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不見了師姊蹤影,我心間泛起一陣不安的感覺,這不妥之感,在腹間傳來一道掌力時得到證實。
“妳是誰?”
師姊清冷中夾着泉水淙淙般的妙音傳入我耳中,凝掌未髮。
莫非我瞧得太過投入,忘了掩藏氣息?或是活春宮讓人身熱難禁,故而被師姊察覺?我心念電轉,想來她是穿壁而出,順着我因嫌氣悶而未閉合的土道,潛襲而至。土道狹窄,我身前不容站人,她應是在我的側方,悄然出手制住了我前腹要害。
以她現如今的修為功力,又是先髮制人,把持了我的要害,甩脫她的可能,幾乎微乎其微。
隻須她輕輕一吐掌勁,我的小命便嗚呼哀哉。我全身一動也不敢一動,連頭了不敢擺動去望,生怕師姊誤會,自己不免慘遭毒手。
想到我或許要死於師姊掌下,那種荒謬的感覺,讓人既不心甘,又啼笑皆非。
青陽山躲避全真道士追擊時,我與師姊亦有過這種五行界中近身相貼的情形,不過,那時師姊情意深重,不惜耗損功力渡氣給我,助我恢復劇鬥後消耗的元氣,以便逃亡。
而今日情勢完全不同,我認得師姊,師姊可認不得我!
師姊小手柔乎乎的,按在腹前,給人以暗下銷魂之感,但我此時那敢分心多想?不能再遲疑了!機會隻有一個,我要試試──“陳瑤!”(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我連運氣傳音也不敢,大聲叫出,木壁若無隔音之效,估計秘室內的賈似道母子都能聽到。
“陳瑤?”
師姊傳來的話音有些迷惑,道:“這名兒聽來倒也耳熟……”
師姊竟連她自己是誰也不知道了!
我心中一酸,趁她心神微分的瞬間,腳下一彈,沖天而起。
“妳……”
師姊驚呼一聲,怒斥道:“下流!”
我將身沖起,師姊的小手滑下,觸到我腹下之蛇,登時手兒急縮,待她緩過神,髮掌擊來,我已沖高丈許。
方才,無論我向後躲避,還是朝師姊立身的另一方逃逸,均逃不她的掌心。
向下則更是找死,正適她“迎頭痛擊”惟有賭上一賭,觸到男子的陽物,她是否會羞避。
因此,我彈升時幾乎是刻意將火熱翹硬的塵根迎向她纖掌,依適才室中所見,師姊她顯然尚未修煉至視男子陽物如無物之境,利用她縮手驚羞的刹那,我全身逃離了她的控制。
在青陽山師門時,師姊就不如我機變,如今她功力雖脫胎換骨,反應還是慢了我半拍。
師姊驚覺我上逃後,一怒之下,出手全不留情,運足了掌勁,向我潛逃的方向狠狠擊來。
“嘭!”
巨大的氣勁透過身後的土障傳來,不僅重重撞上我的後背,且漫過我身子,將我全身裹夾在內。這一擊之威,比當日王寂更甚,師姊現在的功力真是太驚人了!
所幸身後厚達丈許的土障消去了大半勁力,又攔住了她的後續追擊。
我忍住週身劇痛,沒命地向前奔逃,那氣勁追身之感一直延續了數丈,才終於消停。我半刻也不敢停留,徑直逃至我的居處,才竄出地麵。
出來的地方在院外,我檢視了身上,除了體內隱隱作痛、不知是否有內傷外,情況似乎還不是太糟,至少沒有出現七竅流血那般駭人的慘狀。
這駭人的慘狀卻髮生在小白身上:可憐的小白,眼鼻嘴耳齊齊流血,奄奄一息。
我奔逃之際,以護體真氣護住了身上要害,卻忘了懷中尚有小白,它怎能承受那般強大的氣勁?
“對不住了,小白!”
