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出去打!免得擾了公堂清淨!”黃剛皺着眉頭擺手,他倒是想看着這個殺人兇手受盡皮肉之苦,但更想看到她被除去衣衫當街示眾、受盡淩侮。
焉容自是頑抗,昂頭冷眼與縣官對視:“女子犯姦罪者方可除衣,且不說我有無殺人罪過,但你刑訊逼供,也沒的理由除我衣服!”
縣官怒極反笑,一雙吊尾叁角眼眯成一條縫,訓斥道:“也不過是妓女,竟不知叫多少男人看去身子了,還在乎這個?正好借着這由頭懲治嫖風,來人,拖下去!”這等便宜事,不看白不看,再說了,衙門弟兄都等着呢。
“你、你敢說……”他這狗官都是妓院常客,竟還有臉說整治嫖風?當真是笑話!她話還沒說完便被衙役鉗住兩臂押到外頭,死死按在春凳之上,裡裡外外圍了幾十號人,男女老少皆有。男人則是動了淫心,白看美人脫光衣服滿足慾望;女人對她也沒有幾分憐惜,做婊子的,還怕這些事?早做什麼去了?
一衙役擎了竹杖過來,陰陽怪氣地笑道:“小娘子你也是皮嬌肉嫩的,我特地把竹杖浸了廁桶裡的尿,打着不疼也不化膿,隻是味道不好了些,回去衝衝便罷,你且忍忍吧。”如今撥個溜光,拿幾桶水澆澆,很省事的。
“還等着作甚?除衣施杖,麻利些!”
焉容心生絕望,耳畔聽得那些汙言穢語,簡直恨不能鑽到地裡去,如今又有人撕扯她的衣服,叫她顔麵何存?她在群像樓裡人人都隻知道她是花魁醉芙蓉,卻沒有人知道她真名的,今個全算是抖出來了!爹,您一生坦蕩,女兒給您臉上抹黑了!
焉容來不及哭,隻覺時間緊迫,更是竭力反抗,趁着身後那脫衣服的人心猿意馬,連連從凳子上滾落下去,在地麵打了幾道滾將爬了起來,將衣衫緊裡在身,轉身以指朝着衙門正堂戳去,凜然罵道:“你這兩頭狗官手段肮臟,我偏以死明志,化為厲鬼咒你等十世不詳!黃剛,真兇逍遙法外,你兒冤情不解將永世不得超生!”
眼見得一群人上來菈攏,週遭百姓皆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焉容徒生一腔硬氣,更是使出渾身的氣力朝着衙門前那尊瑞獸撞去,她這幾年日子過得極其艱辛,從未像此時此刻這般活不下去,好歹死了也能成全名聲,再不必苟且偷生了!更何況,自行了斷定是比受盡折磨含恨而終好了不止百倍。
那石獅子在她瞳孔裡漸漸放大,青麵獠牙陰狠至極,根本不是威凜震懾而是暴戾兇殘,全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東西!焉容身子從石頭上滑落下去,兩眼圓睜,然後看着有鮮血如柱般淌下來。(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呵,若有來世,托生成木頭石頭或者畜生,也不要再做女人了。
…………
夜來有風,天際一抹纖細如銀鈎的娥眉月,像是垂釣刑犯的吊鈎,焉容手扶着有些發暈的頭,發出不知是今夜第幾回嘆息。好死不死的,偏沒死成。
或許應當慶幸早晨沒用飯,致使自己渾身無力,於是沒撞到那個赴死的分寸上,焉容揉了揉腦袋,疼得皺眉。額頭上有個指甲蓋大小的傷口,估摸着若是沒有好藥調息是得留個不怎麼養眼的傷疤了。
她撞得半昏半醒之時,週遭的喧鬧聲已經散得稀稀落落,倒並不是人聲消散,而是自個兒聽得不清晰,隱約記得有位身披灰色僧衣的中年女子行至她麵前,從袖子裡取出藥為她敷在頭上,暫時止住血。
焉容犯了迷糊,手指緊緊攥了那人的衣角,喃喃道:“竟不知自己這副汙穢身子還能上得了西天,還有大師來迎納我。”
“施主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往後可不能輕生。”那女子麵色雖肅穆,目光卻透着祥和,並不可怕,甚至還有些麵熟。
又是一番唏噓,不知是疼還是嘆息,焉容依舊不肯鬆手,問她:“大師在何處修行,若有一日得了自由身,一定追隨你左右。”
“貧尼法號慧音,知自庵主持,施主一心向善定得我佛保佑,隻是塵緣未盡、六根難淨,好自為之罷。”慧音大師起身遠走,一身灰袍不染塵垢。
焉容後知後覺,這才想起來原是慧音大師,又是頂有名的律師,即專門研究、解釋、讀誦律之人。母親姚氏信佛,焉容未出閣之時曾陪同她上山聽過慧音大師設壇講經,禅意悠遠,聞者靜心,食肉無味。
得了貴人相救,焉容好歹多了幾分活下去的勇氣,經這麼一遭鬧騰也免去一頓刑罰,這頭撞得還真值當。隻是牢還得坐,她想起昨夜陳牢頭說過的話,若是回來了,還得遭牢獄裡頭的罪,看着月亮越升越高,焉容心也越提越緊。
外頭又傳來鎖鏈咝咝啦啦的響動,焉容接着微弱的油燈看過去,是皂隸押着剛審完的大柱回牢。她強撐着一口氣走到牢房前頭,對着外麵招手:“牢子大哥,既然這人叫我姐,能否容許我們住一塊說會話。”
昨日那位官媒婆也在,今天又得了焉容的好處,是一條係紅瑪瑙的鏈子,其實早早晚晚都是她的,隻不過主動奉上來可視為態度好,還是替她說句話算了。“索性送進來一道關着吧,也不過是個毛頭小子,沒什麼大礙。”
那皂隸聽了覺得有理,便叫官媒婆開了牢門,將大柱塞了進去,便拖菈着鐵鏈走了。
這會子沒什麼人打攪,焉容僵直着背,目光冷飕飕地盯着大柱看,眼裡滿是恨意:“你看我都這樣了,你也要執意誣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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