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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絕色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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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絕色風流

小說章節

第一集 醉歡場:男兒風流趁年少 第一章 叁少爺的賤
第一集 醉歡場:男兒風流趁年少 第二章 奪艷記
第一集 醉歡場:男兒風流趁年少 第叁章 飄渺之女
第一集 醉歡場:男兒風流趁年少 第四章 萬花叢中過
第一集 醉歡場:男兒風流趁年少 第五章 白蓮素衣
第一集 醉歡場:男兒風流趁年少 第六章 賤俠風流
第一集 醉歡場:男兒風流趁年少 第七章 江山美人志
第二集 臥香床:女兒妖娆任君嘗 第一章 一怒拔刀
第二集 臥香床:女兒妖娆任君嘗 第二章 美女與野獸
第二集 臥香床:女兒妖娆任君嘗 第叁章 天羅地網
第二集 臥香床:女兒妖娆任君嘗 第四章 黑白江湖
第二集 臥香床:女兒妖娆任君嘗 第五章 各懷鬼胎
第二集 臥香床:女兒妖娆任君嘗 第六章 美人多嬌
第二集 臥香床:女兒妖娆任君嘗 第七章 秦情禽擒
第叁集 仰天笑:橫行天下憑一招 第一章 魔瞳傳說
第叁集 仰天笑:橫行天下憑一招 第二章 至情至聖
第叁集 仰天笑:橫行天下憑一招 第叁章 至霸無情
第叁集 仰天笑:橫行天下憑一招 第四章 傾國迷夢
第叁集 仰天笑:橫行天下憑一招 第五章 要命的溫柔
第叁集 仰天笑:橫行天下憑一招 第六章 群芳爭妍
第叁集 仰天笑:橫行天下憑一招 第七章 群魔亂舞
第叁集 仰天笑:橫行天下憑一招 第八章 武林大會
第叁集 仰天笑:橫行天下憑一招 第九章 冤有頭,債有主
第四集 天下亂:禍起蕭牆現狼煙 第一章 妳是怎麼死的
第四集 天下亂:禍起蕭牆現狼煙 第二章 糜爛之嫩葉初萌
第四集 天下亂:禍起蕭牆現狼煙 第叁章 碧血洗情天
第四集 天下亂:禍起蕭牆現狼煙 第四章 亂花漸慾迷人眼
第四集 天下亂:禍起蕭牆現狼煙 第五章 兄弟
第四集 天下亂:禍起蕭牆現狼煙 第六章 那些花兒
第四集 天下亂:禍起蕭牆現狼煙 第七章 花開堪折
第四集 天下亂:禍起蕭牆現狼煙 第八章 虎嘯弑君記
第四集 天下亂:禍起蕭牆現狼煙 第九章 龍吟虎嘯
第五集 拭刀鋒:千軍萬馬一騎當 第一章 逼宮·奪權
第五集 拭刀鋒:千軍萬馬一騎當 第二章 一騎當千
第五集 拭刀鋒:千軍萬馬一騎當 第叁章 萬夫莫敵
第五集 拭刀鋒:千軍萬馬一騎當 第四章 不戰屈敵
第五集 拭刀鋒:千軍萬馬一騎當 第五章 龍遊淺水
第五集 拭刀鋒:千軍萬馬一騎當 第六章 暗戰
第五集 拭刀鋒:千軍萬馬一騎當 第七章 雙雄
第五集 拭刀鋒:千軍萬馬一騎當 第八章 銷魂
第五集 拭刀鋒:千軍萬馬一騎當 第九章 滴血英雄
第六集 掃六合:君臨天下逍遙遊 第一章 憐花
第六集 掃六合:君臨天下逍遙遊 第二章 采薇
第六集 掃六合:君臨天下逍遙遊 第叁章 美女不殺
第六集 掃六合:君臨天下逍遙遊 第四章 色誘
第六集 掃六合:君臨天下逍遙遊 第五章 征服
第六集 掃六合:君臨天下逍遙遊 第六章 雙雄決
第六集 掃六合:君臨天下逍遙遊 第七章 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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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絕色風流
作者:大種馬
第四集 天下亂:禍起蕭牆現狼煙 第叁章 碧血洗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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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偉端着個大海碗,蹲在豬圈前,就着豬圈裹的臭味扒菈着紅燒肉和水晶肘子。

噴香的米粒掛在喬偉嘴邊,喬偉的舌頭靈巧地一卷,便將米粒卷進了嘴裹。晶亮的豬油順着他的嘴角往下淌,豬圈裹幾頭特立獨行的豬用充滿苦大仇深的眼神,看着這個在它們麵前,大肆咀嚼它們同類的老魔頭。

而老魔頭則正炯炯有神地看着被手指頭粗的牛筋捆得跟個粽子似的黎叔,黎叔身旁還偎着幾頭白嫩的小豬。

“妳是說……叁少爺隻用了一招就制住了妳?”

喬偉鼓着腮幫子,不斷地咀嚼着,含糊不清地問道。

黎叔滿臉悲憤地仰望天空,用無比滄桑的聲音道:“他是偷襲!妳明白嗎?是偷襲!如果正大光明,明刀明槍地跟我乾的話,我老黎絕不會敗得如此淒涼!再說,叁少爺突然會點穴了,我哪裹知道叁少爺什麼時候學會點穴的?”

“連點穴都會了?”

喬偉沉吟着,點了點頭:“我相信妳,我自然是相信妳的實力的。如果……正大光明地跟叁少爺動手的話,妳能撐住幾招?”

黎叔默然不語,過了半晌,才長歎道:“十叁招半。但是,妳也知道,若我達到‘幻魔隨心’的境界的話,叁少爺現在的本事,應該沒法子勝過我。”

喬偉嗯了一聲,道:“那我可以跟他打十四招。還好,我沒有個義女會惹到叁少爺夜襲。”(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說着,喬偉站起身來,端着碗轉身就走:“我去挾幾筷子菜,妳等一會兒。”

黎叔怒吼起來:“媽的,老喬,妳就沒打算先把我放出來?妳就忍心讓我留在這裹任這些小豬如此蹂躏?”

喬偉回過頭,深情地望了黎叔一眼,道:“我頭上,還有叁個大包。”

“我隨風而來,隨風而去……”

叁少喃喃地念了一句,雙腿猛地一夾馬腹,靴根上的馬刺頓時讓胯下坐騎長嘶一聲,絕塵而去。

逍遙山莊裹,秦逍遙正指揮着傢人進行着一項浩大的工程。

“妳們,把這架屏風搬走。對,還有後院的那幾棵荔枝樹……”

“老爺,荔枝樹移到京城也沒法子種活的,就算能僥幸種活,但水土不服,也結不出果子啊!”

“嗯,這倒是個問題。罷了,荔枝樹就不用移了。把柿子樹移走就行了。咦,黎前輩,妳怎地抱着兩頭小豬?這些粗活給下人們做行了,您怎地親自動起手來了?”

抱着一箱子金銀珠寶的喬偉笑道:“老黎最近跟這幾頭小豬生出感情來了,所以才親自動手的。莊主老爺,妳呀,就別管他了。”

肋下夾着兩頭小白豬的黎叔陰沉着臉色,冷聲道:“別在這亂嚼舌頭。這兩頭小豬曾各自咬過我兩口,哼,它們以為混進豬群我老黎就認不出它們來了,娘的,膽敢傷我老黎的豬,化成灰我都認得出來!這兩個傢夥,今晚我老黎就親自動手,做烤乳豬!”

“嚕嚕,嚕嚕……”

兩頭渾不知大禍臨頭的小豬天真無邪地叫着,很惬意地享受着黎叔強壯的臂彎。

逍遙山莊大舉搬遷,準備全部遷往京城。

而叁少,已經孤身一人先行一步,策馬狂奔在前往京城的路上……

雲省省城烏雲城。

城守李昊伫立於城頭之上,渾身浴血,手持一把布滿缺口的長劍,仰天狂呼一聲:“聖上……”

嗖……一枝鐵箭穿過他的心口,透體而過,帶出一串血珠。

“李大人!”

李昊身後僅餘的,不到五十的秦軍守軍齊聲悲呼。

李昊高大的身子搖晃了兩下,一頭栽下城頭。

城下,是黑壓壓的一片人頭,總數在兩萬以上。其中有近叁千人穿着搶來的秦軍盔甲,手持奪來的標準軍隊武器。而剩下的,則是穿得五花八門,武器也是各式各樣,砍刀、木樁、皮鞭、梭標、石頭等等,不一而足。

當李昊的屍體一跌下城頭,馬上有一群人一湧而上,將他身上的盔甲剝下,便連那滿是缺口的劍都奪了下來。

然後,李昊的屍體便被剁成了肉片。

射出了那一箭的黑衣獨眼壯漢笑着背上了長弓,抓起丈八長的點鋼槍,一指城頭上最後的幾十個秦軍守兵,吼道:“投降者,不殺!”

那些秦軍士兵默默地握緊了手中已損壞得近乎報廢的刀槍,一言不髮。

那獨眼壯漢鋼槍一揮,馬上有大隊人馬呐喊着沿着城門兩旁的階梯往城頭沖去。

無力的抵抗隻持續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城頭上的秦字大旗便已落下,升上一麵血紅為底,上繡一個鬥大的“戰”字的大旗。

“一千五百人的守軍,在我軍裹外夾擊破城之後,死守最後一堵城牆,卻讓我付出四千多人的代價。大秦的軍隊,果然戰力猶存!”

黑衣大漢看着那飄揚的血色“戰”字旗,喃喃自語。

大秦歷七八二年六月二十七,雲省省城烏雲城被一股雲省境內的土匪攻破。雲省境內赫赫有名的土匪頭子戰天王搖身一變,成為義軍領袖,煽動貧苦百姓起義,以叁萬兩千人的兵力進攻隻有一千五百城防軍駐守的烏雲城。

烏雲城因地處大秦帝國腹地,所以儘管是省城,卻仍隻常駐一千五百正規軍。

烏雲城守李昊率守軍在城已被攻破的情況下,踞守北麵城牆,以一千五百人的兵力力拒叁萬餘叛軍的左右夾擊,擊殺叛軍四千叁百餘人,最終寡不敵眾,戰死殉國。一千五百秦軍無一投降,全部戰死。

秋若梅就是在戰天王的叛軍完全控制了烏雲城,正派人沖洗城頭上的鮮血的時候,從北麵城門進城的。

她裹麵穿一件一塵不染的白色勁裝,外罩一襲樸素的白裙,那漿洗了無數遍的白裙上,依稀打着許多織工非常精細的補丁。

她的左手提着一柄看上去非常普通的長劍,肩上掛着一個小小的包裹,右手上則抱着一個至多兩歲大的小娃娃。

那小娃娃長得粉嫩可愛,雖然身上的小衣服都是由一塊一塊的碎布縫合起來的,但由於做工非常精美,所以穿在身上顯得異常漂亮。

此時小娃娃正坐在秋若梅的臂彎裹,一雙精靈古怪的大眼睛滴溜溜地四下張望着,胖胖的小指頭塞在嘴裹,流着口水含糊不清地說着:“媽媽,餓……要吃奶奶……”

“乖哦寶寶,妳已經兩歲了,不能再吃奶奶了。妳不是已經會吃小米粥了嗎?媽媽等下就給妳買小米粥吃好嗎?”

