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思忖之際,隻聽樓梯上傳來一陣雜沓的腳歩聲,首先下樓的是九寡十八迷溫九姑,接着是她的徒弟紅兒,兩人後麵緊跟着金少泉。白少雲,一臉恭敬之色,亦歩亦趨的往門外行去。
丁天仁心頭蓦然一驚,暗自忖道:糟糕,看這情形,金白二人分明已經着了溫九姑的道,石道長偏偏這時候出去有事……”
突然心中一動,又想:石道長曾說,自己兩人巴巴的趕到這裡來,就是為了這老虔婆,那麼石道長豈會在這時候出去?他可能計算着溫九姑要下樓來了,才出去的,說不定也早已料到金,白二人會在酒樓上着了溫九姑的道,要等他們出了酒樓,在半路上出手救人,那麼自己該不該趕去呢?
但繼而一想:石道長老謀深算,他易容而來,就是不想有人認出他來,那就不可能在大街上出手,再說他要自己在這裡等他,自己還是在這裡等他的好,一念及此,不覺舉起酒盃,輕輕喝了一口。
這樣足足等了一頓飯的工夫、才見石破衣匆匆走來。
丁天仁剛叫了聲:“二叔……”
石破衣含笑道:“沒事,沒事。”
丁天仁等他坐下,就以“傳音入密”說道:“不,道長,剛才就發生了事,那金少泉、白少雲像是着了溫九姑的道,神色恭敬的跟着溫九姑走了。”
石破衣微笑道,“這老婆子本來就是衝着他們二人來的,自然會在他們身上施了迷藥。”
丁天仁道,“道長不是說我們是找她來的嗎?”(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一點沒錯。”
石破衣道:“老朽就是聽到他們叫夥計結賬,才搶在他們前麵去的,你不知道這老婆子比狐狸還精,老朽若是跟在他們後麵出去,保管讓她發現了。”
丁天仁聽得暗暗點頭。可見自己方才料得不錯,一麵仍以“傳音入密”說道,“你老是去查看他們在那裡落腳,對不?”
石破衣對他似是頗為嘉許,點了點頭道:“這城裡隻有一傢招商客棧最大了,所以老朽先趕到招商客棧門口去等着他們,這樣才不致她起疑。”
丁天仁道:“他們就落腳在招商客棧嗎?”
石破衣笑道:“這還用問,老朽這點那會失算?”
丁天仁道:“那我們要怎麼行動呢?”
石破衣喝了口酒道:“我們自然也要住進去了。”
他喝完一壺酒,從身邊掏出一塊碎銀子,結賬出門,一路來至招商客棧。剛到門口,一名夥計就迎了出來,招呼道:“老客官二位可是要住客嗎?”
這時才午時稍過,來住店的人不多,石破衣點頭問道:“有沒有客房?”
客房,就是普通房間,比上房要差上一等,以他們二目前的打扮,隻是兩個鄉巴佬而已,自然隻配住客房了。夥計忙道:“有,有,二位請隨小的來。”
說着就領了兩人來至後麵一徘房間,推開木闆門,說道:“老客官,這間可好?正好有兩張鋪。”
石破衣連連點頭道:“很好,就這間。”
夥計讓兩人走入,隨後就送來一盆臉水,和一壺茶,隨手掩上了房門。丁天仁問道:“道長知道他們住在那裡嗎?”
石破衣道:“他們包了後進官房。”
丁天仁問道:“我們要如何動手呢?”
石破衣道:“還早着呢,哦,小兄弟你千萬記住,那老婆子連衣衫都不能用手去碰。”
丁天仁道:“她有這麼厲害?”
石破衣道:“你可是不相信?江湖上為什麼叫她九寡十八謎,就是說溫寡婦有十八般迷功,隻要你沾上她一點衣角,就會被她迷翻。尤其她的“聞風散”,無形無色,她連手都不用動,隻要催動真氣,就會隨氣散發,迷人於無形。”
丁天仁道:“那道長要如何對付她呢?”
石破衣笑了笑道:“你到時自知。”
兩人在房中休息了一陣,黃昏時分,石破衣領着丁天仁上街,在一傢小麵館吃麵,石破衣少不了又自斟自酌了兩金酒,才回到客棧。店夥掌上燈來,又沏了一壺茶送來。
石破衣道:“時間還早,你可運一回功,到時候,老朽會叫你的。”
了天仁依言在鋪上盤膝坐好,默默運功,快到二更光景,石破衣輕聲道:“小兄弟,是時候了。”
丁天仁趕忙答應一聲,跨下床鋪。石破衣輕輕開啟房門,閃了出去,丁天仁跟着閃出,隨手帶上房門,兩人一路來至後進,石破衣朝身後打了個手勢,就縱身躍上牆頭,再一點足,就長身而起,一下隱入二樓走廊。
丁天仁不敢怠慢,緊跟着掠起,撲上走廊,隱入暗處,他自從練成“先天氣功”,又有石破衣輸給他二十年功力,自是身如飛絮,沒有半點聲息。等他隱好身形,擡目看去,石破衣已經貼近一處窗下,舉手朝屋中屈指輕彈,就回過身來,朝自己招了招手,一手輕輕推開窗戶像一溜煙似的閃了進去。
這下直看得丁天仁暗暗一怔,九寡十八迷溫九姑一身武功極為高明,石道長隻是舉了下手,屈指輕彈,就把她制住了,這份功力,當真若非親眼看到,又有誰能信?
