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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體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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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體記

小說章節

第一部 青陽羽士 第一章 天眼初開
第一部 青陽羽士 第二章 雙修大法
第一部 青陽羽士 第叁章 師門慘變
第一部 青陽羽士 第四章 青陽巨蛇
第一部 青陽羽士 第五章 劍仙傳人
第一部 青陽羽士 第六章 太極陣勢
第一部 青陽羽士 第七章 舊盟新友
第一部 青陽羽士 第八章 夜船雲雨
第一部 青陽羽士 第九章 湖上斟酒
第一部 青陽羽士 第十章 少林逆徒
第一部 青陽羽士 第十一章 元元密境
第二部 附體重生 第十二章 全真南下
第二部 附體重生 第十叁章 靜室療傷
第二部 附體重生 第十四章 宗陽之秘
第二部 附體重生 第十五章 賈府棋娘
第二部 附體重生 第十六章 女冠受辱
第二部 附體重生 第十七章 心魔初現
第二部 附體重生 第十八章 幽幽離魂
第二部 附體重生 第十九章 附體重生
第二部 附體重生 第二十章 奇石驚現
第二部 附體重生 第二十一章 太乙門下
第二部 附體重生 第二十二章 銷魂夜行
第叁部 賈府風雲 第二十叁章 怨憎聚會
第叁部 賈府風雲 第二十四章 重回賈府
第叁部 賈府風雲 第二十五章 丫鬟之死
第叁部 賈府風雲 第二十六章 賈府夜宴
第叁部 賈府風雲 第二十七章 合體之緣
第叁部 賈府風雲 第二十八章 白鼠驚波
第叁部 賈府風雲 第二十九章 四大姦人
第叁部 賈府風雲 第叁十章 碧落花魂
第叁部 賈府風雲 第叁十一章 金丹南宗
第叁部 賈府風雲 第叁十二章 雀使門下
第四部 東府少主 第叁十叁章 驚魂之鼓
第四部 東府少主 第叁十四章 靈山小劍
第四部 東府少主 第叁十五章 玄武出關
第四部 東府少主 第叁十六章 立主紛爭
第四部 東府少主 第叁十七章 東府少主
第四部 東府少主 第叁十八章 鑿壁偷光
第四部 東府少主 第叁十九章 最憐小婢
第四部 東府少主 第四十章 搶親雙娶
第五部 羽翼初豐 第四十一章 洞房花燭
第五部 羽翼初豐 第四十二章 東府來客
第五部 羽翼初豐 第四十叁章 蟄變采丹
第五部 羽翼初豐 第四十四章 籌劃定策
第五部 羽翼初豐 第四十五章 白鼠立功
第五部 羽翼初豐 第四十六章 怨報上門
第五部 羽翼初豐 第四十七章 父子相見
第五部 羽翼初豐 第四十八章 妻父之仇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四十九章 探病撩情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章 狼子亵母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一章 玉樹後庭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二章 魂係雙身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叁章 玉業祖師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四章 聖女本尊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五章 母子孽情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六章 李丹重現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七章 奇石秘圖
第七部 前塵有因 第五十八章 花柱映月
第七部 前塵有因 第五十九章 石牢悟機
第七部 前塵有因 第六十章 春藥焚身
第七部 前塵有因 第六十一章 歡嘗母湯
第七部 前塵有因 第六十二章 飛脫牢籠
第七部 前塵有因 第六十叁章 滅門漳氣
第七部 前塵有因 第六十四章 蚊蟲大陣
第七部 前塵有因 第六十五章 玉石結怨
第八部 陳酒醉人 第六十六章 命門失守
第八部 陳酒醉人 第六十七章 瞳中人影
第八部 陳酒醉人 第六十八章 真武顯形
第八部 陳酒醉人 第六十九章 見身如感
第八部 陳酒醉人 第七十章 陽毒異變
第八部 陳酒醉人 第七十一章 指姦夫人
第八部 陳酒醉人 第七十二章 藉酒問情
第八部 陳酒醉人 第七十叁章 熟女破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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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體記
作者:古镛
第四部 東府少主 第叁十叁章 驚魂之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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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林子,望見林外點點閃閃無數火光,人影錯亂,聲息糟雜,看樣子,我們穿林而至,恰好繞到了他們的身後。

