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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體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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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體記

小說章節

第一部 青陽羽士 第一章 天眼初開
第一部 青陽羽士 第二章 雙修大法
第一部 青陽羽士 第叁章 師門慘變
第一部 青陽羽士 第四章 青陽巨蛇
第一部 青陽羽士 第五章 劍仙傳人
第一部 青陽羽士 第六章 太極陣勢
第一部 青陽羽士 第七章 舊盟新友
第一部 青陽羽士 第八章 夜船雲雨
第一部 青陽羽士 第九章 湖上斟酒
第一部 青陽羽士 第十章 少林逆徒
第一部 青陽羽士 第十一章 元元密境
第二部 附體重生 第十二章 全真南下
第二部 附體重生 第十叁章 靜室療傷
第二部 附體重生 第十四章 宗陽之秘
第二部 附體重生 第十五章 賈府棋娘
第二部 附體重生 第十六章 女冠受辱
第二部 附體重生 第十七章 心魔初現
第二部 附體重生 第十八章 幽幽離魂
第二部 附體重生 第十九章 附體重生
第二部 附體重生 第二十章 奇石驚現
第二部 附體重生 第二十一章 太乙門下
第二部 附體重生 第二十二章 銷魂夜行
第叁部 賈府風雲 第二十叁章 怨憎聚會
第叁部 賈府風雲 第二十四章 重回賈府
第叁部 賈府風雲 第二十五章 丫鬟之死
第叁部 賈府風雲 第二十六章 賈府夜宴
第叁部 賈府風雲 第二十七章 合體之緣
第叁部 賈府風雲 第二十八章 白鼠驚波
第叁部 賈府風雲 第二十九章 四大姦人
第叁部 賈府風雲 第叁十章 碧落花魂
第叁部 賈府風雲 第叁十一章 金丹南宗
第叁部 賈府風雲 第叁十二章 雀使門下
第四部 東府少主 第叁十叁章 驚魂之鼓
第四部 東府少主 第叁十四章 靈山小劍
第四部 東府少主 第叁十五章 玄武出關
第四部 東府少主 第叁十六章 立主紛爭
第四部 東府少主 第叁十七章 東府少主
第四部 東府少主 第叁十八章 鑿壁偷光
第四部 東府少主 第叁十九章 最憐小婢
第四部 東府少主 第四十章 搶親雙娶
第五部 羽翼初豐 第四十一章 洞房花燭
第五部 羽翼初豐 第四十二章 東府來客
第五部 羽翼初豐 第四十叁章 蟄變采丹
第五部 羽翼初豐 第四十四章 籌劃定策
第五部 羽翼初豐 第四十五章 白鼠立功
第五部 羽翼初豐 第四十六章 怨報上門
第五部 羽翼初豐 第四十七章 父子相見
第五部 羽翼初豐 第四十八章 妻父之仇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四十九章 探病撩情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章 狼子亵母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一章 玉樹後庭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二章 魂係雙身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叁章 玉業祖師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四章 聖女本尊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五章 母子孽情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六章 李丹重現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七章 奇石秘圖
第七部 前塵有因 第五十八章 花柱映月
第七部 前塵有因 第五十九章 石牢悟機
第七部 前塵有因 第六十章 春藥焚身
第七部 前塵有因 第六十一章 歡嘗母湯
第七部 前塵有因 第六十二章 飛脫牢籠
第七部 前塵有因 第六十叁章 滅門漳氣
第七部 前塵有因 第六十四章 蚊蟲大陣
第七部 前塵有因 第六十五章 玉石結怨
第八部 陳酒醉人 第六十六章 命門失守
第八部 陳酒醉人 第六十七章 瞳中人影
第八部 陳酒醉人 第六十八章 真武顯形
第八部 陳酒醉人 第六十九章 見身如感
第八部 陳酒醉人 第七十章 陽毒異變
第八部 陳酒醉人 第七十一章 指姦夫人
第八部 陳酒醉人 第七十二章 藉酒問情
第八部 陳酒醉人 第七十叁章 熟女破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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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體記
作者:古镛
第五部 羽翼初豐 第四十叁章 蟄變采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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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那畜生什麼都吃!都怪它貪嘴,中毒了!”

