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來伺候我做月子，與我寸歩不離，我因此有機會跟母親深聊，聊我的女兒，聊我們女人。
不知道是因為同是女人，或者同是母親，或者根本就是因為聊得多了，透了，母親跟我談起了她的初戀，並透露了一個令我膽戦心驚的秘密。
母親的初戀是個軍人。
小時候，他們兩隔得很遠，如果不是因為那個時候，十天半月，幾個村會聯合放一場電影，母親和那個軍人就不會稱得上是青梅竹馬，對於兩個五六歲的孩子來說，他們的見麵等於是千裡相會。他們得翻過一座山，還得過一條沒有橋的河，還得編出許多理由央求大人們每次都帶他們去。那時，他們還看不懂電影，但他們很懂得彼此，第一次見麵，他們就好上了。大人們看兩個小時的電影，他們兩個小不點就說兩個小時的話。長大後，母親考上了大學，那個人當了兵。每次有探親的機會，他總是先往母親的學校跑，跟母親親熱個夠，再回傢。母親說，那個年代很保守，戀愛了多年，也就是菈了菈手。後來母親畢業了，分配到東莞。那個軍人也麵臨復員，打算來東莞。美好生活似乎就要這樣展開了，在那個軍人復員前夕，在母親的單身宿舍裡，母親做了他的女人。
然而，瞬間一切都變了。
回到部隊後，那個軍人來信說要提乾了，打算取師政委的女兒。
母親病了一週。
在她還沒有從床上爬起來時，說媒的來了。媒人說，同單位有一個小夥子看上了她，又趕上分房，雙職工能得一套新房，耽誤不得。母親沒怎麼考慮，一口就答應了。
那個小夥子就是我現在的父親。
然而，我的親生父親卻是那個軍人，母親說，現在不怕說這些了。其實，父親早就知道了，但是他不忍心讓我小小年紀就失去父愛，一直對我視為己出。為了給我創設一個好環境，他和母親多年來一直貌全神離。他們商量，等我結婚了，他們才離婚。他們都很愛我，打算把所有的和積蓄都給我，省得離婚時鬧財產糾紛。
母親很平靜的講這段往事，我卻聽得淚流滿麵，一是感激他們的愛，二是害怕我和阿學的未來與他們一樣。
我看着熟睡的女兒，淚水滴落在她臉上。她什麼都不知道，依然睡得那麼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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