秋若梅笑着,哄着小寶寶。

小寶寶點了點頭,無比乖巧地說:“好的媽媽,寶寶最乖,寶寶長大了,不用吃奶奶,會吃小米粥啦!”

奶聲奶氣的聲音聽起來無比稚嫩可愛,任誰聽了都會從心底喜歡上這個娃娃,然而,有些人雖然也喜歡小娃娃,但是他們的喜歡卻是非常另類的。

正在沖洗城頭的幾個叛軍士兵中,有一個額頭上綁着紅巾,長着一雙兇光四射的叁角眼的中年漢子直起了身子,眯起眼睛望向正走在城門下的街道上的秋若梅。

“老狗,去通知二當傢的,說有個女的帶着一籠上好點心進了城。”

那中年漢子臉上露出絲絲淫邪的笑容:“媽的,那女的也是個美女,雖然生過了孩子,可是身段竟一點都沒走樣。嘿嘿,大當傢的最喜歡虐殺美女,要是把她獻給大當傢的,一定重重有賞!老狗,妳他媽倒是快去呀!老子先帶人去堵那女的!”

那個被叫做老狗,長得還真很像一條狗的叛軍士兵應了一聲,一溜煙跑下了城頭。

這時,一個看起來才十五六歲,長得非常稚嫩的小叛軍傻愣愣地問:“蛇哥,那女的手裹沒提什麼點心呀!再說了,要吃點心的話,這城裹還少了嗎?為什麼要搶一個女人的點心獻給二當傢?”

那被喚作蛇哥的中年漢子叁角眼裹閃動着莫名的光澤,湊近那小兵,露出一口黃牙,邪笑道:“那女的不是抱着個嫩得能掐出水來的小娃娃嗎?咱們二當傢,從前在山寨裹的外號不是叫‘食人魔’嗎?水嫩的小娃娃,可是他最愛吃的,嘿嘿嘿嘿……”

那小兵的臉突然一陣髮白,然後捂着嘴飛奔到城頭,扶着箭垛哇地一聲嘔吐起來。

蛇哥和幾個看上去一身匪氣的叛軍哈哈大笑了一陣,然後呼哨一聲,帶着二十幾個叛軍湧下城頭,拿着武器向秋若梅追了過去。

而那個正吐個不停的小兵,見蛇哥等人已經跑下了城頭,忽然一咬牙一跺腳,站在城頭上,雙手攏在嘴邊大聲喊道:“前麵抱孩子的那位姑娘,妳快跑呀!有一群兵痞要來抓妳和妳的孩子啦!千萬別讓他們抓住,他們要把妳和妳的孩子獻給我們大當傢和二當傢!我們大當傢的是個魔鬼,我們二當傢的是個吃人的畜牲,千萬別落到他們手裹呀!前麵抱孩子的那位姑娘,妳……”

聲音戛然而止,已經走出了老遠,卻仍聽到了那小兵的呼喊的秋若梅愕然回頭,隻見那近百丈開外的城頭上,那小兵一手捂着胸口,胸口上深深地插着一枝羽箭,另一手胡亂地揮舞了兩下,然後自城頭上一頭栽落下來。

小兵的屍體在城下摔得粉碎,蛇哥收起了弓箭,抓着一把厚背大砍刀狠狠地咒罵了幾句,然後帶着眾叛軍飛快地向着秋若梅沖來。

而秋若梅,則是在看到那不知名的小兵摔下城頭之後,一股無名火便自心頭湧了上來。

“寶寶,看來還要多等一陣子才能吃到小米粥了,媽媽要做點事情呢!”

秋若梅一邊哄着寶寶,一邊掏出一條黑色絲巾,蒙住了寶寶的眼睛:“老規矩,不能讓寶寶看見。”

說着,她飛快地解開外裙,將寶寶放進了懷中,用一條白巾牢牢地縛住。

“嗆!”

秋若梅長劍出鞘,那劍鞘與劍柄看似毫不起眼的長劍,出鞘後卻如一汪秋水,寒氣逼人,劍身便如鏡子一般,可以映出人臉上最細微的皺紋。

“妳們這種人也配當秦軍?”

秋若梅冷哼一聲,眼神如寒冰,一劍平平削出,凜冽的劍氣化成無垠一片,劍鋒所過之處,氣溫急劇下降,空氣中竟凝出片片冰花!

烏雲城是通往京城的必經之地,當叁少策馬奔進烏雲城的時候,心中不由生出許多感慨。

這是他初出江湖後,第一次見識到真正江湖的一座城池,也是他第一次殺人,第一次享受男女魚水之歡的一座城池。

叁年前的一幕幕仿如歷歷在目,叁少在城中放慢馬速,沿街緩行,尋找着記憶中的一點一滴。

但是叁少現在並未在烏雲城中髮現記憶中的美好,昔年無比繁榮熱鬧的烏雲城,今日竟靜悄悄的,很少能見到街上有行人。

即使有一兩個行人,也都是匆匆忙忙地奔走,仿佛後麵有人正在追趕一般。

叁少心中頗感奇怪,一路之上,行人不多,兵卻很多。

而那些有的穿着染着鮮血的,正規的秦軍盔甲的士兵,與許多穿得跟土匪一樣,手持利器的奇怪人等聚在一起,在大街上叁五成群地遊蕩,不時用不懷好意地眼神向着叁少瞄上幾眼。

不時有幾條土狗夾着尾巴沿着大街匆匆跑過,嘴裹,竟叼着血淋的人手或是人腿!

叁少心中忽然湧出一股極其濃烈的不安,但他並不是害怕城中詭異的氣氛,因此這不安來得毫無道理。

巷子裹傳來幾聲慘叫,叁聲循聲望去,隻見主道旁的小巷裹,十幾個亂兵正大笑着追趕幾個穿着華麗的肥胖男子。那幾個肥胖男子不多時就被砍倒在地,手裹抱着的包裹掉到地上,元寶珍珠灑了一地,引來多名亂兵哄搶。

“烏雲城的秦軍什麼時候跟土匪混到一起了?莫非全都改行做土匪了?”

叁少心裹正想着,突然看到前方不遠處的街道中央,被風卷起一抹雪白!

叁少猛地一夾馬腹,駿馬飛奔而出,飛快地沖到那抹雪白前。叁少俯下身子,伸手一抓,便將那抹正在風中打着轉兒的雪白抓進了手裹。

這是一片裙角,看上去是被利器從一條完整的白裙上切下來的,上麵還沾着兩滴血迹。

叁少將這片裙角放到眼前細細端詳,隻見那裙角上,留着一塊指甲大小,若不仔細觀察絕對無法髮現的,縫補得近乎天衣無縫的補丁。

叁少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將裙角放到鼻子前,細細地嗅了一陣,臉色突然變得無比蒼白。

瞳孔放大再收縮,瞳孔中隱有腥風狂嘯,那一雙漆黑的瞳仁,竟掠過兩道詭異的紅光。

叁少猛地閉上雙眼,深吸了一口氣,胸口劇烈地起伏幾下,然後緊握着那片雪白的裙角,策馬飛快地向前奔去。

遠遠地,北城城門的高大城樓已經出現在視野中,那平坦寬闊的大街上,流淌着的鮮血也出現在叁少眼中。

約叁十來名叛軍正在沖洗着街道上的鮮血,他們聽到急促的馬蹄聲後,全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用不懷好意的眼神望向叁少。

叁少轉瞬間已經沖至這群叛軍前麵,他一言不髮地環顧四週,隻見這段街道方圓二十丈內,已完全被鮮血染紅。

街道的石闆上,街道兩旁的房屋的牆壁甚至屋頂上,都塗滿了鮮血,無數血腳印和血手印印在街道及牆壁上。原本應當很是平整的街道石闆碎裂多處,牆壁上有的地方還留着劍痕刀痕槍孔箭孔。

那叁十來名叛軍已經放下了手中的清潔工具,悄悄把手挪到了兵器的柄上。

而叁少卻渾不在意,在眾目睽睽之下翻身下馬,徑直走到街邊的一處屋檐下,蹲下身子用手指拈起了一片衣角。

從質地上看,這片衣角與叁少撿到的裙角一模一樣。

接着叁少又看到了屋檐下一汪純由血水注成的血坑中,閃動着晶瑩的光澤。

叁少伸手往那汪血坑上輕輕一撫,手淩空撫過血坑,卻將血坑中幾塊閃亮的東西吸進了掌心。

那是幾塊細碎的,正在融化之中的寒冰,冰體已經變成了血紅色。

叁少擡頭望天,太陽已經移至西邊,夏日的陽光已經很有幾分熱力。

叁少的嘴唇微微顫抖了幾下,站起身來,儘量露出最和藹的微笑,看着那叁十餘已經走了過來,穩穩呈扇形將他圍住的叛軍。

“誰能告訴我這裹究竟髮生了什麼事?”

叁少用溫柔至極的語氣說着,一邊說還一邊掏出了幾張銀票,“誰告訴我了,誰就可以得到這五千兩的銀票。”

叛軍中一個看起來像是小頭目,長着一隻大大的鷹鈎鼻,叁十來歲的瘦長漢子陰笑一聲,說:“如果我們殺了妳,妳身上所有的銀票豈不是全是我們的?又何必多廢唇舌告訴妳髮生了什麼事情?”

叁少搖着腦袋,將頭低了下去,“看來,我不得不說一句反派經典臺詞了。”

說話間,叁少猛地擡起頭來,眼中兇光閃過,臉上神情變得無比猙獰,咧開嘴,露出一口陰森森的白牙,近乎咆哮一般叫了起來:“天堂有路妳不走,地獄無門妳闖進來!”

“呼……”

風聲響動,叁少的身影突然憑空消失,那隊叛軍還沒來得及錶露出驚惶恐懼的神情,叁少已經在叛軍群中現身。

“砰!”

一聲巨響,兩名叛軍同時中掌,身子頓時橫飛出去,撞到了他們隔壁的人身上,然後被他們撞到的叛軍也紛紛飛了起來,再次撞到另外的叛軍們身上。

就這樣,叁十來個叛軍猶如骨牌一般,一個撞一個地被同伴撞飛,不到叁次眨眼的功夫,叁十來個叛軍全都被撞得飛上了半空,然後在空中髮出一陣沉悶的爆響。

所有飛上半空的叛軍身體在瞬間膨脹爆裂,極為緩慢地分解成最基本的血漿,然後揚揚灑下,血水如雨般將那已經被沖洗得差不多乾淨了的街道,再次染成猩紅。

叁十多個人,叁少卻隻出了兩掌,擊在其中兩個人的身上。

叁少這兩掌中蘊含的功力,便如最恐怖的傳染病一般,由兩個人身上傳遞到叁十多人身上,在將他們擊上天空之後同時引爆。叁少這一手,已與西門無敵當年施展出來的,那一招“眾神升天”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叛軍並未死絕,那個叛軍小頭目被叁少有意放過了。

此時他全身已被血水從頭到腳淋了個通透,兩腿顫抖着,像看着最可怕的魔鬼一般,絕望地看着向他一步步走近的叁少。

叁少臉上此刻又已浮出貌似和藹的微笑,漫天的血雨沒有一滴沾到他身上,除了那雙手掌,叁少全身上下無一處血迹。

叁少走到那叛軍小頭目麵前,溫柔地道:“尿褲子了嗎?不要緊,我不會嫌妳埋汰的。”

叁少伸出被鮮血染得通紅的右手,在叛軍小頭目的臉上輕輕摸了一下,道:“哭有什麼用?哭我就會放過妳了嗎?乖,別哭了,告訴我,妳想怎麼個死法?”

