛姬媲美,正是白雪遺音,梅雪爭妍,可謂各有千秋。隻是在她絕世的嬌顔上,卻有着一股凜若冰霜,冷艷嚴肅之氣,和洛姬那份嬌憨可愛,有些判若鴻溝罷了。
羅開的目光,自少女進店後,就如其它食客一般,再沒有離開過她身上。隻見她身上一襲銀白色勁裝,外披一件淺灰貂毛短襖,手上提着一柄白鞘銀蘇的長劍。一條長長的白色絲帶,優雅地束在烏黑的秀髮上。她這一身裝扮,顯然是一名武傢的貴小姊。
那少女張着水盈盈的美目,冷漠地在堂上掃了一眼,最後目光停留在羅開身上,略一停留,見她桂葉似的雙眉,微微地軒動一下,旋即又把臉移了開去。少女隔着羅開兩張桌子坐下,店小二連忙顛着屁股,上前招呼。
羅開望着這個月裹嫦娥,見她蛾眉曼睩,杏臉桃腮,貼身緊束的勁裝腰帶,顯得她楚腰更為纖細,而胸前高聳的弧形,叫人一看便知,衣內的一對玉峰,是何等豐滿挺秀,讓人不禁遐思頗生。
原來這個嬌同艷雪,貌若天仙的少女,正是近日聲名卓著,舉震武林的白婉婷。她雖在江湖鵲起不久,卻已成為烜赫一時的女俠。而她的師承,至今卻無人知曉,隻知她武功極高,且行事冷酷手狠。
而她最深惡痛絕的,卻是那些淫邪之徒,這些人倘若遇着她,決不容情。喪在她手上的采花浪子,迄今已是難以估計。江湖上的人,便給了她一個外號,名喚“冷艷天嬌”。而羅開初涉江湖,自然不得知曉。
這時小二為羅開端上酒菜,叁菜一湯,異常精致。還有一壺上等桂花陳,酒香直撲而來。羅開也不知多久沒嘗過酒味,更難得的是,竟有這種上等佳釀,當下斟滿一大碗,見他猶如長鯨吸水,兩口便將碗中酒喝進肚子裹。這種豪氣,頗有風流博浪之感。
羅開一麵吃喝,一麵不時把眼睛望向白婉婷,愈看愈覺她美得難以形容。
這時,客店大門走進一個人來。見他一身灰色粗衣布衫,年約四十歲,臉色鐵青,一雙無神的眼睛,不住在大堂四處張望,似是尋找什麼人般。當他的眼睛落在一桌食客時,立即匆匆跑將過去,就在那桌旁一頭跪倒,連連磕頭叫嚷道:“莫大爺,請大爺妳行行好,救一救我女兒呀……我求求妳……”接着又是幾響頭。
桌上一個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壯漢馬上站起來,一手便扶住那灰色漢子,歎道:“馬老叁,站起來再說話吧,這樣不好看。”
“不……我不起來,要是妳不答應,我隻好長跪下去……我求求大爺,現在隻有妳能夠幫我了……求求妳……”
灰衣漢子死命的抱住他大腿,就是不肯起來。
“唉……”那壯漢長長歎了一聲,搖頭道:“馬老叁,我不是不願意幫忙,但我實在惹他們不起!我雖然是一名捕頭,可是妳要知道,‘王龍莊’是何等人物,連我衙內的知縣老爺也怕了他們,更何況是我,妳還是起來吧!”
