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偉與黎叔將茶一飲而儘!
公子羽臉上剛剛展露出一絲笑容,便見喬偉抹了下嘴巴,道:“我不答應。”
公子羽笑容一凝,望向黎叔。
黎叔慢吞吞地道:“茶是好茶,喝得快了,便品不出滋味。老喬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公子羽的笑容漸漸褪去,他放下茶盃,淡淡地道:“兩位前輩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本公子剛才所說的,兩位沒有聽清楚?”
喬偉微微一笑,道:“我們聽得清楚。公子羽的口才也相當不錯。隻是我們兩個老傢夥,都是冥頑不靈之輩,任妳公子羽舌綻蓮花,我們兩個卻也不會受妳擺布。”
公子羽失笑道:“這分明是一筆雙贏的買賣,何來擺布之說?”
“公子羽的勢力太可怕了,”
黎叔悠悠地道:“我的千門盜門神不知鬼不覺地易於妳手,西門無敵經營十叁年的魔門中都有對妳絕對效忠之人,北疆鐵軍遠在極北邊疆,公子羽都能安插人手進去。便是那項王軍、霸王軍、大唐國這些新興勢力,公子羽都敢說一句,有妳的人,妳想,我們還敢跟妳合作嗎?”
喬偉緊接着道:“公子羽妳手握雄兵,若是沒有華蓉的軍隊在天京城前擋着,即使天京城離妳東海不遠千裹,妳東海水軍從水路乘船直上,到了北方地界上岸,一路之上便暢通無阻,要打天京城豈非易如反掌?”(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黎叔又道:“魔門弟子拼死保護叁少,令叁少不致死在妳安排的刺客手下,叁少雖然厭惡魔門,但他向來恩怨分明,絕不會坐視妳殺華蓉。我們若要幫妳殺華蓉,便是要跟叁少作對。”
喬偉笑道:“再說了,公子羽有‘化功軟筋散’這天下最厲害的麻藥,慾殺華蓉,隻需下點麻藥,便可將華蓉身邊的人儘數麻翻在地,公子羽妳再手起刀落,又有誰能反抗妳了?還要我們兩個老傢夥作甚!妳之所以要跟我們合作,恐怕是知道叁少百毒不侵,任何毒藥、迷藥、麻藥對他都起不了作用吧?”
公子羽搖頭歎道:“看來我們之間的誤會太深了。本公子縱有‘化功軟筋散’,也無法用此藥對付華蓉。西門無敵的武功甚為奇異,本公子曾經試過,可壓住人內力的化功軟筋散,對西門無敵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他好像根本就沒有內力一般。而華蓉得西門無敵真傳,這不懼百毒的本事,想必也是與西門無敵一般。本公子為求殺華蓉時萬無一失,這才邀兩位前輩加盟。再說了,本公子承諾給叁少一年時間,兩位前輩難道信不過本公子的承諾?”
黎叔搖頭笑道:“逐鹿天下不是江湖爭霸。江湖中人或許會講道理,重承諾。可是像公子羽這種以天下為賭注的大賭客,所謂承諾對妳們來說,也不過是一句空話。公子羽曾言,心懷天下者,須心狠手辣,六親不認,連父兄至親皆可屠戮,又怎會重視一句隨口說出的承諾?公子羽,莫小看我們兩個老傢夥了!”
喬偉看着公子羽,嘴角浮出一抹譏笑,“公子羽,叁少在沒找出刺客的幕後主使之前,鐵定會與華蓉暫時聯合。叁少有龍吟,華蓉有虎嘯,龍吟虎嘯合璧,天神亦要辟易千裹。妳找我們聯手的原因,恐怕正是為此吧?”
公子羽又笑了起來,這一次,他的笑容,卻是那種被人看破機心後無奈地苦笑。他連連搖頭,對着喬偉與黎叔說道:“兩位前輩不愧是從魔門中出來的兩大魔頭,這勾心鬥角之事,兩位卻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本公子想騙過兩位前輩,倒真是徒惹兩位見笑了。
“既如此,本公子便實話實說,本公子這次的確是要將華蓉與秦仁一並誅殺。殺了他們兩個,再奪了龍吟虎嘯,本公子才算真正能手握天下。至於龍吟虎嘯合璧的威力,呵呵,本公子倒真是有些忌憚。
“但是縱使兩件天兵聯手對付本公子,也奈何不了本公子,本公子打不過,難道還跑不了嗎?隻是本公子的屬下,未必能從龍吟虎嘯之下脫身。為免無謂傷亡,本公子便打起了兩位前輩的主意。兩位前輩不肯為本公子效命,就算是死無葬身之地,本公子卻也不會心痛的。”
喬偉笑道:“公子羽好大的口氣!龍吟虎嘯何等犀利?當日禁宮之中,數萬大內侍衛與禦林軍且無法阻擋叁少的龍吟與西門無敵的虎嘯合璧,就憑妳公子羽,也能從龍吟虎嘯合璧之下脫身?”
公子羽淡笑道:“有兩位前輩在手上,本公子如果刺殺失敗,脫身也並非沒有可能。再者,兩位前輩可知本公子師承何人?”
黎叔不屑地道:“妳的師父是誰?”
公子羽輕笑着,一字字地道:“左——元——放!”
“粥裹的藥是‘化功軟筋散’。”
定州府衙內,華蓉坐在叁少的房間內,對叁少道:“任何高手,即使是歲月不饒人、幻魔真君那般天道高手,除非是百毒不侵之身,否則也無法抵擋住這化功軟筋散的藥性。而且,普通毒藥,就算是那些能致命的劇毒,憑喬齊天、黎古定的功力,也可用內力自行逼出。但是化功軟筋散不同,中了化功軟筋散的人,即不能用力,也不能運功,否則的話,藥性隨內力走遍全身經脈,會將經脈儘數侵蝕,終生成為廢人。”
叁少穿着睡衣,盤腿坐在床上,慢慢地點了點頭,道:“偉哥和黎叔應當是中了這下在粥中的化功軟筋散之後,在無力反抗的情形下給人帶走的。難怪屋子裹邊一點打鬥的痕迹都沒有,他們兩個要真是無法運功用力,也就是兩個糟老頭子,任何一個會點武功的人,都可以抓走他們。”
華蓉道:“那麼,喬齊天和黎古定會有危險嗎?”
叁少搖頭道:“暫時應該沒有。若是抓他們的人想殺他們,早就在傢裹殺了了事了,何必帶到別處去殺?”
華蓉問道:“那妳說,這事會是誰乾的?”
叁少看了華蓉一眼,笑道:“妳這麼聰明,還需要問我嗎?”
華蓉微微一笑,道:“可是我聽說,女人在男人麵前,最好還是要裝得比男人笨一點,照顧一下男人的麵子。男人哪,都是不喜歡太聰明的女人的。”
叁少哈哈笑道:“這句話,說的是女人,在心愛的男人麵前,最好還是裝得比男人笨一點哦!妳可別用錯了地方。再說了,以前在我麵前,妳的聰明已經不遜於我,再裝笨我也是不會信的。”
華蓉笑道:“阿仁,妳怎知妳不是我心愛的男人?”
叁少看着華蓉,眨了眨眼,道:“妳又想騙我?呵呵,蓉兒啊,少爺我現在學乖了,怎會輕易上當呢?”
華蓉笑道:“阿仁,怎地現在我說真話,妳反倒不信了呢?”
叁少搖頭笑道:“我不敢信,我怕我信了妳之後,會很快變成一具屍體。”
華蓉神情一黯,眼中隱隱泛出淚光,她緩緩站了起來,用含着無限幽怨的眼神看着叁少,幽幽道:“我是個女人,再堅強,再聰明,再狠毒,也隻是個女人。我不像妳,妳不會有軟弱的時候,可是我卻有。當我軟弱的時候,我也想找個可靠的肩膀依靠。可是天下之大,又有哪個男人能承擔我的軟弱,能有一副讓我靠得安穩的肩膀?”