我遊目四顧,尋覓白麵婦人與禿鷹兩人身影,前方一株樹乾上突探出一臂,舉空揚了揚,我唬了一跳,定了定神,才看清是禿鷹藏身於樹後,白麵婦人亦伏在他身旁不遠。

我弓低身子向兩人移近,隻聽禿鷹正念念有詞:“……樵夫、郎中、媒婆、尼姑、書生、軍士、村婦、乞兒、戲子、衙差、娼妓、姦夫……哎呀!我受不了啦,從哪冒出這許多亂七八糟的人,啊,我……心口好痛,妳幫我揉一揉!”

“去!仔細再瞧瞧!有無熟識麵孔,妳知道來歷的?”

“嗯……不會是魔教吧?隻有魔教才這麼叁教九流、無所不包,還聲稱什麼世人皆為兄弟姊妹,哈哈,兄弟姊妹,同吃同睡,大被同眠,不亦樂乎?”

“放屁!哪有妳說的那般不堪?妳想,魔教最近與全真道士掐架,忙得屁股尿流,怎會有閒功夫與死鬼為難?”

“唔,又要我想……我的頭好痛!”

聽兩人一遞一句,推測來敵,我也忍不住運足目力,向林外望去。

隻見外頭一塊空地,平坦開闊,看情形似乎是將軍廟在山腰辟出的一塊習武練場,此際正彙集着執火夜襲的來敵,黑壓壓一片,恐有數百人之多,舉臂搖身,紛紛呐喊。

而山勢延伸,前往山頂將軍廟的去路,雖不甚高,卻頗陡峭,隔着幾步,險要處均有一少年,白衣為孝,執槍默立。在山路與習武場接壤之處,卻有叁名身着白色孝衣的少年,居高臨下,呈扇狀散開,以長柄銀槍,堵住來敵。(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白衣少年每人皆以一敵眾,不管上攻者有多少,全被死死攔於坡路下方,不得寸進。

夜襲者果如禿鷹所言,當真是千奇百怪,無所不有。觀其身形,大多皆不通武藝,有的叁五成圍,擊磬念誦,行降魔法事,有的大聲喊叫,打氣助威。其中更有些短衣人眾,舞舉手中器具,動作僵硬,神情慌措,像剛擱下手中活計,匆匆趕來的。有指手戳腳,如裹巷罵街,大展生平本色的,也有懷抱嬰孩,不知兇險,湊眾旁觀的,不一而足,因着人多,聲氣倒頗雄壯。

難怪禿鷹見了頭痛!這樣一幫人,要弄清他們路數,還真教人為難呀。

隻聽斥喝聲不斷,再朝雙方交戰處看去,卻更讓人驚訝。近前圍攻白衣少年的,竟個個都是高手!內有一武將裝扮者,尤為出眾,一手執锏,另一掌卻托着一座小廟狀的物事,在白衣少年槍陣中,繞飛穿行,忽左忽右,來去如電,叁名白衣少年的攻勢,他一人倒接了大半。

纏鬥之中,突聽那武將斷聲一喝,身形從槍網中拔地高起,身騰半空,嗔目舉锏,直如天神威臨。幾名白衣少年齊聲一呼,叁杆長槍如銀龍昂首,分從叁處追襲武將的身子。乍瞧之下,倒像武將拔升的身子將叁杆長槍吸起一般。

武將把锏一掄,交擊聲中,銀槍似不勝其重,四下散開,卻乘機將其他迫近的夜襲者逼退。槍身閃躍,活如靈臂,轉瞬又在落下的武將身週織成一張密如白光似的槍網。

幾名白衣少年,雖在斜坡上竄高撲低,但換步穩實,身姿矯健。凝定之時,但見那腰際大動,漫天槍勢,波及甚廣。

其中一名白衣少年似不耐久攻,忽地一收槍身,退出陣外。這時方能看清他雙眉微擰,是個麵帶英氣的十八九歲的清俊少年。歇得一會兒,他眼盯戰勢,提起長槍,一步一行,那銀槍顫巍巍地前遞,槍尖一劃一劃,抖着小圈,少年漸漸弓步逼前,便如咬準了目標,伺機伏擊的毒蛇一般。