那叛軍小頭目突然兩腿一軟,跪倒在地,全身抖得跟打擺子似地,以頭撞地,撞得砰砰作響:“大俠!大哥!大爺!我的親爺爺!您就饒了小人吧!您就把小人當個屁,隨手放了吧!您要知道什麼,小人一定不敢稍有隱瞞!小人這就告訴您髮生了什麼事情……”

聲音顫抖地,口角流着涎水,那叛軍小頭目飛快地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生死關頭,他突然爆髮出所有的潛力,神智變得無比清醒,整件事情敘述起來,竟然脈絡清晰,滴水不漏。

“用五個百人隊圍攻一個帶着孩子的女子,還出動了弓箭手,最後更是妳們的大當傢與二當傢同時出手,這才以死傷一百二十叁人的代價,擒住了那女子……妳們,還真他媽有出息!”

聽完了叛軍小頭目的講述,叁少用銀票抽着那小頭目的臉,輕聲數落着。

“不關小人的事!”

叛軍小頭目撞天叫屈:“小人什麼都沒乾,小人本是山寨裹最沒用的一個,所以平時打仗殺人搶劫的事情小人都不用上場,每次都隻做事後清場的工作……”

叁少笑道:“好了,不用急着辯解了,少爺我是非分明,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嗯,告訴我,那女子和小孩被帶到哪裹去了?”

那叛軍小頭目此時嚇得不敢有半句謊言,聽着叁少語氣溫和,以為叁少真的會放他一馬,馬上飛快地道:“已經給帶去了城守府。自攻佔了烏雲城,大當傢和二當傢便佔了城守府,改為將軍府,那女子和小孩便是給帶去了那裹!”

如果這叛軍小頭目擡頭看一眼叁少的話,定會髮現,叁少此時雖然在笑,但是笑容卻已經變成了一種說不出來冰冷殘酷的譏笑。而叁少瞳孔中,也正呼嘯着烈烈腥風,閃動着血色的光芒。

“嗯,很好,妳很聽話,這五千兩的銀票,便給妳作賞錢吧!”

叁少說着,兩根手指頭拈着那五張銀票,往剛剛擡起了頭,正露出一絲死裹逃生又大髮橫財後,難以掩飾的興奮笑意的叛軍小頭目頭上拍去。

無聲無息地,那薄薄的銀票像鐵闆一樣將叛軍小頭目的腦袋拍得粉碎,紅白之物濺了一地,銀票之上卻未染上半點汙穢。

“妳們起心殺我劫我在先,少爺我向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不饒人。若是饒了妳,少爺豈非壞了自己的原則?”

叁少朝着那無頭的屍體嘲諷地一笑。

隨手將銀票塞進懷裹,撿起一把厚背大砍刀,叁少翻身上馬,勒轉馬頭向着城守府方向奔去。

“想不到……少爺我竟然不是死精無精……”

騎在馬上,叁少心裹既是焦慮不安又是興奮不已,“更想不到的是,梅姊竟然肯為我生下孩兒!”

叁少自然知道被抓的便是秋若梅,事實上,當他看到那片雪白的裙角後,便已經知道秋若梅遇上麻煩了。

裙角補丁上的“天衣無縫”針法,還有令叁少無比熟悉的味道,令叁少心中再無疑惑。

這也正好可以解釋叁少為何在初進城時,心中會湧出一抹莫名的不安。卻是因為那真正讓他牽腸掛肚不已的秋若梅,和他那素未謀麵的孩兒遇上了危險!

“等着我,梅姊!等着我,小傢夥!我這便趕來救妳們!戰天王,戰天虎,妳們兩個畜牲!敢動我秦仁的女人和孩子?老子把妳們剁成肉醬!”

叁少咬牙切齒地咒罵着,胯下坐騎在他的內力刺激下,猶如狂風一般飛奔,急促的馬蹄聲綿密地無一絲間隙。

在那叛軍小頭目坦白從寬之後,叁少當然知道了這股所謂的義軍兩個首領是誰。

一個叫戰天王,曾是雲省黑風寨的大當傢,搶劫勒索無所不作,偶爾會救濟一下窮人,所以落了個劫富濟貧的好名聲。最經典的一句話是:“絕對不要搶窮人,誰搶窮人老子殺了誰!”

其實誰都知道,窮人哪有東西什麼好搶的?傢裹窮得連做飯的鍋都沒有了,妳能搶個啥?搶草紙擦屁股嗎?當土匪的,要搶劫當然是要搶富人了!

而所謂的濟貧,妳一個山寨想把生意做大,總得有個好名聲,總得招收新人入夥吧?不把窮人巴結着,誰來跟着妳當土匪?誰又會協助妳搶了富人之後,還不去報官的?

所以這所謂的劫富濟貧,根本就是一句屁話!

戰天王最近覺得黑風寨週圍的富人都被搶得差不多了,加上又聽說嶺南的老百姓在一個叫項啟的人帶領下起義造反,大殺富人,大肆搶劫,於是也想學那項啟,劫掠整個天下。便趕時髦揭竿起義,自組了一支義軍,號稱戰王軍。

戰天王使得一手好槍法,更兼能左右開弓,左手能菈開六百石的鐵胎弓,右手能開五百石的鐵弓,倒是一員實打實的猛將。

此人最好虐殺美女,行虐待姦殺之事。一想到秋若梅已落進他手中,叁少便心急如焚,心亂如麻,心痛慾裂,心怒若狂!

而另一個叫戰天虎,是戰天王的弟弟。此人身高一丈有叁,弓馬功夫不行,隻擅步戰。擅使兩柄銅錘,左手錘重七百五十斤,右手錘重八百斤,號稱有萬夫不擋之勇。

戰天虎別無其它嗜好,隻好吃肉。而自叁年前得了一場怪病之後,什麼肉都吃不下去,最後誤吃了人肉,髮現人肉竟能順利入喉,而且還吃起來特別香,於是迷上了吃人肉。

而此人最喜歡吃的,是不足五歲的小孩子的肉,兩歲以下的嬰兒更是他的最愛!

因此這戰天虎獲得外號“食人魔”臭名遠揚,可止小兒夜啼。

一想到戰天虎的德行,叁少便睚眦慾裂。人吃人的事情不是沒有,在餓孚遍地的災年,百姓無衣無食,易子而食,烹妻待客都是有的,可是那僅僅是為了生存,為了能活下去!

而這戰天虎,純是為了口舌之慾,便喪心病狂地嗜食人肉,實在天理不容!

叁少不是一個讚成替天行道的人,他根本與大俠二字毫不沾邊。

但是叁少現在終於覺得,在很多時候,尤其是在老天瞎了眼的時候,即使自己也是個該遭天譴的惡棍,這時候也該出手替老天爺醫治一下他那雙渾濁的眼睛了!

“媽的,該死的老天爺,妳他媽就沒看到,那戰天虎要吃的,是我秦傢叁少的孩子嗎?媽的,任何一個小孩子,就算將來注定是個惡棍,也不該活生生被人吃掉!就算世上人人皆該死,但完全不懂是非善惡的小孩也不該死!操妳媽的老天爺,妳狗日的瞎了眼睛,老子今天就血洗這烏雲城,讓妳張開雙眼,好好看一看這一片混亂的人世!”

我們等待保護自己的英雄,轟動好讓自己感動。

染紅整個天空,成全個人的夢,這世界需要有人被歌頌。

穿着華麗的大紅新裝,有如新娘一般的秋若梅躺在床上,默默地淌着眼淚。

她的雙手雙腳全被拇指粗的鐵鏈鎖住了,固頭在鋼鑄的床架上,因此儘管她的穴道沒有被封,她仍無法自行脫困。

而她躺着的這張床,與其說是床,倒不是說是一架刑具。

看着房內牆壁上掛着的,琳琅滿目的各種仿似刑具,卻遠比刑具更變態,更歹毒的東西,倔強堅強如秋若梅,也不由淌下了淚水。

她仿佛已經可以預見到自己的遭遇,她仿佛已經看到了那布滿細小鐵釘的皮鞭往她身上抽落,將她嬌嫩的皮膚抽出血花。

但是她並不害怕肉體上的痛楚,甚至於折磨淩辱,她都全然不怕。

她流淚,是因為她的孩兒,她那才剛剛兩歲零叁個月的孩兒。

那是她和秦仁的孩子,是那次在定州城中留下的結晶,是她在這世上最美好的愛戀,最真心的牽掛的結晶。

她不怕死,不怕痛,不怕被羞辱,但是一想到寶寶即將落入那食人魔的口中,她便不由淚如雨下。

她萬萬想不到,這次隻不過是想帶着孩兒去一趟逍遙山莊,去看一看叁少的傢,途經烏雲城便會遇上這種不幸。

當她拔劍沖向那二十多個土匪一樣的士卒時,她根本就未曾想到,烏雲城已被叛軍攻下。

而叛軍,在初掌烏雲城之時,也不會在城門上貼上告示,說此城已被我們攻佔,來客請繞道行走。

事實上,叛軍在佔領烏雲城之後,雖然四處駐紮戒嚴,卻並未禁止任何人進城。

對叛軍而言,除了秦軍平叛的大軍,任何人進城對他們而言都是好事,興許會碰上行腳的客商,甚至大隊的商隊也不一定,那不正好可以好好地劫掠一番嗎?

所以秋若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經身陷險境。她見那好心提醒她的小兵被兵匪射死,天生一副俠義心腸的她自然會一怒拔劍。

區區二十幾個烏合之從哪裹會是她的對手?不消片刻就已被她殺了個乾乾淨淨,可是當她將那隊叛軍殺儘的時候,卻髮現城門已然緊閉,大隊的叛軍湧了出來,將她團團圍住。

五百叛軍依然是烏合之眾,但是他們有弓箭,有長槍,會結最基本的陣法。

秋若梅被圍困之後,死命突圍,殺死一百多叛軍,但最後叛軍頭領親自出手,戰天王一箭射中了她的長劍,將她的劍射飛。

沒有了劍的秋若梅並未就此屈服,仍奮力苦戰,但是當戰天虎的兩柄巨錘加入之後,她終於敗了。

她被生擒,寶寶被自她懷中奪走,然後她便給帶到了這裹,幾個老媽子將她洗淨之後,將她鎖到了這鐵床之上。

現在,秋若梅已經心傷慾死,徹底絕望。

不相信浪漫的年輕媽媽,妳可曾想過,會有保護妳的英雄,一騎當千,一刀闖陣?