“莫爺……我便隻有這個女兒,難道妳就見着她……她這樣下場,如何說妳也是看着她大呀……就求求妳給我想個辦法,我實在不能沒有她呀……”灰衣漢子聲淚俱下,不停搖着那壯漢的大腿。
羅開雖然不知道髮生什麼事,但聽着他們的對話,多多少少也明白個大概。
既然連當地知縣也害怕的人物,瞧來也相當不簡單。他正在沉思間,突然看見白婉婷倏地站起,帶着一把清脆嬌柔的聲音道:“這位叔叔,到底髮生了什麼事,可以說給我聽聽麼?”說話間已來到他跟前。
那灰衣漢子擡頭一望,見到眼前之人,卻是個嬌滴滴的美貌少女,心想就是向她說了,哪來幫得自己忙。便一連幾個“我”字,總是說不出聲來。
站在身前的壯漢,畢竟是個見過世麵的捕頭,也在道上跑慣的,看人的眼光自是不同。他見那少女一身勁裝,手提長劍,看來是個江湖中人,雖不知她武功如何,也許能為馬老叁幫上點忙吧!當下向少女一揖,說道:“在下是這裹的捕頭,名叫莫彪,敢問姑娘高姓如何?”
她看了莫彪一眼,見他一臉正氣,也朝他執劍一禮,說道:“小女子姓白,莫捕頭可知這位叔叔的事情?”
“原來是白姑娘,莫某有禮!”莫彪接着搖頭道:“唉!他叫做馬老叁,是北街驢馬行打工的,這都怪他生了個漂亮女兒,今日才惹下這個禍端。兩日前,她的女兒小紅想到驢馬行找馬老叁,途中正好遇着‘王龍莊’的二莊主,他見小紅有幾分姿色,便把她搶回莊裹去,現在要救她回來,恐怕不容易了!”
白婉婷聽得柳眉倒墜,問道:“妳既然是捕頭,這種強搶女子的惡行,為何不把他關進牢去?”
莫彪歎道:“姑娘有所不知了,‘王龍莊’的叁個莊主,恃着是越州太守的侄兒,直來便在這帶橫行無忌,莫說是強搶婦女,便是弄出人命,咱們也沒他辦法。就在一年前,他們的大莊主看上城南呂傢的媳婦,便派莊上的打手去搶人,後來呂傢反抗,他們竟把呂傢叁個兒子都殺了,還當場把那個媳婦輪姦,使她含辱上吊而死。”
莫彪搖了搖,再次歎道:“其實不是咱們不管,而是沒能力去管。他們不但有人撐腰,且莊內打手如雲,個個武功高強,就算咱們不要性命,出儘衙門公差捕快和他們對抗,也隻是白送性命,於事無補。更何況咱們的知縣大人,還要賣他們伯父的麵子。今次馬老叁的事,又叫咱們幫得上什麼忙!”
白婉婷聽得臉色幾變,待莫彪說完,登時纖掌一揮,一隅桌角,給她如刀砸般,齊齊整整給切了下來,怒道:“那叁個混蛋在什麼地方,我要看他頭硬還是這個硬。”話歇,白婉婷右手倏地虛空一戟,一股真氣從她中指疾髮射出,隨見石碎紛飛,離她半丈遠的白灰牆上,立時給她射出一個小孔來。
莫彪及眾食客,俱瞧得目瞪口呆,滿堂頓時鴉雀無聲,落針能聞。而最吃驚的,卻是羅開。他不是懾於她的武功,而是白婉婷那一手指法,竟然是紀長風授他的“玄虛指”。
這一驚,委實非同小可,莫非她和恩師有何淵源?羅開不得不這樣想。當他細看那牆上的指洞,隻有半寸來深。瞧來她雖懂得“玄虛指”,卻因功力所限,還沒有他兩成功力,饒是如此,也令他驚疑不已。
“莫捕頭,到底‘王龍莊’在什麼地方,快說給我知道?”白婉婷瞪着他問道。
莫彪這時才回過神來,更知眼前這個少女,武功實是深不可測,便即說道:“由這裹往東四十裹,有一座叁龍山,而‘王龍莊’便在叁龍山南麓。”
“好!”白婉婷扶起馬老叁:“馬叔叔妳放心,隻要令愛一日沒死,我保證把她平平安安帶回來。”
馬老叁聽見,連忙又要跪下磕頭,卻被白婉婷伸手托住,笑道:“馬叔叔不必多禮,人還沒救回來,妳又謝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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