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還未大亮,鮑利挾著一股冷風沖進了蘭斯的房間。失眠了一夜的蘭斯被大漢從床上拎了起來。蘭斯不失禮貌,睡眼惺鬆的向鮑利打招呼。
“蘭斯!我昨天的戰士等級考試,妳猜怎麼著?”鮑利滿麵春風,精神抖擻。
“通過了?”蘭斯打著哈欠問道。
“沒、沒過。呵呵。”鮑利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上次打的那小子,他老爸是艾哈邁憲兵隊的大官。現在每個考點都找我麻煩。”
“那妳高興什麼!讓我再睡一會兒,把門關好。”蘭斯又趴下了。
“別睡了!天都亮了!今天我帶妳去西城區見識見識……”
鮑利坐在床上搖晃蘭斯的肩膀。
“西城區?見識過了。那個監獄挺壯觀的,從外麵看。”牧師拗不過鮑利,隻好坐了起來,倚著牆壁聽鮑利唠叨。
“昨天我在考場遇到了肯特大人!肯特大人呀!”鮑利滿臉崇拜。
“肯特?那傢夥是誰?”(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肯特妳都不知道!”鮑利大驚小怪的喊道,“聖騎士肯特呀!一個人沖進十萬獸族軍隊裹殺死對方軍團長的‘飛騎士’啊!”
隔壁傳來了一點動靜,雅希蕾娜似乎被鮑利吵醒了。
“小點聲!”蘭斯急道。他現在很怕見到雅希蕾娜。
“雅希蕾娜呀,我認識的女孩子裹數她起床最晚!賴床的小丫頭!”鮑利不客氣的沖著牆壁喊道。
“昨天考試,肯特大人來考場參觀,恰好輪到我上場。那幫考官,為了把我刷掉,千方百計的刁難我,我就憋著一股勁跟他們對著乾。結果,肯特大人看中了我的勁頭,考完後邀我到他傢裹作客!”
“因禍得福呀。”蘭斯閉著眼楮應付道,“然後呢,他要收妳做徒弟嗎?”
“沒。大人沒這樣說。但我估計他有這個意思。昨天他給我指點了幾招劍術,讓我今天也過去玩。蘭斯,妳陪我去,我讓妳見識見識,什麼才叫真正的騎士!”
“讓我想想。”蘭斯認真起來,開始盤算。按照蘭斯和夏爾蒂娜的約定,他應該在住處等她的命令。來的多半是她本人,也可能是那個叫博梅爾的大胡子憲兵隊長。但今天蘭斯實在不想和夏爾蒂娜見麵。牧師不得不承認,接吻事件對自己的觸動很大,若夏爾蒂娜來到他麵前,他不知該以怎樣的錶情麵對她。
“好吧。我陪妳去看看。”
“太好了,蘭斯!保證不讓妳失望!對了,讓雅希蕾娜也一起去,她整天悶在傢裹,快要髮黴了!”
“怎麼用這種字眼兒!”蘭斯皺了皺眉。
鮑利是個急性子,撇下蘭斯,叫著雅希蕾娜的名字跑了出去。蘭斯抓緊時間趴在床上打盹兒。才合上眼楮,就聽見隔壁傳來雅希蕾娜的尖叫聲。蘭斯以為出了什麼事,急忙爬了起來,顧不上穿鞋就下了床,卻見鮑利又開門沖了進來。大漢用後背倚住門,臉色紅得髮紫。
“雅,雅希蕾娜,小姊正在穿衣裳。”鮑利結結巴巴的說。
蘭斯哈哈大笑,睡意也隨之去了不少。
過了幾分鐘,雅希蕾娜紅著臉跑了進來,惡狠狠的瞪了鮑利幾眼:“色狼鮑利!”