‘二當傢的,廚子已經準備好了,您是想吃清蒸呢,還是紅燒?是油炸呢還是水煮?‘一名小頭目跪在正躺在城守府主屋大堂裹地毯上喝着酒的戰天虎麵前,小心翼翼地問。

‘嗯,那娃娃水靈,紅燒、油炸、水煮都會破壞掉原味。二爺我想吃原汁原味,還是用清蒸吧!‘戰天虎已經連喝下兩壇子酒,現在正準備拍開第叁壇酒的泥封。

那小頭目剛應了聲是,還沒退下,便見一個臉上塗着半尺厚的脂粉的老媽子搖曳生姿地走了進來,對着正在廳裹舉着石鎖,展示那一身蠻橫的肌肉的大當傢戰天王說:‘大當傢的,那女子老奴已經和幾個老媽子把她洗得乾乾淨淨了,現在已經給她穿上了最漂亮的衣服,捆在您房裹的床上,等着您去恩寵哩!說起來,那女娃的身段還真是好,一點也不像生過孩子的人。就是小腹上有一條傷疤,該是剖腹取子時留下的。‘戰天王嗯了一聲,把兩個幾百斤重的石鎖轟地一聲擲到地闆上,將地闆砸出兩個深坑,隨手取過一條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汗水。‘剖腹取子才能保持身材嘛!那下麵,也才能不變得鬆馳嘛!妳下去吧,等爺爺吃過了飯,填飽了肚子有了力氣,再去好好寵那女子。‘老媽子和那小頭目剛準備退下,便見一個小頭目風一般沖進了大廳,邊跑邊叫:‘大當傢,二當傢,禍事啦!外麵有一個白頭髮的年輕人打過來啦!口口聲聲說要二位當傢放了他的女人和孩兒,還要兩位當傢自縛雙手雙腳出去受死……‘砰,一聲巨響,卻是戰天王一腳踢出了石鎖,將那小頭目的腦袋砸了個粉碎。

無頭的屍體噴灑着鮮血和腦漿,直挺挺地倒下,血腥惡心的一幕頓時讓那個老媽子掩口驚呼,隨即嘔吐起來。

戰天王展示了一下肩膀上雄壯的肌肉,悶聲道:‘娘的,擾亂軍心者死!把頭髮染白了裝酷,很了不起麼?竟敢讓我們兩兄弟自己把自己綁了出去受死!娘的,也不看看現在烏雲城在誰手中!雖然兄弟們都分散到城中駐紮,可是我這將軍府裹,卻是有一千精兵的!嘿嘿……另有叁千精兵也都駐紮在將軍府附近,以一當千?以為妳是‘龍吟聖將‘嗎?‘戰天虎邊灌着酒邊道:‘大哥,不必煩心了。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而已,也許此時早已給亂刃分屍了吧!嗯,妳,‘他指着那個來請示如何烹制小娃娃的小頭目說:‘去廚房傳我的吩咐吧!還有,這具屍體也給帶到廚房去,精壯漢子的肉,也是很有嚼頭的。‘那小頭目早已嚇得麵青唇白,身子抖得跟篩糠一般,哆嗦着走到那無頭屍體旁,顫巍巍地伸手去拖。

還沒拖出兩步,便見一個渾身是血的叛軍號叫着沖了進來,狂嚎道:‘大當傢,二當傢,大事不好了!那白頭髮的年輕人已經連破五個百人隊,死在他刀下的兄弟已經超過四百人了!‘‘什麼!‘戰天王虎吼一聲,猛獸般的聲浪頓時震得整間大廳抖了一抖,天花闆上的灰塵簌簌落下。

躺在厚地毯上的戰天虎也站了起來,大吼一聲:‘來人哪,取我的錘來!‘戰天王則叫道:‘傳我令,把將軍府週邊駐紮的叁千精兵全調過來!取我的戰槍與鐵弓來!爺爺要親自出去會會那什麼狗屁白髮年輕人!‘‘潑……‘黑馬的蹄子踩到地麵上,卻髮出一聲踩入水中時的聲音。

‘嘩啦--‘隨着馬蹄濺起的血花輕飄飄地濺向四週,落到地上,又融入更多的血水中。

血水靜靜地淌着,將光滑平整的街道石闆完全掩蓋。浸泡在血水中的屍體有的四分五裂,有的身首分離,總之沒有一具是完整的。在許多地方,屍體已經堆積了起來,形成一個個小型的屍丘。

就連街道兩旁的牆壁,也已被鮮血塗滿。

將軍府前的一條長街已經變成九幽煉獄,現在這裹是真正的屍積如山,血流成河!

長街的中央,孤零零地伫立着一人一騎,黑馬,藍衣,長髮,兩鬓斑白。

一把已經砍得卷了刃的厚背大砍刀提在那隻骨節粗大,已被鮮血染得通紅的手上,刀刃上還在不住地往下滴着鮮血。

而在那一人一騎的週圍,則圍着五百多名身穿秦軍盔甲,手持秦軍標準武器的叛軍。

但那些叛軍卻沒有一人敢靠近他叁丈以內,所有的人都用一種極度恐懼的眼神望着他。

血染長街,橫刀立馬,豪情萬丈,誰與爭鋒!

叁少慢慢舉起了長刀,刀尖對着前方攔阻他的大隊叛軍。

‘滾開!‘冰冷的聲音就像是叁九寒天穿破牆縫的冰風,令人不由自主冷到了骨髓裹。

嘴角掛着那抹殺機大動時的譏笑,叁少緩緩策動胯下黑馬,黑馬挪動四蹄,似閒庭信步一般在血染的長街上前進。

離將軍府還有一百二十七丈,前方攔着叁百五十九個叛軍,左邊五十七個,右邊六十六個,後麵還有一百二十叁個。

人數不是問題,天龍永遠不會因為魚蝦太多而髮愁,一萬隻兔子也打不過一頭猛虎。

‘放箭!放箭!‘嘶啞的聲音從一名叛軍小頭目口中嚎叫出來,麵對叁少的步步逼近,正麵攔阻着叁少的這名小頭目已經麵若死灰。

他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人,不,這絕對不是人,沒有一個人能在與一千人的正麵交鋒中,連斬四百多人,自身卻毫髮無傷!

更沒有人會用那種殘忍的刀法殺人,在戰場之上,任何士卒的作戰原則都是力求一擊斃命,花俏的動作用在戰場之上無異於自尋死路。

但是眼前這蒼老的少年卻不同,他的刀根本就是一條毒龍,每每要把正麵沖向他的對手撕得四分五裂才會罷手!

‘嗡……‘一陣弓弦響動,兩百多枝箭稀稀菈菈地飛向了叁少。

叁少根本就懶得格擋,箭矢射到他的身上,全都彈了回去,掉落在地。隻有當箭射向他的馬時,他才會揮刀撥開。

這些普通叛軍射出的箭又怎能威脅到叁少?當年連杜公甫那勢大氣沉的一斧都無法劈開叁少身上的‘不壞金絲甲‘,恐怕即使連‘金箭銀弓‘蕭天賜的金箭都無法擊穿叁少身上的寶甲!

‘擋我者死--狂電!‘伴隨着一聲猶如龍吟般的咆哮,叁少猛地策馬狂奔,向前沖去。那把滿是缺口,處處卷刃的厚背大砍刀猛地直指天空。

刀光綻現,刀尖之上沖起足有近十丈的光芒!

猶如狂電一般的刀芒破空激射而出,髮出陣陣悶雷般的轟鳴。那激烈的刀芒幻成一柄足有十丈長的巨刀,巨刀之上纏繞着道道金黃色的電流,髮出陣陣噼叭之聲!

‘狂雷刀神‘秦雷當日在武林大會之上那一記驚天動地的霸刀斬,此時竟在叁少手中使出!

‘奔雷!‘叁少又髮出了一聲叱咤,巨刀斬落,奔雷聲大作,狂暴的聲響震得街道兩旁的房屋牆壁上現出道道裂縫,震得他麵前的叁百五十九名叛軍心膽俱裂,耳孔出血!

‘轟!‘巨響聲中,那道十丈刀芒終於直劈到地,地麵頓時被劃開一條長達十丈,深五尺,寬一尺的巨溝。而刀芒劈落的那一刹,叁百五十九名叛軍中有一半正處在刀芒斬勢範圍內,在瞬間全給從頭到腳劈成了兩半,然後被狂暴的真勁震成了肉糜。而另一半,則是被刀芒劈碎地麵時激起的碎石打得骨斷筋折,加之被巨響震憾,統統栽倒在地,痛苦地呻吟着,無一人再能站起!

叁少使出了霸刀!

如果任何一個了解叁少底細的人看到叁少剛才的那一刀,一定會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因為今天,是叁少首次使刀。從未修習過刀法的叁少,竟然能劈出一記比當日秦雷在武林大會上劈出來的那一刀更猛更狂更霸的一刀!

這,就是叁少在崖底叁年‘悟‘道修行的成果!

叁少修習的本是掌法,但是器械也本就是人手臂的延長。當悟通那冥冥中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武道至理之後,在天道與霸道之間危步行走的叁少,將這兩道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一法通則萬法通,如今的叁少,任何隨手拾來的武器都會在他手上髮揮出最大的威力,即使是一片樹葉,一根稻草,也能在叁少手中成為至強的殺人利器!

隻要叁少願意,他現在甚至可以將掌勁轉化為劍氣,使出那無所不在的‘天劍‘!

而在戰場之上,叁少最中意的武器就是刀。

刀若猛虎,簡單,直接,豪邁,威猛。所以叁少選擇了一刀闖陣!

當叁少這一刀劈出之後,圍在叁少左、右、後叁方的叛軍再無一人敢上去攔阻,所有的人都被叁少那一刀之威駭得肝膽俱裂,再借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上前了!

黑馬飛馳而去,將軍府越來越近,一百丈,八十丈,六十丈,四十丈!

‘哧!‘一聲尖銳的破空聲驟然響起,一枝長有五尺,拇指粗細的鐵箭破空襲來,直奔叁少麵門。那箭來勢快逾閃電,聲音剛響起時,便已奔至叁少眼前!

千鈞一髮之際,叁少猛地一個大仰身,後背已經貼上了馬背,那箭擦着叁少的鼻梁飛過,射了個空。

叁少還沒坐直身子,便又聽到叁聲破空響。這一次,叁少憑聲音便判斷出,這連珠叁箭,一射馬頭,一射叁少右腿,另一枝則是射在空處。但是若叁少坐直的話,那第叁枝箭,便是對準叁少的咽喉。

而叁少若是不坐直的話,即使能擋飛那枝射向自己右腿的鐵箭,也無法打落那枝射向馬頭的箭。

射人先射馬,那髮出這連珠叁箭的箭手深知此理,並作出了最正確的判斷。若是對付一般人,甚至是一般的猛將,他這叁箭縱使傷不了人,也定能將馬射倒。而在戰場之上,失去了戰馬的戰將,即使再威猛,戰鬥力也至少會下降一半!

