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八日,月娘的人生中第一次出現了無力感,今天是男方下茶禮的日子。所謂茶禮,就是茶紅酒禮。孟玉樓是叁婚,加之西門傢寡婦主事,想來男方也會應付了事。當年潘六守寡嫁過來,哪用什麼茶禮,一個轎子兩個燈籠,摸着黑人就過來了。
“娘,來了!”
來昭氣喘籲籲跑進來道。
“慌什麼!”
月娘沒好氣道,帶着小玉出了儀門,正碰到陶媽媽和薛嫂,寒暄之後,月娘出門接送茶禮的人。到了大門口一望,月娘也暗吸了一口氣,這個李衙內真舍得下本呀!
長長的隊伍擡着茶禮,足有二十多擡。隻見帶頭的人下馬,恭恭敬敬的對月娘施禮,隨即一揮手,茶禮源源不斷的擡進來。
十六盤羹果茶餅,一副金絲冠兒,一副金頭麵,一條瑪瑙帶,一副丁當七事,金镯銀钏之類,兩件大紅宮錦袍兒,四套妝花衣服,叁十兩禮錢,其餘布絹綿花。
要問我愛妳有多深,且看我送了多少金。月娘心說孟叁兒好造化,縣太爺的傻小子太懂得疼媳婦了。這要說出去,哪個出傢的小媳婦不覺得有麵子。
但是,月娘感覺不到一絲的開心,當年收李瓶兒的財物,收西門大姊的財物,收老公賺來的叁萬白銀,她比豐收的農民伯伯還開心,可是如今——孟玉樓要走了,看着財寶一件件進來,月娘有點想哭了。
該來的還是來了。(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七天後,四月十五日,從縣衙出來四十個閒漢,由廊吏何不韋帶頭,再次來到西門傢。上次是送東西,這回可是拿了。
孟玉樓的千兩白銀和嫁妝。
床帳、嫁妝、箱籠隻要是孟玉樓房裹的東西,統統搬出去,當年的南京八步彩漆床送給西門大姊做嫁妝了,月娘將小潘用過的螺钿床賠給了她。月娘覺得小潘睡過的東西太晦氣了,此時做個人情再好不過。
一上午的忙碌,孟玉樓的房間空空如也。想想當年的一見鐘情,孟玉樓與西門慶的愛情,可謂是揮一揮衣袖不留下一絲雲彩。
婚姻永遠不會隨了愛情的願。
孟玉樓打扮的愈髮漂亮了,畢竟今晚要見郎君,說來奇怪,她的**口說不出的舒服,暢快淋漓,與月娘站在一起,簡直是一個笑嘻嘻的月老,一個愁眉苦臉的閻王。
“大娘,我留小鸾幫妳看着哥兒。”
孟玉樓對月娘道,她知道快要離別了,或者說這一生難以再見。
“妳房裹的丫頭,我不方便要。別擔心,我這有中秋兒、繡春和**(如意)呢。”
月娘推辭道。這個推辭看似為孟玉樓着想,其實大傢明白,更像在拒絕往日的情意。
孟玉樓有些尷尬,從袖子裹掏出兩個銀質物件,“給哥兒六個念想。”
月娘看了看,一對銀回回壺!這裹向大傢普及一下,有的學究考證,說這是倆茶壺。開玩笑了。它是什麼呢?這裹涉及到宗教:穆斯林。穆斯林的淨身(清潔身體,別誤解)分兩種。大淨,就是禮拜前洗澡沐浴。人傢還有個小淨,衝洗**汙穢的東西。這個小淨就是用銀回回壺盛水。
留給孝哥清洗小雞雞的銀壺,孟玉樓做事總叫人想上一想啊。
娶親的隊伍還沒有來,畢竟是寡婦,李知縣想低調一點,人傢老公剛死了一年,傳揚出去,這縣太爺的兒子太沒溜了。孟玉樓慢慢開始打扮,她的心像一隻展翅慾飛的小鳥,雖然沒有說過話,雖然隻對視過兩眼,她又一次確信,李衙內是她想找的男人。
臨近傍晚,外麵傳來紛紛嚷嚷的聲音,孟玉樓戴着金梁冠兒,插着滿頭珠翠、胡珠子,身穿大紅通袖袍兒走進一個房間。
她去哪?
她要跟一個人告別:西門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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