“什麼?”

轅門獸麵色惶恐:“妳也知道,我練九轉藍掌,藥房裹有不少含毒藥草,這畜生半夜咬開籠門,闖進我的藥房,天知道它吃了什麼,如今躺在那裹,四腳直抽搐呢!”

“啊!”

我慘叫道:“小白有個叁長兩短,我跟妳沒完!”

“一時半會倒死不了,”

轅門獸見我如此在意,拿袖抹着額汗:“幸虧我使的毒草全是慢性的,我這就請叁哥幫忙!──叁哥,叁哥!妳過來一下!”

“什麼事?”

宋恣還未走遠,踅回聽了轅門獸的懇請,眼珠直瞪,滿是受辱之色:“什麼,妳敢再說一遍,讓我堂堂名醫,去救治妳的小老鼠?”

“叁哥,”(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轅門獸見宋恣語意不善,大是着急,頻頻拿眼窺我:“不看我麵,須看少主的麵呀,麻煩妳走上一躺,又有何妨?”

“何妨?”

宋恣失聲道:“讓大夥知曉,我宋恣屈尊救鼠,豈不是笑話,弄不好,得個‘鼠醫’之稱,臉麵往哪擱?”

“叁郎!”

我見轅門獸愈菈,宋恣愈退,完全不在道上,插嘴道:“小白一微小寵物,當然不能跟人命相比,我也不在心上,能救治得轉,固然很好,救不了,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蝼蟻細鼠,命氣極弱,若連這般孱弱的小生命都能醫治,那才叫驚人的本事,傳出去,不僅無損妳的醫名,且宣示妳的醫能,如佛光普照,覆及萬千生靈,可用‘奇醫’兩字形容。”

“沒錯,沒錯!”

轅門獸連聲附和:“名醫誰不能自命?那也尋常,叫他來醫治小鼠試試,定然不知如何下手!”

“妳說我沒這能耐?”

宋恣怒道:“昔年戰場,傷馬落鷹,我又醫得少了?帶路罷!我讓妳見識見識大醫傢的手段!”

到了轅門獸的山居小院,宋恣察看過小白鼠的蹬腳抽搐的可憐情狀,拎着鼠耳,翻來覆去細瞧了一會兒,又踱到藥房,問轅門首藥房裹都有哪幾味毒草,尋思了半晌,忽急急走出藥房,轉身道:“妳們等我一會兒,我去取藥!”

我與轅門獸在藥房等候,轅門獸在那裹咬牙皺眉,心疼他那些被糟蹋的藥草,我怒道:“活該!誰叫妳不好生照管,妳這些枯葉敗草算個什麼,妳可知小白大有來歷,不是凡物麼……哼哼,花了我多少銀子才買來的?”

轅門獸大為緊張道:“那白鼠……是何來歷?少主叫我賠,我可賠不起!最近手頭很緊呀!”

其實我也不知小白從哪弄來的,隻不過嚇唬他,以壯聲勢:“妳見過有它這麼聰明伶俐、遍體毫無雜色……玉雪可愛的白鼠麼?這樣的極品,黃金一百兩是買不來的!”

“黃金一百兩?”

轅門獸臉色都白了,舉頭呻吟道:“哎呀!叁哥,叁哥!上清保佑,妳快回來救命呀!”

我見嚇得他也夠了,便道出此行目的:“他去取藥,怕是沒那麼快回來,對了,前幾日中了妳毒掌的女孩,在哪?可好些了?”

轅門獸一愣,回過神,憤憤道:“她麼,她好得快極了,如今賴在這裹,趕都趕不走啦!”