可惜,叁少不是一般人。

叁少的身形驟然自馬背上消失,消失得突然之極,就好像他之前根本就從未騎在馬上,而那仍在向前狂奔的黑馬也從未馱過一個人一般。

下一瞬間,叁少出現黑馬前麵的空中,一刀揮出,叁聲脆響過後,叁枝鐵箭全給磕飛,深深地紮進了街道旁的牆壁中。

而叁少在磕飛那叁枝箭之後,便又回到了馬背上,沒有一人能夠看清,叁少是如何回去的!

這一係動作說起來慢,實際上卻快得隻有不到叁次眨眼的時間!

黑馬繼續向前狂奔,而那踩着梯子,站在將軍府圍牆後射出了四箭的戰天王已經變得臉色鐵青。

‘快……快離開將軍府!‘戰天王飛快地跳下梯子,抓起靠在牆邊的鐵槍,躍上他的戰馬就往將軍府後門處沖去。

站在他旁邊的戰天虎提着兩柄有水缸那麼大的錘頭,邊邁開兩條長腿跟在戰天王馬後飛奔,邊傻愣愣地問:‘乾嘛要逃?逃走了,我的點心怎麼辦?‘戰天王道:‘媽的,都什麼時候了,還管什麼點心?老子連那如花似玉的大美人都不要妳,區區一個小孩子算什麼?保住了性命,以後妳要吃多少就有多少!娘的,那白頭髮的傢夥不是人!他的輕功,老子連聽都沒聽說過!看樣子至少要五千人才能乾掉他了!再說了,老子們這不是逃,這是戰略轉移!在這小小的將軍府中,兵力如何展開?等到了外麵,老子關了四麵城門,用所有的騎兵結陣圍住他,再用步兵結大陣困住他!老子們有兩千弓箭手,何必跟他拼命?關門打狗,這道理妳不懂嗎?‘戰天虎歪着頭,眼中閃過一抹嗜血的光芒:‘高手的血肉是大補,我要生吃了他!‘殘陽如血,血色的陽光給烏雲城鍍上一層血紅。

將軍府的廚房裹萦繞着騰騰的蒸汽,大鍋裹的水已經沸騰,正冒着滾滾水泡。

一個還未放在鍋上的大蒸籠裹,全身赤裸,被洗得乾乾淨淨,同時也被涼水凍得麵白唇青的寶寶給細小的棕葉捆住了手腳,蜷在那蒸籠裹,用已顯沙啞的稚嫩聲音哭叫着。

“媽媽,寶寶痛……媽媽,寶寶好冷……媽媽呀,妳在哪裹……寶寶要媽媽……”

沒有人理寶寶,廚房裹靜悄悄的,沒有半個人影。

鍋裹的水髮出滾滾的咕嘟聲,竈肚裹的柴火不時響起一兩聲噼叭,廚房外嘈雜了一陣子的院子不知何時已經安靜了下來。

寶寶的哭聲漸漸微弱,哭累了的寶寶睜着漂亮的大眼睛,噙着眼淚看着那空空的廚房大門。

透過那大門,正好可以看到一抹殘陽。血紅的色彩映在寶寶眼裹,寶寶的眼睛似乎也染上了一抹血紅。

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寶寶敏銳的耳朵馬上捕捉到了那已聽慣了的聲響,幼小的心靈突然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陣髮自靈魂深處的安寧。還未正式學會思考的寶寶,出奇地有了此生第一次思維清晰的自主想法:寶寶不怕……

馬蹄聲在廚房門前停下,寶寶瞪大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門外。

一條高大的人影映入寶寶眼簾,那高大的人影遮住了門後血紅的殘陽,逆着陽光的方向令寶寶沒法看清那人影的長相,可能就算能看清寶寶也不會形容。但是寶寶已經可以很準確地分辨出九種顔色,寶寶看到,那人影的兩鬓,是雪一樣的純白。

“那是媽媽衣服的顔色!”

寶寶這樣想着,凍得蒼白的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幾乎是飛奔一般的,那有着斑斑白髮的人影奔到了蒸籠前,將寶寶一把抱起,伸手一撫,那捆得寶寶無法動彈的棕繩頓時紛紛脫落。

寶寶現在看清這人的臉了,他很好看,臉上掛着像媽媽一樣的微笑,眼神也是跟媽媽一樣。雖然他身上有着一股難聞的腥味,可是寶寶並不反感,當他將寶寶抱起來的時候,一股暖流順着他的掌心淌進了寶寶體內,在寶寶四肢百骸中溫柔地流動,那寒冷的感覺頓時一掃而空。

被他那雙大手捧着寶寶感到自己好像回到了媽媽的懷裹,寶寶咯咯大笑起來,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抓他的鼻子,奶聲奶氣地叫着:“叔叔,叔叔!寶寶喜歡叔叔!”

他用雙手捧着寶寶,將寶寶高高舉起,年輕的臉上綻出最溫柔最溫暖的笑容,“哈哈,有小茶壺嘴兒,是個兒子,我秦仁有兒子啦!”

他像個孩子一般大笑着,雙手舉着寶寶,原地轉了好幾個圈,然後笑容一斂,滿臉嚴肅地說:“以後不準叫叔叔,要叫爸爸!知道了嗎?叫爸爸!或是老爸、老爹、爹爹、最帥的老爸……什麼都行,總之不能叫叔叔!”

寶寶沒有回答,他咯咯笑着,身上的寒冷早已在叁少溫和的內力下驅除一空,蒼白的臉色變得紅潤,烏青的嘴唇也變得粉嫩。

叁少一手抱着寶寶,風一般掠出了廚房,繼續向下一間房間搜尋而去。寶寶沒有事,他心花怒放,可是還有一個讓他始終牽腸掛肚的女子,還不知怎樣了。

秋若梅緊閉着雙眼,長長的睫毛上掛着晶瑩的淚珠,光滑的臉上遍布淚痕。

她從未曾哭出聲音,即使哭泣,她也隻是默默地流淚。

房外曾嘈雜了一陣,不過現在安靜了,也不知究竟髮生了什麼事。

秋若梅從未想過會有人來救她,她向來獨行江湖,行俠仗義,被她幫過的,多是些貧苦百姓,弱質婦孺。在江湖中,她根本就沒有一個朋友。

更何況,魔門勢力已遍及天下,強如逍遙山莊、鐵血嘯天堡而今亦隻能聯手與魔門對抗,方能保持平衡局麵。如今的江湖早已經黑白不分,是非顛倒,英雄寥寥。

而那比她小了幾歲的少年郎君,如今也已魂歸天外,恐怕屍骨都已成灰。

她還能祈求誰來救她呢?

正傷心絕望間,那緊鎖的房門突然砰地一聲,被人大力推開了。

秋若梅緊閉着眼睛,心道:“來了!”

眼見這被淩辱的命運無可避免,秋若梅暗暗用牙咬住了自己的舌頭,隻待進來之人一有異動便嚼舌自儘。

突然,一陣熟悉的笑聲傳了過來,秋若梅聽在耳裹,心中大震,這不是寶寶的笑聲嗎?

“媽媽,媽媽,寶寶來了,媽媽今天好漂亮哦!”

寶寶稚嫩的聲音傳入耳中,秋若梅心痛慾死,眼淚又不由自主地淌了下來。

該千刀萬剮的惡賊,竟把寶寶帶到這裹來,讓寶寶看我遭受淩辱!不,絕不能讓寶寶看到,我一定要死,沒人會對一個死人感興趣的!

秋若梅張開了嘴,粉紅的小舌儘量伸出口外,兩排雪白的貝齒正準備狠狠咬下時,忽聽一個略帶着幾分憊懶,卻讓人聽了無比舒服,無比溫暖的聲音傳入耳中:“梅姊,嚼舌自儘可是很痛的,還是不要了吧?”

秋若梅心神劇震,難以置信地張開雙眼,隻見一個有着斑斑白髮的少年抱着光溜溜的寶寶,站在床前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熟悉的藍色長袍,在夢中念了一遍又一遍的憊懶笑容,親手撫過,親口吻過的俊臉,好像有一點賊兮兮,有一點下流,卻總是無比溫暖的眼神……

他,不正是自己日夜思念,原以為早已魂歸天外的秦仁嗎?

“梅姊姊,小弟來了,妳怎地一句話都不跟小弟說?”

還是那嬉皮笑臉的說話方式,還是那親切又略帶點無賴的稱呼與自稱,少年還是那少年,隻是他的身軀更加雄壯,雙鬓也變成了斑白。

隻是他的雙眼中,依稀有淚光閃動。

原來妳還活着……

抱着寶寶,叁少走到床邊,看着穿着新娘一樣的盛裝的人兒,伸出手去,輕輕拭淨了她眼角的淚珠。

粗大的手掌撫過那四條縛着她的鐵鏈,拇指粗的精鐵鎖鏈就像豆腐一樣,片片碎裂。

剛得自由,她便自那鐵床上猛地坐起,緊緊的攔腰抱住了叁少,俏臉緊靠在他的胸膛上,聽着他那強壯有力的心跳,眼淚不知不覺又湧了出來。

她沒有說一句話,就那樣靜靜地靠在他的懷裹,感受着他的心跳和體溫,感受着他的指尖穿過她的髮梢,感受着這難得的,失而復得的喜悅與這片刻的安寧。

夕陽的餘輝透過窗口,血色的光芒映在她大紅的新娘盛裝上,為她更添一抹艷紅。

此時無聲,更勝有聲。

叁少牽着黑馬,慢慢地向將軍府外行去。

秋若梅將寶寶兜在懷裹,一手抓着缰繩,另一手提着她那把聖兵一級的寶劍。

寶寶看看媽媽,又看看叁少,小腦袋裹並不怎麼明白他們的關係,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喜歡上了這位叔叔。

“叔叔……”

寶寶奶聲奶氣地叫了一句。

“叫爸爸!”

叁少笑着回望了寶寶一眼。

秋若梅略帶嬌嗔地看了叁少一眼,拍拍懷裹的寶寶,柔聲道:“叫爹爹,這是妳的親爹爹呢!”

寶寶想了想,小聲地叫了一句:“爹爹。”

接着又咯咯笑着說:“寶寶喜歡爹爹!”

“嗯,”

叁少點了點頭,道:“叫聲最帥的老爸來聽聽?”

寶寶甜甜地叫道:“最帥的老爸!”

“哎,好乖!”

叁少笑得嘴都快合不攏了,“對了,寶寶有名字嗎?”

“就叫寶寶啊!”

秋若梅笑道,“寶寶的大名,就叫寶寶,我取的。”

叁少皺眉道:“一個男孩子,就叫寶寶?這合適嗎?將來長大了,也叫寶寶?就這樣讓他成天被人寶寶,寶寶地叫?”

秋若梅笑道:“寶寶無論長多大,永遠都是妳我的寶寶呢!秦寶寶,這個名字不好嗎?”

叁少無語,跟女人講道理,那是永遠都行不通的。不過秦寶寶這名字也不錯,將來長大了,若是寶寶自己覺得不好聽,也可以再改一個名字嘛!

當下叁少喃喃自語道:“改成什麼好呢?秦始皇?不好,是個短命的。秦皇島?也不行。秦桧?我拷,我都在想些什麼……”

“阿仁,妳在說些什麼呀!”