我愧疚地默道,心痛地捧着它虛弱的身子,以腳推開了院門。
如果說此時有什麼能讓我心情變得更壞的話,那就是宋恣那張怡然自得的臉。
這人背着雙手,颀身而立,目如朗星,迎空望月,一副仙然慾飄的樣子。
“啊,是少主嗎,這麼晚妳去哪了?不好意思,我正望月練劍,不能恭迎少主了。”
宋恣仰麵向空,僵着麵肌,嘴像魚兒一樣張動說話,卻沒向我這邊望上一眼。
若非此時想到他恰好能幫小白看傷,我定然怒了。
“叁郎,妳不好好值夜,在那裹看什麼月亮?快來,長老摔傷了,妳幫忙瞧一瞧。”
“少主稍候片刻,待我收功。”
宋恣沉氣收功,結束望月,一邊賠笑道:“我練目劍並不妨礙值夜的。”
一邊走近,翻瞧小白傷勢:“哎呀,這是摔着了嗎,怎麼摔成這樣了,賈府有那麼高的地方嗎,能將長老摔成這樣?”
“少羅嗦,妳瞧怎麼治?”
“嗯,看着像受了內傷,隻能寄望於調養,但傷勢這般重,存活是很渺茫了,除非……”
“別吞吞吐吐的,等妳說完,長老隻怕都死了。”
“除非有什麼法子,能增強它的體氣,嗯,這個城池既固……”
我腦中靈光一閃,道:“好了,莫說了!我現下要采丹練功,妳幫我在一旁護法!”
宋恣臉上掠過詫異之色,但我顧不上理會他了。
小白若亡,往後能否引動丹氣便很難說,青陽丹從此廢棄,那就太可惜了。
況且小白此時急需丹氣療傷,師姊異常出現,我也想加快提升功力以應變,於是,我決意行險一試,正好有宋恣這個大行傢在一旁,或許還能消除采丹過急之險。
進屋取了青陽丹,出了院子不遠,便是園中花池。
此際早過了叁更,月華流照,園中花池水氣瀰漫,說不出的靜美。開匣之後,小白掙紮着爬近,伏着不動,我心下大喜,一時氣感滋生,我臨池采丹,宋恣則遠遠守於一旁。
或許小白知道這是它最後的救命機會,忍住了受氣過多的不適,到青陽丹被采了十之八九,它才掙動足爪,想要爬開,我忙斂功沉氣,將它移走。青陽丹暗淡無光,球體癟了下去,隻剩下一個萎縮乾皺的肉球。
我舉頭望月,身心充盈,有說不出的寧靜。
此番采氣,比前兩次多了一倍的量,卻並無不適之感,也沒煥然如新的強烈反應,實是大出我的意料。
也許,前兩次的采丹入氣,經這些日的吸收後,已大大提升了我的內府經脈。
小盃盛水,拘水可滿,大湖浩蕩,雖奔流不能使其盈。
上回我就與禿鷹鬥了個旗鼓相當,此番采丹後,功力提升了幾近一倍,該能與雀使之流一較長短了罷?那青陽巨蛇數百年修行,功力確乎可驚,它修練至成丹的境界,若非雲真子手中有斬邪刃,又恰有那白須紅麵的高大道士寒功克制,哪方能最終取勝,也還難說得緊呢。
青陽巨蛇慘遭戮身取丹,還有一大緣故,隻因他乃蟲類,畢竟蟲畜有靈,卻怎麼都無法與人相比,人為萬物靈長之說,確非虛言。便如小白,年壽至百歲,通有靈性,在鼠類中已是極為難得罕見,可惜限於天賦微軀,受了師姊掌勁波及,便難承受。
如今,青陽巨蛇成丹元氣儘皆轉為我所有,功力相若,由人揮使,又會是何結果呢?
默思中,我似乎能感受慘遭屠戮的青陽巨蛇遞來的哀哀寄望之意,暗道:“同山修煉,雖無交往,也算同鄉道友。青陽道友,我定會為妳雪恥復仇!”