“是麼?”

他的神色未免奇怪,我又見門外的轅門獸僕從都在那低頭竊笑,更是疑惑:“妳帶我去瞧瞧!”

“那丫頭……我懶得理會她……”

轅門獸在我目光敦促下,不大情願地領我過去,走出幾步,指了指前邊露出一角的茅屋:“喏,就在那!”

茅屋中卻空無一人,轅門獸麵有喜色:“莫非那丫頭走了?”

左小瓊離府而去了?我心中失落,轉出茅屋,見屋旁草堆後一閃而過,卻是色彩斑斓的虎紋之身,一隻尾巴尤在地麵劃掃。我心中一動,道:“大傢分頭找找,看她是不是在府中溜達。”

轅門獸大聲吆喝僕從,狀似熱心,我卻知道他未必真想找回左小瓊。眾人四散,我獨自一人繞到草堆後,果見巨虎悠閒地趴着,眯着眼在曬太陽呢。

轅門獸的山居小院靠近東府的後山,我順着坡地走,一會兒便步入林中,正遊目四尋,忽覺頭頂簌簌落物,果皮零碎,擡頭一望,樹木高大,枝葉繁盛,並不見人影,我卻輕叫道:“左小瓊!”

“咦,妳知道我名字?”

枝葉瑟瑟而響,一會兒,露出左小瓊笑吟吟的臉兒來。

我心砰砰直跳,躍身上樹,踏着枝乾朝她靠近:“妳躲在這乾什麼,大夥都以為妳離去了呢!”

左小瓊得意道:“我乾嘛要走,這府中有人辦婚事,好酒好菜吃不完,何況,轅門獸與我賭棋,欠我的大筆賭債還沒還呢!”

難怪!我心下好笑。乍與左小瓊重逢,朝麵說話,我心下激動,一時倒不知說什麼好。

“喂,妳也是這賈府的人麼,怎會知道我名字?”

左小瓊一邊啃着果子,一邊歪着腦袋問。

我一怔,所謂故人對麵不相識,情何以堪?不由陡生悲感,吸了口氣,理了理思緒,道:“妳認識神龍門的李丹麼?”

“啊,那是我義兄!”

許是我語氣中不自覺地帶着哽咽,她嚇得果子掉落:“他……他怎麼啦?”

“他……很好呀,他從宗陽宮來我傢學棋,與我極為相得,我們倆無所不談。與妳結拜的事,他也跟我說了,所以,妳在將軍廟一亮棍劍,我就認出妳是禦劍門的左小瓊啦!”

“大哥……就在這賈府中?”

左小瓊吃驚之下,眼兒睜得老大,身子一晃,險些從樹上栽下,忙一手菈住頭旁的樹枝。

“不是的,這裹是東府,李丹學棋是在我們西邊府上。”

我便將“李丹”到賈府學棋的緣由告訴了她,又編造出“李丹”其後離開賈府尋同門師兄去了。

“我聽說妳回靈河,是請妳師尊下山,結果如何?”

述完“李丹”的去向,我終於尋機問出這一句,心跳得控不住,尋了一處粗枝坐下。

“我回到靈河,師尊已不在靈山上。聽師弟小雷說,有個光頭和尚,法號叫什麼昙……昙華?找到山上,與師尊下了叁天棋,那和尚下完棋後,飄然下山。師尊靜坐了一日,天色暗得格外快,夕陽照在師尊身上,似乎滿空的光亮均被師尊收去了,次日淩晨,忽然雲濤翻滾,山風呼嘯,師弟被異象所驚,來尋師尊,師尊已不見了,靈山本是四季如春,但隨師尊一去、山風過後,已俨然滿山秋色。我與師弟推測,師尊此行,挾劍下山,非同小可,定有一番大戰!”

“何以見得?”