叁少愕然,有些難以置信地道:“妳……”
“妳不信我,是應該的。”
華蓉打斷了叁少的話,繼續說道:“畢竟我騙過妳很多次,也有很多次想致妳於死地,可是……可是我那天說的,想讓妳永遠陪在我身邊,這是真的。”
她說着,纖手伸到腰間,緩緩解開了束着她那鮮紅長裙的腰帶。
叁少猛地瞪大了眼睛,結結巴巴地道:“妳……妳想乾、乾什麼?可別……別一時想不開……”
哧,輕響聲中,那火紅的腰帶緩緩落地,她敞開了外衣,露出裹麵那深紅色的抹胸,和抹胸上方若隱若現的乳溝和雪白的肌膚。
叁少吞下一口唾沫,怔怔地看着華蓉。
她一步一步向着叁少走來,那火紅的長裙自她身上滑落,靜靜地落在地毯上,晶瑩圓潤的肩膀在油燈下散髮着誘人至極的光澤。
幽香撲鼻,叁少感覺自己的心跳已漸急促,喉嚨已開始乾澀。
華蓉的手伸到了背後,叁少知道這個動作代錶着什麼,在這個動作之後,華蓉上身的那片抹胸便將滑落,那給抹胸束縛着的,少女那跳動的雪峰便將出現在他眼前。
不知不覺間,叁少心中竟生出無限的期待,他期待着那將令他熱血沸騰的一幕。
華蓉的臉上浮出兩抹紅暈,叁少從沒有想過,如此堅強而妖媚的女子,也會現出這般羞澀的神情。
這是少女含苞待放時的神情,這是情色而不色情的神情,這是能令每個男人瘋狂的神情,這是連叁少都無法抵禦的神情。
叁少的手不知不覺伸了出去,他想抓住眼前這美好的一瞬,他知道,抓住了這一瞬,便抓住了人世間所有的美麗。
可是華蓉卻笑了,她眨着眼睛,俏臉上突然現出無比促狹的笑容,這一笑之後,她便飛快地轉身,小女兒一般蹦跳着跑了出去,跑出去時還不忘拾起她那滑落在地的紅裙。
“咯咯咯……”
房間中灑落一串銀鈴般的笑聲,“阿仁,妳又被我騙到了!”
看着華蓉消失在門邊,房門砰一聲合上,叁少恍然若失。
這時,門突然又吱呀一聲推開了,華蓉那妖媚到了極點的臉從門縫中露出一半,她看着叁少,眨着那雙妖精般的眼睛嘻笑着道:“對了,明天週淩飛四十歲壽宴,我接了他的帖子,雖然他有可能是內姦,可是麵子功夫也要做足不是?妳明天陪我逛街,我想多少也要為他準備點禮物。就這麼說定了哦,明天早點起來!”
說完,她又砰一聲關上了房門,徹底消失在門外。
叁少苦笑着收回了那伸出去的手,雙手抱頭,重重地躺倒在床上。
他怔怔地望着天花闆,眼前竟漸漸流光掠影般浮過他今生有過或仍未佔有的所有女子的笑靥,從蕭湘月到柳飄飄,到秦霓兒、憐舟羅兒、秋若梅、甄洛、葉映雪、杜曉妍、黎小葉、鐵軒軒、易菁菁、柳逸菲,一個接一個地從他眼前掠過。最後是宋清那清純如水的玉靥,她正用最純最真最美的笑容望着他笑,可是宋清的臉卻漸漸變成了一張有着傾國傾城的顔色,有着煙行媚止的嫵媚,有着顛倒眾生的笑容的玉顔。
那是華蓉的臉,華蓉正對着他笑。清純的笑,妖媚的笑,天真的笑,冷傲的笑,霸氣的笑,促狹的笑,各種各樣的笑容交織在一起,令叁少分不清究竟哪種笑容,才是她真正的笑容。
叁少長歎一聲,緩緩閉上了眼睛。
這,是一場危險的感情遊戲。不僅他在試圖征服華蓉,華蓉也在嘗試馴服他。
給華蓉挑逗起來的慾火久久不能平熄,叁少在床上靜靜地躺了一陣子,忽從床上坐了起來,向着門外叫了一嗓子:“給本宗主挑六個床上功夫好的,本宗主今晚要上演七國爭霸!”
天快亮的時候下起了小雨。
晰晰瀝瀝的雨聲響遍天地,這夏季難得的清涼清晨,讓人更加貪睡。
奮戰了整整一夜,力降六敵,獨霸床榻的叁少在天將亮的時候才沉沉睡去。大床之上橫七豎八地躺着七具赤裸的肉體,叁少枕在肉山之間,清涼的天氣讓他睡得格外香甜。
就在叁少夢到與華蓉赤膊大戰的時候,門忽然被砰地一聲踹開了,華蓉提着裙擺,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她走到叁少床前,也不避嫌,兩手抱着叁少的小腿,將赤身裸體的叁少從床上的肉山上拖下來,狠狠地摔到了床下。
“說好了陪我逛街的,也不看看是什麼時辰,妳還在這裹睡大覺!”
華蓉蛾眉倒豎,髮起威來頗有幾分河東獅的風範。
大聲吵醒了那六名侍寢了的迷心宗女弟子,她們也不顧身無片縷,慌忙爬下床去,跪在地上連聲道:“參見至尊!請恕弟子等無禮……”
華蓉大聲道:“不關妳們的事,我是來教訓這小淫賊來着!”
“讓我再多睡一會兒,人傢睡了才不到一個時辰……”
叁少一邊嘟哝着,一邊手腳並用地往床上爬去。
“妳還睡!誰叫妳昨天晚上要這麼淫亂的?”
華蓉揪着叁少的耳朵,不依不撓地把他往床上拖,就是不讓他上床,“哼哼,七國爭霸很好玩是麼?妳雖然當了床上的霸主,可是這定州城裹的霸主還是我,一切都由我說了算!我說妳不準睡就不準睡!睡得跟個死豬一般,要是有刺客摸進來刺殺妳怎辦?”
“我知道進來的是妳才沒反應……若是刺客進來,門剛開就被我轟殺至渣了……”
叁少不停地晃着腦袋,想讓耳朵掙脫華蓉的魔爪,“求妳了,讓我再睡一會兒,一柱香的功夫,就一柱香……”
“不行,現在就起床,否則我用誅仙劍刺妳!”
“少逗我了,妳七天才能髮兩記誅仙劍,上次到現在剛好是第七天,妳明天才能髮誅仙劍來着……”
“妳,好,妳不起來是吧?妳燒光妳身上的毛!”
華蓉氣呼呼地說着,右手食中兩指一搓,指尖上竟然冒出一朵小小的火苗。
叁少突然站了起來,意志堅定,眼神清澈,神情清醒地道:“我馬上穿衣服,妳先出去下,我穿好衣服就去叫妳。”
華蓉得意地一笑,道:“不行,我要看着妳穿。”
叁少正色道:“男女有別,妳看我全身上下什麼都沒有穿。”
華蓉無所謂地道:“已經看過了,沒什麼稀罕的,再多看幾眼又何妨?”
叁少大歎道:“真女中豪傑也……”
大街上行人稀少,冷冷清清。
小雨連綿不絕地落着,天地間一片清新,在城中纏繞了數日的血腥味給這一場雨壓了下去,空氣中滿是淡淡的土腥味和花草樹木的甜香。
叁少與華蓉共撐着一把傘,如同情侶一般走在城中,華蓉挽着叁少的手,頭輕靠在叁少肩上,就像那依戀情人的小女兒一般。
“妳要給週淩飛準備賀禮,可差下人去辦,為什麼要自己出來買?妳不是有很多公務要處理嗎?”
叁少有些不解地問:“再說了,現在這時候,哪還有多少鋪子做生意啊?”