石破衣以“傳音入密”說道:“你快把窗戶掩上了。”
丁天仁依言輕輕掩好窗戶,隻見房中靠壁處一張木床,布帳低垂,溫九姑當然就在帳中了。石破衣取出兩方布條,迅快的把一方布條蒙住了口鼻,一麵以“傳音”說道:“你也蒙好了。”
丁天仁接過布條,蒙好口鼻。石破衣從身邊取出一雙很薄的手套,套在乎上,一麵說道:“這老婆子當真不易對付,方才老朽剛貼近窗下,她已經發覺,倏地睜開眼來,若非老朽出手得快,今晚不僅前功盡棄,還會被她迷翻呢。”
這話聽得丁天仁又是一怔,石破衣貼近窗下,並沒戮破紙窗,往裡張望,即使戮破紙窗,湊名眼睛看去,溫九姑坐在床帳之中,根本也看不到她,但石道長卻能看到她睜開眼來,這是如何看到的呢?”
石破衣雙手套上手套,一麵又以“傳音入密”說道:“這老婆子在布帳上一定撤有迷藥,你小心些,跟我來。”
舉歩走近帳前,用旱煙管把布帳撩起,隻見溫九姑果然雙目緊閉,盤膝坐在床上。石破衣右手一探,從她懷裡掏出四五個瓷瓶,迅快交到左手,朝丁天仁道:“快接過去。”
丁天仁伸手接過,石破衣再次從溫九姑身上掏出四五個瓷瓶,一麵仍以“傳音”說道:“這老虔婆果然狡猾得很,這些藥瓶還分別藏在兩個地方。”
說話聲中,迅即退下,走到一張小圓桌旁,把瓷瓶放到桌上,然後坐了下來。丁天仁也把手中瓷瓶,一齊放到桌上。石破衣褪下手套,從懷中取出十來個大小瓷瓶,放到桌上。然後取起溫九姑瓷瓶、逐個仔細看了瓶上標籤,喜道:“全在這裡了,這趟咱們總算沒有白來。”
他手法極快,把溫九姑瓷瓶中的藥丸,藥粉,一一倒入自己準備的瓷瓶之中,收入懷中,再從身邊取出幾個紙包,也有藥丸、藥粉,連顆粒大小,以及顔色都和溫九姑的藥九。藥粉完全相同,分別裝入溫九姑的瓷瓶之中,回頭笑道:“大功告成。”
接着拿起這些瓷瓶,回到床前,依舊放入溫九姑懷中,再用旱煙管挑着放下布帳,說道:“咱們走。”
丁天仁當先退出窗外,石破衣出來之後,把窗戶掩上,再撥上木闩,恢復原狀,然後隔着窗戶屈指作勢,這自然是替溫九姑解開被制的穴道了。兩人輕悄退出,回到房中,丁天仁問道,“道長這時解開她穴道。不怕她追出來嗎?”
石破衣笑道:“老朽沒有解開她睡穴,不到天亮,她不會醒的,就是醒來,一時之間,也未必會發覺。”
丁天仁道:“你老曾說,金少泉,白少雲是可交的朋友,怎麼不救他們呢?”
石破衣笑了笑道:“她隻是奉命把人送去,這時候不宜打草驚蛇。”
丁天仁又問道:“道長從她藥瓶裡掉換來的,是些什麼藥呢?”
石破衣嘻的笑道:“這次換來的可以說是嶺南溫傢之寶,大概在一年之內,這老婆子也不易配得成呢。”
丁天仁笑道:“這麼說,她一年之內不能害人了。”
“不。”石破衣微微搖頭道:“她叫九寡十八迷,迷人的方法多得是,老朽說的是專解天下迷毒的溫氏清靈丹。”
丁天仁喜道:“道長把清靈丹拿出來了,那是普天之下,隻有這一瓶是真的了。”
石破衣道:“你此話怎說?”
丁天仁道:“這是她自己說的,她把祖傳“迷經”上所載最靈驗的解迷藥方“清靈丹”原方上,塗去了一味藥,此後嶺南溫傢的清靈丹,就沒有這一瓶的靈效了。”
石破衣笑道:“那是溫傢後代少了一味主藥,但這老婆子親手塗去的,她自然記得,隻是咱們把它掉換出來,等她發現,再要采集藥材,重新練制,少說也是一年以後的事了。”
丁天仁道:“還有呢?”