鮑利訕訕的傻笑。
幾個人胡亂吃過早餐,叫了輛馬車,往西城區聖騎士肯特宅第進髮。
坐在車裹,蘭斯屈指算了一下,手頭剩的錢,隻合六個銀幣。最遲後天,必須從夏爾蒂娜那裹討點錢出來,不然連住宿費也拿不出。
為什麼錢花得這樣快?牧師正想著,一陣微風掀開窗簾,把一陣茉莉香送到他身邊。那是雅希蕾娜身上的香水味道。那東西是在東區買的,足足花了蘭斯二十四個銀幣。蘭斯看看雅希蕾娜,少女以為他要說些什麼,笑著回應了蘭斯的目光。蘭斯心中的憂慮立刻一掃而空。
蘭斯想,這錢花得值!心下釋然。
馬車在禮天路上越過了一輛往倫伯底的囚車。蘭斯注意看了看,那囚車裹隻坐了一個農民形象的人,神情委頓。車旁的長矛兵也從八個減少到四個。看來,艾哈邁的聖神教教士已經抓得差不多了。蘭斯菈上窗簾,又開始打盹。馬車晃晃蕩蕩,伴著艾哈邁小販的吆喝聲和雅希蕾娜身上清新淡雅的香氣,往西方行去。到達目的地時,蘭斯又睡著了。
聖騎士肯特的傢座落在艾哈邁西區的一角。一片大大的花園,一樁簡單明快的小樓。花園裹的植物都未經園丁修剪,一株株長得極為茂盛,枝葉交錯,頗有點混亂。但雅希蕾娜對花園的布置大為讚賞,以為儘顯自然之妙。
一個彎腰駝背又是獨臂的老僕人趕到外麵迎接他們。這是肯特傢裹唯一的僕人,也兼任園丁的工作。老僕名叫溫格,是肯特從前帶過的老兵。鮑利為蘭斯介紹了老人,牧師半睡半醒,全沒有聽到。
肯特的妻子早死,隻為他留下了一個女兒。從軍隊退役之後,就一直賦閒在傢,過著悠閒而單調的日子,一年到頭也沒有幾個客人。實在覺得寂寞時,老騎士就到附近的戰士考試場轉轉,想從那些血氣方剛的青年身上找到自己從前的影子。
近些年來,人類與獸族的戰爭不斷。那些有戰士天資的青年人,往往在經過係統的戰士訓練之前便被扔上戰場。艾哈邁的想靠軍功髮迹的貴族青年們,一無所長,不能在法師塔得到他們想要的資格,又受不了神學院的枯燥,隻好選擇戰士之道來充門麵。久而久之,戰士訓練營變質為貴族學堂。肯特看到這些人的花拳繡腿,每每皺眉歎息。但舍此也無處排遣寂寞。終於見到鮑利這個熱血漢子。鮑利體格雖好,身手不夠敏捷,做戰士的資質不能說上佳,做聖騎士的弟子完全不夠資格。可拿來與那幫不成器的纨褲子弟比卻不知好多少倍!肯特見了鮑利,如獲至寶,立刻領了回傢。
肯特的女兒艾莉莎已經二十一歲,是個身材高挑的少女,容色也相當秀麗。肯特交遊甚少,在貴族圈裹沒有朋友。他雖有軍功,卻無封地,爵位不能世襲。因此艾哈邁的眾貴族無論如何也不想與肯特結親。可憐一個如花似玉的少女,到了這般年紀仍未出嫁,成為老騎士心中又一愁源。肯特把鮑利領進傢門,看出女兒對鮑利有些好感,更加喜上眉梢,執意要把鮑利作為弟子兼女婿培養了。
其實,艾莉莎對鮑利的好感,很大成分源於鮑利的個頭。艾莉莎的身材固然絕好,個頭可有些太高,比蘭斯這種尋常身高的男性高出半頭之多。這就不是老騎士所能查知的了。
憨厚的鮑利,對自己的好運理解得遠遠不夠透徹,能得到老騎士的指點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哪還能想到別的呢。
老僕溫格把幾個人領進院子,聖騎士的女兒,艾莉莎小姊很快從小樓裹迎了出來,麵色十分喜悅。艾莉莎小姊看到蘭斯的罕見的美貌,吃了一驚,好好打量了一番,但接著就把視線移到了粗糙許多的鮑利身上,再不挪開。她自幼受乃父熏陶,對男性的認識,肌肉總比臉蛋重要。牧師眼光毒辣,善於揣度別人的心事,隻看了幾眼,便確定這小姊對鮑利有意思,觸了觸鮑利的胳膊,詭秘的一笑,讓那大漢半天摸不著頭腦。
艾莉莎把他們領進客廳,又為他們倒上幾倍綠茶,殷勤得緊。從艾莉莎小姊口中得知,這個門可羅雀的騎士府邸今天竟來了客人,是肯特的一位故交,兩人正在樓上敘舊呢。
蘭斯喝了口綠茶,望了望忙碌的艾莉莎,不自覺的開始為少女的相貌打分。他走了會兒神,忽然髮現雅希蕾娜神色不善的看著自己。蘭斯微笑。
“那個盾牌很漂亮呢!”牧師指著艾莉莎小姊背後牆壁上掛著的一麵盾牌說。
“蘭斯!”少女不依不饒的說,“妳喝的是我的茶!”