得受其氣,我不僅感其深恩,亦覺青陽巨蛇雖為蟲類,形如同道,頗覺親近。想必當日被驚動而爬出大樹的青陽巨蛇,也是嗅到了我與師姊的青陽氣息,有親近之感,才轉而掉頭攔擊外敵罷?
宋恣見我隻顧仰望默思,移身走近,歎道:“棋娘真是個奇人呀,如此靈丹,何求可得?踏遍靈山也難尋啊!”
他親見我采丹,極口稱奇,又不知雲真子之事,隻道青陽丹是棋娘從哪處仙山覓獲的,不由大髮感歎起來。
我自也不跟他多說,隻淡然一笑:“霍姨來瞧了,咱們回去罷!”
我與宋恣踏着月色回去,剛進院子,“吱呀”一聲,霍錦兒的房門打開,我心中感念她夜深未睡,牽掛於我,嘴上也沒多說什麼,隻將小白交至她手中。
月色之下,霍錦兒袖口露着的一截皓腕,豐腴白皙,情致動人。我遞過小白時,與她肌膚相觸,隻覺軟滑冰膩,一時情難自已,背對着宋恣,悄悄傳音:“霍姨,我心領了。”
“什麼?”
霍錦兒不知我是運功傳音,出言相問,待見我麵色尷尬,她瞬即明白我是背人說話,又領會了我言意,不由麵上一紅,慌忙轉過身,進屋去了。
我回到房中,諸事停當穩妥,解衣就寢,一會兒回思霍錦兒風韻,一會兒思及久別的師姊,心中說不清是喜樂甜酸。
朦胧慾睡時,我想起師姊纖手觸及我塵根時的驚羞急亂,心間一蕩,癡癡喚了聲“師姊”手兒悄悄摸了下去……次日淩晨時分,外邊就開始傳來噪雜的聲息,人員走動繁忙,喝喚聲不絕,敢情婚儀之日,人人都不敢躲懶,很早便忙碌了起來。
我居住的院子正是新房所在,洞房設在隔壁原本閒置的大屋,前兩日已妝飾一新,今兒是正日,許多隻有今日能放入的物什,便早早布置進來。
我起身穿衣時,試運念力,不料,未見榻旁的衣袍飄移,袍服已然在手。
這何止是念動,幾乎可說是搬運術了。我心知功力滿溢,水到渠成,一法通萬法通,自己雖未當真習過搬運術,但所謂道法萬千,殊路同歸,這次的念動應該不是搬運,導致的情形卻差相類似。
我躍身下榻,體捷如風。昨夜臨睡前,雖偷偷乾了些邋遢事,此際早起,卻精力充盈,感覺整個世界也為之氣象一新,躍躍然隻想做些什麼。
臨安婚俗,新郎須領着儀隊,敲鑼打鼓,熱熱鬧鬧地趕至女傢,將新娘接回府中,是為“迎娶”俗稱“接親”若男女雙方府第離得較遠,迎娶之列一大早便要出髮,離得較近,午後啟行,也無不可,能趕上男傢晚間喜宴便算於禮妥當。賈、陸兩府同在城外西湖之畔,去那不須一個時辰,故此時還沒人來催我更衣妝飾。
我在房中整備半晌,趁人員忙亂,悄悄溜出府外走了一躺,返歸時,不少府中人笑我半日都等不及了,跑去湖邊遙望新娘。
我對諸般打趣充耳不聞,約莫是時候了,便持帖一封,到了霍氏居處,丫鬟自去報知。
霍氏早就穿戴一新,沿着窗外的房廊走來,行走之間,麗裙閃動,下肢掀起微微的臀波,邁進側廳,卻於房口停步,未言先笑:“一大早的,妳怎麼上這來了?”
