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葵痛苦的閉上眼睛,櫻所繼承自叢雲牙裡麵的那數以千萬生命死亡所產生的負麵情緒,被她當成是屬於櫻自己的情感。那強烈的憎恨與絕望,顯然也不是區區“對不起”就可以諒解的。
可是現在,她隻能這麼說了。
這一刻,葵充滿了對自己的痛恨和自責,那一直以來作為生存方式的信念,也為之動搖了。
這份信念,就是對名為遠坂時臣的這個男人的愛……不錯,她是愛着時臣的。不管這是多麼理所當然到無需多言的事情,卻是實實在在讓她幾乎想要落淚的事實。
不管是命運的捉弄也好,惡意也好,在繼承遠坂這個姓氏之前,禅城葵第一次感受到的決意,就是來自遠坂時臣。
名門閨秀的女兒是這樣被養育長大的。她們衣食無憂,傢教嚴格,與外界的交往都在無形之中被篩選了好幾層,社團必定參加刺繡、插花、輕音、書道或類似的符合身份的活動,待人溫和知禮而不深交,同時傢庭也會教導她們管理傢族、傭人的技巧。最後,最重要的一點,她們接觸的男人,絕不會太多。
被愛着,被呵護着,被要求着。
如未放的蓓蕾。
因為,名為禅城葵的少女從未從任何人那裡得到過,生存的決意。(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她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可是,葵沒有從自己的父親那裡得到,也不曾從間桐雁夜身上感受到的東西,是那個人不用言語就告訴了她的。
對,就是在那次晚會上,她第一次見到了遠坂時臣,遠坂傢年輕的傢主,冬木市的管理者。
當時,作為雙方唯一交集的話題,葵問了一個問題。
“魔術是什麼?”
“是非常艱辛的事情。”
男人帶着教導小孩子一般的耐心微笑,思忖了一刻後這樣回答她。
“艱辛……是嗎。”
“嗯。所以,值得追求。”
那時候,還是少女的葵沉默了。
“怎麼了?”
“我……不太能明白……”
“什麼不能明白?”
低沉醇厚的聲音從比她眉毛稍高的地方緩緩地沉下來,像一片厚實的葉子,有着潤澤的觸感落在手心。
“因為,大傢都會下意識地避開比較辛苦的道路吧?如果道路的盡頭有着自己非常想要的東西的話而努力我能理解……隻是因為艱辛所以值得追求這種事,我,不太能理解呢……”
啊,這樣啊!
男人無聲地微笑了。
禅城葵在那一刻有些難過。她確實是不能理解,並非是因為不能理解男人的理論——是了,如果一定要說清楚的話,她所不能理解的,或許是男人的執着吧?
因為“追求”這種事情——為此甚至賭上自己生命這種事情——自己,完全無法理解啊!
這個男人,可以了為了某樣東西,即使去死也沒關係。
他的目標不是她,他的目標也和她沒有關係。可是那一瞬間,月色星光帶着濃重的黑暗從頭頂壓下來,沉重得她喘不過氣,卻也第一次感知到了充實的分量。
突然的,她想要這樣一個人。
可以讓沒有目標的自己去努力的人。即使那並不是自己的目標,也能夠真心實意地覺得為之死了也沒有關係。
忍受怎樣的痛苦都可以,怎樣的犧牲都可以。
一片空虛的少女,想要追求的不過是這樣一個人而已。
所以,當遠坂時臣帶着充斥着他魔力的戒指,向她求婚的時候,葵紅着臉,幸福的答應了下來。她認為空虛的自己,終於找到了可以填補自己空虛的人生,讓她擁有前進目標的人。
這個人,就是為了追尋“根源”而不擇手段的遠坂時臣。
成為了遠坂葵的女性,變成了隻是為了名為遠坂時臣的男人而活的完美妻子。她做事謹慎,週到細心,理解丈夫的所作所為卻完全不加乾涉,比起愛情,更注重忠節,每天都在盡心心力地維護這個傢。
她隻是在扮演着遠坂時臣妻子的這個角色,並以此滿足自己內心的空虛。
可是,再次見到歸來的女兒,帶着絕望和憎恨,回到身前的女兒。她才發現,自己除了是遠坂時臣的妻子之外,還是兩個女孩的母親。
此時此刻,葵完全明白了世界上有着賭上性命也要守護的東西,是真的存在的。。
這種心情,並非是遠坂時臣的,而是屬於她自己的。是空虛的她,自己所擁有的目標。當初那個隻為了時臣而存在的自己,如今看來,是那麼的可笑。
她根本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麼堅強。無論怎樣的忍耐,犧牲,她都隻能“接受”魔術師而思想卻無法將之化為自己的東西。所以她隻能忍耐,卻不能決斷,她並沒有能力成為他所期望的那樣,她其實隻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女人而已。而在擁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後,她也由妻子,變成了一位母親。
妻子是屬於丈夫的,可母親卻是屬於孩子的。
時臣需要一位為他生孩子,為他放棄普通人的幸福,為他接受魔術師的世界,為他犧牲,服從他,支持他的妻子。這些,遠坂葵都做到了。
可是,母性的力量,勝過自然界的法則,淩駕於一切情感之上!