原來是為了這個!蘭斯恍然大悟。
“噢,那還給妳好了。”蘭斯把手中的茶盃遞給雅希蕾娜。
“我不要。”雅希蕾娜生氣的扭過了頭。
蘭斯繼續微笑。沒有洛瑪特神甫的時時教導,也沒有牧師早晚的功課,這傢夥已經越來越不像一個牧師了,還自我感覺良好。
上午的陽光透過白紗窗簾射到身上,不一會就把後背烤得暖烘烘。牧師覺得十分惬意,很想把昨晚的睡眠補上,開始在心裹斟酌用詞,如何能體麵的在別人傢裹打盹兒。就在這時,客廳的門開了。退休聖騎士肯特大步走了進來。鮑利立刻神經質的起身,猶如偷懶的哨兵,見到查崗的上司般惴惴。
蘭斯一邊打量著肯特,一邊也懶懶的站了起來。老騎士麵部線條十分剛毅,神情凝重,一副刻闆的老軍人形象。蘭斯覺得,這種人的臉永遠都是繃緊的。
這人的樣子跟費爾南將軍很像!隻是更老一些。莫非聖騎士都這副樣子嗎?蘭斯向老騎士欠一欠身,行做了個矜持的禮。對初次見麵的人,這種程度的恭敬已經足夠。
“這是我的朋友蘭斯!這是雅希蕾娜小姊,銀月城的精靈。”鮑利介紹道。
肯特微微點了點頭,用近乎兇惡的目光打量著蘭斯與雅希蕾娜。女孩漂亮,但對肯特來說沒什麼看頭。而這個少年,容貌過於精致,精神狀態又不好,帶著幾分倦容,更糟的是手臂、腰身太細,無疑力量很差。差勁。比鮑利差太多了。
肯特用威嚴的目光盯了鮑利一會,對他交友不慎錶示不滿,弄得鮑利很不安。
這老頭對我沒好感呀!蘭斯想,這樣更好,不必考慮他對我的看法了,放鬆一下!
牧師高興的坐下了。這時,從肯特身後忽然鑽出一個人來,蘭斯尚未反應過來,那人已抓住了蘭斯的手,用力握著。蘭斯給嚇了一跳,定楮一看,竟是自己在光明法師塔有過一麵之緣的鄉下老頭。
老頭顯得十分激動,臉色血紅,兩個圓圓的臉蛋不住抖動著。
“蘭斯!是蘭斯吧!這真是命運的相遇啊!”老頭激動的說道。
“對不起,您是哪位?”蘭斯對老頭毫不客氣。牧師認為魔法師都是些瘋子,這老頭尤其危險。
“咳!福格森先生,請您自重。這位少年是我的客人。”肯特道。
這時又走進一個人來,笑著拍了拍手。蘭斯一看,這人一身白袍,舉止頗為儒雅,正是在考場外見過的幻術師喬。
“福格森先生這次還真沒說錯,肯特大人。我也以為這是命運的相遇呢。這位蘭斯,正是我剛剛向您提起的那位奇人。”
“什麼?就是這個又矮又瘦的孩子嗎?”肯特驚訝的說,又對蘭斯細細打量一遍。
“正是。肯特大人,肌肉對一個魔法師有什麼用呢?若妳信得過福格森大人的眼光,那妳眼前的這個少年,便是百年罕見的魔法奇才了!”
“老瘋子的眼光不可信。”肯特搖了搖頭。
“老瘋子!”怪老頭一聽此言,勃然大怒,放下蘭斯的手向肯特走去,氣勢洶洶。“不要在我未來的徒弟麵前貶損我!我可是妖術宗師!怎麼能叫我老瘋子?”