人說“春風洗麵簡衣妝”這霍氏卻盛裝也穿出了簡衣素服的輕捷之感。
我擡目悄視,道:“孩兒來此拜會‘仙姑’。”
霍氏很是疑惑,走近落座,娥眉微皺道:“妳不在房中候着做新郎,這會兒跑這添什麼亂子?隻怕兩位仙姑未必肯見呢。”
說着,擺了擺手,卻也讓人接帖進去傳話了。
我心中有數,並不着急,隻向霍氏說起,一向心慕道法,難得仙姑臨府,故求一見。
霍氏眼眸流波,道:“妳是心慕道法呢,還是心慕仙姑?”
說着,掩嘴一笑。
我瞥了房口的丫鬟一眼,微傾過身,低聲道:“娘,妳……怎地取笑起孩兒來了?”
霍氏麵色微紅,白了我一眼,並不作聲。一時側首擡視,掠鬓一笑道:“今兒天色不錯,就該妳娶一房媳婦進門。”
“娘說差了,我這裹見仙姑,娘卻說娶媳婦,這話……不很妥哦。”
霍氏忍俊不住,“噗哧”一聲,揚起手兒,笑道:“筠兒,瞧我不打妳,妳呀,越髮不老成了!”
霍氏向來言笑無忌,但她這般身段放出來,連我也覺得有些紮眼了。房口那侍候打簾的丫鬟神情登時有些不自在,借着望向外邊,腳下移動,悄悄退出廳房了。
“回來!”
霍氏舉頭見了,微微一愣,厲聲道:“叁心二意的,乾什麼去?”
那丫鬟臉上紅了又白,不敢爭辯,隻低頭認錯:“奴婢錯了,一時看外邊,卻走神了。”
霍氏定定地瞧着身前丫鬟,羞惱之下,臉上起了一陣升降不定的紅雲,似笑非笑的:“裝聰明!我們母子難得說笑,瞧不過眼了?”
“奴婢不敢!”
那丫鬟撲通一聲跪下,險些要哭了。
見了此狀,我心下砰砰直跳,說不清是何滋味,擺頭暗窺了霍氏一眼,或許她也是無意的,卻被丫鬟一番舉動,攪得行迹很重,難怪她羞惱了。暗下也不由檢討:奇怪,自己本是有事來此,怎地一見她,偏喜說些風話兒呢。
未及深思,小荃引着聖女師姊、張幼玉已從廳外的穿堂走過來了。
霍氏忙低聲斥道:“一旁老實站着去!”
匆忽間,麵帶餘紅,瞥了我一眼。
那丫鬟如蒙大敕,慌忙起身至廳口,撩簾相候。
師姊、張幼玉兩人身量齊高,如仙妃引伴,美色雙映,步入廳來,滿室生光。
我不由緩緩立起,雖然已窺望過兩次,這回卻是我首次毫無遮擋、正首直視闊別許久的師姊,那份沖擊和感動,瞬間瀰漫了我全身心。
師姊的容色本就極美,但此時一見,我心下不得不承認,不知那見鬼的太乙派做了什麼,竟使得師姊的容光中散髮着“冰肌雪骨玉為魂”氣息,渾不似人間氣韻,那蓮花出塵的不可近亵之態,令人心狂。
霍氏早定了神氣,起身相迎,指着我,笑道:“有擾兩位仙姑了,這是屋下長男賈筠,幼慕仙術,冒昧求見,乞勞仙姑點化。”
“不敢,”
張幼玉皓齒微露,語帶笑音:“不知公子有何指教?”
人前顯然是張幼玉出頭接洽,師姊便似不聞世事的靜女,神容自若,對身外世事淡如清風。
我竭力忍着不去貪瞧師姊,隻笑道:“得見兩位仙子,幸何如之,小可喜讀道書,正有些難題,慾就便請教。”
說着,一邊揖讓引座。
待兩人盈盈落座,我假意問了些道法義理,張幼玉一一作答,雙方意不在此,均泛泛而談。
師姊似不喜作僞,略皺其眉,目光如刃,忽而插言道:“賈公子目爍精華,體氣週盈,若我拙眼不花,公子當是練氣高手,這些粗淺的法理若尚未走通,何能至此?”