石破衣道:“嶺南溫傢叁寶,就是專解天下迷毒的“清靈丹”和“聞風散”、“迷信丹”,包括解藥,老朽全給她換出來了。”
丁天仁問道:“迷信丹是什麼呢?”
石破衣道:“這是十足害人的東西,給人服了之後,除了對你終身信服,永無二心,其他一切均與常人無異,目前這幫人就是利用這老婆子配制的“迷信丹”,控制武林中人,所以她這瓶解藥,可說是天下武林的救星。”
丁天仁道:“道長真是江湖武林最大的救星。”
石破衣嘻的笑道:“救星不是老朽;該是你小兄弟才對。”
丁天仁道:“怎麼會是在下呢?”
石破衣道:“老朽隻是把解藥換出來而已,還要有人去施救,這施救的人,就是小兄弟了。”
丁天仁道:“要如何施用,在下悉聽道長的。”
石破衣道:“這件事要慢慢的來,時間不早,該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天剛朦朦亮,石破衣和丁天仁已經結帳出門,趕着出城。
丁天仁忍不住問道:“二叔,現在我們要去那裡了?”
石破衣聳聳肩,笑道:“咱們去守株待兔。”
丁天仁道:“二叔,你怎麼盡打啞謎?”
石破衣聳聳肩笑道:“這叫天機不可洩漏,這一路上,老朽那一件事瞞你了,隻是你年紀還輕,早和你說了,遇上事兒你會沉不住氣,沉不住氣,就會從臉上、眼神流露出來。咱們這一路遇上的人,都是老江湖,隻要你稍露形迹,人傢就會有了防範,這不是給自己增加麻煩?對了,前天老朽教你的易容變音,這兩樣都要多加練習,才能運用自如,這幾天路上沒事可做,你就多練習練習。”
幾天之後,他們來到突州,這是川東的大鎮,大街上店肆林立,行人往來如織,午牌時光,他們在大街上一傢叫瞿塘春的酒樓飽餐一頓。
石破衣付了帳,站起身道:“老朽要去城西看一個老朋友,這裡樓下就是茶園,你就在茶園裡等我好了。”
說完,匆匆下樓而去。丁天仁跟着下樓,一個人在附近大街上逛了一會,就回到樓下,舉歩跨入。
茶樓和酒樓不同之處,就是雅與俗之分,茶樓清靜,酒樓嘈雜,翟塘春茶園進入大門,是一個長形木櫃,左首有一道雕花圓洞門,裡麵就是大廳,放着二叁十張方桌,配以雕花坐椅,壁上,柱上,還懸掛了不少書畫,更顯得有些書卷氣。喝茶的人差不多已有六七成座頭,有的在輕聲交談,有的在下圍棋和象棋,各得其樂。
丁天仁剛跨進圓洞門,就有茶博士迎看言笑道:“客官隻有一位嗎?”
丁天仁點點頭,茶博士領春他在一張空桌上坐下,問道,“客官要喝什麼?”
丁天仁從沒上過茶館,說不出要喝什麼,隻好說道:“隨便”。
茶博士道:“那就來清茶可好?”
丁天仁點點頭,茶博士退下之後,不過一會工夫,就送上一個白瓷描金小茶壺和一個自瓷金邊茶盃,放到桌上,然後拿起手中銅壺,在瓷壺中衝好開水,才行退下。
丁天仁取起茶壺,斟了一小盃,湊近嘴唇,輕輕喝了一口,果然茶香清冽,齒頰留芬,一麵舉目覽例。廳上茶客多半是商賈人,隻有自己右前方一張桌子,坐着二個身穿布大褂四十出頭的漢子,生得濃眉大眼,臉色微紫,目光充足,似是江湖中人,他一人踞坐一桌,桌麵右首放一個叁尺長的青布囊,一望而知是一柄長劍。
丁天仁朝他看去,那漢子也正好朝丁天仁看來,但丁天仁一身粗布衣衫,臉上經過易容,隻是一個二十來歲膚色黝黑的少年,鄉下人進城,毫不起眼,自然不會引起他的注意,也就別過頭去,看他情形,大概是在等人。丁天仁雖然看出他是個會武的江湖人,但茶樓酒館這樣的人隨處可見,也並不在意。
這時突然從外走進一個人來,這人是個瘦高老頭,頭上盤着一條花白小辮,身穿洗得已經發白,又臟又舊的青布長衫,縮頭,聳着雙肩,雙手抱着一個青布囊,活像大馬猴,站在走道上,東張西望,好像在找人。”
茶博士招呼道:“老客官……”
瘦高老頭沒等他說下去,就尖聲陪笑道:“沒什麼,小老兒馬上就要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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