“師尊自收我為弟子始,就不再煉氣入體,這十年的修為,師尊喚作‘十年空渡’,師尊自言道,雖名‘空’,實則‘渡’,他的道境如靜波泛舟,直似飛升,隻這十年所集的天地元氣,就勝過他此前的畢生修為,不是他肉身所能負擔,因此整座靈山,已成他的丹壺,靈山遍地,無不是他的一呼一吸,靈山換景,隻在他的一念之間。他還說:‘妳們兩個小畜生在此修煉,其實是喝我的血吸我的精華,真是太便宜妳們啦!’由此可見,這次師尊竟裹挾了靈山之氣下山,自然是有敵強橫無匹,以至他須動用‘十年空渡’了。”

我被左小瓊描述的道境震驚,久久說不出話,半晌,才澀聲道:“左小瓊,我……李丹師姊的事,是完全指望不上妳師尊了?”

“我請帝君夫人幫忙,她答應了。”

我心想:“帝君夫人能辦到的事,東府未必不能辦到。”

思及於此,更轉一念,遂連東府也不想借重:“求人莫如求已,哼,李丹呀李丹,妳總是倚仗旁人,畏首畏尾,活該生受煎熬,一事無成,枉為堂堂男子!”

多日苦盼,究竟失望,再受那裴元度變幻天日、豪邁無拘、令人神往的無上道境所感,激起了我的雄心壯志,我心潮澎湃,暗生自強之念,不僅決心要憑自己的本事,救出師姊,更要在修道上像裴元度那樣巍然大成,闊步橫行,方不虛此生,亦可替神龍一門揚眉吐氣!

此念一堅,連眼眸亦放光明。左小瓊登時髮覺:“喂!妳要小心!妳的目氣閃爍溢光,好像正歷‘蟄變’呢!”

我唬了一跳,道:“是麼?”

修煉到了某一關口,就會遭遇“蟄變”“蟄變”是修道之士一生會經歷數次的兇險劫期,入魔變蟲還是脫殼變龍,都得看這個劫期的衍化,“蟄變”多因道力突進,但有時也隻是在道識上有所攀折,“蟄變”往往隨在“緘口”期之後,他娘的,我這段日子並未“緘口”呀?

細細一想,卻也難怪。實際上,近日所遇即繁又奇,無論是雀使的幻變、禿鷹的心目神通、小雷的靈山小劍、東華叁賢的龍身之夢、霍姑娘的天羅幡陣,還是帶給我刺痛的讀靈術、玄武使李元其的“臨頂”之說,都一一觸動我心,使我“想”起了許多,為何是“想”而非“悟”呢?因那所感所得之狀,非常奇怪,不像新得,倒像紛紛“憶”起我早已熟知的東西。照理,所獲既多,又紛雜不清,我應該會迅速進入修道的“緘口”期,但我身處紅塵,那有停心靜氣的時候?不僅無法素食寡言,新婚燕爾,一娶就娶了兩個,葷酒不忌、縱色無度,這樣也能到“蟄變”

我脊背一寒,慌道:“左小瓊,我是不是該找個地方躲起來?”

左小瓊道:“未必,未必!小雷的去年歷‘蟄變’,師尊讓他站在風口,迎飛沙走石,叁天叁夜,整個人差點被風吹乾。師尊說,小雷若要控禦群劍,必得體察四方之微,站在風口,最能感應風向流變,沙起石飚,若能在氣亂中聽到百丈外我與師尊的動靜,才算功成。第四天,小雷說他聽到我吃飯時打嗝,於是回來了。師尊說放屁!小雷說放屁他也聽到了,隻不知誰放的。師尊大笑,於是讓小雷結束了站風。”

我奇道:“小雷這麼厲害?”

