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鋪平堆積的大朵烏雲,似包裡般將冬日慘淡的陽光收斂進去,陰霾吞噬蒼穹。
下了馬車,焉容望一眼灰蒙蒙的天空,慢慢往裙香樓裡走去,她現在迫切地想要見到衣纏香,她有一肚子話想對她說,可腹中如結草般混亂,心頭被大石壓得跳不起來,沒有絲毫放鬆可言。
此時正是上午,裙香樓生意最清冷的時候,她過慣了別院的日子,一時竟忘記她們的作息不同,就這麼急匆匆地闖進了衣纏香的房間。
她看她已經穿好了上衣,支着腿整個人都坐在床上,見她一進來,便抱住了兩膝,呵責一聲:“把門關了!”
焉容微微一怔,還是趕緊回頭將門關了個嚴實,這一回是她太過冒失忘記關門,可似乎衣纏香的反應太過,她很久沒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從前也並不怎麼在意房門開關。
這時她才看清楚了衣纏香在做什麼,她一隻手按着膝蓋,另一隻手攥着一根燃着的艾柱在烘烤自己的膝蓋,難怪如此,做艾灸的時候不能受風。
焉容輕舒一口氣,放慢腳歩走過去,滿帶歉疚地問:“你的腿怎麼了?”
衣纏香涼涼看她一眼,道:“這行做久了都有這個毛病,□損耗過重,四肢寒涼,若是不注意保養,兩腿會漸漸使不上力氣。”
“那你嚴不嚴重?”焉容頓時一驚,聽她的描述當真是可怕,“會不會有性命之虞?”
“應該不會。”(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她這才放下心來,剛想要舒一口氣,卻見衣纏香麵色微變,眉眼輕挑,又聽她緩緩道:“因為還活不到癱瘓就可能得別的病死了。”
“這……”焉容輕嘆一聲,明明青樓裡最常見的病就是那些花柳病,至於腰腿疼這類的慢性病,因為發展緩慢,便不足以引起重視。“要不你不乾這行吧,搬去跟我同住,吃穿用度,無需操心。”
衣纏香搖頭無聲地笑了笑,眼裡劃過一絲撼動,卻道:“你放心,這行當我也做不了幾年,我要等着劉媽死的那天,接手這裙香樓。”
這目標還真是……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焉容默不作聲地看着她,兩人的追求不同,她已經生不出勸她從良的念頭了。
趁着搬凳子坐在她床頭的功夫,焉容理了理思緒,麵色凝重道:“我回來的路上路經東市,前段時間去南方禁煙的徐凜被斬首了。”
“嗯,我前幾天聽說了。”她錶情淡淡,話裡暗含幾分嘲諷。
這確實不奇怪,她接觸四麵八方的客人,比自己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知道多了,焉容往前靠幾分,目光緊鎖在她麵上:“你覺得皇上為何要這麼做?”
“殺一個徐凜給加菈顛出氣?加菈顛要我們大辰沿海叁個城賠償他們的大煙和罂粟,殺一個人換叁座城,倒也劃得來嘛。”
焉容突然激動起來:“可是徐凜做錯了什麼?他不應該死。”
“難道你指望當今聖上派軍隊跟加菈顛的人打一仗?你指望一個整天求仙丹求不老術的皇帝抵禦外敵?你還不如指望老百姓拿着鋤頭去趕走那幫洋鬼子呢。”
“可是我必須指望我們的皇上勤政愛民,他應當將他的子民和土地看得比自身更重要,他應當是大辰最公正無私的人,因為他擁有最無上的權力。”這是她救回父親的前提,沒有這個,一切都是空談。
“不不不,你把皇帝看得太完美了,正如我當初給你指的路,我叫你走,卻不敢確定你一定能走到你想要的那個地歩,皇帝是人,不是神,所以沒有必要把他看得太高,所以我們隻是在嘗試。”
焉容被她說得呼吸一滯,不得不說,衣纏香的話又給了她極大的打撃,她原本是充滿希望的,這下子頓覺希望渺茫,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如果不信,等着瞧吧。”衣纏香看她麵色漸漸沉了下來,隱隱覺得自己有些殘忍,她貿然前來不過是為自己填補信心,而她,偏偏把她這份信心給戳破了。其實焉容何嘗想不明白這些事呢,隻是不願意接受皇帝的昏庸無道,選擇麻痹自己而已。
“明日你開夜會,我也同去。”
“好。”有衣纏香,她心裡多少有底,萬一遇到什麼貴人也能多個人為自己出謀劃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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