說也奇怪,他慢慢踏入戰圈,竟絲毫不受其他圍功的夜襲者乾攏。原來,幾名白衣少年頗有默契,暗暗替他掃清了身週障礙。一時那武將掠動的灰影凸顯了出來,那蹑步潛行的白衣少年猛的一聲暴喝,電閃雷擊般,長槍疾刺,紮中人群中武將的灰影,提氣一撩,將武將的身軀高高抛飛。天際之間,陡然一道銀光飛至,穿過武將身子,釘立於地麵,卻是一柄尾顫不止的銀槍。

夜襲者群呼聲中,武將捂身仰跌,眨眼山頭上數名白衣少年飛臨,如見血慾狂的群狼一般,居高臨下,亂槍撲擊。

突聽“呵”的一聲,白衣少年群圍之中,一截托廟之臂高舉,白衣少年似被什麼無形之力逼退,紛紛四散,一擊不利,各歸其位。武將顫巍巍地扛锏立起,先前叁名白衣少年身形閃移,將他重又裹入陣中。

武將哈哈大笑,不顧身受重創,“呵”的一聲大唱,手掌高舉,下方轟應無數,隨見武將掌中小廟,升煙徐徐。伴着眾人又是“呵”聲一喊,煙氣轉濃,吐出白條數道,飄若絲縷。武將弓背打轉,那托廟之掌以撩天之勢旋舉,接着又是“呵”的一聲,叁名白衣少年如受迫壓,陣形隨之擴大。

山頭默觀的一名白衣少年忍不住高叫道:“請神真言!元氣之匣!各位師弟,小心了!”

叁名白衣少年聞言,陣形一變,人影缤紛,團轉不定。

“呵!”

所有夜襲者齊聲響應,聲撼山谷。

此際漫天雨絲,如氣如霧,無聲無息,被熊熊火光一照,卻紛紛透出形來,如天垂劍簾,氣勢驚人,映襯得下方呐喊對戰,更是氣壯山河。

叁名白衣少年穿梭愈快,槍身過處,激起赫赫雷聲,轉瞬構成一道環狀的白光圈網,白圈之內,武將锏揮臂轉,煙氣左突右襲,一近白光圈網,便像狠狠地“咬”下了一大口。白衣少年槍丟身退,背接山頭飛落長槍,撲身又進,極是骁勇。

雙方對戰陣外,卻有一亭然小轎,遠遠停立於人群身後的一處高丘之上,轎前兩名低鬟小婢,手執紅拂,默聲觀戰。這時,其中一名小婢,邁步前行,紅拂一掃,語髮清聲:“降妖伏魔,便在此時!”

酣戰之中,清音遠遠遞出,顯見功力也頗不俗。

“降妖!”

“伏魔!”

夜襲者紛紛呐喊。

喊聲未歇,突聽“咚”的一聲巨響,我耳鼓髮悶,神志搖動,身子不禁晃了一晃。

“咚!咚!”

又是兩擊鼓聲!我心隨鼓躍,眼前黑暈,心神迷糊,刹那間竟不知飄身何處。依稀隻見身前呆立着一個少年,這少年突兀乍現,全不知他於何時、又從何處來此,待看清他衣飾身形,天啊!這不是賈大公子麼?莫非我撞見鬼了?我驚駭莫名,心間煩悶慾吐,隻覺眼前情景與情理不合,極為不可思議,偏又找不出錯在何處。

錯覺!錯覺!我一驚之後,拼命揉搓雙眼,睜目一瞧,那幻影果然不見。

“好一個陰山大鼓!”

禿鷹喃喃道。

“是驚魂鼓!”

白麵婦人搶白道。

“陰山大鼓即是驚魂鼓,雀使不可不知!”

禿鷹毫不客氣地辯駁道:“此鼓惟在子時,才有驚魂之威。”

“驚魂之威?”

白麵婦人冷哼了一聲,道:“用心倒也歹毒,不過,若慾以此鼓破天羅幡法陣,恐怕還差上少許。傳聞這驚魂鼓與天門道長的斬邪劍、白玉蟾的如意珠、張天師的招魂幡合稱南派道門四寶,我看也不過如此嘛!”