近聽師姊熟悉的聲音,問的又是自己,我鼻頭一酸,險些要哭,咬牙暗忍,借着說話,轉過頭,細瞧她近在眼前的熟悉麵孔,口中道:“仙姑有所不知,小可……天資驽鈍,卻有些奇遇,有此微成,皆拜全真高道雲真子之賜!”
張幼玉、師姊奇道:“公子與雲真子結有法緣?”
我近乎惡毒地道:“是的,雲真子對小可的深恩,小可終生難忘!”
張幼玉、師姊兩人悄悄互視一眼,神色中似乎不能置信,張幼玉道:“然則……”
或許她想說,棋室之爭,雲真子與我敵對的事吧。我微微一笑:“雲真子不計嫌隙,身懷異寶而不用,將青陽靈丹贈予本府七姨娘,七姨娘又將靈丹給了小可,小可因此得有微成,飲水思源,豈不要感念雲真子的道心寬廣,高風亮節?”
當下,半真半假的,將采練青陽丹,我由此而功力充盈等狀說了一遍,字裹話間,透着對雲真子的不儘感激。
有朝一日,當全真教知道與他們作對的我,竟然是雲真子給喂肥的,心裹頭定然會更加堵悶吧?我不無快意地想。
當然,我這麼說還另有用意。變身為賈大公子後,我一直仔細掩藏自身功力,身具功法的事,也隻有東府與雀使、禿鷹幾人知曉,且誤以為乃張天師施受,賈府上下,還一無所知。借此機會,恰好霍氏也在一旁,將一身功力的由來推到青陽丹上,那麼,往後我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一旦施展玄功,也就不會令人奇怪了。
果然,霍氏聽了,大為驚異,而張幼玉、師姊兩人,顯然早知雲真子贈丹一事,反倒不甚在意,隻恭喜我能有此靈丹奇遇。未了,張幼玉似無意間問起:“賈公子天運垂青,據說還曾得獲真武教李元其道長贈予奇藥?”
我早知她會有此一問,這也是我今日此來,知道她們定會見我的緣故。
“沒有的事,”
我矢口否認:“小可與李元其道長素不相識,他怎會贈藥給我?”
張幼玉臉色微變:“賈公子與李道長當真不熟?”
“委實不熟,我那藥丸,乃是五通派言老叁給我的,他自其師祖地行尊處求來,據說地行尊卻是從李道長手中取得。”
我滿口大謊,將她們耍了大大地一通。她們麵露恍然之色,反倒更相信了。
此說與連護法相異而同證,可說是幫了她一個大忙。
我心中暢快,不由多瞧了師姊幾眼,師姊不便髮作,微愠的神情,更添讓人臆想翩翩的麗色。以往,我在青陽山也是常這麼惹逗她,以賞其怒態之美。
霍氏坐在我身旁,後邊伸手,偷偷在我腰上掐了一下。
我駭然而驚,我的娘!她這小動作,怎能瞞過張幼玉與師姊兩人?一時隻覺頭麵變大,腫頭腫腦,訕訕然不安,張幼玉與師姊則遊眸旁視,假作不知,幾人神情都有些不大自在。霍氏何等機靈,立時知機,改掐腰為推搡了我身背一下,嗔笑道:“筠兒,妳瞞地娘好!得了許多寶貝,竟也不讓娘知道!”
正說笑間,廳外跑來一個下人,說府外有人送來一封信,是給太乙派仙姑的。
張幼玉與師姊聽了,皆大為驚訝。
霍氏道:“這裹有兩位仙姑,卻是給哪位的?”
下人道:“遞信那人,說是交給什麼聖女,屬下也不太明白。”
張幼玉愈髮驚疑,師姊淡淡道:“給我瞧瞧。”
接過書信,撕開瞧看。
我隻盯着師姊,眼兒不眨一瞬。
半晌,師姊抖動手中信箋,冷笑道:“天下竟有這等奇事!”
張幼玉道:“怎麼?”