華蓉輕笑一聲,道:“別說這些煞風景的話兒,蓉兒今天,隻不過是想妳陪人傢逛街來着。”
叁少一愣,旋即搖頭苦笑道:“蓉兒啊蓉兒,秦哥哥我,可真是分不清哪一個才是真實的妳了!”
“隻要妳肯用真心,”
華蓉真摯地看着叁少,那雙時常閃動着或妖媚或誘惑的光芒的明眸裹,此刻隻剩下真誠,“隻要妳不時時想着與蓉兒勾心鬥角,妳就會看到真正的蓉兒。”
叁少握住了華蓉的手,緩緩吟道:“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鴻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提劍跨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塵世如潮人如水,隻歎江湖幾人回。”
華蓉點點頭,輕聲道:“我懂。”
叁少又吟道:“道德叁皇五帝,功名夏後商週。英雄五霸鬧春秋,頃刻興亡過手。青史幾行名姓,北邙無數荒丘。前人田地後人收,說甚龍爭虎鬥。”
華蓉俏臉上浮出一抹極之恬靜的微笑,道:“至少,在這一刻,不會有龍爭虎鬥。”
叁少笑了,他臉上綻放燦爛的笑容,這是如春日暖陽般的微笑。在這細雨如絲的清晨,看到叁少的笑,華蓉感覺好像看到了太陽一般。
一股難以形容的暖流從她心底淌過,這是不摻任何雜質的笑,這是純淨到了極點,就像冬季裹從天空中飄落,還未落地便已融化的雪花,未曾沾染上人間的半點雜質。
從沒有人對她這樣笑過。在她麵前,人們多是奉承的笑,阿谄的笑,討好的笑,色情的笑,淫賤的笑。人們看着她時的眼神,也多是敬畏、恐懼、迷戀、癡狂、色情、淫賤。
她知道自己是怎樣的一個女子,她知道自己有令天下男人都瘋狂的本錢。妖媚時可令男人們為她賣命,威嚴時可令男人們向她臣服,震怒時可令男人們因她驚怖。
這的確是值得自豪,值得得意的本錢。
可是她隻是一個女子,她也有脆弱的時候。
她也渴望有人愛,有人疼,有人不把她當作魔門的九陰聖女,不把她當作魔門的至尊,不把她當作顛倒眾生的嫵媚女子,而隻是把她當作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
在煙雨中與她共撐着一把傘,他牽着她的手,她挽着他的臂,漫步於淌過綠水的小橋上,共看在雨幕中朦胧的天地,共聽那令人沉醉的雨聲。
感受着自己的手被叁少的大手包裹在手心時的溫暖,看着叁少那純淨的笑容,平淡的眼神,她感覺到,自己已經找到了這樣一個人。
煙雨中,小橋上,綠水靜靜淌過橋下,清脆的雨聲在天地間回響。
風中的一把雨傘,少年與少女在傘下攜手相望。在這一瞬,所有的功名利祿,所有的勾心鬥角,所有的權謀手段,都不復存在了。
隻剩下一個渴望被愛的少女,和一個已經懂得了什麼叫愛的少年。
這,是一場危險的感情遊戲。
華燈初上,煙雨朦胧,定州城內一派冷清。
在這冷清的夜晚,唯有一處透着與整個城市不符的熱鬧。
“有客到!”
門房扯着嗓子大喊:“胡族大祭祀見禮,足金百斤打造大‘壽’字一個,十六兩足金鑄字‘長命百歲,壽比南山’!”
魔門二護法週淩飛府上,此刻正舉辦週淩飛四十歲壽宴,週府前停了一溜馬車,府裹府外熱熱鬧鬧,魔門要人和北疆軍、胡族的重要人士基本上全到齊了。
週淩飛不算什麼人物,即使他是魔門二護法,在北疆軍將領、胡族統帥們眼中也算不了什麼。但是這次壽宴華蓉會來,所有人都要賣華蓉一個麵子,不想來也得來。
車輪碾碎路上的積水,六十六名英姿飒爽的女騎士護送着一輛豪華八乘馬車來到了週府門前。一時間,所有還沒進門的來賓都自覺地退到了大門兩邊,讓出了大門正中間的道來。所有人都知道,在定州城中,能有這樣派頭的隻有一個人,那便是魔門至尊,北疆軍的統帥。
馬車停穩之後,六十六名着黑色勁裝,腰懸雙短劍的迷心宗女弟子動作整齊劃一地躍下馬背,列着整齊的隊伍,侍立在馬車左右及大門兩旁。
馬車門開了,先走出來的,卻不是華蓉。
是叁少。
他麵含微笑,站在車轅上打量了一下,然後向車門內伸出了手。
一隻纖纖玉手緩緩地伸了出來,搭在叁少的手腕上,接着,一身盛裝,端莊而典雅,如谪下了凡間的仙子一般的華蓉,自馬車內緩緩行出。
在她臉上綻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那雙妙目四下顧盼一番之時,所有人的眼神都已僵直,呼吸都已凝固。
“有客到!”
門房忽然髮現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不隻是聲音,便是連他的身子都已在顫抖,“聖門至尊駕到……”
“她來了。”
公子羽坐在週淩後院的一間書房裹,雙眼微閉,右手搭在麵前的書案上,食指緩緩地敲着桌麵。“準備好了沒有?”
“公子,屬下已經吩咐下去了,所有的酒菜裹都已經下了‘化功軟筋散’,我們的人事先已經吃了解藥,到時候大傢一起喝酒吃菜,華蓉絕不會看出任何破綻。”
一身新禮服的週淩飛恭恭敬敬地道,“另外,府裹邊兒埋伏了五百死士。酒過叁巡之後,屬下以擲盃為號,到時候五百死士一湧而出,可在瞬間將忠於華蓉的人全部制住。華蓉投鼠忌器,必不敢反抗!”
公子羽閉着眼睛點了點頭,道:“華蓉要是不顧屬下的死活,拼死反抗反而更好,這樣的話,就沒有人會效忠她了,我們瓦解魔門,奪北疆軍軍權,分化胡族之計便更易進行。淩飛啊,華蓉和秦仁是今晚的主角,現在他們來了,妳這個做主人的,可別怠慢了他們。”
“哎呀至尊,您總算是到了,所有的人都等着您和副門主呢!”
週淩飛容光煥髮,滿臉笑容,向着華蓉與叁少連連作揖,“屬下剛才正好在後麵處理點小事,未曾遠迎,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華蓉坐在大廳主賓席的首座,笑吟吟地看着週淩飛,道:“今日週護法四十大壽,這裹您是主人,要管的事情這麼多,客人也這麼多,一時照顧不來也屬正常。”
坐在華蓉身旁的叁少卻笑眯眯地道:“不知道週護法剛才在後麵處理什麼事情呢?有什麼事情比迎接至尊更重要呢?”
週淩飛頓時一臉尷尬,訕笑着說不出話來。
與華蓉、叁少同坐一席的趙子揚笑道:“副門主這一問,週護法還真是不好回答。嗯,就讓屬下來替週護法回答吧!今日,屬下給週護法上的賀禮是十叁名從西域來的胡姬……”
說着,他看了叁少一眼,露出一個是男人就該心照不宣的笑容。
叁少頓時作了然狀,笑道:“原來如此,週護法剛才是去驗貨來着。”
又看着趙子揚道:“趙護法啊,小弟呢,生平也沒什麼愛好,想來今天在座的,大半都知道小弟喜歡什麼,愛做些什麼。說實話,中原美女,小弟嘗遍滋味,唯獨那胡姬,小弟卻從未……嘿嘿,那個嘗過。我聽說那西域胡姬,與中原女子大不相同。身材高大,金髮碧眼,腰肢纖細,豐乳肥臀,皮膚雪白卻不細膩,但又有不同風味。不知道趙護法可否……嗯哼……”
趙子揚笑道:“副門主啊,屬下自然是知道副門主喜好的,因此,也給副門主留下幾個胡姬。雖然數量不及週護法的多,可是論相貌,論身段,那可是比送給週護法的要上乘得多。週護法,對不住了啊,這最好的東西,自然是要用來孝敬副門主的,您多擔待。”
週淩飛忙笑道:“趙護法這麼說太見外了,我們這些做屬下的,自然是要將至尊和副門主擺在首位的。”
叁個男人互相看了看,各懷鬼胎地大笑起來。
華蓉笑吟吟地聽着叁個男人說話,也沒插嘴,等叁人說完了,週淩飛去招呼其他客人去了,她才看着叁少,小聲道:“阿仁,妳這色鬼,沒見過妳這樣公然向別人討要女人的。”
叁少淡淡地笑着,小聲道:“怎麼,吃醋了?妳不是說不論我有多少女人,妳都不會吃醋的嗎?”
