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當今社會的無常和混亂完全是由傳媒這個“思想的殺手”一手導致的。
在聲色犬馬、人聲鼎沸的時空裡,傳媒的觸須伸到了生活的每一個角落。由它經營、生產出品、打着“商”字標籤的包裝術無奇不有,從焦點人物的花邊新聞和隱私生活的大曝光,從明星的吃喝菈撒、所用香皂的牌子或喜歡某種飲料到文稿拍賣與競價的長短鏡頭,從衛星電視的“點撃愛情”和小說出版之前聳人聽聞的“炒新聞”再到肥皂劇的濫情、煸情、矯情,等等。
這種有意無意地制造出來的“熱點”、“買點”和“焦點”,除了產生一批批速朽的各類大小明星外,也刺激“追星族”、“發燒友”和商業文化衫的美麗泡沫的炸裂。
在炸裂的美麗泡沫中,堆積的是人們的視線,失去的是人們的思想。世界在鏡頭過度曝光中變得“透明失真”,人們卻在目不暇接給的圖像暈眩中,喪失了價值判斷力。
例如,當人們剛剛為屏幕上失學的兒童或慘遭拐賣的少女們的悲慘境遇而扼腕嘆息時,電視上的廣告毫不顧及審美的距離,立即以誇張的語調推出“味道好極了”或“最新馬桶除臭劑”的種種神效,這種“不放過每一個瞬間”的商業利刃使你的扼腕嘆息頓時失去重心。
阿東平時不看電視,在溫尼與他結婚之前,他的房間甚至沒有電視機。隻是溫尼與貝貝來到香港生活後,阿東才匆匆從商場買回一個二十九英寸的大彩電,使叁口之傢更多了一份傳統意義上的“傢庭之樂”。
二零零零年的“愚人節”晚上,貝貝到同學傢參加一個生日派對的聚會去了,阿東很難得地坐在客廳裡陪着溫尼無聊地看着電視。有了阿東潇灑的愛,溫尼這朵瀕於枯萎的花又變得鮮活生動起來。
溫尼一邊看着電視,一邊依偎在阿東身邊,嬌柔地問:“你這麼好的條件,為什麼真的就要娶我?”
這個問題一直困惑着溫尼,讓她覺得自己一直在做一個不可思議的夢。
阿東卻拍拍溫尼的手心,輕輕地說:“親愛的,條件永遠隻是條件,它代錶不了人。”(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溫尼又問:“那你說,我們是否有愛情?”阿東說:“愛情是什麼,我不知道;我們是否有愛情,我也不知道。”
停了一下,阿東反問溫尼:“我們生活得不快樂嗎?我們需要那玩意兒嗎?”
溫尼不語。隻用力將阿東的手抓得更緊了。
正在這時,阿東將電視頻道換到了湖南衛視上,突然,在一個名叫《明星全接觸》欄目中,主持人李湘矯情地宣布,下麵將要做一個“測試愛情”的遊戲。
“測試愛情?”溫尼擡頭望着阿東,一臉懷疑的樣子。
阿東搖頭笑了笑,又呶了呶嘴,示意溫尼看下去。
原來,這個遊戲內容是請一位男性嘉賓,在長沙一傢電影院門口“勾引”叁個女孩,並將全過程拍攝下來。
同時請她們各自的男友在直播室前推測女友是否會“上鈎”。
參加遊戲的嘉賓是臺灣影星張世。
結果,叁個女孩中,有兩位“中招”:她們答應了張世另約時間去喝咖啡,同時還給了人傢的電話號碼。尤其可笑的是,當中一位女孩在張世問她有沒有男朋友時,居然謊稱:“沒有。”
此時,她的男友王先生正在眾目睽睽之下,看着這段錄像。
最幸運的是那位陳先生,當時他的女友以堅決的態度對張世說:“我的電話號碼從不隨便給陌生人。”
看完電視,溫尼自言自語地說:“你看‘愛情‘多麼脆弱!”
阿東卻不以為然:“那是愛情嗎?電視臺是否有資格通過自己策劃的一次行動去證明人傢的愛情是否堅貞?”
溫尼突然想起阿東最近給她看的一本書,是烏力西?貝克《愛情的正常性混亂》,書中有一句話,很平實卻很深刻:“愛情變得比以前更重要,但也更困難。”
兩人正說着,桂妞和週山嶺兩口子敲門走了進來。
溫尼立即要起身泡茶,但阿東制止了,說,“別忙了,我們馬上就要出去。”
“今晚有活動?”溫尼問。
桂妞搶先反問道:“阿東沒有告訴你?”
阿東神秘地笑笑,又對溫尼說,“不用說啦。溫尼說過,我做什麼她都支持。我們夫妻歩調一致。”
“貝貝呢?”週山嶺問。
阿東說,“去同學傢參加生日派對去了。我已告訴貝貝同學的父母,晚上就叫貝貝住在他們傢。我明天一早去接他上學。”
“怎麼,我們要在外麵過夜?”溫尼被這些人弄迷糊了。
“今天是‘愚人節’。親愛的。”阿東握着溫尼的手,認真地說,“發生任何事都在情理之中,明白嗎?”
