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明來了,潘總很高興,把進一歩繁榮歌舞廳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因為他有在深圳歌舞廳演唱的輝煌經歷。阿明中等身材,頭發很長,他喜歡說自己是藝術傢,可是他身上卻看不到藝術傢的氣質。
第一天晚在卡菈奇舞廳亮相,阿明就唱了十幾首歌,博得一陣一陣又一陣掌聲。也不知是模仿哪一位歌星,他時常把一支手伸出去,五個指頭張得開開的,就象是五根小樹棍在那裡搖晃。其實他唱得很一般,在大陸上也不過是叁四流的水平。人們鼓掌更金多的是發泄或起哄,阿明可不管這些,依然勁頭十足地唱着、跳着,隻要有人喝彩就行,哪怕是喝倒彩。
阿明不僅能唱,還特能吹。他常在鐘平他們這些打工崽麵前吹得忘乎所以。那次他說,我阿明是最夠朋友的,臺灣有個老闆在深圳開歌舞廳,對我阿明可好着呢,到哪裡去都要把我帶上,還親切地說:阿明,來,跟我一道去。老闆的高級轎車我也不知坐了多少。有一天聽說有人要綁架他,他嚇得躲了起來,隻有我阿明知道他躲在哪裡。綁架他的那些人要收買我,拿出一萬元叫我說出老闆躲藏的地方。我阿明自始至終隻說了叁個字:不知道!結果換來一頓毒打,險些把小命都丟了。後來老闆在回臺灣之前,還給了我阿明十萬臺幣。
鐘平他們就在心中暗笑,有十萬臺幣,你阿明還會是今天的阿明?恐怕早就是阿款或阿亨了,哪裡還會有機會再次加入到打工族。
不久,鐘平就發現阿明對他與王薇的關係很敏感。隻要王薇叫鐘平跳舞,阿明就有點坐立不安。輪到阿明唱歌時,他就點男女對唱的歌,而且要王薇和他一起唱。聽眾又特別喜歡這類調情的歌,掌聲更加熱烈。潘總高興地說,阿明,唱得好,多唱些情歌。受到鼓勵,阿明更來勁了,唱過之後,就要王薇陪他跳舞。鐘平被冷落在一旁。
時間一長,潘總漸漸對鐘平不怎麼信任了。鐘平到郊區買海鮮回來,潘總總是要挑剔兩句。那次鐘平情緒不好,就頂了潘總一句說,潘總,你是不是要炒我的鱿魚?潘總沒有回答,盯着他望了一會,眼神裡卻寫着答案。
要不是王薇提醒,鐘平還一直蒙在鼓裡。那天晚上在舞廳裡,王薇悄悄問他,鐘平,你可說過潘總的壞話?鐘平一愣說,沒有啊,我乾嗎要說潘總的壞話?王薇說,你好好想想,你可說過潘總沒什麼文化,成不了大氣候?鐘平猛然想起曾和阿明談心說過,潘總文化不高,但做事能吃苦。那是阿明有意向鐘平打聽潘總的情況,鐘平才這麼說的,可他並沒有說潘總成不了大氣候呀。此刻鐘平心裡已經有數了,就問王薇,你是怎麼知道的?王薇說,這你就別管了,以後說話要小心點。
鐘平意識到繼續呆下去沒有多大意思了,潘總既然不信任他,他還能乾什麼呢?他隻是一個文人,會寫點文章,酒店、舞廳又沒有多少文章好寫,他就成了多餘的人。左思右想,他決定還是回大陸吧,特區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適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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