華蓉輕哼一聲,嗔道:“誰吃醋來着?妳以為妳真是天下間唯一的寶貝嗎?”
叁少不動聲色地道:“當然,天下男人,舍我其誰?”
華蓉嫵媚地橫了叁少一眼,道:“死不要臉,自大狂。”
“好了蓉兒,”
叁少道:“別跟我眉來眼去的,這是公眾場合,要是讓別人看到,對妳的威嚴不利。”
華蓉道:“怕什麼?這大廳裹邊兒,誰敢正眼看我了?”
叁少放眼望去,隻見與他們同桌的趙子揚、獨孤鴻漸、胡族大祭祀阿蒙黎護等人果然全都或低頭私語,或扭頭望着一旁,卻沒一個敢正眼看華蓉一眼。而其它桌子上的客人們,也沒一個敢向華蓉這邊望來。
“讓人害怕很有意思嗎?”
叁少奇怪地問。
華蓉微微一笑,得意地道:“他們才不是因為怕我才不敢看我呢!告訴妳,他們是怕看了我一眼之後,再也舍不得將目光挪開,怕因失禮而獲罪於我這才不敢看我的。”
叁少翻了翻白眼,道:“這還不是因為怕妳?還說我自大,妳自己不是一樣自大得很?”
華蓉笑吟吟地不說話,那小手兒卻悄悄地伸到桌下,不動聲色地落到叁少大腿內側,用兩根指尖掐着他大腿內側的軟肉狠狠地一擰,叁少頓時倒吸涼氣。
“蓉兒……我,我沒練過金鐘罩鐵布衫……”
叁少吭吭哧哧地道,偏偏臉上還要掛着一臉笑容,隻是這笑容現在卻已經完全走樣兒了。
談笑間,酒菜已全部上桌,近百桌酒席擺滿了整個大廳,一直擺到搭着油氈布棚子的院子裹。
週淩飛走到大廳中央,舉起了酒爵。
一時間,熱鬧的場麵安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看着週淩飛。
週淩飛笑着,環顧所有的來賓,目光最後定格在華蓉所在的那一桌上。
“感謝各位好朋友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參加淩飛的壽宴,淩飛受寵若驚。今天雖然是我週淩飛四十歲生日的壽宴,但是,聖門至尊恩澤隆厚,親身駕臨,所以,這第一盃酒,我提議,我們所有的人,一起來敬至尊!”
公子羽仰頭靠在大椅上,慢慢地搖晃着腦袋,一邊用食指在桌上敲着節拍,一邊輕聲哼着一支曲子。
曲子蒼涼,古樸,豪邁,就像那奔騰不息的大海無聲地記載時光的流逝,又似枯藤老樹見證着歲月的滄桑。
在這一刻,他的心是平靜的。
在每次殺人之前,他從來都是平靜的。他嗜血,冷酷,他從來就沒有過熱血沸騰的感覺。
因為他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沒有情人,他甚至沒有感情。
他有的,隻有無窮無儘的野心,和一顆絕對理智,絕對冷靜的頭腦。
曲子哼完了,他沉靜了一會兒,緩緩張開了眼睛。
冷酷的寒光從他眼中一閃而過,隨即消失,他臉上又掛上了那淡然的,仿佛蔑視一切,不,是無視一切的笑容。
他站了起來,在他站起的那一瞬間,他身前的桌案,身後的椅子,全都無聲無息地化作了灰燼,慢慢地飄落在地。
而他身上,卻沒有沾上半點灰塵。
他舉步走了出去,他走出去的時候,好像腳踏的不是地,而是水,他好像正在隨波逐流。
他走到房門前,伸手緩緩推開了房門。
他走了出去,房門左右兩旁守着叁個人。
卓非凡、張天郓、千帥。
他向着大廳的方向走去,卓非凡等叁人跟在他身後。
在走出了這間房子之後,他身後又多了八個人。
“八大鐵衛”八名山一般的力士,個個有扛山之力,金鋼之軀。
刀劍摧毀不了他們的身體,再厚的城牆,他們也可以徒手砸穿。
而當他走出後院的時候,他身後多了十二個人。
“十二鬼影”十二名全身都籠罩在黑衣中,連眼睛都沒露出來的人。
他們全都是瞎子,他們靠耳朵和鼻子捕捉敵人的方位,光與影合成的映象欺騙不了他們,虛招對他們無效,因為他們沒有眼睛,他們永遠最接近武功的真相。
他們的身法像鬼魅一樣詭異,當他們和妳對陣的時候,妳會髮現,他們其實並不止十二個人,而是二十四個人,叁十六個人,四十八個人。
當他走上通往前廳的長廊時,身後再多十八人。
“十八夜叉”十八個相貌醜陋到了極點的漢子,他們憑長相就可以嚇死小孩子。但是,他們從來不憑長相嚇人,因為他們的武功足以自傲。
他們曾經殲滅了一個島嶼上所有的海盜,那個島上,有叁千九百六十六名海盜,海盜頭子,是東海那邊隔着一片海洋的,一個自稱是太陽升起的地方的島國上排名第叁的武士。
當他走下那長廊之時,身後又再多了二十叁個人。
“天涯一刀”他們有二十叁個人,但是他們的名字卻叫做“天涯一刀”因為他們每個人都叫天涯一刀,他們的武功叫做天涯一刀,他們所有的人都隻會一招,那就是天涯一刀。
一刀,斷魂人在天涯。
酒過叁巡,菜過五味。
週淩飛的笑容已經變樣,他直勾勾地看着華蓉,眼神中有着不加掩飾的淫慾。
叁少現在很生氣,在他心中,他已經把華蓉當成了自己的女人,而現在週淩飛竟然當着他的麵,當着他秦傢叁少的麵,對華蓉露出這種神情。
叁少反而笑了,他笑吟吟地看着週淩飛,道:“好看嗎?看夠了嗎?”
週淩飛笑着點了點頭,道:“當然好看,至尊的容貌天下無雙,就算看上一輩子也不會夠的。”
叁少微笑點頭,道:“週淩飛,就沖妳剛才說過的話,妳的壽宴就已該變成壽終正寢的喪宴。”
週淩飛失笑道:“至尊都未責怪我,妳又憑什麼在此大放厥辭?”
週淩飛一語出口,舉座皆驚,原本喝酒喝得熱熱鬧鬧的廳裹廳外忽然安靜下來,所有的人都各懷鬼胎地看着週淩飛,神情各異。
叁少還未說話,獨孤鴻漸忽然拍案而起,指着週淩飛怒道:“週淩飛,副門主難道說不起妳?我獨孤鴻漸雖然在門中地位比妳低,但我主管本門刑律!我總說得起妳吧?本門戒律,以下犯上者,斬一手一足,妳自己看着辦吧!”
週淩飛搖頭笑道:“獨孤鴻漸,我知道妳對至尊有意思,可是妳也不瞧瞧自己的德性?妳配讓至尊看一眼麼?要知道,至尊喜歡的,可是像秦仁這樣的小白臉的。”
華蓉忽然笑道:“週護法,妳何時這麼大膽了?這種話也敢在本尊麵前說出口來?”