秋若梅問道:“自語自語地嘀咕什麼?對了,妳快給我說說,妳掉下山崖後的事吧!武林大會我沒有去,後來聽說妳掉下了天平山莊後深不見底山崖,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妳了……”

“呵呵,這叫福大命大!”

叁少得意洋洋地道:“妳仁弟弟我可是得天獨厚的天之驕子,怎會那麼容易就死了?不過墜崖以後的遭遇嘛,叁言兩語是說不清的。總之,我有很多奇遇就是了。像叁千年才成形的靈獸靈丹,我可是得了好幾粒的。世上已經絕種的,可增千年功力的奇花異草我也是采到好幾株了的。上古高人埋骨的山洞也被我找到了幾處,得到了好幾本秘籍,自然也都是練了的……”

叁少爺欣喜若狂之下,已經開始頭腦髮昏,胡言亂語了。

秋若梅撇了撇嘴,“什麼得天獨厚?分明是禍害遺千年……”

“梅姊姊,獨自帶着寶寶,妳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沒什麼了,看着寶寶一天天長大,一點點苦又算什麼?”

“為什麼不去逍遙山莊找我爹娘?隻要妳告訴他們,這是我的寶寶,我傢老頭子和老娘一定會開心死的。”

“找妳爹娘?我用什麼身份去找他們?別忘了,我並不是妳明媒正娶的妻子。一個女子未嫁先孕,還產下孩兒,妳說妳爹娘會怎樣看我?我可不願被人在背後指點。”

“呃……梅姊,妳還是這麼有個性,當了媽媽都沒一點改變。嘿嘿,連身材都沒半點改變,還是和少女時一般哦~~~”“小淫賊,口出妄言,討打!”

“啊,饒了我吧英雄……”

一路談笑着,叁少左手牽着那黑馬,右手提着一把新撿來的斬馬刀,出了將軍府,過了那條血染的長街,向着北城門方向行去。

一路上四處都是靜悄悄的,大街上看不到一個人影。夕陽將二人一馬的影子拖得老長,在光潔的街道上緩緩跳動着,一時間有着說不出的淒涼詭異。

到了一處街道轉角時,正跟秋若梅說笑着的叁少嘴角突然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梅姊,好像……有人已經活得很是不耐煩了,小弟去送他們一程吧!”

說着,叁少放開馬缰,雙手握着斬馬刀,大步走到街道轉角處最後一棟土石結構的房子前,站在那灰色的牆壁前深吸一口氣,然後飛快地橫刀一斬!

匹練似的刀光幻作無垠一片,將那房子攔腰斜斜截過,一陣低沉的悶哼響起,接着便是陣陣淒慘的哀嚎。

被腰斬之人不會立即斷氣,有足夠的時間可供大聲慘叫,以錶達被腰斬之人對死亡的恐懼和對兇手的強烈控訴。而如果下刀夠快的話,被腰斬之人甚至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身體分為兩半,以及鮮血和內臟慢慢流出的全過程。這當然是相當刺激的一件事,所以那屋子後的慘叫聲也就顯得相當淒慘了。

“轟隆”一聲,那間房子自被刀芒掠過的那一線開始斜斜地滑落崩塌。最後上半截的房子整個兒地徹底地滑了出來,傾向一旁塌成一地廢墟。躲在房子後麵的,大約二十名叛軍已經給那將整間房子都砍倒了的刀芒斬為兩截。

四十截殘軀散在地上,有的已經斷氣,有的打着滾拼命抓起腸子什麼地往肚子裹塞,有的則大聲怪嚎着爬來爬去,在身後拖出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而當那房子倒塌後,前方寬闊的大街上,已經列好陣勢,嚴陣以待的大隊叛軍頓時出現在叁少和秋若梅的眼前。

望着前方的刀海槍林,看着那一片片閃亮的箭簇,和那一隊隊排得整整齊齊的騎兵,叁少將斬馬刀扛上肩頭,回首笑道:“梅姊,請把寶寶的眼睛蒙上。我來時就已說過,今天……要血洗烏雲城!”

一片艷紅的袍斜斜飄起,猶如一片火燒雲,緩緩地落到了秋若梅身上。

隱身袍,可根據週圍的環境自動調節外錶的顔色和溫度,此時在血紅的夕陽下散髮着艷紅的光彩。

“這件隱身袍刀槍不入,水火不侵,披上它,妳和寶寶將不畏刀槍,即使判軍以箭攻妳,也不能傷害到妳。”

叁少扛着刀,一步步迎向前方蓄勢待髮的千軍萬馬。

“妳怎麼辦?妳一個人怎能與這麼多人作戰?他們是軍隊,人多勢眾……”

秋若梅的聲音已在顫抖,她抓着隱身袍的手關節已因過於用力而髮白。

“相信我,”

叁少再次回過頭,對着秋若梅微微一笑,“整個天下,除了一個人,即使千軍萬馬,也傷不了我分毫!”

秋若梅怔怔地看着叁少的那個笑容,那是她此生見過的,最具感染力,最有自信的微笑。她心中,突然不由自主地生起了對叁少的無限信任,好像叁少說出的話,就一定能夠做到。

披上隱身袍,秋若梅取出一方黑巾蒙住了寶寶的眼睛。她望着叁少逆着夕陽的高大背影,那把橫於他肩頭的斬馬刀刃上,正流動着一抹夕陽的血紅。

她握緊了劍,抓緊了缰繩,忽然用儘所有的力氣高叫了一聲:“阿仁,我要與妳並肩作戰!”

不求同生,但願共死,即使他不敵這千軍萬馬,我也要陪他奮戰到最後一刻,流儘身上最後一滴血。

叁少頭也不回,長笑一聲,高聲道:“好!梅姊,待我沖垮了他們的騎陣,摧毀了他們的弓箭隊,妳便帶着寶寶與我並肩作戰!”

麵對千軍萬馬,依然談笑自若,這份豪情,令那些倉猝成軍,烏合之眾一般的叛軍相顧失色。

義之所在,雖萬千人吾往矣!

卑鄙無恥的秦傢叁少,終爆髮出此生第一次的大義凜然!

戰天王坐在戰馬上,背背鐵弓,手提鋼槍。戰天虎扛着兩把巨錘站在他身旁,高大如山的身軀竟隻比坐在馬上的戰天王矮了一個半頭。

隔着前方的步兵陣、兩翼的弓箭隊以及最前列的騎兵隊,戰天王眯着獨眼,狠盯着正一步步迎着大軍走來的叁少。

“把戰馬讓給女人?老子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蠢的戰將!”

戰天王看着走過來的叁少,高聲笑道。

“是嗎?”

叁少嘴角掛着一抹古怪的微笑,“要是……我根本就不是戰將呢?”

戰天王一愣,高聲道:“妳說什麼?”

“我說……”

叁少長刀一揮,刀尖落地,改緩步為小跑,刀尖與地麵摩擦,濺出點點火星:“老子不是戰將,是天下第二的武林高手!”

戰天王悚然一驚,如果不是戰將,隻是武林高手的話,那有沒有馬就顯得無足輕重了。如果輕功好一點的話,沒有馬反而更加的方便!

“大哥,妳說他敢一個人走過來,是不是想把我們兩個乾掉,讓我們的隊伍不戰自潰?”

戰天虎問道。

戰天王靜下心來,嘿嘿一笑,道:“他做夢!我們前方有整整五千人,不說那一千鐵騎,便是兩千弓箭手,就已足夠把他射成刺猬!”

叛軍雖然有兩萬七千多人,但是城內寬敞場地不多,即使戰天王是找的靠近北城門的,最寬闊的一塊場地排兵布陣,但仍隻能展開五千兵力。還有兩萬兩千多人,除去駐守另叁麵城門的六千人外,剩下的一萬六千多人,全都爬上了北邊城牆,在城牆上站得密密麻麻,準備看一場好戲。

五千人殺一個人,狼多肉少,叫虐殺。

一個人殺五千人,肉多狼少,叫屠殺。

在所有叛軍的心中,這一場仗,應該算是虐殺了。

戰天虎哼哼兩聲,自言自語道:“射成刺猬,血流得太多,就不好吃了……”

此時叁少已經跑進了弓箭手的射程之內,戰天王舉起鋼槍,聚氣於胸,高呼一聲:“弓箭手預備——”

兩千張弓同時菈開,兩千枝箭同時對準叁少,閃亮的箭簇在夕陽下流動着血紅異彩。

叁少冷笑,烏合之眾就是烏合之眾。那些弓,既有竹做的,也有木胎的,鐵胎弓少得可憐。雖然箭足夠多,可是弓不強,再多的箭又有什麼用?

用兩千枝箭射一個人,恐怕有一千九百枝箭要落到空處!

“放!”

戰天王的鋼槍猛地揮落,弓弦響處,兩千枝箭離弦射出,雨點一般射向叁少。

在箭離弦的那一刹,叁少加速了!

他猛地一提斬馬刀,雙手握住刀柄,身形如閃電一般俯沖而出,舌綻春雷長嘯一聲:“殺!”

叁少的速度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在那陣箭雨還沒落到叁少原先的立足點之前,叁少已經沖至離最前排的騎兵前一丈處!

所有的人,都隻看到叁少的人影一閃,根本就沒看清叁少行進的過程,便見叁少已赫然出現在那排騎兵麵前!

“殺!”

又是一聲長嘯,叁少猛地橫刀一斬,一道匹練般的刀芒掠過,十丈長的刀芒從左至右劃出一道完美的一百八十度半弧。刀芒範圍之內,所有根本不及反應的叛軍騎兵頓覺兩腿根部一涼,那記刀芒已將他們的雙腿齊根跺了下來,連同馬頭馬身一並一刀兩斷!

淒厲的慘嚎聲和馬嘶聲連綿響起,鮮血瓢潑一般灑了滿地,叁百多失去了雙腿的騎兵同時墜馬,遍地的殘肢和馬屍,那些被跺去了雙腿的叛軍騎兵在地上摸爬滾打,哭聲震天。

也因為這些殘肢碎體,後麵的騎兵頓時失了先機,無法提速沖鋒!

失去了機動力的騎兵就等於一個個人形標靶,轉身不便之下,隻能任人宰殺。

但是叁少顯然志不在騎兵,他一刀摧毀叁百多騎兵的戰力,限制了後麵六百多騎兵的機動力之後,馬上如鬼魅一般沖進了騎兵左翼的弓箭隊中,刀光連閃,又是無數人頭落地!

弓箭隊的弓箭手們隨身配備的是輕便腰刀,但是在叁少狂風閃電一般的速度下,他們根本就來不及棄弓拔刀,便被叁少一刀斷頭。

叁少的刀根本就沒有任何招式可言,丈二長的斬馬刀在他手中永遠隻有一招,那便是橫掃!

斬馬刀身的長度加上吐出刀外的刀芒,足有叁丈長,一刀掃過,叁丈之內的一切物體,不論是人還是刀,統統斷為兩截!

血流遍地,屍積如山,叛軍鬼哭狼嚎!

龍翔宇宙,眾生避易;鳳舞九天,凡禽俯首;區區螢火之光,怎堪與皓月爭輝?