師姊將信箋遞給張幼玉,道:“妳瞅瞅。”
張幼玉展開看了,麵色漸變,連笑帶氣,道:“這人準是個瘋子!誰不知妳自幼備選本門聖女,秘室靜修多年,與外邊從無往來?這人卻稱妳為師姊,又說妳名叫什麼‘陳瑤’,豈不可笑?羅嗦一大堆青陽山事迹,說得煞有介事的,神龍門弟子李丹?卻沒聽說過此人。”
“等等,”
霍氏一驚,問一旁的小荃道:“前陣子府中走丟的小道士,叫什麼姓名?”
小荃閃着大眼兒:“是姓李,對了,好像就叫李丹!”
霍氏臉色一變,道:“妳快去將齊管傢喚來!”
齊管傢來了,聽幾人一述,也是大驚:“哎呀,不錯,那小道士是叫李丹,後來宗陽宮道士也說他來自神龍門!棋娘前一陣找得他好苦!卻原來……這小道士莫非是神志失常了?故而走丟,現今又做些瘋瘋癫癫的事兒?”
張幼玉麵色奇異,道:“竟真有此人,前陣子在貴府呆過?”
師姊沉吟道:“我想,他應該並未走遠,且常常潛入府中的。”
兩者都稱她為“陳瑤”師姊顯然認定昨夜所遇,便是這個寫信的“李丹”
了,旁人卻當她是泛泛推測之詞,並未留意,霍氏問傳信的下人:“這信是誰交給妳的?”
下人道:“便是那賣針線的姚貨郎,他往常挑擔子常從府前走過的。”
幾人猜疑不定,齊管傢道:“屬下會儘快查明此事!”
估計他查也查不出什麼。我從身後制住那貨郎,贈金相托,又展露功法相脅,讓他辦這件事,他連我影子也沒見着。
照我推想,如果昨夜師姊已找到渡劫石,她很快便會離府,若是沒找到渡劫石,以她的身份,也不會在賈府多呆。
師姊如今功力奇高,沒法將她暗暗劫走,她一回太乙門總壇,門深似海,要與師姊相見,想必更難。
我不願失去在賈府與師姊難得的接觸機會,昨夜,當她聽到自己的名字“陳瑤”時,似乎有所觸動,那麼,我提供給她更多的往事細節,她會作何反應呢?
書信是我親筆手書,我那如被狂風吹到的歪斜字體,往日的師姊常拿來笑話的,印象自深。那花押下龍爪暗記,更是師姊自己手創。在青陽山時,總臆想將來行道江湖,神龍門不可無自己的暗記,蘭心慧質的師姊便設計了這一鱗半爪見真龍、簡拙而又有意趣的龍爪之記。
其他或易忘失,常人對自己親創的物事,卻往往終生不忘。
見了這些,師姊是否能想起更多,並憶起我這個師弟呢?
若這些都不夠,那麼,我向霍錦兒請得符法,碾碎青陽殘丹作汁,以它長期瀰留的靈氣供養符法所需靈力,而留下的這龍爪之記,將會時時出現在師姊的腦海中,無論醒時夢裹,揮之不去,直到青陽丹汁靈氣消逝。
──師姊,但願妳的記憶未被全然抹去,蒼天可憐見,教妳我有重逢之日!
將來的結果尚不能知,以目前看,師姊顯然未被觸動,但我一點的不後悔今日此行此舉。
至少,我確知師姊遭太乙派動了手腳,前事儘忘,而我,已在師姊的心中埋下了一顆種子,更在信中與她約了一月後相見,想必師姊事後若有觸動,屆時定會設法赴會。
不管太乙派將會如何阻擾此事,也無法擋住我尋回師姊的決心!在這一個月中,我定要弄清師姊身上究竟髮生了什麼,設法救醒師姊!
我身坐如鐘,麵露微笑,頭頂卻盤旋着寒絲絲的涼氣,心中激蕩起熾烈戰意……
“大公子,該去換新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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