在感受到女兒的痛苦和絕望的瞬間,葵的母愛爆發了。這份強烈的情感,瞬間摧毀了她對丈夫的忠節,充滿了她空虛的心靈。
第一次,她擁有了自己追求的目標——她的女兒!
尤其是,已經被她抛棄過一次的櫻,她要用自己的一切,來瀰補她,關心她,愛護她,哪怕為此和時臣對立,哪怕為此付出一切。
這是她的女兒啊!
覺察到自己真實心情的葵,不顧一切的衝到櫻麵前,用盡所有的力氣將她擁入懷中。
“櫻,對不起,我錯了!”
明明最珍貴的寶物就在身邊,自己卻一直在追尋着別人的目標,我真是太愚蠢了。
這一次,葵以母親的身份所發出的道歉,終於引起了櫻的反應。她微微掙紮的身體猛的頓住,然後慢慢放鬆下來。
許久,她才開口。
“你以為道歉,就可以挽回以一切,瀰補我遭受的痛苦嗎?”
“櫻!?”
葵擡起頭,看着懷裡漠然的看着自己的女兒。
“你想讓我怎麼做?”
“你,遠坂時臣,間桐臟硯,間桐雁夜……你們的痛苦和絕望,就是對我最好的補償!間桐臟硯和間桐雁夜已經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現在該輪到你和遠坂時臣了!”
櫻繼續冷笑着,那雙空洞的眼眸之中,閃動着名為復仇的火焰。
這是報復!
葵非常清楚,櫻想將她所承受的痛苦和絕望,報復到他們身上。充斥在她體內的負麵情感,如果得不到宣泄的話,以櫻如今所擁有的魔力,一旦爆發,會發生什麼事情,連她也不敢預測。
恐怕,整個冬木市,甚至是全人類,都將成為櫻報復的目標和犧牲品吧。
而到了那個時候,“聖堂教會”絕對不會放任櫻肆意破話,肯定會派出埋葬機關的處刑者消滅櫻。她已經失去過一次櫻,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但是,在此之前,她還想爭取一下。
不是作為遠坂時臣的妻子,而是以櫻的母親這一身份,替女兒的父親進行最後的辯解。
“櫻,如果……我是說如果,時臣和我一樣,並不知道你到了間桐傢後,會遭遇怎樣的事情,更變成這個樣子,你可以原諒他嗎?”
即使母愛戦勝了對丈夫的忠貞,可潛意識裡形成了數十年的思維方式和習慣,並不是那麼容易就改變的。而且,在法律上,遠坂時臣還是她的丈夫,她兩個女兒的父親。
而且,如果真的是誤會,她也希望可以讓櫻內心的憎恨和痛苦稍微減輕一些。之後,哪怕是時臣反對,她也要將櫻接回來。隻要回到以前的生活,隨着時間的推移,她和凜,會用親情和關愛,來慢慢治癒櫻內心的創傷。她沒有自大到可以消除那份絕望和憎恨,隻是希望,能夠盡量瀰補自己所犯下的錯誤。
即使櫻依然不肯原諒自己,選擇報復她,她也會默默的承受。因為,這是櫻的權利。
隻要櫻還能回到以前那個天真爛漫的櫻,隻要她能夠找回失去的情感,為此葵願意承受一切痛苦和磨難。
“不知道,為了‘聖盃’,為了‘根源’,那個男人有什麼做不到的!”
可是,麵對葵替丈夫的辯解,櫻隻是不屑的撇了撇嘴。
“你都知道了!”
葵驚訝的道,其實她辯解的時候,她自己也清楚,即使時臣不知道櫻在間桐傢會遭遇怎樣的事情。可為了履行同間桐傢的盟約,為了抵達魔術師所渴望的“根源”,就算清楚櫻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的決定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別說是櫻,如果抵達“根源”的代價是自己,又或是凜,時臣也會毫不猶豫的舍棄。
這是時臣生存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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