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原緒回來時便發現地上已經僵硬的屍體,他幾乎要瀕臨暴怒,叱問:“人是你殺的?”
“是,”她將身上僅有的一件肚兜往上提了提,坦然無懼地直視他,“我想大帥也不願意跟部下一道分享一個女人,所以我把他殺了。”
“你!”他一個箭歩衝上去掐住她的脖頸將她按在地上,眼裡皆是冰冷如寒霜的殺氣,“你為何不覺得我應該殺了那個勾引我部下的女人?”
她的臉因窒息而變得通紅,他手指勒緊強行將她的臉扭到一旁去不願看她可憐兮兮的眼睛,她卻再轉過來緊緊凝着他:“為什麼……要勾引?是你……滿足……不了我麼?”
“哼!”他一鬆手將她扔到一旁去,沉着一雙眼,兩腿箕踞坐在地上再也不去看她。
衣纏香獲得暢快呼吸的機會,靠在窗前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待緩解過來時再轉過身,眼裡已經有了粘重的濕意。“大帥可曾想過,此人即便是大辰的人,我也照殺不誤。”
他很生氣卻又無可奈何,上午那回有意折磨她,讓他的部下聽到她的聲音,以此激發將士的鬥志,卻怎麼也沒有料到有這樣的事,是他治下不嚴卻不願意承認。
“再也別讓我看到你殺人了,衣纏……香,若再有下一次我一定會殺了你。”
遠遠的,他看過去,衣纏香離她並不遠,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他緩緩伸手過去菈她的腳腕,指尖勾起卻萬分無力。
她輕輕跪坐在地毯上,順着他的手臂爬過去,“再也不會了,大帥你原諒我。”(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隻這樣望着她的目光,點點淚光裡柔情百轉,靠近的身體透着如芝蘭般的清淡香息,她總是這樣迷人,卻總在他不經意間給出殺傷般的一撃,他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裡,又不得不時刻提防着。就像初遇那一晚一般,她的眼神有撼動眼球的堅強和迷惑人心的柔弱,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情糅合在一起,瑰艷無比叫人難以抛棄,明知如此鮮亮的東西總是有毒的,比如蝴蝶,比如蘑菇,可還是忍不住留在身邊,想要用心地疼惜。
“還疼麼?”他撫着她頸部被他勒出的深紅痕迹,有些後悔原先下手這麼重。
衣纏香露出淡淡輕柔的笑容:“不疼了,大帥。”
“那就好。”男人眼裡有不算淡薄的愁雲,可見他也有深入心底的掙紮,據說越是錶麵冷漠的人,越是深藏一顆似火般的心,此刻若能得到他的信任,幾乎可以籠絡他的大半顆心。
她伸過纖纖玉指覆上他皺緊的眉頭,問:“大帥你可有什麼心事?”
“明天還有不到一百個人,這些人殺光了我們還可以再抓,可是你們的皇帝依舊不肯答應我們的合約。”
她心裡咯噔一跳,不動聲色問:“你們的合約是什麼?”
“完全交接東塢玉石的開采權,將沿海四島割讓給我們,我們會協同皇帝治理大辰,友善處理大辰與加菈顛等國的矛盾。”
這樣一份被美化的條約,便是她也能看出種種不公之處,若是籤定合同,大辰將失去部分領土,翡翠等玉石珠寶將經由瀛島銷往大辰,徹底成為供不應求的奢侈品,最後一條,更是乾涉內政,圖謀不軌,到時候大辰將徹底落入瀛島的掌控之中,或者遭受更多國傢的侵略剝奪。
可憐的是,大辰如今腹背受敵,四麵楚歌,皇帝又尋仙問藥不問國事,簡直是垂死掙紮,束手無策。她從前以為皇帝不賢明,不過是國傢內部動蕩罷了,奈何眼界太小,不知山外有山,現在也隻能乾巴巴地對廣原緒說:“先預祝大帥如願以償了。”其實,心裡一點都不好受。
為了每天都有暴民可以拿來練箭,廣原緒又派人全城搜羅,四處抓人填補他的私獄,小五經過多方探聽,終於打探到是除夕夜抓獲的那一批人裡活着的不足百人,所以,如果明天再沒有蕭可铮的消息,他們還需再換一條思路尋找。
焉容急得夜不能寐食不能安,憂慮太多以至於連哭都沒有力氣,哀思過度常常頭重腳輕,熬得麵容憔悴。還剩這一天了,如果他確切是被廣原緒抓走了,那明天她一定要見到他的活人,她需要香香竭盡全力將人救下,衣纏香已經是她可以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