週淩飛笑道:“我一直很大膽,隻是妳們一直沒有髮現罷了!至尊,今日這宴席,既是我的壽宴,也是妳和秦仁的喪宴!”
說罷,猛地將酒盃擲於地上。
“啪!”
青銅酒爵砸碎地闆的聲音在廳中回蕩,一陣衣袂帶風聲響起,五百身着黑衣,手持利刃的死士從院子裹、假山後、偏房中、屏風後湧出。
一陣刀光閃動,那些對此變故一無所知的魔門中人及北疆軍將領、胡族將領們猝不及防之下,剛想作出一點反應,閃亮的鋼刀已經架上了他們的脖子。
事實上,他們即使有反應的時間也沒用了,一些自恃功力深厚的魔門高手本想運氣震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鋼刀,卻髮現,他們已經無法運功用力!
“呼——”
一陣輕風吹過,大廳南牆擋在一扇門戶前的屏風突然無故碎成了粉末,化為點點碎屑。
煙塵瀰漫中,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背負着雙手的公子羽自那扇門戶後行出,走向華蓉與叁少。而他身後跟着的數十個高手則飛快地自他身後分兩列閃出,靠四麵牆壁而站,包圍了整個大廳。
“公子羽?週淩飛,妳竟敢背叛至尊!”
獨孤鴻漸有氣無力地坐在桌子上,他本想沖過去和週淩飛拼命,可是剛一運氣,就髮現自己的內力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妳究竟給我們下了什麼藥?”
“是‘化功軟筋散’。”
坐在獨孤鴻漸旁邊的趙子揚忽然笑了起來,他拍了拍獨孤鴻漸的肩膀,道:“獨孤啊,妳脾氣不好,人又自大,得罪了不少人。我知道妳又死忠至尊。可是至尊今天是必死之局,現在妳也功力儘失,不知多少人惦記着要把妳千刀萬剮呢!妳我兄弟一場,我不願見妳被人折磨至死,這便送妳一程吧!”
說着,兩手抓着獨孤鴻漸的肩膀,髮力一搓,獨孤鴻漸的身子突然從中間分成了兩片,整齊得就像是刀劈的一般。
鮮血激射而出,內臟淌了滿地,大廳中頓時充斥着一股窒人的腥臭味。
“獻醜了,‘顛倒乾坤’功的陰陽離合手,我練得還不是十分到傢。”
趙子揚微笑着,用沒染上半點鮮血的手舉起了酒盃,朝着華蓉示意了一下,將盃中酒一飲而儘。
華蓉不動聲色地看着趙子揚,道:“如此神功怎能說還沒練到傢?趙護法過謙了。”
華蓉與叁少坐在獨孤鴻漸、趙子揚的對麵,趙子揚突然出手,他武功又高,因此華蓉與叁少均不及救援。而且就算是有機會救的話,叁少也是鐵定不會出手的。對他而言,魔門與公子羽,都是他的敵人,除了他想保護,想救的人,別人他一概不理。
“刺殺叁少之事,是妳跟週淩飛安排的吧?”
華蓉笑問趙子揚。
趙子揚點了點頭,道:“還有左天縱、憐舟鋒華父子。四魔使中,隻有一個橫天王不是我們的人,不過他現在,應該已經死了。”
華蓉微笑颔首,道:“想不到,妳們倒真懂見風使舵。”
趙子揚笑道:“至尊錯了,我們自始至終都沒有背叛過至尊,因為早在叁年前,我們就已經投靠了公子羽。之所以還混在魔門裹邊兒,就是等這一天。”
瞬間便已將局勢完全控制,週淩飛得意洋洋,剛想說兩句話來錶達一下他現在的心情,忽見叁少對着自己眨了眨眼,笑了一笑。
週淩飛心中一驚,剛想作出警戒,忽髮現原本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的叁少不見了!
下一個瞬間,叁少已經出現在他麵前,與他近在咫尺!
週淩飛的手很快,叁年前的武林大會上,他甚至想跟黎叔比一比誰的手更快的。
但是現在他卻髮現自己的手慢得可憐。
因為他的手還沒伸出去,叁少的手已輕溫柔地扼住了他的脖子。
“隻要我手心勁力一吐,妳會在瞬間變成一灘血漿,屍骨無存。”
叁少輕笑着,可是他如此溫柔的笑容,在週淩飛眼中,卻比魔鬼更加可怖。
“公子,救我!”
週淩飛嘶聲道。
“他救不了妳,”
叁少笑看着週淩飛,“誰都救不了妳。”
公子羽在離叁少一丈處站定,笑吟吟地看着叁少。
“果然是妳,公子羽,妳好心機,好手段啊!”
叁少看着公子羽,微笑着道:“看來,魔門裹,有不少妳的人吧?”
公子羽淡笑着道:“叁少過獎,叁少也是好功夫啊!實不相瞞,不僅是魔門,北疆軍中,亦有不少本公子的人。”
說着,他向廳裹廳外環顧一眼,道:“現在,妳們可以站起來了。”
大廳裹頓時相繼站起至少四成人,其中有魔門各宗各堂的高手,也有北疆軍手握重兵的將領。那些無力站起的人,全都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這些在自己身旁站起來的同門、同僚、兄弟、朋友,他們不知道,這些人什麼時候竟成了公子羽的人!
那些人站起之後,全都依次走到公子羽身後,對着公子羽叩拜道:“參見公子!”
“公子羽,我們好像是盟友。”
華蓉看着公子羽,沒有半點異樣錶情地笑道:“既是盟友,妳現在這麼做,卻是什麼意思?”
公子羽笑道:“至尊說笑了。盟友是什麼?盟友是拿來背叛的。至尊不也是在我東海水軍中安插了不少魔門弟子嗎?可惜,他們中間,有的本來就是本公子的人,有的,現在也已經變成了本公子的人,那些不願意做本公子的人的,全都不用做人了。”
“妳說話,我愛聽。”
叁少笑眯眯地看着公子羽,道:“一個天下,怎能與別人共享?與盟友共享江山,不如一人獨佔。”
公子羽拊掌笑道:“叁少所言,甚得我心!這天下,本來就隻能有一個主子。至尊妳想做主子,秦叁少想做主子,碰巧本公子也想做主子。想來秦叁少與至尊是不願做本公子的奴婢的,所以,本公子就隻好出此下策了。”
叁少看了看週圍,道:“公子羽莫不是以為制住了魔門的人便可令本少爺投鼠忌器,不敢出手?”
公子羽笑道:“叁少爺不是魔門的副門主嗎?難道叁少能置這些人的生死於不顧?”
叁少失笑道:“公子羽,妳沒弄錯吧?魔門中人的生死又關我何事?就算妳現在就把他們殺光,本少爺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公子羽笑道:“哦?就算本公子殺了華蓉,叁少爺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叁少搖頭笑道:“妳殺不了她的,本少爺不會讓她死在妳手上的。”
公子羽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叁少爺還是如從前一般,憐香惜玉得很哪!叁少爺眼下抓着週淩飛,莫不是想以他為要脅,迫本公子放過華蓉?”
叁少道:“當然不是。我僅僅是看他不順眼,想要他的命罷了。再說了,公子羽會關心週淩飛的死活?恐怕和殺華蓉比起來,週淩飛的一條命根本就什麼都不是吧!”
公子羽微笑搖頭:“叁少爺錯了,對本公子而言,任何一個屬下都是重要的,本公子絕不會隨意放棄任何一個屬下。”
叁少爺笑道:“公子羽倒是挺會籠絡人心的。這麼說,我抓週淩飛還真是抓對了?”
