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秋水向東流,這是兩道桅的一艘帆船,在大江上乘風滑行,順流而下,住在艙中的人,平穩得就像在傢裡一樣,但往在中艙的叁位公子,卻隻是靜靜的躺着,沒有醒來!他們當然不是暈船,而是被人傢迷翻了,不省人事。他們被迷翻已經不止一天,這次是中了嶺南溫傢的“千日迷”,沒有他們獨門解藥,可以讓你足足睡上叁個月不醒。
千日,當然隻是誇口之詞。但能夠把一個人迷上叁個月,已經是江湖上一般迷藥望塵莫及的事了,所以嶺南溫傢的迷藥,在江湖上,一直和金子等值。西川唐門、嶺南溫傢,號稱一南一北,一迷一毒,這兩傢奇特的武林世傢祖傳秘方,始終沒有人可與比擬,才能享譽數百年,歷久不衰。
這叁位公子不用說就是從樂山山莊被入運出來的金瀾、丁天仁、易雲英了。
叁位公子被迷翻了躺在中艙,自然需人伺侯,這伺候叁位公子的是一名青衣少女,看去約莫十六八歲,生得清清秀秀,甚是娟好。隻是整日麵對着叁個沉睡不醒的人,自然會感到十分無聊,是以她除了整天倚艙支頤,別無事做。
整艘船上,她當然不是主事的人,主事的人,就住在前艙,那是一個中等身材的中年人,他也終日把自己關在前艙裡,很少露麵。很少露麵的人還有六個,那是六個身穿藍布衣靠的壯漢,同住在狹厭的後艙,他們可能是中年漢子的手下。
這一趟水程,當真是相當遙遠,一江秋水向東流,日夜不停的向東駛去。在船上的人除了日夜,誰還會記得日子?千裡江陵一日還,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天之後,帆船漸漸靠近江邊,在一陣辘轳聲中,兩道布帆已在緩緩落下。
中艙門被人推開,走進來的就是住在前艙的中年人。青衣少女趕緊站起身來,躬着身道:“小婢見過副總管。”
中年人隻“唔”了一聲,擡擡手道:“船停以後,就要把他們運上去,你要好生照顧。”
青衣少女躬身應“是”。
中年人轉身慾走,卻又回過身來,說道:“中午不用再喂他們“代食丸”了。”(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青衣少女道:“小婢遵命”。
這是一間布置相當精美的起居室,四角掛着四盞琉璃燈,燈光明亮而柔和。上首靠壁處一張紫檀雕花大炕床上,橫躺着叁個穿藍色夾袍的少年公子,依然昏睡不醒。右側一張椅上,坐着一個青衣少女,正是在船上伺候叁位公子的丫環。現在她可不敢打炖了,一雙俏目隻是盯着叁位公子,因為他們已經服下解藥,即將醒來。
丁天仁和金瀾、易雲英幾乎是同時醒來的,他們睜開眼睛,不約而同的口中發出一聲輕“咦”,也同時翻身坐了起來。
坐在右邊倚上的青衣少女慌忙站起身,一臉喜色,嬌聲滬:“叁位公子醒了。”
金瀾迅快跨下雕花木炕,但覺頭腦昏脹,腳下山感到有些虛軟,他定了定神,目光朝四週打量了一下,就朝青衣少女問道:“姑娘,這是什麼地方?”
丁天仁、易雲英也相繼跨下本炕,因金瀾已經問了,兩人目光自然也朝青衣少女投去。
青衣少女欠欠身道:“叁位公子剛醒過來,小婢已經給叁位公子準備洗臉水,請先洗把熱水臉,精神就會好些,小婢聽總管說,叁位公子好像已經昏睡了多天,腹中想必餓了,方才總管已經吩咐廚下,煮了一鍋稀飯,小婢這就去端來……”
易雲英驚奇的道:“什麼,你說我們已經昏睡了多天,難怪頭有些暈暈的。”
青衣少女看了叁人一眼,又道:“小婢也不知道,這是聽總管說的,好像叁位公子是被壞人下了迷藥,剛才服了清神丹才醒過來的。”
她這番話,自然有人預先教她的了。丁天仁問道:“是什?麼入在我們身上下了迷藥呢?”
青衣少女道:“這個小婢就不知道了,小婢隻聽說叁位公子是莊主救回來的。”
金瀾問道:“不知你們莊主是誰?”
青衣少女道:“莊主就是莊主咯。”她不肯說,她不過是一名使女,自然不敢說莊主的名諱了。
金瀾又問道:“那麼姑娘總可以告訴我們這是什麼地方了?”
