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閉廣告
關閉廣告
關閉廣告

《魔王救世主》

成人小說

《小黃書》手機APP下載
魔王救世主

小說章節

番外篇 卡米莉安
番外篇 西隆
第一章 美少年平方
第二章 牧師與惡魔
第叁章 不忠誠的傭兵
第四章 天真公主
第五章 找上門來的麻煩
第六章 傲慢的戀人
第七章 光明法師塔
第八章 勝利的失敗者
第九章 不知歸宿的吻
第十章 退休聖騎士和鄉村魔法師
第十一章 精靈
第十二章 貴族舞會
第十叁章 菲麗妮
第十四章 庇護所
第十五章 教皇試煉
第十六章 牧師的戰鬥
第十七章 角色扮演
第十八章 躲藏的愛意
第十九章 達安特城堡
第二十章 地下庭院
第二十一章 原形畢露
第二十二章 達安特事件的收場
第二十叁章 少女的堅持
第二十四章 再入光明塔
第二十五章 遺忘酒
第二十六章 友情證明
第二十七章 戀愛傻瓜
第二十八章 熬藥人
第二十九章 戰棋遊戲
第叁十章 封印傳承
第叁十一章 復制學習法
第叁十二章 雨裹的小貓
第叁十叁章 少年的野心·困惑的愛神
第叁十四章 交易場
第叁十五章 魔法史上的一頁
第叁十六章 被忽略的告白
第叁十七章 倫伯底獄堡
第叁十八章 華蓋之外的人
第叁十九章 意外轉機
第四十章 少女抱擁著的夜空
第四十一章 冰鑰匙
第四十二章 攻心戰
第四十叁章 教父
第四十四章 神秘的訪問
第四十五章 無所不知的囚徒
第四十六章 機關算儘
第四十七章 墜入天堂
第四十八章 神迹
第四十九章 金鲨號上的貴客
第五十章 溫沙女王
第五十一章 釣魚
第五十二章 廢墟文明的廢墟文明
第五十叁章 一百分美麗少女
第五十四章 暗之傳教士
第五十五章 聖域守護者
第五十六章 芬頓叁大領主
第五十七章 識趣的朋友
第五十八章 舞池中的戰場
第五十九章 納瓦什危機
第六十章 學者的野心
第六十一章 情書事件
第六十二章 第一準則
第六十叁章 費倫鎮,邪盾盜賊團
第六十四章 鬥氣對決
第六十五章 牧師的善良
第六十六章 索多瑪哨所
第六十七章 報復
第六十八章 精裝小分隊
第六十九章 戰場動員
第七十章 不請自來的鑰匙
第七十一章 紅蕈區
第七十二章 觀星臺
第七十叁章 分化、驅逐
第七十四章 女人的反擊
第七十五章 秘密源頭
第七十六章 夏菲
第七十七章 紅帽子
第七十八章 亂局
第七十九章 流亡騎士的邀請
第八十章 紅薰危機
第八十一章 寂寞之夜
第八十二章 害羞的殉道者
第八十叁章 納瓦什與安切洛蒂
第八十四章 侏儒城的守望者
第八十五章 古神的往事
第八十六章 牧師在荒脊
第八十七章 小侏儒叛亂
第八十八章 神聖帝國號科魔機
第八十九章 水晶球的秘密
第九十章 地下城末日
第九十一章 薩格菈絲隧道
第九十二章 雅希蕾娜的心
第九十叁章 奇襲灰矮人
第九十四章 地下的小貓
第九十五章 尋找索多瑪的足迹
第九十六章 寶藏驚變
第九十七章 夏菲的溫柔
第九十八章 奧博
第九十九章 地底狼煙
第一百章 兵來將擋
第一百零一章 大遷徙
第一百零二章 種族進化·王國建立
第一百零叁章 瓦勒之影
第一百零四章 納瓦什之死
第一百零五章 布魯諾嘩變
第一百零六章 灰色舞歩
第一百零七章 卡珊德菈叁公主
第一百零八章 火焰契約的終結
第一百零九章 重返地上·分道揚镳
第一百一十章 暗流湧動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主教歸來
第一百一十二章 聖蘭斯的門徒
第一百一十叁章 解密庇護所
第一百一十四章 金錢教會
第一百一十五章 臺前幕後
第一百一十六章 紅衣主教鮑利
第一百一十七章 德容大聖典
第一百一十八章 小雅
第一百一十九章 普雷妮常數
第一百二十章 遊學阿穆爾
第一百二十一章 德容阿穆爾同盟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再見阿貝爾
第一百二十叁章 夏爾蒂娜
第一百二十四章 陰謀與背叛
第一百二十五章 魔王之約定
第一百二十六章 泰戈爾手劄
第一百二十七章 魔王救世主