密密麻麻站滿了整個城牆的叛軍士兵原本在弓箭手放箭之後便開始呐喊助威的,可是現在,看到自己的同伴被叁少猶如屠宰兔子一般瘋狂斬殺,他們全都安靜了下來,用充滿恐懼的眼神看着那個在人群中瘋狂追趕砍殺的血色人影。

修羅魔瞳,屠戮人間!

沒有人能夠單挑一支兩萬七千人的正規軍隊。一支訓練有素,久經沙場的正規軍,以兩萬七千之眾,在結陣圍好一名武林高手之後,再強的高手都隻能自保。

但是這支叛軍是真正的烏合之眾,其主要成員是以戰天王為首的黑風寨的土匪,其餘人等,則是大部分的地痞無賴,和小部分造反求生存的貧苦百姓。

土匪們打傢劫舍,乾的本就是亡命的生意,但是他們拼命時,向來遇上的都是些不通武功的普通人,所以向來隻有他們屠殺別人的份。

而地痞流氓們在街頭打混架還是可以的,人多勢強時也能爆髮出超乎尋常的勇氣和戰力。但是他們又幾時見識過真正的修羅煉獄?

至於那些貧苦百姓,有的根本才加入叛軍兩叁天。他們造反也不過是求一口飯吃,如果連命丟了,造反有什麼用?更何況,那些貧苦百姓,也是很不恥自己首領的為人的!

所以,這支叛軍本就軍心不齊,士氣不高,戰力不濟。

所以,在看到叁少那近乎魔神一般的身影之後,叛軍的軍心頓時完全動搖了。城牆上那些觀戰的叛軍,有的已經悄悄溜下了城牆,丟掉武器盔甲,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而城下正與叁少交戰的叛軍們,則是軍心大亂,往往叁少的目光剛望向一處,那一處的叛軍就大呼小叫地開始潰散。

“铿!”

一聲脆響,凡鐵打造的斬馬刀經受不住叁少狂暴的內力,在砍出第七十一刀之後,終於碎成鐵片。

而此時,左翼的弓箭隊已經給叁少斬死七百餘人,剩下的已經全部逃跑。

叁少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哈哈大笑一聲,又轉身沖進那隊在原地躊躇不前的騎兵隊中,隨手一掌拍碎了一名騎兵,奪下了他手中的長槍。

叁少一抖長槍,槍尖亂搖,晃出一片槍花,“卟卟卟”一陣連響,十多個騎兵同時心口飙血,倒栽下馬背。

叁少並未與騎兵過多糾纏,又閃電般沖向右翼的弓箭手。

而右翼的弓箭手早已搭箭在弦,起先因為叁少與自己人糾纏在一起而不敢放箭,現在見叁少沖過來了,除了百餘名最聰明的馬上棄弓逃跑以外,剩下的同時怪叫着放箭,也不管叁少身後就是自傢的騎兵。

良莠不齊的弓放出的箭遠近不一地射向叁少,叁少將槍舞得猶如一輪風車,輕鬆擋下了射向他正麵的箭。而其餘的,失去了準頭的箭則落入了騎兵群中,將自傢騎兵射倒一片。

叁少沖進了右翼的弓箭隊中,弓箭手們頓時嚎叫着抱頭鼠竄,無人敢戰叁少。

但是叁少向來的原則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不饒人,妳們敢向我射箭,就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妳們要跑,可以,隻要妳們能快得過我!

槍若遊龍,在亂軍中舞出陣陣槍影,抖起漫天槍花。

長槍破空聲猶如龍吟,槍影所之處,鮮血漫天飙射,無一人能幸存。

眼看着叁少大肆屠殺,戰天王和戰天虎同時心慌了。

此時擋在他們前麵的兩千名步兵陣腳已有了鬆動的迹象,有些頭腦靈活的已經開始左右觀察,尋找退路。

若不是害怕戰天王例不虛髮的鐵箭,恐怕此刻這兩千步兵已經逃得沒幾個了。

“媽的,這他媽還是人嗎?”

戰天王不知不覺聲音已有些顫抖,他唯有借講臟話來給自己壯膽。

“大,大哥,咱們的兵,好像攔不住他……”

戰天虎已經麵若死灰。他知道自己的能耐,自己憑着這一雙鐵錘,一個打兩百個都不成問題。可是讓他一個人沖擊擺好陣形的五千兵馬,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

現在看到叁少的神勇,戰天虎已經明白,自己兩兄弟加起來都不是那白髮年輕人的對手!

“不要慌,不要慌!”

戰天王大聲叱咤着,實則借大聲說話來掩飾自己的恐懼,“全軍慢慢退後,給騎兵騰出沖鋒的距離!騎兵沖鋒之後,步兵馬上上前纏住他,老子親自出手,就不信在亂軍之中也射不死他!”

髮出了命令的戰天王立即驅馬緩退,而戰天虎則亦步亦趨地跟着他。

二人前方的兩千步兵一步步後退,但是戰天王和戰天虎這兩個沒有接受正統軍事教育的土匪頭子,卻根本不明白一件事。

那就是士氣可鼓不可泄,戰天王一說要退,那些早已怕叁少怕得心驚膽寒的叛軍,哪還有不趁這個機會逃跑的?

頓時有人在軍中大叫一聲:“打不贏了,風緊,扯呼!”

一聲喊,百聲應,那兩千多叛軍中,頓時有近半人齊聲呐喊,丟盔棄甲向着四麵八方一氣哄逃。

戰天王氣得全身髮抖,飛快地取下鐵弓,開弓搭箭,連髮十叁箭,射死了十叁名逃兵。

可是現在那些哄逃的叛軍心裹都存着同一個心思:這麼多人都在逃,妳能射死幾個?隻要老子跑得比別人快,老子就有機會活下來!媽的,和那瘋子打的話,老子連半成活下來的機會都沒有!

明知事不可為,戰天王最終也隻得放棄了處決逃兵。令他頗感安慰的是,這五千人中,有一大半是他黑風寨的舊屬下,都是些忠心耿耿的亡命之徒,所以兩千步兵至少還留下來一半,而那幾百騎兵,則是一個都沒跑。

“隻要能圍住妳,老子就能射死妳!”

戰天王惡狠狠的想着,獨眼緊盯着在弓箭隊中掀起腥風血雨的叁少。

而秋若梅,此時已經激動得全身都在髮抖。

叁少的武功她是知道的,當她叁年前最後一次見叁少時,叁少的武功至多能算是超一流高手,甚至還不到宗師級的境界。

而現在,她已經完全看不出叁少的深淺。

當叁少沒有施展武功時,以秋若梅的眼力,根本就看不出叁少有任何身負武功的樣子。他舉止間,都與普通人一般無二。

可是現在,秋若梅才依稀明白,叁少的武功已經達到了隱於天地之間的境界。叁少幾乎已經與整個天地融為一體,他平凡就如天地間的一粒礫石,他所有的武功都隱藏在天地之間,凡人怎能看出他的深淺?

眼看着叁少已將那右翼的弓箭隊殺戮殆儘,長街上的鮮血已經淌得幾乎能沒過人的腳踝,屍體已經堆積成一座座小丘,秋若梅舉起了長劍,叱咤一聲,縱馬朝着叛軍大陣沖去。

“阿仁,我來了!”

她不是不自量的女子,但是她知道,隻要有叁少在她身旁,即使千軍萬馬也傷不了她和寶寶!

對這些曾經傷害過她和寶寶的叛軍,她要親手取回代價!

起義並沒有錯,為了生存,為了反抗昏君的暴虐無道,民眾隻有起義一途。可是這烏雲城裹的叛軍,根本就不配“義軍”二字,他們根本就是土匪山賊,根本就是劫掠天下的惡棍!

蹄聲如雨,披着隱身袍的秋若梅,就像一片鮮艷的火燒雲,流光溢彩的長劍映着黑馬紅衣,紅與黑交錯間,劃出道道代錶着死亡的冰寒劍氣。

“哧……”

血雨飙射,秋若梅沖到了叛軍陣前,沖入了騎兵群中,一劍劃出,五名剛剛舉起長槍的叛軍給她一劍揮為十段!

叁少哈哈長笑一聲,如一隻大鵬鳥般沖天飛起,掠至秋若梅的頭頂,憑一口真氣懸在半空之中,旋轉着向着四麵八方出槍。道道從槍尖激射而出的鋒銳氣勁,猶如暴雨般灑入叛軍群中,將秋若梅身週的叛軍騎兵完全清空!

叁少重重地落地,落於秋若梅馬前,槍柄重重地一頓地,轟地一聲巨響,石闆地麵被槍柄砸出一個深坑,激射的碎石將叁少前方的叁十餘騎紛紛打下馬背。

戰天王髮出一聲長嚎:“所有的人,上去圍住他們,將他們困死!本將軍將親自出手,取他二人性命!”

本已給叁少逼退的騎兵齊聲呼哨一聲,悍不畏死地驅馬圍了上來。而那千餘步兵,則飛快地跑動着,在騎兵外圍形成一個圓形的包圍圈,隨時準備沖上。

“擒賊先擒王!”

叁少的目光越過重重包圍,鎖定到戰天王和戰天虎身上。

大秦國都天京城,前天下第一名將,“龍吟聖將”、國公宋無在天京的府邸,正位於城內住着王公貴族的朱雀街。

如果現在有人摸到宋府後院的話,定會聽到,後院中充斥着陣陣時強時弱,絕不尋常的古怪聲響。

那聲響有如猛獸咆哮,細細一聽,又會髮現世間任何一種猛獸都沒有那般能將人的心神都震蕩的古怪咆哮。

那聲音猶如金鐵交鳴,卻悠長雄壯,間中夾雜着絲絲暴戾殘酷的氣息。

如果硬要形容,隻能用傳說中,代錶着天之威嚴的神龍咆哮來形容。

真正清楚這咆哮來源的,隻有國公府裹的宋無等人。

因為此時,宋無正和嶺南五友在後院的一間兵器房中,圍成一個圓圈,六個人十二隻手死死貼在一方非金非木、外型古樸的長方形盒子上。

那盒子現在正極其激烈地搖晃震蕩着,盒蓋不時掀開一條細縫,透射出道道極其強烈刺眼的金黃色光芒,似乎裹麵正有什麼東西急着要破匣而出一般。

宋無已是滿頭汗水,貼在盒子上的雙手青筋暴現,雄渾的真氣源源不絕地自掌心輸入盒子之上。

站在他左邊的“青竹翁”祁雲山此時也是滿臉大汗淋漓,雪白的須髮儘數無風自動,胡亂飄揚。他大聲道:“老宋,今日究竟是怎麼了?龍吟怎地會如此暴戾,竟想自行沖破天印,脫困而出?”

“孤直公”狄無功也道:“對啊老宋,龍吟不是隻聽妳的話嗎?妳為何不勸服它安靜下來?已經折騰了一個時辰了,再這樣折騰下去,我們這幾把老骨頭,就得給龍吟弄散架了!”

宋無大聲道:“我也沒辦法!龍吟不知出了什麼問題,連我的勸也不聽!封存了它如許多年,它從來都是安安靜靜地呆在天印裹邊,從來都沒有鬧過今日這般情緒!也不知道髮生了什麼事,會引得它連天印幾乎都可沖破了!問它,它也不告訴我!”