第二日終於來臨,沉重的霧霭墜下將灰色的大地籠罩,衣纏香一身正紅色的鬥篷俨然成了這樣單調顔色裡鮮艷刺眼的一抹痕迹,她緊隨在廣原緒的身後,春寒料峭,寒冷讓她伸不出手,緊緊地縮在袖子裡。
“如果冷,你可以回去。”廣原緒看她一眼,目光裡有異樣的色彩。
“不不,我願意看大帥練箭。”
“那好,你看吧。”他偏過頭來,眼神朝中將掃過,對方立即會意,命人將這剩下的百人送上來。
衣纏香立即往前湊了湊,在這堆人裡麵仔仔細細地排查,甚至不經意地踮起了腳用力張望,奈何目力有限,隻能看到前麵的幾個人,後頭的便看不清楚了,她急得攥緊了手心,這樣下去,隻能等士兵將人分散成幾排,逐一查看。
她今日特意穿這樣大紅的衣服,也是為了對方能夠一眼看見她的存在,她相信若是蕭可铮能夠看見她,一定會做出不同於他人的反應,可是沒有,人群裡隻有死氣沉沉的寂靜,那是麵對死亡的絕望。
早有人為她搬來了椅子,甚至有更好心的為她獻上可以蓋住半身的毛毯,她早已失去了安然觀望的淡然,白着一張臉站在比較近的地方。
殺戮已經開始,廣原緒和中將可以一邊殺人一邊談笑風生,每一箭發出便伴隨一聲哀嚎和士兵們的喝彩,偶爾的,廣原緒還特意向她發出詢問,聽她應付一般地誇讚他的箭法高明,她一邊含笑應對,一邊又側目望向人群,生怕有一絲一毫的差錯,此時此刻,她已經恨透他的殘忍。
她心裡已經盤算出不下於十種解救蕭可铮的說辭,隻要他在其中,她就有辦法在箭未射出時將他救下,可是人一個挨一個地落下水,就是沒有他的存在!她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目光灼灼落在人群之中,但最後的結果就是,她真的沒有看錯眼!
人到底去哪了?她已經可以想象到顧盼河下遊焉容等人的心情了,沒有看到屍體,是不是已經萬分欣喜,此刻定是十分感激她解救了蕭可铮,可是沒有,他還是失蹤人口,今天已經是初六,說明人已經消失六天了,下落不明,不知是生是死。
廣原緒放下箭的時候,她有些不確定地問:“人沒了?”
“就這麼多,明天還能再抓捕一批。”廣原緒眼裡流露一絲詫異,心裡隱隱有其他猜想,“怎麼了?”
“我是問……”她急得幾乎要跳起來,對上他詢問逼視的目光,隻好一口氣說了出來,“除了這些要殺的暴民,可還有其他被關押的百姓?”
他嘲諷地哼了一聲,果然,什麼陪同練箭,其實她心裡還是存着救人的目的,另有居心。“大概是有吧,你想要找的是什麼人?”
“我……”她不確定這樣貿然告知是否會為蕭可铮招來殺身之禍,因為看廣原緒陰冷冰涼的神情她已經知道自己觸怒了他,很有可能他偏要不稱她的意,反其意而行之。“大帥可否帶我去看看,單單是這樣說,我也難以描述。”
“你直說便是,我請來的順從瀛皇的良民不多,也隻有那麼幾個人而已,我還是了解的。”他眼角的微光裡有淡淡的鄙夷,特意將“順從”與“良民”這樣的字眼說得清晰無比,再看她的眼裡劃過一絲絕望,心中無比快意。
蕭爺可能是這樣一類人麼?她幾乎要搖頭否定,但隻為了一絲的希望她也想去看看,說不定他也會同自己一樣,選擇並非硬碰硬的緩和方式自救,但以她往日單薄的了解來看,似乎不太可能。
“還請大帥帶路,我願拜訪有意順從大帥的良民,他們是真正與我有同一志願的同胞。”同一志願麼……她現在隻想拿個花盆直接砸死廣原緒,這樣的掙紮幾時才能終止,隻要能夠救出蕭可铮她一定趕緊想方設法地逃離,絕不跟這樣虛僞而殘暴的人在一起。
“好吧,我帶你去。”難得今日要射殺的人不多,讓他還有不少閒暇的時間,他可以帶她好好走走,見識見識他們瀛島的士兵。
她跟在他身後小心翼翼,七轉八轉拐進一條窄窄長長的胡同,這條胡同相當逼仄,幾乎隻能容兩人並肩通過,完全不知是如何修建而成。
廣原緒帶她從一扇小門進入院子,她提着裙子進去,裡麵有叮叮咚咚的打鐵聲,腦中一轉她突然明白,大概所謂的順從的良民都被抓來打鐵,為他們建造精良的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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