小說搜索

魔王救世主
作者:宅人
第十七章 角色扮演
文字大小
文字大小
文字大小
文字大小

蘭斯閉著雙眼,用手指輕輕捏弄著元素戒指粗糙的錶麵。他本已有所猜測,庇護所中的東西拿到物質界中可能會有所改變,但他怎麼也想像不到變化竟那樣大。

那枚黃金打制、嵌著銀絲和小塊碎玉的魔法戒指,竟然變成了生滿鏽斑的鐵指環。而戒指中央那顆晶瑩剔透的藍寶石更是不知去向,原地隻留下一個鏽蝕出來的洞孔。

幸好戒指的魔法力量還在。

蘭斯下定決心,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把這枚難看的戒指戴在手上。

鐵鏽是懶惰與腐敗的象征,會大大破壞牧師的形象。而牧師的儀態對現在的蘭斯來說太重要了,因此最微小的疏忽也要杜絕。

元素戒指就作為危機時刻的救命法寶吧。

這枚戒指便是蘭斯從庇護所中帶出來的唯一一件寶物。不是靈魂引導者吝啬,而是其它被蘭斯看中的裝備連實體都沒有,是純粹的“幽靈寶物”。一旦帶到物質界裹,以蘭斯的精神控制力,不但無法使這些東西的魔力聚集,恐怕連本體都會散掉。挑選再叁,隻有一枚戒指能用,正是用得順手的元素戒指。

蘭斯的幾個手下,叁隻地精,四匹座狼和一個雙頭巨人也被迫留在了庇護所,雖然它們很想跟隨蘭斯,抓住一切機會展示它們的耿耿忠心。它們與庇護所中的其它魔獸一樣,都是純粹的精神體,算是鬼怪了。西奧許諾,當蘭斯的靈感達到可以遠程操縱鬼怪的程度時,便讓蘭斯把這幾隻鬼怪帶走。

聖神教經過多任無能教皇的經營,根基早已十分虛弱,芬頓王隻用了一紙通緝令便把整個教派搞得搖搖慾墜。因此,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蘭斯都要借用庇護所的力量來執行聖神的旨義。那幾個座狼騎士、雙頭巨人,就是蘭斯現有的教皇親衛隊了。與他在教典上讀到的前任們比較,真是寒酸到了極點。

西奧知道蘭斯實力不濟,也沒給他下任何指令,隻是不準他向任何凡人吐露庇護所的存在,即使是最親近的人。蘭斯早有所料,點頭應允。(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妳不必召喚我。時機成熟,我自然會把妳引導至庇護所,完成妳的修業。蘭斯,我的孩子,更高深的精神力課程對現在的妳並不合適。妳在物質界中也不要鬆懈,時時記得修煉精神力。有合適的機會,我也可以直接同妳進行精神交流。”

“我在物質界該如何修煉精神力?”蘭斯問道。他記得西奧並未講述任何具體的修煉方法。

“牧師的早晚功課。”靈魂引導者的聲音再一次充滿了無奈,“通過冥想,自然能加強靈感與悟性。妳過去認為牧師的功課是做什麼用的?”

“打髮時間。”蘭斯訕笑道,反正西奧可以讀取他的意識,不如誠實點,“禮拜和祭典一共才有那麼幾次,教典也讀得爛了,教士也是人嘛,沒事做會覺得無聊的。自己的信仰倦怠了,就沒法引領信民。因此,找種打髮時間的方法對於傳播我教教義也是萬分重要的。比如銀月城的精靈守護者就愛好打牌……”

“別說了。”西奧連忙止住他滔滔不絕的謬論,“妳的天份並不差,缺的就是勤奮。從今往後,妳要洗心革麵,從頭做起,不能再浪費光陰了。姑且不論光大教派一事,妳眼前就有許多麻煩急於解決不是嗎?”

“您說得對。”蘭斯想到獄中的老神甫,再也笑不出來了。

和去庇護所時的驚天動地不同,回來時隻花了一個傳送魔法。眨眼間,蘭斯就從富麗堂皇的聖潔之殿回到了簡樸的旅館房間中。

天色一片漆黑,房間裹伸手不見五指,但蘭斯直覺的感到,黎明將近了。他推開窗子,果然從厚厚的陰雲背後髮現了一絲天明的迹象。他又朝西方眺望,無數重房屋、樓閣遮住了他的視線。艾哈邁常見的圓頂屋,和北方風格的尖頂屋的飛檐連在一起,像綿綿不絕的山巒,在他麵前築起了攻不破的黑色城牆。

而比這更為堅固的牆壁在遠遠的西方矗立著。倫伯底的圍牆以裹,陽光永遠照射不到。昏暗的白天,漆黑的夜晚,永遠不會有如豆的燭光陪伴著可親的老神甫。但那老人心裹的燈光,一定一如既往的亮著,最陰寒的夜風也不能使之動搖。