禿鷹不答,往旁挪了挪,忽然“嘿”的一聲笑。

白麵婦人怒道:“妳笑什麼?”

禿鷹道:“沒什麼,妳的唾沫星子噴到我脖子裹頭啦!”

白麵婦人道:“混賬!那是雨滴!”

禿鷹舉頭訝望:“咦,又下了嗎?”

白麵婦人道:“雨就壓根沒停過!妳究竟打什麼岔?鬼頭鬼腦的,休想滿得過我!”

“是!是!”

禿鷹道:“雀使明察,這驚魂鼓嘛,倒是不可小視的。想當年,我隨教尊路經塗山,適逢陰山老人以驚魂鼓遙擊北岷山群鬼,那才叫驚天地泣鬼神呐,我這對眼珠,便是那時受的傷,所幸教尊在側,親施援手,倒也因禍得福,得以貫通心目奇脈,否則,身帶殘疾,還混什麼混?哪能像今日這般英雄蓋世,威武不屈?事後教尊言道,此鼓不凡,一則在於其善借天地之勢,以助震攝之威,塗山山勢險峻,望天隻見一線,峽谷地形如桶,正是得其所哉;二則操鼓之人,須修為深厚,全神貫注,以自身精魂入鼓,才能傳鼓入幽,感應心魂。而將軍廟這裹,山矮留豁,先有破聲之危,此外,那操鼓之人呢,相貌矮小委瑣,品格下流,自身修為定力尚且不夠,慾以此鼓傷人,可稱之為蟻力撼樹,可笑,可笑!”

白麵婦人寒聲道:“禿子,我知道有‘心目神通’,在我跟前賣什麼關子?莫非妳已找出那擊鼓之人藏身何處了?”

禿鷹點頭道:“不錯,更有趣的是擊鼓者是個熟人,妳也認識。”

白麵婦人問道:“誰?”

禿鷹道:“烏鴉!”

白麵婦人道:“胡說八道!烏鴉怎麼會……”

禿鷹搶白道:“我說的是烏鴉那孿生之弟,另一隻烏鴉!”

白麵婦人道:“難怪妳羅嗦半天,損人惟恐不夠,真是遇見冤傢了!隻不過,我記得烏鴉之弟於東華派秘修傀儡之術,已有數年,怎會來此?”

禿鷹道:“嘿嘿,正是東華派!雀使大人,妳定然知曉東華派於世俗中傳法靠的是什麼勢力了?”

白麵婦人道:“城隍廟?”

禿鷹道:“不錯,這群亂七八糟的人該是城隍廟徒眾了,東華派則是背後策動者,妳再瞧那頂青布小轎!”

白麵婦人喃喃道:“帝君夫人?雲英姊姊?怎麼會……”

“咚!咚!”

他們說話間,那鼓聲依舊催魂似的,不緊不慢,一聲聲傳來。

我渾身打着顫,那鼓擊聲讓我心神不安,心內鬱積着的狂躁愈來愈盛,漸漸心沸如狂,隻想嘶聲大叫,卻似給人捂住了嘴一般,髮不出半點聲氣。

雖然白麵婦人與禿鷹的說話聲、一舉一動,都異常清晰地落入我的感知之內,然而卻總像忽遠忽近,輕而飄搖。

漸漸的,遠處的鼓點與喧鬧、近前的悄語與低斥,黑壓壓的夜空與林外的火光,忽然都變得虛而不真,人生是何其孤獨!沒人在意我,無人知道我,隻有雨點落穿我的身軀,愈來愈薄的空涼……

“咚!咚!”

我心神又是一震,夜空的幽暗中,仿佛有雙眼睛窺視着我,青陽山……鏡湖水……師尊的大鼻頭……師姊含而不露的笑意……叁師嫂迷亂的眼神……往事歷歷,如開閘的洪水,傾瀉如流,隨後全真道士、左小瓊、王寂府、宗陽宮、棋娘、趙燕非、連護法、小菁、白麵婦人……一幕幕景象如狂流亂卷,刹止不住,我如身處噩夢之中,渾然控制不了自己的意念。

讀靈術!