青衣少女道:“我們這裡是百裡洲。”
百裡洲,金瀾從未出過門,自然沒有聽人說過,這就回頭朝丁天仁問道:“丁兄可知百裡洲在那裡嗎?”
丁天仁道:“在下也不知道。”他也沒出過門。
青衣少女嬌聲道:“叁位公子先去洗把臉咯,方才總管吩咐過、叁位公子醒了,要小婢立即前去禀報,等總管來了,叁位公子不就知道了嗎?”
金瀾道:“好,我們先洗把臉,姑娘快去請你們總管來。”青衣少女答應一聲,俏生生推門走出。
木坑前麵一張紫檀圓桌上,果然放着叁個白銅麵盆,和叁條新麵中,盆中熱水還溫溫的,叁人各自洗了把臉,感覺精神果然爽了許多。不多一回,青衣少女領着一個手提食盒的布衣女子走了進來,她收過麵盆,布衣女子在圓桌上放好叁付筷匙,再從食盒中取出一鍋稀飯,四式小菜,和一籠蒸餃,便自退去。
青衣少女給叁人裝好稀飯,躬身道:“叁位公子請用稀飯了。”她不等叁人開口,接着又道:“這是總管說的,叁位公子多日未進飲食,不宜暴食,所以才要廚房煮的稀飯、這樣才不致有傷腸胃。”
丁天仁道:“你們總管真是細心。”
瀾哦道:“姑娘去請過總管了嗎?”
青衣少女點着頭道:“叁位公子醒過來了,小婢自然要去禀報總管了。”
金瀾道:“那麼他怎麼還沒來呢?”
青衣少女嫣然一笑道:“總管說,叁位公子這時正在用膳,且等叁位公子用過了,他再來不遲。”
金瀾笑道:“他怕我們吃得不自在了。”
青衣少女抿抿嘴,輕笑道:“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
叁人確實感到腹中空虛,也就不用再客氣,各自坐下,吃喝起來。金瀾以及易雲英隻吃了一個蒸餃,喝了一碗稀飯,便自停筷,丁天仁卻吃了七八個蒸餃,兩碗稀飯,看他們不吃了,也就放下筷了。青衣少女收過盤碗,又給叁人沏上叁盞清茶。
丁天仁含笑道:“多謝姑娘了。”
青衣少女粉臉一紅,說道:“不用謝,叁位公子這樣稱呼,小婢不敢當,小婢叫阿珠,叁位公子叫小婢名字就好。”
剛說到這裡,隻聽門口有人呵呵笑道:“叁位公子,真是大簡慢了。”
小珠忙道:“是總管來了。”
叁人剛站起身,隻見從門外急歩走進一個人來,這人個子不高,方麵濃眉,腦後見腮,看去是個相當威重的人,這時滿臉含笑,連連拱手,說道:“兄弟於長壽,問候來遲,招待不週,務請叁位公子多多包涵。”
丁天仁拱拱手道:“於總管太客氣了。”
於長壽忙答禮道:“叁位公子是敝莊莊主救回的,在下怎敢居功。”一麵擡着手續道:“叁位公子快請坐下。”
丁天仁也擡擡手,說道:“於總管請坐。”
叁人和於長壽一起落坐,阿珠立即送上一盞香茗。於長壽拱着手道:“在下還沒請教叁位公子,高姓大名?”
叁人各自說了姓名,於長壽連連拱手,陪笑道:“原來是二位丁公子、金公子,真是久仰得很。”
金瀾急於想知道自己叁人如何被他們莊主救來的,這就朝於長壽問道:“於總管,在下叁人如何被貴莊莊主救回來的,可得聞乎?”
於長壽拿起茶碗,喝了一口,含笑道:“事情是這樣,敝莊莊主應邀參加重陽大會,回程……”
金瀾聽說這裡的莊主應邀去參加重陽大會,那麼這位莊主一定是爹的熟人了,心頭一喜,忍不住插口問道:“請問貴莊莊主高姓大名?”