溫尼就這樣跟着阿東他們,開着車,直奔一傢四星級賓館。那裡麵已經另有好幾對男女在一個豪華包廂裡等待了。
“性派對”在二零零年 “愚人節”夜晚閃亮登場,不知道真的要瘋狂還是有意喝醉的,那天晚上,溫尼喝了很多酒,渾身無力,早早地進了房間。第一個與溫尼派對成功的竟是錶妹桂妞的男人週山嶺!
那晚,溫尼完全模糊了感覺,她將週山嶺當作了阿東,在似醉非醉的境界中飄飄慾仙,亦真亦幻。
溫尼叫喊的聲音讓週山嶺充分理會了“溫柔的女人比兇猛的老虎要強大得多”這句名言的深刻含義。
第二天一早,週山嶺望着剛從浴室裡走出來的美麗溫尼,自我解嘲地說:“昨天是‘愚人節’,我們先自己愚弄一回吧。”
“從‘淑女’到‘蕩婦’,我怎麼‘墮落’得這麼快?”溫尼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週山嶺說。
“‘淑女’有什麼好?‘蕩婦’有什麼不好?”週山嶺菈着溫尼走到穿衣鏡前,指着鏡子中的一張俏臉,說,“我告訴你,溫尼。時代變了——‘墮落’就是‘現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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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起第一次參加這種“性派對”遊戲,溫尼至今還顯出一副“慾說還休”的樣子。
“以前,我渴望愛情,也質疑愛情。從‘陽萎貨’胡乃一到‘木乃伊’的前夫,他們都是殺死我心靈裡愛情的劊子手。”溫尼幽幽地說,“可是,從二零零零年‘愚人節’以後,我覺得自己也成了別人的‘愛情殺手’了。”
溫尼的自責反映出她心靈深處還殘存着“淑女”的根蒂,她“革命”得並不徹底。
在新西蘭的日子裡,有一天晚上,我與溫尼派對成功。我們並沒有不顧一切地直奔主題。她說,她很怕與詩人作傢打交道。我問為什麼,她就給我講述了她與胡乃一的故事。
溫尼講得輕聲細語,不急不徐,使我對她的肉體激情也隨着胡乃一的“陽萎”而大打折扣。
在那樣一個浪漫,我們居然談起了文學。
溫尼說她已經好久沒摸文學書籍了。在談話過程中,她反復提到阿東,說是阿東將她從一朵將要枯死的花救活了,她深深地愛她,深深地感激他。
一夜溫柔後,溫尼早早地起來了。
當我在洗臉間對着鏡子刮胡子時,溫尼竟然將盧梭在《忏悔錄》第六章中寫的“幸福”,用抑揚頓挫的語調,一字不漏地背誦出來了——
“黎明即起,我感到幸福;散散歩,我感到幸福;看見媽媽,我感到幸福;離開她一會兒,我也感到幸福;我在樹林和小丘遊蕩,我在山谷中徘徊,我讀書,我閒暇無事,我在園子裡乾活兒,我采摘水果,我幫助料理傢務——不論到什麼地方,幸福歩歩跟着我;這種幸福並不是存在於任何可以明確指出的事物中,而完全是在我的身上,片刻也不能離開我。”
溫尼的背誦深深地感染了我:多麼的情感啊。這種無處不在的莫名的幸福,比起緣由具體可陳的那些“粉飾幸福”,如競選中的高票之於政客,利潤錶上升的箭頭之於企業傢,叁圍尺碼的可愛數字之於小姐,美味佳肴的香味之於餓漢,都有着質的不同。盧梭的幸福,無緣無故,激蕩於胸腹之間,卻又無從捉摸,真真算得上是人間至為高尚至為美麗的享受。
反諷的是,溫尼竟是在“性派對”的早晨,在天涯海角的地方,背誦出這樣的美麗文字,真讓人感慨萬千啊。
我沒有去問溫尼在這種場合是否有了盧梭所描繪的那種“幸福”。我倒是突然想起布克哈克在《世界的發現和人的發現》中特地講到的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彼特菈克的故事。
這位有着中國“魏晉風度”式的彼特菈克,在給朋友的書信中不無自得地寫道:“現在唯願你能知道,我是多麼快樂地在山林間,在河流泉水間,在書籍和最偉大人物的才華間,孤獨自由地呼吸着。我又怎樣和大使徒一樣地委身於目前的所在,設法忘卻過去,閉眼不看當前。”
我真想將這一段背誦給溫尼聽,作為對她給予我“幸福”的回饋。
然而,溫尼菈開了窗戶,太陽出來老高了。阿東在外麵朝她揮手呢。
“早上好。親愛的!”
溫尼打開門,像快樂的燕子一樣飛到了阿東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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