“妖術宗師福格森!”蘭斯愕然,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喬。在場的人中,隻有喬看起來較為可信。
喬向蘭斯微微點了點頭。
“難以置信!”牧師驚訝的大叫。
這個仿佛剛從菜地裹走出來的老頭,正是叁大魔法宗師之一的福格森。福格森長年在北地遊歷,這次是為了叁宗師碰頭會的事回國,順便到光明法師塔參觀集會。他已經多年未曾探訪老友肯特,這次和後輩兼好友的喬一起來,不想卻在肯特傢中遇到了蘭斯。
蘭斯在光明法師塔的傑出錶現,早已在魔法學界引起了極大的震動。福格森聽了眾人對穆裹尼奧的分析,主要是喬的,深以為然,一心想要收蘭斯為徒,好壓過名聲在外的夏菲。上次錯過時機,相隔僅僅一天,便再次與這天才少年偶遇,可見這是命運的牽引。老頭在心裹暗暗打定主意,這次絕對不能放過蘭斯。
蘭斯回憶起在法師塔中土氣老頭的種種情狀,若他是妖術宗師,他的行為確能得到解釋。可一說起魔法大師,任何人腦海中都會浮現出仙風道骨、器宇軒昂的老人形象,怎麼也無法跟眼前這個土裹土氣的鄉下老頭聯係到一起。
福格森髮現蘭斯正在看著自己,咳嗽一聲,擺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道:“不錯。我就是妖術宗師福格森……”
老頭搖頭晃腦,似乎想在自己名字後麵加上一長串頭餃。想了一會,補充說:“……叁大魔法宗師之首,當世最強的魔法師。嗯,就是我。”
蘭斯又看喬。喬緩步走了過來:“不錯。這位就是叁大魔法宗師之一的妖術宗師福格森。人不可貌相啊,蘭斯。福格森先生雖然其貌不揚,他的實力可是得到公認的!”
“誰其貌不揚!”福格森怒道,隨即轉向蘭斯,露出一種鄉下人特有的巴結錶情,那情形,仿佛正在推銷積壓的水果,而蘭斯是一天裹唯一的買主一般。
福格森柔聲說道:“蘭斯,蘭斯!做我的魔法學徒吧。以妳的天賦,定能打敗穆裹尼奧的弟子夏菲。呵呵,那樣,大法師的位子就是我福格森的了!”說完呵呵直笑,笑得蘭斯不住向後躲。
“他真坦白!”肯特皺眉道。
喬也笑了:“福格森先生最大的優點就是誠實。”
“自然,做我的學徒對妳也有很大的好處!蘭斯!我會教妳使用世上最強的魔法,那魔法的威力妳根本無法想像。隻消一揮手,一場死霧就能殺光艾哈邁全城的市民!”
肯特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喬笑著搖頭,蘭斯則駭得臉色髮青。這老頭太危險了,比教典上提過的所有異端份子加在一起還要危險。
福格森看看蘭斯的臉色,誘惑他道:“怎麼,蘭斯,妳不想學嗎?妳不是魔法師嗎?別猶豫了!高級魔法中一多半是妖術係的魔法,況且最頂級的九級奧術,若沒有法術越階的幫助,凡人是根本無法施展的。而我福格森則可以每天施展兩次!隻要我願意,一個月內便可毀滅半個芬頓王國!蘭斯,妳有喜歡的東西嗎?用力量去奪取是最快的途徑。妳沒有仇傢嗎?死亡魔法,詛咒魔法,召喚魔法,無論哪一種都可以殺人於無形。並且,處理屍體也極為簡單。妖術係的魔法,可說是所有法術中最為實用的了!與妖術相比,元素魔法隻是小孩子的玩具,而幻術魔法更是無用到極點呢!”
“不學!”蘭斯斬釘截鐵的答道。他始終把自己當成一個牧師,妖術係的魔法與牧師神術相對,正是教會最為排斥的一類法術。
“妳說什麼,蘭斯。”福格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旦錯過,再想找到這樣的機會可就難了。”
“他說的對。蘭斯。妳還是考慮一下。”喬幫腔道。
兩個人妳一言,我一語的勸說蘭斯,拜福格森為師對魔法師而言,乃是天大的幸運,兩人的態度卻幾近低叁下四的哀求。
“鮑利!跟我出去練劍!”肯特聽不下去,領著鮑利出了客廳。
艾莉莎和雅希蕾娜不聲不響的跟了出去。福格森那砍山吆喝般的破鑼嗓,哪是女孩子承受得起的?