於長壽欠身道:“敝莊莊主姓於,上千下裡,江湖上人稱潛龍的便是。”
潛龍於千裡,金瀾沒聽爹說過。於長壽繼續道:“莊主在路上就發現有一條雙篷船,走在咱們前麵,但行迹極為可疑……”他口氣微頓,就解釋着道:“譬如他們二連叁天,從未打開過中艙,甚至連住在前後艙的人也從沒見過,事情有悻常情,必有其不能見光之隱,川中各幫之間,各有忌諱,莊主本來也不願多事。
但第叁天同在一處碼頭停泊,晚上看到從中艙閃出一名黑衣漢子,他身法雖快,但莊主目光何等犀利,一瞥之間,就已看清艙中躺臥着叁位年輕公子,好像是考相公,心中不由一動,因為考相公赴京趕考,身上必有充裕的盤纏,江上船隻,不乏翦徑匪徒,謀財害命之事,也時有所聞……”
金瀾想起那天在後園小山之上的觀風亭,遇上一個白衣女子,自稱白素素,難道是她把自己叁人運下船的?她劫持自己叁人,目的何在呢?心中想着,並沒開口。
隻聽於長壽續道:“莊主懷疑他們是一條黑船,這就朝他們船上飛落,那船上七八名水手,果然個個都有武功,看到莊主立即手持刀斧圍了上來,他們人數雖多,如何會是莊主的對手,直到此時,他們才發現遇上的竟是莊主,口中嗯哨一聲,紛紛躍落水中,潛逃無蹤,就這樣把叁位公子截回敝莊來的。”
他說得很含糊,但叁人遇救經過,已有了一個大概的情形。金瀾道:“在下叁人蒙貴莊莊主援手,真是感激不盡,在下叁人理該趨谒當麵致謝,不知於總管可否代為先容。”
於長壽笑道:“叁位公子都是樂山山莊中人,敝莊莊主自是歡迎之不暇,隻是此刻為時已晚,敝莊主業已就寢,明日一早,在下自會陪同叁位公子去見敝莊主的。”
說到這裡,站起身道:“時間不早,叁位公子請到客房休息,在下給叁位帶路。”說完,連連擡手肅客。
阿珠不待吩咐,已經點好燈籠,走在總管前麵,給大傢照路。出了起居室,就是一條長廊,長廊盡頭,進入一道腰門,是一幢五開間的樓字,阿珠就在樓下站定下來。於長壽領着叁人登上樓梯,已有一名青衣使女在樓梯口迎着躬身道:“小婢見過總管。”
於長壽問道:“叁個房間都收拾好了嗎?”
青衣使女躬身道:“回總管,都已收拾好了。”
於長壽一擺手道:“你見過二位丁公子和金公子,就去打開房門,讓叁位公子瞧瞧,是否可以?”
青衣使女答應一聲,就朝叁人躬身道:“小婢阿香,叩見二位丁公子、金公子。”
丁天仁道:“姑娘不可多禮。”
於長壽一揮手,朝青衣姑娘吩咐道:“你走在前麵領路。”一麵回頭朝叁人陪着笑道:“她是伺候樓上的使女,叁位公子如有什麼需要隻管吩咐她好了。”
丁天仁抱抱拳道:“在下叁人有阿香姑娘領路就好,於總管請回吧。”
於長壽爽朗的笑道:“叁位公子是敝莊的貴客,在下自然要陪同叁位看過房間再行告退,這樣明天莊主問起來,在下才能答得上去。”
說話之時,阿香已經推開一排叁間房門,讓總管陪同叁人看過房間。這是招待貴客的房間,房中設備當然甚是華麗,叁人再叁道謝,於長壽拱手告退。阿香忙着給叁人沏上茶來。
丁天仁道:“阿香姑娘,這裡不用你招呼了,你也去休息吧。”
阿香向叁人道了晚安,才行退去。金瀾和易雲英卻在丁天仁的房中圍着卓子坐下。
丁天仁道:“今天不知幾時了,方才聽於總管說,好像我們至少也被迷昏了四五天呢。”
“不止。”金瀾微微搖頭道:“這裡的於莊主是去參加重陽大會的,他在回來的路上,發現我們的,這樣算來,我們被劫持,少說也有十幾天了。”
丁天仁道:“會有這麼多天了?哦,乾莊主去參加重陽大會,和令尊一定是很熟的朋友了,金兄認不認識?”
金瀾喝了口茶道:“重陽大會是川西武林同道一年一度的集會,輪流作東,還有各地知名之士應邀參加,小弟也並不熟悉。”
說到這裡,目光一溜丁天仁、易雲英二人,又道:“我們叁人,也可以說是患難與共,小弟有一建議,不知二位丁兄意下如何?”