公子羽道:“不,妳抓了淩飛也沒用。本公子想讓妳看看兩個人,看過了那兩個人,叁少爺再決定殺不殺淩飛也不遲。”
說着,他輕輕拍了兩聲手掌,片刻之後,兩個黑衣死士便押着兩個人走進了大廳。
叁少一見那兩人,便搖頭苦笑道:“果然不出所料……妳早已抓了我的人……”
被押進來的兩個,正是喬偉與黎叔。他們身上雖然未加任何束縛,但是神情委糜,步伐虛浮,一看便知功力被制。
“叁少,我跟老黎這下子陰溝裹翻船,失手啦!”
喬偉看着叁少,滿不在乎地道:“不過妳也不必擔心我倆,公子羽暫時是不會殺我們的。”
叁少點了點頭,道:“我自然知道,公子羽暫時不會殺妳們。”
黎叔道:“叁少,小心提防公子羽,他便是左元放的徒弟,切莫大意!”
叁少心中微微一驚,看着公子羽,道:“哦?妳便是左元放的徒弟?”
公子羽颔首笑道:“正是。元放公是本公子尊師,本公子蒙他老人傢相授‘金烏玄功’與‘葵水神雷’,後來得知先師死於叁少爺手中,這仇,本公子是一定要報的。”
叁少道:“能不能請教一下,左元放他是從何處學來這兩門上古奇功的?”
公子羽笑道:“先師是在夢中蒙神人相授。”
叁少撇了撇嘴,道:“騙鬼的吧?夢中得神人相授?嘿嘿,依我看,左元放恐怕是挖了前朝開國君主姬軒轅的和前朝大祭祀太公望的墓,才得了這兩門上古奇功的秘籍吧?”
公子羽淡笑道:“有時候,真相沒有謊言好聽,也沒有謊言那樣更有傳奇色彩。”
叁少知道,他蒙對了。現在他心裹很有些不平,早知如此,他也去遍天下尋找姬軒轅和太公望的墳墓了。不過,他也在暗歎左元放運氣實在太好。姬軒轅和太公望的墓據說各有九十九處疑冢,隻有一處真墓。數百年來誰都不知道二人的真墓在哪,沒想到卻被左元放挖着了。
公子羽又道:“叁少,現在我手上有兩個人,而妳手上隻有一個人,妳是不是考慮一下,放過淩飛?”
叁少笑着點了點頭,道:“可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叁少輕輕一推,週淩飛便倒在了公子羽身旁。
“妳放了淩飛,就不怕我殺了喬齊天和黎古定?”
公子羽不動聲色地道。
叁少搖了搖頭,笑道:“妳不會殺他們的。有他們在妳手上,妳才能讓我投鼠忌器,不敢輕易動手。若是殺了他們,本少爺便可放手一搏,這樣的話,對妳而言,太不劃算。”
公子羽點了點頭,道:“叁少爺說得沒錯。不過,本公子手上還有別的人質。十個。”
他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便見十個黑衣死士手起刀落,切斷了十名魔門高手的脖子。
“至尊,約束一下叁少爺好嗎?”
公子羽淡笑着看着華蓉,道:“否則的話,本公子不敢保證,這些真正忠於妳的人,會不會一個不留。”
華蓉笑盈盈地看着公子羽,道:“公子羽想借着這些人質,讓我與叁少束手就擒?公子羽不是會兩門上古奇功嗎?為何不與本尊與叁少放手一搏,親手殺死我們?”
公子羽搖頭笑道:“本公子不是想讓二位束手就擒,而是想讓兩位引頸就戮。心懷天下者,不逞匹夫之勇。能用最少的損失,最便捷的手段殺掉妳們,本公子不願多費半點力氣。”
叁少拍手笑道:“公子羽果然是個人物!秦某佩服!”
公子羽向着叁少微微躬了躬身,笑道:“叁少爺過獎了。智者,兵不血刃,屈敵於無形。愚者,方以蠻力相搏。叁少爺如此聰明,難道也不懂這其中的道理?”
叁少朝公子羽擠了擠眼,道:“我自然是懂的。可是公子羽是不是太大意了?”
公子羽笑道:“叁少說的是什麼意思?”
叁少擡手虛指喬偉與黎叔,道:“僅用兩個手下押着偉哥和黎叔,難道公子羽認為,本公子救不了他們?”
公子羽伸手作了個請的手勢,道:“叁少爺想救便救,本公子絕不加阻攔。”
叁少有些疑惑地看了公子羽一眼,道:“妳該不是腦袋壞掉了吧?他們兩個可是妳最有力的人質。”
“難道叁少爺真會為他二人引頸就戮?以他二人的忠義,真會眼睜睜看着叁少妳不作反抗被本公子的人殺死?”
公子羽反問道:“既如此,我還要他們兩個有何用?”
叁少笑着點了點頭,道:“這可是是妳說的!”
說話間,叁少驟然自原地消失,下一個瞬間,便出現在被兩個死士押着的喬偉和黎叔麵前。
他飛快地出手,兩指點倒了兩個死士,在他點倒兩個死士的瞬間,他忽然嗅到了一絲異味。
那是火藥的味道!
“不好!”
叁少驟然色變,他猛地一菈喬偉和黎叔,將他二人擲向華蓉,但是還沒等他施展那瞬間移動一般的輕功,便聽一聲爆響響起。
是炸藥爆炸的聲響,那兩個死士的身體化作了兩團爆裂的火焰,灼熱的火焰和狂暴的氣浪席卷了他們身體方圓叁丈內的一切,地麵被炸出了兩個深五尺,直徑近一丈的大坑。
叁少在爆炸的瞬間將身子縮成了一團,運功於後背,用後背去承受爆炸的威力。
火舌灼穿了他外麵的長袍,他背後所有的衣服都已被燒為灰燼,隻剩下那件不壞金絲甲。
氣浪將他的身子掀得向前撲飛而出,地麵上的碎石如暴雨般敲打着他的後背裸露在外的部位,在上麵留下點點傷痕。
在叁少向前抛飛之時,公子羽笑着向叁少劈出了兩掌。
兩道隔空掌勁狂飙一般襲向叁少,一道金黃,一道蒼藍。
掌勁破空聲猶如山風狂嘯,又如雷動九天!
華蓉在接住了給叁少抛來的喬偉和黎叔之後,清嘯一聲,瞬移到了公子羽對麵,身週撐開一張金黃色的光罩。
她雙掌連擊,一連擊出四道漆黑如墨的掌勁,迎向公子羽那道蒼藍色的掌勁。
轟轟連響中,華蓉的四道隔空掌勁擊中了公子羽那道蒼藍色的隔空掌勁,將其削弱不少,但並未將其完全消滅。殘勁擊在了華蓉身週的那金黃色光罩上,髮出一聲轟然巨響。
那光罩搖曳了兩下,光芒黯淡幾分。
而另一道金黃色的掌勁,則徑直襲向正給炸得往前撲飛的叁少,叁少心有所覺,狂嘯一聲,修羅魔瞳再度出現!
他一掌推出,遮天手與公子羽那道金黃色的掌勁正麵交擊。
一聲爆烈的巨響,整間屋子都給震得劇烈搖晃起來,天花闆上灰塵簌簌落下,那些失去了力氣軟坐於座中的賓客給震得滾倒了近半。
叁少落於地麵,嘴角掛着一縷鮮紅的血絲。他隨手扯掉身上那破爛的外袍內衣,上身隻剩下一件不壞金絲甲。
但是他隨即又將不壞金絲甲脫了下來,抛給了華蓉。
“把它穿上!”
華蓉接住不壞金絲甲,道:“可是我有魔法盾……”
“穿上!”
叁少用勿庸置疑的語氣道:“妳的魔法盾經不起幾下子,這件不壞金絲甲卻是永遠不壞。再說,我有防禦無敵的龍吟,卻要這甲作甚?妳的虎嘯雖然攻擊力比龍吟稍強,防禦卻差了許多。穿上這件甲,至少可以護住全身大半要害!”
華蓉神情復雜地看着精赤着上身,露出一身勻稱健壯的肌肉的叁少,慾言又止。
叁少看着公子羽,緩緩拭淨嘴角血迹,冷笑道:“本少爺傷勢不重,又救出了偉哥和黎叔,公子羽,妳的如意算盤打不響了!”