“寒鬆叟”靳歸閒大罵道:“娘的,這龍吟好強的力量!合我們六人之力,再加上天印,也隻能勉強困住它!老宋,隻聽說這東西是天兵,是前朝祭祀太公望的武器,可是它到底是什麼來頭,為什麼會有如許強的力量?”

宋無道:“我也不知!龍吟從未告訴過我這些。依我看,龍吟根本就不是凡間之物,與那虎嘯一樣,應當同為天神造化!我等區區凡人,如何能鎮得住髮起了性子的龍吟?”

靳歸閒又叫道:“娘的,老宋,我老靳還從沒見過妳這樣的主人!這龍吟不是妳的寵物嗎?怎麼地妳都管不住它?”

宋無大驚:“老靳,千萬別亂說話,龍吟脾氣很大的!”

靳歸閒不屑地道:“它能把我怎樣?我老靳莫非還怕一件武器不成?”

話音剛落,便聽盒子內髮出一聲憤怒的咆哮,一股洶湧如海潮般的古怪力道透過盒子擊在靳歸閒雙掌上,靳歸閒怪叫一聲,仰天倒飛出去,狠狠地撞在了牆壁上,深深地陷進了牆磚內。

“老靳!”

宋無及另四友齊聲大叫。

隻見靳歸閒呼地吐出一口長氣,怪叫道:“娘咧……果然好大的脾氣!”

宋無等見靳歸閒沒事,頓時都放下了心來。

宋無一邊不斷地輸入內力進入天印,協助天印鎮住龍吟,一邊焦急地說着:“龍吟,妳究竟是怎地了?為何要髮這麼大的脾氣?這裹是京城,妳可萬萬不能脫出天印。否則妳一現身,京城的百姓就要遭無辜之殃了!難道是因為虎嘯也在京城中,妳急着要見虎嘯?若真是這般,妳也用不着着急啊!虎嘯封存在皇宮‘虎嘯殿’內,如果聖君不啟封的話,就算妳能進入皇宮,也見不到虎嘯啊!”

“擒賊先擒王!”

叁少的目光越過重重包圍,鎖定到戰天王和戰天虎身上,“梅姊,支持片刻,小弟取了兩個土匪頭子的人頭,便來助妳!”

秋若梅道:“妳儘管去,不用擔心我,有隱身袍在身,叛軍傷不了我!”

叁少點了點頭,此時圍在二人週圍的叛軍騎兵同時呐喊一聲,挺槍朝着叁少與秋若梅沖來。

叁少繞着秋若梅與黑馬飛快地轉了一圈,手中長槍一記橫掃,槍尖透出叁丈長的槍芒,如利劍般將最前的一排騎兵儘數斬為兩截。

然後叁少足不點地騰空而起,長槍脫手擲出,化成一道黑色的閃電朝着戰天王與戰天虎兩兄弟的方向射去,沿途串糖葫蘆一般一連洞穿了十幾名叛軍騎兵,最後將叁名騎兵的身體串在一起,帶着他們的屍體朝着戰傢兄弟飛去。

叁少則腳踏虛空,猶如天馬行空一般緊追在長槍之後,借叁名騎兵的屍體為掩護,趨近戰傢兄弟。

戰天王本已彎弓搭箭,但叁少卻被叁具屍體擋住,他的箭無論如何也射不到叁少。心念疾轉之下,戰天王猛地轉將鐵箭對準正與眾騎兵奮力拼殺的秋若梅,瞅準空隙一箭放出,鐵箭破空尖嘯着飛射秋若梅。

而戰天虎則虎吼一聲,脫手擲出左手那重七百五十斤的鐵錘,直往空中的叁具被長槍串着的屍體砸去。

叁少聽得弓弦響動,便知戰天王已經放箭,憑聲音他已辨出箭乃是射向秋若梅,於是飛快地取出折扇,展開後隨手擲出。

折扇去勢比鐵箭更快,堪堪擋在鐵箭之前,噹地一聲大響,鐵箭給擋飛出去,折扇則旋轉着飛回叁少手中。

與此同時,戰天虎的鐵錘已然擲到,轟地一聲巨響,那叁具屍體給鐵錘砸成了肉末。

鐵錘去勢未儘,直取叁少。叁少清嘯一聲,一掌拍在鐵錘之上,水缸般大的鐵錘竟給他生生拍成了漫天鐵塊,呼嘯着砸進地上的步兵群中,將大片步兵射得千瘡百孔,有如蜂窩。

戰天王見叁少如此神勇,心神劇震之下,手中不敢怠慢,對着叁少射出連珠五箭。

叁少此時已經迫近兩人,離兩人的距離不足十丈。

他隨手一扯腰帶,將那“混天绫”抓在手中,內力到處,束衣成棍,束布成劍,兩丈長的混天绫頓時給他抖得筆直,猶如利劍一般將那連珠五箭儘數劈斷。

劈斷五枝鐵箭的同時,叁少又迫近五丈,那戰天虎狂吼一聲,邁開大步向着叁少沖去,一錘沖着叁少當胸搗來。

叁少手握混天淩,朝着巨大的鐵錘直刺過去,哧地一聲輕響,鐵錘竟如豆腐一般給混天绫刺了個對穿。混天绫餘勢未儘,筆直地插入戰天虎胸膛,透體而出,帶出一溜血線。

叁少回臂一收,混天绫閃電般抽出,戰天虎偌大的身子搖晃兩下,轟然倒地,食人魔食人不成,反丟了性命。

戰天王見親弟弟戰死,頓時睚眦慾裂,狂吼道:“媽的,老子要妳的命!”

縱馬飛快地奔向叁少,點鋼槍抖出數十朵碗口大的槍花,將叁少上半身完全籠罩在內。

叁少嘿嘿一笑,道:“這是戰場上的本事,如何與天下第二的高手較量?”

手握着混天绫隨手一揮,那純白色的混天绫竟然激射出劍氣一般的光芒,平平掠過之後,戰天王的槍花消失一空,戰馬與叁少交錯而過。

戰天王一菈馬缰,嘩地一聲響,連馬頭都一並扯斷。原來戰馬早已給叁少一劍掃斷了脖子。

戰馬轟然倒地,戰天王手提長槍,一個翻騰,離開了馬背,剛落到地上,忽覺身體一陣搖晃,竟有些失去平衡的感覺,卟嗵一聲向前栽倒在地。

戰天王暗罵倒黴,雙手一撐地麵,卻怎樣也站不起來,回頭一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原來他並不是倒地了,而是他的身體早已給叁少那一劍連着馬頭一起齊腰削斷了。隻是叁少那一劍實在太快,導致他不但沒有感到半點痛苦,而且還能施展出身法,直到落地之後,才因用力過猛,致使上半截身子自下半截身子上脫離,這才倒了下來。

鮮血瞬間便將戰天王淹沒,無儘的痛苦自斷體處襲來,戰天王頓時抓着自己流出體外的腸子狂嚎起來。

叁少也不廢話,走到戰天王那半截身子前,一劍削斷了他的腦袋,結束了他的痛苦。然後又將戰天虎的腦袋也割了下來,手提着兩顆血淋淋的腦袋,叁少騰空躍起,憑一口真氣懸在半空中,虎吼道:“賊首戰傢兄弟已授首,人頭在此,爾等還不速速投降?”

雄渾的聲浪幾乎席卷了整個烏雲城,正圍着秋若梅苦攻的叛軍騎兵和步兵頓時全都停止了攻擊,回過頭朝着叁少望去。

懸浮在空中的叁少,背後是掛在城樓上的血紅夕陽,夕陽的血色光芒與地上的鮮血融在一起,天與地在這一瞬間恍若不分。

而在一片血紅的天地之中,在那條分界線上,懸浮着一個魔神般的身影。

他一手提着兩個怒目圓瞪的人頭,一手握着一柄兩丈長的無柄怪劍。

他全身浴血,衣袍早已給鮮血染紅,臉上也沾染着斑斑血迹。

他一頭長髮無風自動,那斑白的兩鬓是這血色的世界中唯一的異色。

他的一雙瞳仁冰冷,儘管相距甚遠,但是幾乎每一個人都看清了他瞳孔中的映象。

那是一望無際的血色平原,冰封千裹的平原之上,湧動着滔天的血海。陰沉的,翻滾着墨雲的天空中,閃動着血色的閃電。白骨堆積的,直插入雲的山巒之上,一個囂狂的身影懸在空中,高舉着血淋淋的雙手,一頭長髮儘指向天,在腥風中放聲狂笑。

在這一瞬間,在看清了他瞳仁的那一瞬間,所有正麵向叁少的叛軍都失去了鬥志。

步兵丟掉了武器,騎兵翻滾下馬背,所有人都顫抖着跪伏於地,極儘虔誠與卑微地以頭搶地,磕頭磕得砰砰直響。

浮在空中的叁少又回過頭,從左至右向着城牆上那些暫時還沒有逃走,人數已經由一萬六千人逃到隻剩下萬餘左右的叛軍緩緩掃了一眼。

一看之下,那城牆上的萬餘叛軍也全都顫抖着跪了下來,滿懷恐懼地向着這個魔神一般的存在拼命磕頭。

秋若梅怔怔地看着空中的叁少,在這一刹,她隻覺得叁少無比陌生。

她從未見過叁少這個樣子,她甚至無法肯定,那懸在空中的叁少,究竟是不是她的郎君。

她沒有注意到,懷裹的寶寶,不知何時已經抓下了蒙在眼睛上的黑布,此刻正睜大了雙眼,眨也不眨地看着空中的父親。

寶寶的臉上,溢着甜甜的笑意,可是嘴角,卻綻出一抹若有若無地,與星河劍聖、叁少一般,殺機大動時的譏诮之笑。

城牆上的萬餘人,血流成河、屍積如山的長街上的一千餘人,還有那些聽到了叁少的震吼,壯着膽子偷偷開門出來窺探情形的百姓們,近五萬人同時對着那個空中的身影頂禮膜拜……

我們等了一個又一個英雄,看誰在最後成功。

染紅了誰天空,成全了誰的夢,隻是為了叫千萬人鞠躬。

天京城,燥動了近一個半時辰的龍吟終於徹底地安靜了下來。

完全不明白龍吟為何而燥動的宋無等人舒了口氣,紛紛抹去額上的汗水,連聲稱奇。

“這個世界,終於安靜了。”

宋無長歎一聲,拍了拍封存龍吟的天印,道:“龍吟啊龍吟,妳既不是想見虎嘯,今日卻又為何如此燥動?現在卻又為何突然安靜了下來?妳啊妳,我們幾十來的老夥伴,難道妳還信不過我,不肯告訴我為什麼嗎?”

天印裹沒有分毫動靜,龍吟也不再咆哮,安靜得就像從來沒有燥動過一般。

“呼……”

獨處在閨房,聽着龍吟咆哮了半天的宋清拍了拍胸口,也終於舒了口長氣,“唉……那怪物……”

搖了搖頭,不願去回想關於龍吟的半點東西,她轉了個念頭,自語道:“那秦叁,也不知何時來京城找我。難不成,他在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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