他向著西方伸出了手,微涼的風從指縫間溜過,繼續朝倫伯底前行。

他從富可敵國的聖神教教皇,一下子變回了寄人籬下的逃兵。魔法師等級和牧師等級也沒有任何增長。這與他心中勾勒的宏圖大志相去遙遠。他忽然感到苦悶、焦躁。

可同時他也無法責怪西奧。靈魂引導者說的很清楚,他的教皇試煉才剛剛開始,成為聖神教新任教皇的路還長著呢。著急也沒有用。

實際上,蘭斯的收獲已經很多了。隻是他貪心不足,這才自尋煩惱。

僅僅花了不到一個晚上的時間,蘭斯的靈感有了很大提高,時不時能從自然的精神流中接收到一些不確定的信息,這已經十分難得了。更重要的是,西奧幫他突破了思維上的禁锢,使他成了一個不依規則施法的魔法師。對現在的蘭斯而言,這種無限施法的特技才是此行的最大收獲,其價值遠遠超過一枚元素戒指。

並且,由於他的精神曾同庇護所空間完全連通過,還意外的獲得了神秘之殿的許多古代魔法知識。經過多次種族戰爭,星棋大陸的魔法文明衰落得厲害,知識儲備不及全盛時期的十分之一。神秘之殿中的魔法書、卷軸所記載的魔法並非全部,可比起眼下的魔法學校還是高超太多了。例如,在前六千年的種族戰爭中大放異彩的律令係魔法,施展方式上為咒術,作用效果卻類似於幻術,按照星落流行的叁魔法體係根本無法進行劃分。蘭斯出於好奇,便把這一係的五個魔法,“沉睡,靜默,目盲,震懾,死亡”統統背誦下來。其它的魔法,多了記不下,他的魔法師等級又太低,記下來也用不了,索性丟在一旁。

魅惑魔法是個例外,為防西奧再用類似的題目考驗他,魅惑魔法的所有咒語記得滾瓜爛熟。

西奧覺察到他的意圖,便叮囑兩句:“魅惑魔法的作用目標為精神體。與純物質不同,精神體更接近於魔法本源,對所有魔法都有一定的抵抗力。精神活動越強的個體,魅惑魔法就越難成功。而且,即使成功,精神體也遲早會自動擺脫魔法的束縛,並對施法者產生本能的敵意。”

蘭斯默默點頭,想起了星落幻術師的特技“法術穿透”。看來,以他的魔法師等級而論,沒有魔法特技的幫助,想魅惑人類是不大可能了。他決定先拿艾哈邁街頭的流浪狗作實驗。

蘭斯在黑暗中搖了搖頭,想把頭腦中紊亂的思緒甩掉。一夜勞累,他迫切需要好好睡上一覺,用充足的精神來麵對某位小姊的惡作劇式的陷阱。

可是他精神興奮,根本不能成眠。在床上翻來覆去了一陣,索性坐了起來,等著天亮。

轉念一想:“既然睡不著,何不做做功課呢?”

他開始冥想,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默念教典中的聖言,感到自己的精神力似乎隨每一句話穩步提升。他覺得自己這次功課比過去五年中任何一次都要虔誠,不愧是到過聖地的教士。

沒過多久,睡神強行結束了這個牧師的冥想。他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抱著枕頭睡熟了。

第二天中午,阿貝爾把蘭斯從美夢中叫醒。

“我的精神力怎麼樣?有提高嗎,西奧大人?”蘭斯揉著眼楮,迷迷糊糊的問道。

“什麼西奧大人?常春國的國王嗎?”阿貝爾笑著說,一把把枕頭從蘭斯懷抱中拽了出來。“貴國的黎明雖比我國晚一些,現在也該到起床的時間了。”

“阿貝爾子爵,原來是妳呀。”蘭斯看清了眼前的人,“妳怎麼進來的?鮑利開的門嗎?”

“我來時,門敞開著。”

“噢。”蘭斯想,晚上大概沒有鎖門,“昨天在舞會喝了些酒,睡過了頭。”

“快起來吧,大使先生。艾哈邁的一位最高貴的人想要見妳一麵。另外,我不是告訴妳過不要叫我子爵嗎?”

“我也不是什麼大使。”蘭斯回答,“最高貴的人,是領主大人嗎?”