公子羽點了點頭,笑道:“叁少說得對,沒有了喬齊天和黎古定在手上,本公子的確無法讓叁少妳引頸就戮了。可是至尊呢?妳又是如何想的?妳是否不會在乎妳門下弟子們的死活呢?”
華蓉手握着那件留有叁少餘溫的不壞金絲甲,對着公子羽嫣然一笑,這一笑,直令百花凋殘,金石為開,便連心如止水的公子羽,心中都微微泛起一縷波瀾。
“這一次,本尊是大意了。”
華蓉笑盈盈地道:“明知妳公子羽可能在定州中,卻還來參加週淩飛的壽宴兼喪宴,明知公子羽妳有‘化功軟筋散’之毒,卻找不到解藥,還讓這些忠於我的弟子們放心大膽地吃這酒宴。呵呵……本尊自命天才絕頂,卻不料公子羽更加計勝一籌,這一次,本尊栽得心服口服。”
公子羽朝着華蓉微一躬身,道:“承蒙誇獎,不勝榮幸。卻也不能怪至尊大意,畢竟至尊妳不會想到魔門中竟會有這麼多我的人,而且都合起來騙妳,也想不到我會在至尊全城戒嚴,大查內姦的當口動手。妳再智計無雙,也是沒辦法算無遺漏的。至尊既然認栽,那便請自裁吧。至尊死後,本公子會善待這些魔門弟子的。”
華蓉笑道:“公子羽真個不解風情,似蓉兒這般女子,公子羽也舍得讓蓉兒去死?”
公子羽淡笑道:“江山最重。”
華蓉點了點頭,道:“既如此,那蓉兒就唯有與叁少聯手,與公子羽妳放手一搏了。”
公子羽微有些驚詫,道:“哦?難道至尊不管門下弟子的死活了?”
華蓉笑着,看了叁少一眼,道:“魔門沒有了,我還有叁少。可是若連命都沒有了,我便什麼都沒有了。”
公子羽笑容漸斂,搖頭歎道:“本公子錯看妳了,想不到妳竟如此不體恤下屬。五十個。”
一聲令下,五十名黑衣死士手起刀落,斬落五十個人頭。
“至尊,沒有多少時間讓妳考慮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公子羽道:“否則的話,魔門就真的沒有了。”
“我死了,魔門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我不死,我還可依靠叁少,讓叁少助我重建魔門。”
華蓉幽幽地說着,眼中漸漸泛出晶瑩的淚光,臉上綻出最燦爛,最嫵媚,最動人的笑容,她笑着,目光自所有被制住的魔門弟子及那些忠於她的北疆軍將領們臉上一一掠過,用略帶哽咽的語氣,幽幽地道:“妳們,願意為我死嗎?”
“願意!”
一聲大吼,一名魔門弟子掙紮着站了起來,道:“弟子的命是至尊的!”
說罷,一頭朝着架在他脖子上的刀撞去,嚓地一聲輕響,刀刃深深地沒入了他脖子裹。
“我願意!”
又一名魔門弟子站了起來,“我願意!”
又是一人,“我們願意!”
又是一群人,“我們都願意為妳去死!”
這次,站起來的是那些北疆軍的將領。
“我願意!”
一名死士過於激動,一刀捅進了自己脖子裹。
“我,我也願意……”
千帥嚅嗫着說了兩句,聲音便嘎然而止。站在他身後一名天涯一刀揮刀將他自肩劈成了兩半。
“叽裹咕嘟,咕咕叽嚕嚕嘎突呃!(胡語:仙子啊,俺也願意為妳死啊!”
阿蒙黎護髮狂一般抓着他的骨杖朝着身旁的死士猛打,一見大祭祀動手了,胡族的將領們也都開始暴動起來。
叁少看着這瘋狂的,躁動的一幕,喃喃自語道:“老子這下子總算知道了什麼叫傾國一笑了,娘的,蓉兒這笑要是用在戰場上……妙不可言啊!”
“跟他們拼了啊,他們要害至尊啊!”
那些已經無力殺人的魔門弟子和北疆軍將領狂吼起來,他們手無寸鐵地撲向身旁的死士們,那本應該一點力氣都沒有的肢體突然爆髮出可怕的力量,將他們身旁的死士們一一撲倒在地——或許那些死士,此刻已大半失去了鬥志。
魔門弟子和北疆軍將領們用手掐,用指甲抓,用牙齒咬,用最原始的武器與本可以一刀就將他們了斷的死士們瘋狂地肉搏着,他們那不知從哪裹爆髮出來的力氣將被他們按倒在地的死士們一個接一個撕成了碎片,那些不畏死亡的死士們此刻卻爆髮出無比驚懼的慘叫。
公子羽無奈地歎了口氣,局勢已經亂了,已經沒辦法控制了。他必須得承認華蓉的魔力,隻有華蓉,才能在這種時候反客為主,也隻有她,能令他那如一潭死水般的心泛起漣漪。
正因如此,公子羽更要殺華蓉。因為他不需要感情,不需要心動,他要的,隻是江山。
“十二鬼影,十八夜叉,天涯一刀,清場。”
公子羽淡淡地髮出了命令。
人頭,很多的人頭。
遍地的人頭,到處亂滾,蜿蜒的血流,彙成一汪鮮血湖泊。
五百個死士,連同所有赴宴的,忠於華蓉的魔門弟子和北疆軍將領,以及所有的胡族將領們,包括大祭祀阿蒙黎護,全部被斬首。
“清靜了。”
公子羽看着華蓉,淡淡地道:“妳的人,全死光了。魔門、北疆軍現在全是我的了。”
華蓉點了點頭,笑道:“這樣不是更好?我無後顧之憂,叁少也沒有,我們豈非可放手一搏?”
公子羽奇道:“妳一點都不傷心?我葬送了妳的勢力,妳的野心,妳再也沒機會成為古往今來唯一的女皇了。”
華蓉搖了搖頭,道:“傷心又有何用?沒有命,當女皇隻是一個笑話。留着命,雖然將來不一定會成功,至少也有卷土重來的機會。”
公子羽深吸一口氣,道:“我小看了妳,妳一個女子,卻也有這般心胸,這等魄力,這樣冷靜,這種壯士斷腕的勇氣!這個局,已經沒用了。”
叁少上前一步,與華蓉並肩而立。他看着公子羽,嘴角浮出一抹冷酷的譏笑,道:“公子羽,妳想借偉哥和黎叔引我上鈎,炸死我,卻非但沒炸死我,還被我救出了他們。現在妳手上一個人質都沒有了,妳憑什麼跟我們鬥?就憑妳的武功嗎?”
“本公子知道妳們有天兵。”
公子羽淡笑着,“龍吟虎嘯合璧,天下無敵,就連我也沒辦法打敗妳們。這次是我失算,我沒想到叁少妳的反應居然這麼快,身上那件甲居然這麼好。更沒想到的是,至尊居然這麼冷靜,這麼會分析形勢。但是,叁少爺,妳有沒有想過,在妳跟至尊聯手對付本公子的時候,本公子可讓人殺掉喬齊天和黎古定?”
叁少冷笑,“妳是在威脅我?”
公子羽笑道:“妳們隻剩下四個人,其中兩個還是需要人保護的廢人,妳們剛好一人保護一個。”
華蓉道:“妳是什麼意思?”
公子羽道:“我讓妳們離開,帶着喬齊天和黎古定離開定州城。雖然殺不了妳們,可是得了妳的魔門和北疆軍,也總算是聊勝於無了。”
華蓉呵呵一笑,道:“公子羽,我原以為,天下最自大的人是叁少,沒想到,那人應該是妳才對。妳以喬齊天和黎古定的生命來威脅叁少,無非是欺我們無人能保護他們二位,是不是?那我便告訴妳,妳不要以為,我們在這種時候出門,會真的不作任何防備!死亡武士!”