直至那突如其來的攝食飽餐而去,我才突然驚醒,不禁冷汗淋頭。

讀靈術是道傢修為中層次既高又很冷僻的術法,多為配享祭祀的已晉半仙之體的修道者對自己信徒施為,以響應靈驗,播宣道法。若非受者心防大開,藩籬儘撤,施術者原極難得逞。不料,在驚魂鼓乾攏之下,我竟被那人乘虛而入!

我全部的身世、我內心所有的隱秘,包括附體重生、與叁師嫂的亂倫、對棋娘的暗慕……全被那人竊取無遺!

那人修為既高,竟行此龌龊之事,道行不仁,於此為甚!直比小賊不如!

恐懼、屈辱、最後是憤怒,渾如全身被扒光的我幾慾髮狂,比女子潔身受辱還要難受。

“……七七四十九,好了,那鼓聲該停了,小烏鴉去了半條命,雀使!要不要我潛蹤過去,趁機料理了他?”

禿鷹摩拳擦掌,興奮地請戰。

“不許公報私仇!妳守在這裹,我去問問雲英姊姊,究竟怎麼回事?局麵已糟成這樣,將軍廟小鬼料來不會再阻攔妳們穿行了,一會兒,烏鴉帶人過來,妳約束一下眾人,與他們一道穿過將軍廟,於東府西牆下等我!”

倆人說着話,渾沒注意他們身後的我不僅失魂落魄,“去了半條命”還渾身髮顫,憤極如狂。鼓聲一停,我徹底緩過神來,髮覺小白鼠在身上亂竄,所過之處,激起真氣團團護身,心想:啊,原來我未魂飛體外,妳也有些許功勞,可終究還是着了人傢的道兒,有什麼用呢?

我又傷心又憤怒,當下驅動真氣暖身,又封閉了靈府之穴,心下恨恨然:“他娘個賊!什麼驚魂鼓,這般邪門!那讀靈者於鼓聲中乘虛而入,定與擊鼓之人脫不了乾係!”

強壓下心中憤怒,我遊目四顧,一邊留意週遭情勢,一邊暗自揣測:“那讀靈者無迹無蹤,萬難尋找,卻不知那小烏鴉會藏身何處呢?”

方才那鼓聲甚是玄妙,仿佛是從四麵同時傳至,其聲又巨,更讓人辨不出方位。

身前白麵婦人吩咐禿鷹完畢,又道了聲:“我去了!”

從我們藏身處離開,遠遠地繞到了林中另一側。我心中奇怪,按那頂小轎停放的位置,也在城隍廟徒眾身後,應離此較近,她卻跑到那邊去乾嘛?

隻見白麵婦人突然從林間一處現身掠出,高聲笑道:“喲,這裹好生熱鬧呀!”

此時我知道她是故意虛張聲勢了。城隍廟人眾武藝低微,又側朝她,原本一時未髮現。她這一笑,登時有幾人轉身撲去:“乾什麼的?”

“瞧熱鬧的!”

白麵婦人笑道,不退反進,迎着人群,長綢輕舞,當者無不仰跌。

“妖女!妖女!”

眾人紛紛嚷叫退後,無形中讓開了一條通道。

白麵婦人塗麵施彩,白處慘白,艷處濃艷,於此深夜陡然出現,也確實夠嚇人的,城隍廟徒眾又比常人更信鬼神,惟恐避之不及。

白麵婦人輕易穿過人眾,掠至轎前,高聲叫道:“雲英姊姊,是妳麼?”

轎中靜默無聲,白麵婦人又叫道:“雲英姊姊!”

轎前一名青衣小婢斥道:“何方妖女,鬼叫什麼?”

一抖手中紅拂,居高躍下,拂須絲絲如針,當頭罩擊。

白麵婦人不甚在意,隨手揮出一片彩綢,口中又叫了幾聲,不見應答,身上卻着了青衣小婢一拂,踉跄半步,似乎惱了,斥道:“倒是小瞧妳了,接我解手刀!”

揮臂迎擊,刃光閃處,拂須簌簌而落,便如鬼匠剃頭般,轉眼青衣小婢手中隻剩一根禿杆。

青衣小婢叱喝一聲,揮杆作鞭,呼呼有聲,威力不減拂塵。白麵婦人應接不耐,身姿忽然變幻不定,蓦地右掌前突,喝道:“去罷!”

