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走馬上任的代理公安局長,在公眾麵前李大為要克制內心的脆弱和失落,始終保持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形象,各項工作要開展得有條不紊紅紅火火。他不能讓組織擔心,不能讓老百姓失望。夜晚,孤寂一人,麵對蒼茫的夜色,思念像發酵的麵團膨脹,李大為抑制不住而盡情釋放蘊藏的情感:雅琴,你在哪?你能聽到我情真意切的呼喊嗎?你知道我多擔心你嗎?趙雅琴一個人從沒出遠門,李大為擔心她出什麼意外。如果有意外,他就是罪魁禍首,一輩子良心不得安寧。他心急如焚四處打聽和尋找。責任,這就是責任。責任比愛更重要,愛是可以變的,責任永遠不會變。李大為倏然明白,這一生,他無論如何都得對趙雅琴負責任,不能讓她受到傷害。
蔣曼玉呢?她經歷了那麼多坎坷,一定變得聰明和堅強。她現在完全有能力保護自己。李大為真心希望蔣曼玉早日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他就不必再牽掛她。
李大為在無極省一時成為了傢喻戶曉的人物,提及東南縣就知道有一個打黑局長。省警校的師弟師妹們盛情邀請李大為到母校演講,李大為推不脫,麵對四千多懷着期盼的大學生,他如實彙報了他從省警校畢業走上社會,從一個普通刑警到當上代理公安局長的心路歷程。彙報完畢,李大為一一回答了師弟師妹們的提問。
“師兄,感覺叫師兄親切,我們也很快要畢業,既興奮,又茫然,很多人說現實生活很殘酷。師兄,你覺得呢?”一個大四的男生說。
李大為麵帶微笑說:“首先要恭喜你,你很快就要造福社會了。大學校園是一個學知識的地方,當然不同於現實生活。要說現實生活很殘酷,還不如說現實生活很真實。在現實生活裡,我們開始遇到利益之爭,繞也繞不過。利益麵前,才能見人心;利益麵前,人性暴露無遺。麵對利益,誰都會動心。要想得到,就有爭奪。有光明正大的爭奪,有不擇手段的爭奪……這就是現實生活殘酷的一麵吧。”
“師兄,按你這麼說,我們離開校園,走上社會,就得遭遇現實,誰也逃不脫,那我們該怎樣麵對現實呢?”一位大四的女生問。
李大為笑着說:“這個問題好難回答。我想,在座的每個人都要麵對現實,這社會沒有世外桃源,也不可能一輩子躲在象牙塔裡。我想,一個人既要正視現實,不能逃避現實,又要超脫現實。我們的理想必須紮根於現實的土壤,歷經風雨,才顯得絢麗多姿。為了走的更遠,我們不能被現實的汙泥裡住前行的歩伐。遭遇現實,我們超脫一點,是為了潇灑地走得更接近我們的理想。不要計較一時的得失,放棄眼前的蠅頭小利,你會收獲更多。有一句話說得好,鷹有時候飛得比雞低,但雞永遠飛不到鷹的高度。”
現場很多男生女生遞上了紙條,李大為翻着厚厚的一沓紙條,動情地說:“我看了同學們要我回答的問題,大傢對當下現實非常關注,這是好事,至少說明當代知識分子對當下現實有了自己的思考。我認為,大傢走上社會,既要做一個現實主義者,對現實有獨到的認識,也抨撃現實中的痼疾,又要有浪漫主義精神,對理想執着追求,不斷完善自我。有些問題,我隻能現身說法。我是農傢出身,大傢通常所說的背景關係我全無,更沒有所謂的實力。我能當上代理局長,一是平素的錶現得到了大傢的認同,二是碰到了機遇……東南縣乾部五六千人,能當局長的大有人在。我是幸運的,絕不居功自傲,也不敢妄稱這局長非我莫屬。現實中,我常見到不少人抱怨,自己沒上去,是上麵沒人啦、沒勤跑勤送啦……總之是抱怨不公,好像不正之風盛行,很腐敗,很黑暗。其實不是這樣,當然也不是說他能力錶現如何不好。現行的乾部體制是金字塔結構,越到上麵位子越少。我當上代理局長用人也常遇到這種情況,很頭疼。譬如要提拔一個刑警隊長,符合條件的絕對不少於十人,難以取舍但總要忍痛割愛,總不能讓一個位子十個人來坐吧。毋庸諱言,現實生活中的確有不正之風、陰暗麵,但這些決不是生活的主流,真善美仍主導者我們的現實生活。說真的,現實生活中有很多人很多事常讓我感恩於心。走上社會,麵對現實,我們既不能得過且過,隨波逐流,也不能自恃清高,憤世嫉俗,更不能唯利是圖,墮落沉淪。坦白說,走上社會,麵對現實,我也彷徨過,痛苦過,有過懷才不遇的嘆息,也有過向現實低頭的無奈。得過且過,隨波逐流,甚至同流合汙,這些想法也曾一度佔據了我的心靈,但是我對自己說,這本不是我所要的生活,我不能亂了心性。我慶幸我堅守了下來!同學們,遭遇現實,我們總要有所堅守,讓理想不褪色,信念不動搖,我願與大傢共勉。”
李大為告別母校,風塵僕僕趕回東南縣。高速路就是好啊,隻一個多小時車程。車子在公安局大門前停穩,李大全打開車門剛下車。一位中年農民滿臉憔悴冤屈之色,走上前菈住李大為:“你就是李局長,我終於找到你了。”
好像很麵熟,李大為說:“我就是,有什麼事要我幫忙嗎?”(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唐秀麗走上前在李大為耳邊輕語。原來他就是那位執拗的上訪者。從悲憤中回過神來的夫妻倆感覺不對,善良老實的父親怎麼可能強暴自己的孫女,並殘忍地把她們殺害?這於情於理,都讓人想不通,難以接受。他倆開始艱難漫長的上訪,要求重新偵查。
李大為那時隻是一名普通乾警,沒資格也沒權力過問這起案子。現在是一局之長,是職之所在。
男兒有淚不輕彈。這位幾乎絕望的漢子再一次豁出去,“撲通”一聲雙膝跪地:李局長,我這案是冤案,我兩個女兒和父親都死不瞑目。早就聽說李局長是破案高手,懇請李局長親自過問,人命關天啊……
李大為鄭重扶起中年漢子,慢慢說,到他辦公室去說,好嗎?
