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坂傢和間桐傢是世代同盟,遠坂時臣也一早認識間桐雁夜,對於雁夜的青梅竹馬,他不可能會上多少心,但也是知道的。
不為其他,禅城傢雖然是已和魔術無關的傢族,但體內流動的血液依然是瀰足珍貴的。他在某個宴會上看見了她,黑色長發,披着純白的披肩,安靜柔順的模樣。不亮眼,不卑微,靜靜地站在那裡,也沒培養出什麼氣場,身邊卻也總不缺人。
葵是亡父有意無意提起過的,當然沒強迫他,但總帶着點父母之言的意味。他也沒有什麼其他可以讓自己動結婚念頭的女人,如果不出意外,他就會去追求她,然後帶着她回到自己的傢庭,和她攜手一生。
那麼,就這樣吧。
他想,然後朝她走過去。這是一早就決定好的事情,而他一如既往,將這個命運冷靜收下,然後轉為自己的決意,再堅定不悔地去執行。
愛情是婚姻的要素,但並非決定性的。
對於魔術師遠坂時臣來說,禅城葵這個少女最大的價值在於她血液中的魔術因子,這點無須諱言。當然要說他預見到葵將來會生下怎樣一對天賦驚人的姐妹那實在是太強人所難了,對於遠坂時臣而言,他不過是選擇了一個“相當適合魔術師妻子一職”的人而已。
直接把這個擇偶理由直白說出來的人是白癡。
遠坂時臣當然不是白癡,盡管他也不是天才。
但是騙婚這種不優雅的事情,不管是從遠坂傢傢訓還是他的自尊心都是不允許的。(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所以那一天他帶着他覺得最適合葵的那枚紅寶石戒指——比起無色透明的鑽戒,還是充溢着自己魔力的寶石更合適——並且比平時更用心地打點了一下外形,決定出門去和葵攤牌。
直說當然不行,騙婚也不允許。不如做成一場愉快的交易。
他想。然後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他叫了她的名字,看着少女吃驚地轉過頭來。他做了十足十的白癡,把一切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出了口,看着少女愣愣地望着他,他停不下來。那種被切割的痛楚最後近乎成了迷戀。
為我生孩子。
為我放棄普通人的幸福。
為我接受魔術師的世界。
為我犧牲。
服從我。
支持我。
而我不能給你什麼。
即使如此。
你願意嗎?
不能直說,不能欺騙。於是剩下的選擇就是互相攤牌,做個你情我願的交易。
這是遠坂時臣對於自己的要求。他當然不擔心在言辭上會有什麼差池,他也相信葵能夠正確理解他的想法,可以抹殺掉少女多餘的期待。
但是除此之外。
或許,在內心深處的某個地方,他是愛着葵的。
不管說出來會怎樣的不明所以,可這卻是實實在在地砸在了當事人的心上。
遠坂時臣其實比誰都吃驚,比誰都訝異。他在那一刻受到的衝撃,勝過所有魔術訓練裡的震撼。遠坂時臣並不是不明白,自己做的事情並非全對。隻是,他隻能堅信他是正確的而已。
和自己的目標相比,“自己”實在太過渺小。即使全部賭上也不值得一提。
所以遠坂時臣在追求着。那些可以用來奉獻給理想的祭品,同盟,戦友,一同燃燒成灰燼的對象,為此不惜一切代價。
沉靜穩重的男人,屬性是最明亮肆虐的火焰。席卷一切,燃燒一切,即使最後隻剩下灰燼。
但是這一刻,這個為了目標不擇手段的男人,這個抛棄了一切人類的情感,將自己的一切言行都轉化為必須正確的理由的男人,遭到了最無法接受的背叛。
就在他眼前……
“我所追求的東西,並不是你的幸福,時臣!”
葵第一次在自己的丈夫麵前說出了自己的心聲,用她自己的意志,自己的思想得出的結論。
時臣不出聲地望着她,忽然明白了究竟發生了什麼。有別於魔術刻印的疼痛一瞬間席卷了身體每一個細胞,他第一次有了一種近乎絕望的挫敗感。
“為什麼?”
遠坂時臣最不想承認的事情是最簡單的事實,為他生育了兩個優秀的女兒,一直扮演者着賢妻良母的遠坂葵,親口承認背叛了自己。
即使明白自己的行為並不一定正確,但他終究習慣了將自己的行為化為正確。和怎樣的理由都無關,他錯了。
“葵,你明白自己在說什麼嗎?”
這根本就是顛覆了遠坂葵這個人的人生,甚至於否定了她自身的存在。
到了這種時刻,後悔還來得及嗎?
最主要的目標,優秀的繼承人已經誕生了。現在選擇背叛,不覺得太晚了嗎?
就好像一直平安無事生活了幾十年的老夫老妻,在歩入晚年,兒孫滿堂之時,卻突然宣布要離婚分居,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我當然明白,遠坂時臣,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接受你的求婚嗎?”
不等時臣回答,葵已經自顧自的說了出來。
“我一直以為是我愛着你!但是在一年前,我發現我錯了!在你將櫻送給間桐傢一個月後,她再一次出現在我麵前的時候,當那天我問你將櫻送走的理由的時候,我發現了!原來一直以來,我都錯了!”
遠坂葵最不想承認的事情是最簡單的事實:她根本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麼堅強。無論怎樣的忍耐,犧牲,她都隻能“接受”魔術師而思想卻無法將之化為自己的東西。所以她隻能忍耐,卻不能決斷。她並沒有能力成為他所期望的那樣。
不管是命運的捉弄也好,惡意也好,禅城葵第一次感受到的決意,來自遠坂時臣。
她沒有從自己的父親那裡得到,也不曾從間桐雁夜身上感受到的東西,是那個人不用言語就告訴了她的。
他可以了為了某樣東西,即使去死也沒關係。
他的目標不是她,他的目標也和她沒有關係。可是那一瞬間,月色星光帶着濃重的黑暗從頭頂壓下來,沉重得她喘不過氣,卻也第一次感知到了充實的分量。
她想要這樣一個人。
可以讓沒有目標的自己去努力的人。即使那並不是自己的目標,也能夠真心實意地覺得為之死了也沒有關係。
忍受怎樣的痛苦都可以,怎樣的犧牲都可以。
一片空虛的少女,想要追求的不過是這樣一個人而已。
“我之所以接受你的求婚,成為你的妻子,並不是因為我愛你。而是因為,我無法理解你的理論,我不能理解你的執着,為了‘追求’而堵上生命這種事情,我根本無法理解。所以我選擇成為你去妻子,如果是這樣的話,或許我能夠從你那裡獲得生存的決意。”
時臣明白了。
在遇到他之前的禅城葵,隻是一個空虛的人偶,從來都是一無所用。所以在遇到他之後,被他強烈得幾乎灼熱的“執着”所吸引,就好像空虛的海綿邂逅了流動的水一樣,吸附在他身上,企圖獲取充實自己的決意。
他隻是禅城葵這個女性為了滿足自己的追求和空虛而選擇的一件臨時道具,還是用完就扔的那種。
“那現在,你發現了嗎?”
時臣苦澀的問道。
“嗯!”
葵輕輕的點了點頭,臉上綻放出了幸福的笑靥。
這溫柔的笑容,是時臣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啊,謝謝你。我終於明白了世界上有着賭上性命也要守護的東西,這是真的存在的!”
葵低頭望向自己的女兒,伸手抱住了凜。
“她們就在這裡,就在我身邊!”
時臣劇烈的動搖起來,這一刻,他發現自己擁有失去了葵。
這個女人,已經徹底擺脫了他施加在她身上的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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