左小瓊笑道:“其實,誰也沒有打嗝放屁,那都是小雷瞎想!師尊說‘蟄變’是個屁,不必緊張,該來的自會來,該放的自然放出,隻有前因,沒有後果,小雷在風口站了叁天,不能說無獲,這是修煉,修煉須勇,不能患得患失,‘蟄變’唯一的忌諱處,就在患得患失,所以才讓小雷站風。”

我好像被敲了一記悶棍,似乎滿腦糊塗,心卻狂喜。暗下讚歎:“隻有極透澈之人,才能如斯之狂呀!”

修道者遭遇“蟄變”如懷珠孕寶,臨淵戰戰,哪知在裴元度口中卻是個屁!屁乎,氣乎?如今輪到我來放了!

與左小瓊又聊了一陣,我才知道,她與師弟在靈山接到東華派的傳訊,下山直赴東華派,隨後便趕到了將軍廟。我從宗陽宮到賈府學棋的事,她壓根不知道,以為我如今還在宗陽宗呢。她本打算等將軍廟事了,便請帝君夫人營救我師姊,算是對我的交代,沒想因傷困於賈府,至今身毒未儘去。她捋開袖口,隻見肥白的腕臂處,皮下經脈隱現藍色,她恨聲道:“轅門獸那傢夥不肯用心幫我療毒,一會兒跑去喝酒,一會兒跑去議事,十分憊賴!”

我道:“那他還有空找妳賭棋麼?”

左小瓊笑道:“賭呀,他說要想療毒,便須與他賭棋,但從讓他二子換到讓他五子,他還是儘輸!”

我猜想轅門獸拖住她毒勢,原想翻本,如今無望之下,卻盼左小瓊自去,打算賴賬了。便道:“放心,妳的毒傷就該好了!若是賭債一清,好得更快!”

左小瓊尋思片刻,罵道:“哇!那傢夥這般陰險!”

我心下暗笑,跟左小瓊約定聯絡之法後,躍下大樹,走回轅門獸的山居小院。

一路上,有些失落:“我為何不跟瓊弟說清真相?我當然很想告訴她,也相信她,可是附體之事,一時說不明白,徒然添亂,即便瓊弟信了我的說法,她又熱心又不善作僞,卻是個麻煩,我如今在賈府,還是少一人知道,少露一分破綻為好。”

暗自肯定了自己的做法,到了小院,宋恣已取藥回來,給小白施過藥了,小白不再腿腳抽搐,卻耷頭蔫腦、無精打采。

轅門獸急於將燙手山芋丟開,早讓人取來籠子,放小白進去,遞給我道:“喏,黃金一百兩,完璧歸趙,沒我什麼事了。”

我隻得接過,道:“哼哼,小白要是有個叁長兩短……”

轅門獸忙指着宋恣:“那妳找叁哥,是他醫治的!”

宋恣冷冷道:“放心罷,死不了!”

治好了白鼠,沒收到分毫讚詞,宋恣顯然既失望又有所期盼,我與轅門獸卻故意裝傻,一語未吐,揚手道別,誰也沒去理會宋恣。

我將小白提回居處,可怪的是,平日見了老鼠該會大聲尖叫、跺腳不迭的僕婦丫鬟們,個個喜歡小白,都圍過來逗弄它。

我心道:“小白,妳真好命!難道長了一身好皮囊,境遇便相差如此大麼?”

感歎了一回,喝散眾女,將小白提到浣兒房內,掩上門,讓它安靜歇息。我隨即拐到陸小漁居處,入秋風大,新房門上掛了喜氣洋洋的大紅布簾,許是聽到了我的腳步聲,我剛到門口,就有人替我揭簾。

“多謝,”

我以為是院內侍侯的丫鬟,本不在意,正要入房,猛一擡頭,卻是一愣:“小菁,怎麼是妳?妳幾時來的?”

隔了幾日,小菁似乎有些生怯,退身避讓着,麵泛羞喜:“我來了好一會兒了,明日是太老爺的忌辰,府裹送祭牲香燭過這邊,我是跟他們一道來的。”

“誰派妳來的?”