丁天仁道:“金兄有什麼話,隻管請說。”
金瀾臉上微微一紅,說道:“小弟和二位丁兄一見如故,大傢又經歷了這次危難,所以……想和二位義結金蘭,作個口盟兄弟……”
丁天仁沒待他說完,就欣然道:“金兄說的正合我意,我們今後就以兄弟相稱,患難與共,生死不渝。”
金瀾更是喜上眉梢,含笑說道:“丁兄同意了,那我們應該敘敘年齒才是。”
叁人說出年齡,丁天仁十九、金瀾十八、易雲英十七。金瀾喜孜孜的朝丁大仁、易雲英二人說道:“我們從現在起,就這樣排定了,你是大哥,我是二弟、也是二哥,你是叁弟。”
易雲英本來就不願和金瀾結為兄弟,她總有大哥好像被金瀾搶去了的感覺,但礙着大哥,又不好錶示什麼,這時故意用手背掩嘴打了個呵欠,說:“大哥,我好困,不早了,二哥也該去休息了。”
丁天仁忙道:“對了,明天一早,我們還要去麵谒這裡的於莊主,大傢是該早些去休息了。”
一宿無話。第二天早晨,叁人盥洗完畢,於長壽已經來了,他拱着手道:“叁位公子早,敝莊主特地要在下前來邀請叁位公子共進早餐。叁位公子請。”
丁天仁拱手道:“有勞於總管了。”一麵朝金瀾、易雲英含笑道:“兩位賢弟,我們快走,別讓莊主久等了。”
於長壽笑道:“在下替叁位領路。”
出了客舍,丁天仁道:“於總管和莊主是本傢吧?”
於長壽得意的點頭道:“咱們這裡大部份都是姓於的,算起來莊主還是在下的堂兄。”
金瀾問道:“請問於總管,這裡離嘉定,是不是很遠了?”
於長壽笑道:“嘉定是在四川西南,這裡已是湖北的中部,相去足有一千多裡遠呢。”
金瀾原以為百裡洲離嘉定最多不過一二百裡遠近,聞言不禁驚異的道:“會有這麼遠了?”
於長壽道:“歹人劫持叁位公子,走的是水道:“從岷江進入長江,一路東流,可以說是順流而下,比走陸路要快捷得多了。”
丁天仁雖沒出過遠門,但長江總聽說過,唐詩上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穿行巫峽,直下江陵,就算沒有親身經歷,也可以意會得到。
易雲英道:“那白索素為什麼要劫待我們呢?”
丁天仁道:“她可能和二弟令尊有仇,要劫持的大概是二弟,我們隻是陪襯罷了。”
金瀾氣憤的道:“那妖女真給我遇上,決不會放過她的。”
說話之時,已經來到一處院落,於長壽在階前略一住足,說道:“啟禀莊主,丁公子叁位來了。”
隻聽裡麵響起一個洪亮的聲音說道:“快請。”
於長春擡擡手道:“叁位公子請。”
丁天仁等叁人剛跨上叁級石階,隻見從裡麵已經迎出一個人來,這人中等身材,麵頰瘦削,颔上留着一把花白胡須,雙目炯炯有光,這時迎着叁人含笑抱拳道:“叁位公子請了,昨晚招待不週,務請多多原諒,快請裡麵坐。”
他不用說就是這裡的莊主潛龍於千裡了,丁天仁現在是叁人中的大哥,自然由他答禮,拱拱手道:“在下主人多蒙莊主從歹人手中救出,正要向莊主叩謝呢。”
於千裡笑道:“老朽隻是把他們驚退而已,這也算不了什麼,來,來,大傢裡麵坐下來再談。”
他引着叁人進入屋中,這是一間並不很大的餐室,中間一張紫檀八仙桌上,早已放好了四副碗筷。
於千裡擡手道:“叁位公子請坐,老朽要廚下做了幾式早點,到了敝莊,就不用客氣,和自己傢裡一樣,隨便坐好了。”
叁人謙讓了一陣,仍由於千裡坐了上首,叁人也依次坐下。”
於千裡含笑看着叁人,問道:“老朽還沒請教叁位大名呢。”
丁天仁站起身,說了自己叁人姓名,易雲英當然還是叫做丁天義。
於千裡忙道:“丁公子快請坐下,哈哈,叁位公子就像天風吹來的一般,真是明珠玉露,少年隽才,給敝莊平添了不少光輝。”
丁天仁連說不敢,這時青衣使女端上四式細點,四式小菜,並給四人裝了稀飯送上。
於千裡舉筷道:“來,來,這是傢常小點,叁位公子請隨便用,不要客氣才好。”
叁人也就不再客氣,各自吃了起來,四式細點,有甜有鹹,都是湖北的名點,丁天仁叁人從未到過湖北,但覺十分可口,卻叫不出名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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