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時間實在太短,消息不足以傳遍整個大辰,再算上行程的時間,更是難以預料荀桢的到來,但這場古韻鑒賞會是他們所能想到的最轟動卻最隱晦的方式。如果問蕭可铮這場鑒賞會大概會在何時結束,他是不會有答案的,也許會沒有休止地拖下去,直到荀桢投上門的那一天。
“蟠桃”的生長速度實在令人咋舌,焉容已經記不清楚自己是第幾次將它從盒子上緣撥弄下去把它拍進盒子裡,這小傢夥要是在屋子裡亂跑,指不定會被哪個不小心的人拌上一腳。
今天是鑒賞會的第一天,場麵隆重而盛大,她的目光從貓窩移開落在不遠處的梳妝臺上,新裝上的一麵西洋玻璃鏡反射着從窗戶射進來的晨光,明亮、刺眼。起身到梳妝臺前為自己補了補妝,將額前的發簾梳理整齊,掀開衣櫃,挑出一件嶄新的、做工最是別致精美的裙裝為自己換上,對着鏡子多看了兩眼方推門而出。
蕭可铮已經在前廳喝過兩盃早茶,精神看起來十分舒暢,他的手裡攥了個“路路通”,時不時在手指間隙旋轉。
“久等了。”焉容提着裙子快着歩子朝他走來,哪怕二人關係最最親密完全不需要任何客套,她也為今天的磨蹭感到歉意,這個開幕的日子很重要。
他愣了愣神,久閉過的眼睛因為晃過她绮麗的身影而目光缭亂,轉而落在她有些局促的臉上,看出她的緊張。“剛喝完茶,我們不急。”
“把東西拿出來,我們走吧。”
“好。”他起身抖了抖墨青色的袍子,動作潇灑利落,焉容目光一熱,這一身衣服的紋飾看着眼熟,正是她為他選的料子。
穩歩走到案前提起一隻黑鐵皮做成的箱子,他空出一隻手攥了焉容的手腕,領她出了大門,一路上,馬車時不時停下來避開前方擁堵的人流,其實他們走得並不晚,隻是鑒賞會的第一天前去看熱鬧的人太多,反而堵了主角的出席。
鑒賞會在流觞閣舉行,整個樓都被他包下,一樓是大眾坐席,人群流動;二樓是貴賓席,座位固定,服務週到;叁樓常年被一些身份不明的人包下作為專間,便是流觞閣的侍者都不確定住的人是誰。(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作為主要的承辦方,玉瓏堂的東西最先展出,他將焉容安排在叁樓的一件房間裡,提着黑色鐵皮箱穩歩走下樓梯,踩着腳下青色的石磚走到中央的臺子上,把東西放在一張方正漆黑泛着冷光的大理石臺麵上,從袖子裡掏出一條纖細、形狀有些奇怪的鑰匙插|進鐵皮箱外麵的鎖芯裡。這把鎖設下機關重重,他手上的動作迅速變幻了十幾次才把箱子打開,接着從中取出一個方形的檀木盤子,上麵放着一塊白色又帶着泥黑色的擺件。
焉容站在叁樓,手裡拿着一隻西洋水晶鏡,俗稱望遠鏡,可以看到一樓臺上相對細微的情況。對於這個擺件,她端量了許久也看不出究竟是什麼東西,頭像是龍頭,軀乾像是烏龜,還有點像蟾蜍,爪子像是犬爪,大概是越稀奇古怪越引人深思吧,畢竟遠古那些圖騰流傳下來的很多都叫人看不明白是何意思。
這東西在高臺之上緩慢旋轉展示了一刻之久,開始時臺下一片安靜,轉了十餘圈才有人開始議論,有人問是什麼東西,這時候蕭可铮才命人奉上筆墨紙硯,在宣紙上提筆寫下兩個大字:“赑屃”向四圍展示。
焉容細瞅了許久,起初她也不認識這兩字,再仔細瞧瞧又似乎見過,直到二樓有人喊出“龍龜”她才想起這兩個字,“龍龜赑屃”,兩者大略可以歸為一樣東西,“赑屃”俗稱為“龍龜”,傳說由四大神獸中“玄武”演化而來,也有說由圖騰直接結合而來,是龍生九子中的一子。玄武,在《楚辭》中有過記載,那麼這樣東西的最久遠的歷史是戦國,最近的年份是二叁十年前,具體的判斷要結合各路研究金石學的大師們的看法了,至於那些以營利為目的的當鋪裡麵的朝奉,尚且看不了這麼稀奇的東西。
隻是這玩意不怎麼好看,黑乎乎的,像是漲了一層鐵鏽一樣,焉容初看以為是沒有開過包漿的岫玉,但似乎與這赑屃差了不止一個檔次,好吧,她真是枉為京城最大玉石商的準正妻了。
赑屃展示完之後,蕭可铮把東西放回盒子裡重新鎖上,帶着鐵皮箱子上到叁樓進入雅間,樓下人聲稀淺,鮮少有大聲議論者,這樣的場麵雖然有看熱鬧的,但也知道並非尋常茶樓酒肆,不敢隨意喧鬧。
焉容倚在欄杆處往下俯視,看他緩歩往上走,樓梯旋轉處可以看見他一晃而過的堅朗身影,一身墨藍袍底邊垂落挺直如線。
臺下有人擺出一把古琴,一味中年人立在琴旁介紹:“這是片玉古琴,相傳是魏晉時期……”
焉容聞聲,連忙拿起那望遠鏡向下掃了一眼,但看淺笑,什麼東西隻要加一個富有歷史性的故事,說這東西是哪位名人用過的,那東西是哪位皇帝踩過的,價值頓時就提升上去了,因為這個獨一無二。
“看上這古琴了?”蕭可铮把鐵皮盒子遞與小五,擡手示意他鎖回房裡,轉身手撫上她的肩頭。
“沒有,”焉容輕輕一笑,“那琴身都因保養不當塌了一方,弄回來也隻能當古董供着,怎麼彈呀。”
“說的也是。”他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向大臺,那人已經抱着琴走了下去,“你要是看上什麼,隻管同我說,價錢妥當的就要了。”
他從來不敢把話說得太滿,總要留幾分餘地,讓她覺得既是對自己的寵溺,亦是錶現他的不失分寸。焉容朝他一側蹭了蹭,笑道:“好呀,我定不會不好意思說。”
話音剛落,臺下已經換了新的東西展示,一個長相不算好看,老鼠眼,塌鼻梁,麵容有些猥|瑣的男人抱着個紅袋子上去,他從裡頭抽出來一條紅色的……肚兜,放在旋轉盤上。
臺下一片窸窣聲,焉容剛剛將視線投下去,就聽那人把着一口歪腔別調道:“這是花榜狀元、昔日裙香樓頭牌醉芙蓉穿過的肚兜……”
焉容一瞬呆滯在原地,雙目迅速與蕭可铮對視,轉而雙雙把視線投向一樓那個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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