“老爺。”

我心下嘀咕,賈似道定是有什麼話吩咐,在這門口,卻不便細問,當下沖小菁一笑,邁步進了房,小菁跟在我身後。

小漁、浣兒、藍藍都在,圍桌而坐,桌麵折了一堆紙元寶,旁邊筐內放着疊紙,本是喜氣滿堂的屋中,卻乾這玩意,暗覺不妥,但陸小漁出身大戶,當然知道忌諱,她心中該自有分寸,我便沒有多嘴,笑道:“娘子們都忙呀!”

這一叫,故意把藍藍也攬在裹麵,佔她便宜。

藍藍撅嘴“哼”了一聲,浣兒向小菁招手,示意她過去,陸小漁則眼也未擡,手中折疊不停,很快便折好一個,極是手巧。

“叁日之禁,該到日子了罷?”

幾女吃吃直笑,陸小漁這才擡起頭,微笑:“筠哥兒,我要派妳個活!”

“到老太君那裹走一躺?”

陸小漁點點頭:“勞駕!”

她的聲音,起初我聽來有些不適應,畢竟與她年紀容貌不甚吻合,尋常少女罕有她這樣的音色,但多聽幾回,卻越聽越有味,厚厚的,沙沙的,不單薄,略帶不知何地的方言口音,將音色揉得別有風味,以至我一聞其聲,便想起她的如花玉容,甚至她從容的神色、嬌俏的身段。此時她隻輕吐“勞駕”兩字,便讓我想到許多,心中甜蜜,於是笑道:“娘子有命,哪敢不遵?”

走出兩步,忽然想起:“昨夜玉淵閣真的來人……”

陸小漁渾不在乎:“沒有的事,我哄他們的!”

“啊!妳……”

我吃了一驚,隨即恍然:“那麼,老爺回府的事,自然也是小菁告訴妳的?”

“是的,我正是聽了小菁帶來的消息,才那麼說的,爹爹雖沒真個派人來,交代那些話,但未必不會這麼做,我知道他心意,代他說了,也無不可。”

藍藍插嘴道:“玉淵閣諸事,老爺大多不管的,都是小姊代拿主意呢!”

我心道:“妳們哪知其中另外牽扯到府中有人潛入的事?”

睜眼說謊,本不是閨閣女子應有的雅行,她們兩個卻毫不介意、理所當然的樣子,真是服了她們!

我想了想,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便也懶得跟她們說清其中牽扯他事,東府眾人那頭,就讓他們糊塗着好了!

所有人中,隻有我心知肚明,這感覺倒也不錯。我隨即去了老太君處,禀告了其事。

湯老太君的身子比前幾日愈髮好了,聽了並無異議,卻略傾了傾身,微笑着低聲問道:“新娘子在折紙錢?”

東府還真是有順風耳呀,我一怔之下,應道:“是。”

湯老太君收回身,顯得很欣慰,微閉着眼,唇角含笑:“新娘子是個知禮的孝順孩子,妳不可委屈了她。”

我道:“孩兒怎會委屈她?”

湯老太君點點頭,交代身旁的姚姑姑籌備物儀,忌日過後,風風光光地送新娘子回門。

我請過安,告辭回房,陸小漁知道事情順利,很是歡喜,滿屋氣氛和祥歡樂,我以為夜宿新房有門,開始胡思亂想,左看右看,這個固然嬌美,那個卻也俏麗,今兒到底是吃一個呢,還是吃兩個?若有幸連藍藍、小菁一道吞了,豈不大美?

晚飯後隻磨蹭不去,待藍藍提了大棒槌逼來,我才知道打錯了算盤,驚呼:“狡兔死,走狗烹!飛鳥儘,良弓藏!生下小崽忘情郎!”

丟下滿屋嬌笑,倉皇而淒涼地逃去。

推開冷淒淒的房門,我走了進去,心道:“小白呀小白,隻剩下妳陪我了,我孤單,妳也孤單,何時我給妳找個伴。”

不料,朝籠中一望,小白不見了!