中年漢子聽了,忙站起來,拍打雙腿的泥巴,跟在後麵。
李大為感覺到了大傢驚異的目光。是啊,省裡、北西市親自調查過幾次,誰也沒推翻最初的結論,可以說是鐵案了,你李大為不知輕重這麼一攪和,不是要把屎盆子往自傢腦上扣?結論是原來的,說明你李大為判斷失誤,也許有人還要非議:你李大為居心何在?如果這是個冤案,那不是給東南縣甚至北西市警察抹黑嗎?那些曾經參加專案組的警察恐怕要詛咒李大為八輩子。
李大為要中年漢子坐好,然後又倒了一盃茶給他,這才坐下來,耐心聽完他絮絮叨叨的敘述。李大為思索着,又問了幾個問題,對這案子的疑點在增多。李大為不動聲色,送走了中年漢子。李大為接着要唐秀麗把這個案子案卷調過來,他要看。
李大為關緊門,聚精會神翻閱着案卷。他臉色癒來癒嚴峻,直至終於忍不住拍着桌子憤憤地說:糊塗警察判斷葫蘆案,草菅人命!
事不宜遲,李大為從省廳請來了權威鑒定專傢。老人不是自殺,是兇手殺人滅口,制造了自殺的假象。
輿論沸然,李大為再一次被推到風尖浪口。他沒有猶豫,沒有退縮,抽調精兵強將成立專案組,誓死要偵破此案。成立調查組,對當初這案件的辦案人員追責,不含糊,不手軟。
一把手手握大權,事關利益重新分配,有時甚至影響着人的命運,自然成為被關注的對象。
劉秀芝來了。李大為聽到敲門聲,很是驚喜,莫非趙雅琴回來了?他疾歩打開門,驚異說:“劉主任,找我有事?”
“李局長,沒別的事,特意來看看你。”劉秀芝一臉燦爛。
李大為禮貌說:“那請進來坐吧。”
劉秀芝走進來。環視了一圈:“李局,晚上一個人在傢不寂寞呀?”
“剛走馬上任哪有時間閒着?劉主任,有事請說吧。”李大為說。
劉秀芝想了想,直截了當說:“李局長,辦公室主任人選請你考慮我,我當副主任已經有叁個年頭了。”
早就聽說她跟前任局長週建軍關係暧昧,她的丈夫不堪其辱,與她離婚了。如果週建軍不出事,當主任的事是壇子裡摸烏龜,十拿九穩。女人啊,總是舍本求末,殊不知傢庭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劉主任,你有這個想法很好。人事問題,要黨委會集體研究。目前,我們主要精力集中在幾個大案要案上,你是知道的。”李大為平靜地說。
劉秀芝站起來,大方說:“李局,第一次登門拜訪,不成敬意……”說着遞上一張龍卡。
李大為像觸電一般躲開了,慌忙說:“劉主任,使不得,你人來了就可以了。”
沒有回話聲,隻聞一陣窸窣聲,李大為轉過臉去,眼前一陣炫白,劉秀芝一絲不掛。李大為趕緊別過臉去,厲聲說:“劉主任,請你尊重我,也請尊重你自己。快點穿上衣服!”
李大為年輕英俊,就是白做也值了。何況劉秀芝的確餓了很長一段時間,丈夫離了,週建軍锒噹入獄。劉秀芝從後麵抱住了李大為。李大為掰開她的手,毅然說:“再這樣,我就生氣了……”
劉秀芝見他是真的拒絕,失望地穿上衣服,幽怨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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