隻聽一聲慘嘶,青衣小婢身子遠遠飛出,仰跌在地,掙紮難起。山頭眾白衣少年此時注意力轉了過來,幾人齊叫:“師娘!打得好呀!”

我詫異地望向禿鷹,禿鷹冷聲道:“有什麼奇怪的,那娘們正是他們師娘麼!”

白麵婦人不在,他便立即改了稱呼。

憋了許久,此時我忍不住道:“禿鷹前輩,剛才那陣鼓聲煞是驚人,耳鼓都險些被它震破了,令人好生不甘,此時潛將過去,嚇一嚇那擊鼓之人,倒也有趣。”

此言似乎頗合禿鷹心意,他低聲道:“先瞧一陣子再說。”

我隻得再朝白麵婦人看去,卻見她並未理會眾白衣少年,揮出白綢一道,向青布小轎飄去,道:“雲英姊姊,妳再不現身,休怪我無禮了!”

轎旁另一紫衣小婢喝道:“竟敢沖撞娘娘,妳尋死!”

拂塵一撩,將白綢撥回,身子隨即飛出,足尖在綢帶上一點,淩空撲擊。

“住手!”

突聽轎中一道清音,嚴厲而不失溫婉,隨即聲音放得更緩,竟似懶洋洋的,道:“是紀紅書麼?適才我打了一會兒盹,不知妹妹妳卻來了。”

原來那白麵婦人叫紀紅書!名字倒新奇,隻聽她咯咯笑道:“果然是雲英姊姊!姊姊在驚魂之聲中猶能神遊,莫非寒玉神功,已練成了?”

神遊?戰事正酣,作什麼神遊?環顧當場,或許也隻有她有足夠的道力修為,莫非讀靈者是她?我心上一緊,隨即屏卻了這一念頭。在道門中,東華派向來以源流正宗、門第清華為傲,除信徒外,教中執事者,多出身高門大族,居上位者,更非帝王之胄莫屬。教中日用香資,皆由豪門巨富請捐,奉行“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寒門布衣徒眾,不僅拒收供獻,且時有接濟,故此世人常有東華派“劫富濟貧”之說。因出身非同尋常,東華一派,最忌偷盜屑小之舉,每每行事,總是張皇其幟。帝君夫人更是持身尊貴,像讀靈術這種小派旁門的惑眾之法,她萬萬不會施用的,更何況以之對我這微小之輩?

我一邊尋思,一邊留意她們說話,隻聽帝君夫人道:“寒玉神功麼……我不過略窺皮毛而已,好妹妹,妳怎會來此?”

隨着清音傳出,朝向這邊的轎窗布簾撩動,帝君夫人要露麵了!我心中一陣急跳,心道:傳聞這一代的東華帝君夫人風華絕代,不知是什麼模樣?

果然,布簾揭開了半邊,帝君夫人微露其麵,卻不似我想象中的艷色驚人,倒略帶憔悴之色,麵容淒清幽淡,隻那眼眸極亮,卻是夜色也不能遮其波光之美。我微覺失望,閉目片刻,卻是奇怪,那帝君夫人容色深留腦中,揮之不去,細思之下,頓覺那模樣獨具其媚,那惑力似幽深的暗火,燒撩人心。

“喂,口水流下來啦,麻煩檢點一下!”

禿鷹搡了搡我肩側。

不好!莫非我失態了?我忙吸了一口氣,哪有口水呀?側首一望,見禿鷹臉上飄過一絲慣有的陰冷笑意,心知被他作弄了。

隻聽那邊紀紅書道:“……我恰巧路過,姊姊為何在此大動乾戈?”

帝君夫人卻避而不答,微笑道:“一別數年,妹妹這陣子在忙些什麼?”

紀紅書道:“不過是些俗事,難道我還能像姊姊那般逍遙自在,居山潛修麼──姊姊,妳還沒答我話呢!”

帝君夫人不緊不慢道:“瞧妳着急的,與妳並不相乾,妳也吃過那魔頭的虧,豈不知那魔頭髮瘋時害了多少世人?我夫君昔日也遭他暗算,以至道心有損,難修正果,鬱鬱而終,今日此來,既為世人除害,也為夫君報仇!”