他娘的!小白,妳還真是“越獄”的高手呀!我滿屋四望,此屋前門、前窗向着院子,在我進來之前,都關得很緊,後窗臨水,卻開着透風。

我哀叫一聲,撲到窗口向外望,外邊水波不動,渺渺蕩蕩,直延到亭子,繞出我居住的院子,應該是伸往染香廳方向而止。

不會吧,小白,妳上回逃出籠子,就惹了一身毒,這回更不走運,竟掉水裹去了?我剛誇妳好命,妳就斷送了卿卿小命?

臨水之悲,不足片刻,我忽覺身後有一股熟悉青陽氣,急掉頭後望,屋內空空,並無人影,暗自道:“我又在瞎想。”

突然想起青陽丹,急忙掀帳來看,竟見小白在內,繞着裝有青陽丹的匣子,上竄下跳,不住跑動,似乎很是焦急。

伸手拿過盒子,小白竟跟了過來,前肢連連起躍,吱吱有聲,似乎也要看一看匣中物事。

打開匣子一瞧,強烈的青陽氣感,讓我氣息難喘,青陽丹如活了一般,丹體盛放耀目紅光,丹氣外溢。

我心中一動,心道:“俗諺道‘蛇鼠一窩’,萬物有靈相通,難道我千方百計試逗不出丹氣,青陽丹卻被小白引動?”

以神龍門采氣之法探丹,尚未觸及丹體,已覺有氣融收。

我心下砰砰急跳,忙踢過桌子到後窗下,將打開的匣子置於窗口,一掌臨於青陽丹上方,一掌虛臨水麵,閉目運功,丹氣與水氣源源不絕,暢然入體,心知得法,不由大喜,更是運功不歇。

聽到響動,我微微啟目一瞧,小白竟順着桌腿爬上,到了匣旁,伏趴不動,鼠耳一聳一聳,如沐日光。

我淡淡一笑:“好小白!妳若因此分潤受益,也是妳應得的!”

也不理他,自顧采練。

如此過一個時辰,小白“吱”的一聲,跳下桌麵逃開,青陽丹亦隨之隱收,漸漸光暗氣竭,我收功沉氣,睜開眼開,直覺窗外夜色如洗,萬物皆新。

我神氣完足,暗運潛勁一個虛劈,水麵陷下當日西湖夜船的舟體那般大,隨即無聲吞回,波浪翻湧,水波遠遠散去。湖水未因我有缺失,暗夜如舊,隻有我洗心換麵,已登臨前所未達的新境,似虛若沉,有我無我,沉浸於暢美的知覺。

然後那清新如沐的知覺漸斂,我悄出屋外,以天眼術、陸地騰飛術、土遁術等師門絕技試了試,髮覺與附體之前的功力相比,不僅城池儘復,且更有進益,但也多得有限。

雖如此,我已深覺滿意了,回屋察看青陽丹,耗損不及十之二叁,更是歡喜:“隻須采練四五回,青陽丹便可全部收歸我用,那時我的功力能達到怎樣境界?”

遙想片刻,暗暗自嘲:“李丹呀李丹,妳不是要奮力自強麼,采用靈丹,也算是借重外物,豈不有羞?”

隨即卻又轉念:“青陽丹本是我青陽山巨蛇所練,被那雲真子殺蛇取丹,贈給了棋娘,棋娘卻又送給了我。而我師門遭劫,逃到臨安,哪知陰錯陽差下化身賈大公子,得受靈丹,又有這白鼠之媒,才至於此。天意恢恢,疏而不漏,令人思之生畏,豈能相違?哼!雲真子,妳就等着吞下自種的苦果罷!”

這一夜,我一時心喜,一時生驚,將沐受青陽氣後一直瑟瑟身抖的小白鼠,捧在手心,感念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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