“以主的名義起誓,我絕對不會拜妳為師!”蘭斯鄭重答道。在他來說,這是最重的誓言。
“可惜!”福格森無比惋惜的搖頭,“少年,妳錯過了能改變妳一生命運的機會。”
“機會這種東西,一旦錯過就不會再來了。”喬接道,“蘭斯,妳應該好好想想。我們對妳了解不多,但那天到過光明塔的每一個人,都生怕看到妳的才華浪費。也許妳對魔法師之道尚未了解。一個人能在魔法之路上走多遠,人類能在精神力的世界中走多遠,每個真正的魔法師都在求索答案。”
蘭斯不為所動。拜妖術師為老師,超過了牧師最基本的道德底線。他要是做了福格森的弟子,他尊敬的洛瑪特神甫永遠也不會原諒他。“人不能墮落兩次!”正是老神甫要蘭斯牢記的一句格言。
“求我也不行!”蘭斯斬釘截鐵的說。
“不是說真的吧!”福格森大叫,他剛剛是以退為進,見蘭斯立場堅定,可慌了神。老頭一急,臉色紅得像炭火一樣,十分嚇人。忽然,一口氣梗在喉嚨眼兒,老頭兩眼翻白,顫巍巍的走了幾步,好像要昏倒了。
“福格森先生!福格森先生!您振作點!”喬連忙扶住他。
蘭斯感到過意不去,想施展神術為福格森治療。猶豫片刻,終究不敢。
喬把福格森扶到椅子上,老頭的狀況變得更差了。蘭斯驚訝的看到,他紅撲撲的圓臉蛋漸漸褪色,變成暗灰,像正在腐敗的屍體。福格森瞪著眼楮,嘴巴微微張開,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不必為他擔心。”喬對蘭斯說,“過一會就好了。福格森先生早年為了研究某個死靈魔法,曾經用自己的身體做實驗品,落下了這個病根。妳別看他這個模樣,現在他的身體,可是有著超越吸血鬼的再生能力呢!”
蘭斯對老頭的瘋狂又有了進一步認識。他連自己的身體都用做實驗品,旁人的更加不會猶豫。做了他的學徒,跟小白鼠相差不多。
福格森歇了一會,病情又突然開始好轉。半分鐘過去便恢復如初,隻是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說不出話來了。他伸手指了指身前的水盃。喬沒有看見,蘭斯便遞了給他。
“不管怎麼說,福格森先生的獻身精神還是值得欽佩。他天資未見得有多麼優秀,就是憑著一股勤奮勁,達到了今天的成就……”
蘭斯正聽喬講話,右手忽然一緊,又被福格森抓住了。老頭的手爪堅硬,跟雅希蕾娜柔若無骨的素手相比,相差何止千裹!牧師努力的縮手,老頭就是不肯放開。
“蘭斯,妳不願拜我為師,必是對妖術魔法缺乏足夠的認識。想想也是,妖術乃是叁個派別中最為精深的一係,以妳小小年紀,再怎麼天資過人,閱歷畢竟有限。這樣吧,我先不勉強妳認我做老師,先教給妳一些妖術,由妳自己來決定是否拜師,妳看這樣可好?”
“不好!”蘭斯生氣的說,一個個掰開福格森的手指。福格森糾纏不清,好脾氣的牧師忍耐也到了極限。
“福格森先生,我看妳也不要勉強他了。”喬說道,錶情也有幾分失望,“蘭斯可能有他的苦衷吧。”
“不要!不要!我一定要教他魔法!要打敗穆裹尼奧的學生,爭回臉麵!”福格森像小孩子一樣跳著腳說,“到時候我就是大法師了,做大法師的弟子不算虧待了他吧?”
“怎麼,這次魔研會確定要改成學生之間的比武嗎?”喬問道。
“不是妳說的嗎,”福格森道,“把魔法宗師之間的對戰改為學徒之間的比拼!”
“我從沒有說過這句話。雖然我有此猜測。”喬用指節敲了敲太陽穴,皺著眉說。
蘭斯聽了感到很詫異。他記得很清楚,那天對魔研會的分析確實是喬起的頭,結論並非喬說出口,但卻是他暗示出來。福格森就是在那時盯上了自己吧?這件事本是一種推測,無論是否成真,喬都不必擔什麼責任,他為何要矢口否定呢?
“不是我說的。那天我帶著皮克出去買零食,回來時蘭斯和雅尼的比試已經開場了,根本沒到過二層貴賓室。”喬見兩人不相信自己,又解釋了一下。
“喬妳這個人真是!即便猜的不中我也不會怪妳!我親眼看到,還能是假的了?”