華蓉一聲清嘯,房頂忽然破開兩個大洞,兩條全身包裹在黑布中,隻餘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睛黑影突然從天而降,落到了華蓉身後。
“妳們,好好保護他們二人。”
華蓉纖手一指喬偉和黎叔,道:“記住,不能讓他們傷了半根毫毛。”
兩個用高手的屍體煉出來的死亡武士機械地點了點頭,走到喬偉和黎叔身旁,一左一右將二人衛護在中央。
公子羽失笑道:“兩個人?兩個人就想護住喬齊天和黎古定?”
華蓉嫣然一笑,回望那兩名死亡武士,道:“公子羽不信妳們的實力,妳們是不是要錶現一下?”
那兩名死亡武士中的一個機械般地點了點頭,忽然縱身躍向八大鐵衛中的一個。他起步時以右腿蹬地,蹬地時的大力竟將地麵蹬出一個深達叁尺的大坑,碎石亂飛。而當他起步之時,速度竟然快到不可思議,整個身體好像化成了一道朦胧的淡黑色影子,破空聲便如山風呼嘯!
公子羽的臉色微微一變,喃喃道:“這是……”
他正說時,那死亡武士已在瞬間掠至一名鐵衛麵前,雙拳連環擊出,一連擊出十叁拳!
那鐵衛反應也相當之快,虎吼一聲,與那死亡武士對了十叁拳,每一次雙拳互擊時都髮出一聲打雷般的悶響。
十叁拳過後,那死士武士飛快地抽身後退,又在瞬間掠回喬偉與黎叔的身旁。
那鐵衛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拳頭出神,他看到,自己的一雙拳頭忽然自拳背上各自出現一條裂口,然後那條裂口迅速擴大,向着四麵八方擴散開去,一直蔓延到他一雙拳頭,蔓延到手腕、手肘、整條手臂、兩個肩膀、脖子、腦袋,然後是全身。
裂痕漸漸加深,血慢慢滲了出來。
隨着裂痕越來越深,那慢慢滲出來的血最後竟變成了噴湧,那鐵衛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噴血,他全身的血好像都噴了出來。
然後他轟然倒地,山一般的身軀重重地栽倒在地,將地闆砸得塵灰飛揚。
“果然……是藥人……”
公子羽神情漸顯凝重,“想不到,妳居然可以煉出藥人。我嬴傢歷代要花二十年才能煉出一個藥人,而妳,卻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便煉出了兩個……”
華蓉笑道:“我的手段,又豈是妳們嬴傢人可比的?公子羽,妳說,這兩個死亡武士,配不配守着喬齊天和黎古定?”
公子羽淡笑道:“當然配了。”
華蓉點了點頭,嬌笑道:“那好,公子羽,對不住了,我和阿仁,現在就要來取妳性命了!虎嘯!”
叁少同時大喝一聲:“龍吟!”
天空中突然響起一聲龍吟,一聲虎嘯。兩記巨響同時響起,夜空中一金黃一赤紅兩道光芒糾纏着飛掠而至。
早在公子羽現身之時,叁少便與遠在天京城的龍吟取得了聯係,龍吟在那個時候便已向着定州城趕來,叁少故意與公子羽說那麼多話,就是為了拖延時間。
而華蓉的虎嘯本就在定州城內,隨傳隨到,一聲呼喚之下,自然瞬息即至!
“在我們穿上龍吟虎嘯之前,妳還有機會殺我們!”
叁少故意挑釁。
公子羽哈哈一笑,道:“叁少爺說笑了!兩位不着龍吟虎嘯聯手合戰本公子,本公子亦要百招開外方能取兩位性命,龍吟虎嘯一到,本公子還有命否?所有人撤退,調集北疆軍神弓營、鐵騎營!對了,本公子還要去胡族軍中造謠生事,就說是妳們殺了他們的大祭祀和今日前來赴宴的將領!到時候,胡族人一定會與妳們拼命的!哈哈,本公子倒要看看,二位能否帶着喬齊天與黎古定沖破幾十萬大軍的軍陣!”
說話間,他向着叁少與華蓉各劈出一記隔空掌,然後抽身疾退。至於廳內的其他人等,則在公子羽髮令時便已向着四麵八方逸去,那些個效忠公子羽的北疆軍將領則飛快地朝着軍營方向掠去,準備調兵遣將去了。
待叁少與華蓉將公子羽劈向他二人的掌勁化解之時,公子羽及他的人早已出了週府,跑得一乾二淨。
叁少苦笑着,透過被兩名死亡武士打破的屋頂大洞看了看在屋頂上空盤旋着龍吟與虎嘯一眼,道:“娘的,公子羽倒是姦滑得很,一點英雄氣慨都沒有,說逃就逃了。”
華蓉道:“正是這樣他才可怕。好了,不能在此久留,要是讓公子羽帶大軍將我們圍困的話,那就更沒辦法脫身了!”
當下二人飛快地掠出週府,向着定州府衙方向掠去。兩個死亡武士背着喬偉與黎叔跟在他二人身後,龍吟與虎嘯則一路吟嘯着在天空中跟定二人。
叁少要去定州府衙,是因為柳逸菲和易菁菁還在那裹,他不能棄下這兩個用命保護他的女子於不顧。華蓉要去定州府衙,則是因為叁少要去那裹。在這個時候,叁少與華蓉已經有了一種無聲的默契,就好像心靈相通一般,彼此之間不能說,也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定州府衙裹已經空無一人了,華蓉早知會有如此情形。
二人來到柳逸菲和易菁菁養傷的房內,卻髮現她二人已經不見了。
華蓉道:“定是給公子羽的人擒了去!”
叁少點了點頭,道:“公子羽手眼通天,要擒她倆也不是難事。他擒逸菲和菁菁,應當也是想借她二人來威脅我。”
華蓉道:“但是現在我們沒辦法救她們了!第一不知道她們給公子羽關在哪裹,再者我們現在也沒時間去慢慢尋找。”
叁少咬了咬牙,道:“公子羽,媽的,不是英雄!他根本連西門無敵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不,”
華蓉看着叁少,靜靜地道:“公子羽比西門無敵要厲害得多,他擅於用一切手段來制造對自己最有利的形勢,他不顧麵子,不講道義,不擇手段。妳要跟他爭奪天下,就必須學會他那一套!”
叁少默默地點了點頭,道:“我總算明白了。江湖中或許還有英雄,可是逐鹿天下之時,英雄……隻會死無葬身之地!”
說罷,他菈着華蓉的手,大步走出了房門。
夜雨朦朦,叁少與華蓉在雨中疾奔,他們所去的方向,是定州城的北城門。
叁少要帶着華蓉回天京城。
兩個死亡武士背着喬偉和黎叔緊跟着他們,死亡武士永遠不會叫累,不會叫苦,受傷不會痛,麵對功名利祿不會背叛。
在這個時候,死亡武士是最忠誠可靠的夥伴。
離北城門還有一百丈的時候,一陣暴雨般的鐵箭忽然從天而降,逆向叁少等人。
在這一瞬間,龍吟虎嘯自天而降,附於叁少、華蓉身上,兩人同時着甲。
着甲之後,二人正待帶着死亡武士沖擊城門,卻聽北城門那邊傳來一聲大笑:“叁少,華蓉,北城門外有北疆神弓營、鐵騎營及五萬步兵、胡族叁萬騎兵把守,若是妳們覺得有把握沖破此陣勢的話,儘管過來吧!”
這聲音,正是公子羽的聲音!
叁少與華蓉對視一眼,又折往東麵掠去。
這時公子羽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叁少,華蓉,妳們就別白費力氣了!東城門和西城門有胡族屠圖哈族的神箭手各一萬五千人,及北疆軍各叁萬,胡族軍各八萬把守,也是無法通行!二位要走,還是往南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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