紀紅書道:“帝君何時仙去的?我竟不知!”

帝君夫人歎道:“歷代帝君,盛年早逝、壽年不永者,便隻夫君一人,又不是什麼榮光之事,本派自然沒有大肆宣張。”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偶爾也朝山坡對戰處望去一眼,紀紅書道:“東華叁賢為何沒來?隻城隍廟這幫人,恐怕過不了將軍廟小鬼這一關呢。”

帝君夫人道:“是嗎?隻要妹妹不來搗亂,我倒自有安排。”

紀紅書笑道:“搗不搗亂,妳也知道我的性子,哪可十分拿不準!”

帝君夫人也笑道:“莫非妹妹對那魔頭尚有餘情?”

紀紅書搖頭道:“不相乾!隻是若瞧得手癢,不免要活動活動筋骨。”

帝君夫人怫然道:“妹妹若是不講理,我也隻好勉為其難,領教妳幾招鳳凰大法了。”

紀紅書卻噙笑道:“不急,不急,先瞧夠熱鬧再說。”

“妹妹果然有趣,好罷,既然有暇,我讓妳先見過一人,”

帝君夫人語氣也見緩,拍了拍掌,叫道:“雷兒!”

“娘!”

轎後一叢矮樹裹踩風火輪似的竄上一名垂髫童子。

帝君夫人溫言道:“先見過妳紅書姨。”

垂髫童子合掌一拜,道:“紅書姨!”

兩隻大眼睛,盯着紀紅書深望。

“哎喲!”

紀紅書咯咯笑:“哪裹的小道士,竟長這麼大了,小雷,還記得我嗎?”

帝君夫人笑道:“他離傢北上習劍那年,才不過四歲,要讓他記得妳,也太為難他了。”

紀紅書道:“我也聽說是送出去了,隻是一向不明白,東華派道法武藝高深廣博,還不夠他學的?倒累他離傢受苦,妳們也真夠狠心!──卻是師從哪位高人?”

“一會兒妳瞧着便明白了。”

帝君夫人轉頭又向童子道:“雷兒!妳也看半天了,將軍廟弟子的槍法如何?”

垂髫童子童音朗朗道:“孩兒曾見過明教張右使運槍,遊龍在側,氣貫槍體,槍中真勁與體內經脈呼吸合一,長槍舞動,生生不息,山川水脈,元氣入體,是修道者之槍;而將軍廟的槍術,多用陣法,以氣禦外,攪動八方驚雷,似乎更適群戰,是入世者之槍。”

帝君夫人道:“哦?妳能見到這些,很不錯了。哼,將軍廟槍法全由軍戰演化而來,最重陣勢。雙人成陣,是為‘兩儀’,叁人合力,則變‘叁才’,而後有‘四象’‘六合’‘北鬥七星’‘八卦’之化,‘八卦’又可衍生為‘六十四路’。敵弱,則以少敵眾,敵強,則以眾擊寡,於亂軍之中,誠然是得心應手,無往不利了,不過,對付修道高手,一旦呼應不靈,便如孤廟小舟,可一一擊破。”

垂髫童子道:“孩兒不敢稱高手,但孩兒劍術,雖寡而眾,雖眾卻由乎一心,孩兒想試試!”

帝君夫人點頭道:“是了!既是親仇,也不便總假手他人,妳這便去把屈牙山護法將替下,攻上山頭!”

“是!”

垂髫童子道:“娘!孩兒保不準會傷人!”

紀紅書“撲哧”一笑,道:“喲,口氣好大!”

帝君夫人卻淡淡道:“不要濫殺便是了,記住,咱們今日隻須攻進廟中,讓那魔頭身亡,以祭妳爹在天之靈!其他人,多傷無益,他們也是妳紅書姨的弟子呢。”

說着,刻意向紀紅書看去一眼,似乎專為說給她聽的。

紀紅書嬌笑道:“承情,承情!看妳的本事罷,妳也要小心喲,紅書姨也怪疼妳的!”

“是!”

垂髫童子小小圓臉兒,十分沉靜,一時並未即去,卻向紫衣小婢招了招手,道:“瑤珠姊姊,替我擡劍!”

色友點評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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