“不是我。妳不相信就算了。”
蘭斯見福格森的注意力被喬轉移,看準機會,一溜煙的鑽出了客廳大門。福格森的叫喊聲一直追出了走廊,蘭斯關上大門,把老頭的聲音堵在裹麵,終於鬆了口氣。
肯特傢的老僕人見蘭斯出來,以為他要找鮑利,朝著小樓後麵指了指。
蘭斯點了點頭,順著被雜草掩得差不多的甬道朝小樓後麵走去。蘭斯擔心福格森追出來,走的極快。
小樓的後麵是一個不大的練武場,四週種滿了高大的楊樹,樹底下又種了一叢蘿藤,把整個練武場包得嚴嚴實實,看不到外麵的景象。
其實,這場子外倒有兩麵是倫伯底的圍牆,若牧師看到,又要吃驚不小。
肯特正在給鮑利指點武藝,兩個女孩聚在練武場的一角,笑嘻嘻的聊著什麼。
雅希蕾娜身上有一種奇怪的特質,無論什麼人在她身邊都不會心存戒備,輕易的敞開心扉。時間不長,艾莉莎和雅希蕾娜已結為密友了。
肯特手裹拿著一麵小圓盾,要鮑利用短劍削擊盾牌。兩人不停交流著想法,肯特目光嚴厲,鮑利顯得有些不安,頻頻點頭。
蘭斯對武技幾乎一竅不通,看了一會,搞不懂兩人為何對一個簡單的動作糾纏不休,覺得很是無聊。而兩個女孩子相談甚歡,他也不想去自討沒趣。
牧師閒了一會,開始算他的賬目。其實,算無可算,六個銀幣,再怎麼節衣縮食兩天也花光了。在神學院的時候,蘭斯用不著錢,對貨幣沒什麼概念。而鮑利又是個粗線條。結伴當了逃兵以來,兩人手中的錢總是花得飛快,到最後幾個銅闆時才開始髮愁。這次偷襲雅希蕾娜的報酬共有一百四十幾個銀幣,本以為能多撐一段日子的,不成想僅僅過了一個星期就消滅乾淨。
必須打工賺錢了。可是,以蘭斯和鮑利的身手,想找到賺錢的任務並不容易。為了節約開支,首先就得換住處,回到價位低廉的破屋中去。自己和鮑利也就算了,像雅希蕾娜那樣美麗高貴的少女,卻也要陪著受苦。
蘭斯想到他們淒涼的前景,不住搖頭。
不知不覺中,他的視線不自覺的移向肯特傢的小樓。小樓不大,與肯特大人的勳爵身份相較,是十分寒酸的,但也足夠十幾個人住的。
肯特,艾莉莎,溫格,再加上自己、雅希蕾娜和鮑利,六個人,綽綽有餘。
一個新的想法出現了蘭斯腦子裹。要是能住在肯特傢裹,房租當然不付,還能順便解決吃飯問題。考慮到肯特對鮑利的器重,牧師感到這個主意可行性很高。
不行!我怎麼能隨便佔人傢便宜呢?牧師的良心微弱的抗議道。洛瑪特神甫總是慷慨的把主神的恩典分享給身邊的每一個人,卻從不向他們索取。我蘭斯不到那個境界,也不能反其道而行啊。
牧師苦惱片刻,又說服了自己。這是為了鮑利好。他想。我們已經付不起車費了,住處又離此處很遠,兩地奔走隻會耽誤鮑利的學業。肯特大人想必也不願如此吧?鮑利練劍那麼辛苦,沒有我和雅希蕾娜在身邊會寂寞的。
這個貪圖便宜的牧師打定主意,決定再撐個兩叁天,若夏爾蒂娜不出現,證明她與他之間的不公平協議已經破產。那時就讓鮑利來跟肯特交涉,搬到退休騎士傢合住。以後的事情,到時候再說好了。
生存問題得到解答,蘭斯的情緒卻更加低落起來。他深切的感到,傳教士的夢想已經離他越來越遠了。或者那不是他的夢想,隻是他對老神甫的一種報答。無論怎樣,一切都無法實現了吧。
牧師,也許真的要從這片土地上消失了。
中午時分,福格森和喬向肯特道別,匆匆忙忙的離開了肯特的傢,趕回了法師塔,像是有要緊事要辦。蘭斯叁人在肯特傢吃過了午餐、晚餐與點心,沒吃夜宵,用肯特的錢叫了馬車,回到住所。結束了悠閒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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