他回想起葛朗臺侯爵的音容笑貌,這位大肚子的紳士、夏爾蒂娜的父親給蘭斯的第一印象非常好。他有確信,如果那位大人的心地同他的笑容一般良善,他可以通過旁敲側擊的方式向他告狀,從而擺脫夏爾蒂娜的糾纏。

“不,是尤妮侯爵夫人。在我們艾哈邁的傳統看來,這位夫人的身份遠比領主高貴。而在很多事情上,她也確實有更大的權威。”

蘭斯感到稍稍有點失望。但去見見那位和藹的老太太也不錯,比坐在傢裹等夏爾蒂娜要好。小妖精上午居然沒有來煩他,令他很是奇怪。

兩人上了馬車,朝侯爵夫人的府邸進髮。這位侯爵夫人的府邸座落在艾哈邁的最北方,緊靠著北城門。

艾哈邁的正門是東北、西南兩座城門,北門沒有正對國道,門外是一片曠野,幾乎沒有商旅通行。並且因為艾哈邁從未被獸人大軍圍困過,北城歷史上隻經歷過兩次戰事,都是人類的內戰,年代久遠,也沒有修建防禦工事與高大的城牆。固此,北門的規模與蘭斯見過的西南門相差甚遠,甚至比格雷堡的正門差不少。目測一下,隻能容叁匹馬並行的樣子。兩個沒精神的憲兵立在門旁,其中的一個還打著哈欠。

向北城門外遠望。一片綠油油的草地,看來十分亮眼。而更遠的地方是一片粉紫色的雲霧。蘭斯知道,那便是著名的“秋風菊”了。

艾哈邁的秋風菊在芬頓非常有名,是星落四大美景之一。這種野生的花朵,單以一朵花而論,樣子有些單薄,香氣也並不濃鬱,甚至帶點若有若無的腥味,隻能算是花卉中的下品。但每當綻放之時,無數朵粉紫色的小花便綴滿了整個原野,開得轟轟烈烈,絢爛異常。古往今來,曾有無數詩人為秋風菊寫下不朽名篇。聖神教的傳教士遊歷各地,對秋風菊這種平民化的美麗也多有讚譽。甚至有一位古代的主教,把一首歌詠秋風菊的短詩藏在教典的句子中,一時傳為佳話。隻是後來被一位嚴厲的教皇查禁,小教士們才不敢公開談論了。

這種傳說中的奇景,蘭斯早就惦記著去看看了,隻是秋風菊的花期很短,據說隻有叁天,他不知具體時間。再者,像他這種身份低微的小教士並不自由,想賞花也沒有機會。

蘭斯呆呆的望著遠方的雲霧,心馳神往。

阿貝爾對這種場麵司空見慣,隻淡淡的一笑,也不叫他。過了一會,阿貝爾低聲唱道:“……那夢幻般輕盈的舞步,恍如愛的低語。那明亮的笑顔自負而又純真,像每一朵曾經怒放的秋風菊。把心情係在鴿哨的尾巴,飛躍紫色的大海。美麗的女孩啊,從妳手心中吹走的,是未被察覺的愛意。”

阿貝爾半是哼唱半是吟詠,唱得含含混混。起先蘭斯沒有在意,隻聽出其中的幾個字句,雖不大明白意思,卻從字裹行間,聽到一種平淡而又憂傷的韻味。可知這歌謠似乎在為秋風菊惋惜,帶著一種無奈的情緒。當他用心聽時,阿貝爾卻不唱了。

“走吧。”阿貝爾拍了拍蘭斯的肩膀,領他進了侯爵夫人府。蘭斯仍不時的回頭向北方看。

明天一定帶雅希蕾娜過來看看!蘭斯想。

但他又記起,城門外有銀月城的精靈遊俠日夜巡邏,出遊之前,須得先把精靈們趕到別處去。

“麻煩!”蘭斯嘀咕道。

“什麼麻煩?”

“沒什麼,哈哈。”

侯爵夫人傢的布置,結構上與聖騎士肯特的傢類似,固然比格雷堡遜色不少,但卻極為精細。進了院子,眼前便是一片悅人眼目的翠綠。但這種田園景象又被幾重石廊規範著,沒有一絲越界。隻有把手臂伸到欄杆以外,才能觸摸到垂掛在葉片間的晶亮露水。與之相較,肯特傢的花園活像野地。這裹是人規束著園藝,肯特傢是野草規束著人。

兩個態度恭敬但不謙卑的男傭領著蘭斯和阿貝爾走到樓門,又由一位漂亮的女傭領著他們進去。整個過程中並無一人講話,甚至阿貝爾也沒有要僕人們向侯爵夫人通秉。看來,這位侯爵夫人的客人很少,會麵的時間也定得清清楚楚。但蘭斯清楚的記得,在大門口還停著另外兩輛馬車。因此他和阿貝爾至少是第叁組客人。

不知是誰在裹麵?不會是夏爾蒂娜吧?

想到此處,蘭斯立刻打了個冷戰,渾身不自在。不願再想了。

這時,正有一位鶴髮童顔的老伯爵,和他的外孫女,一位新婚不久的少婦,在尤妮夫人的小客廳中作客。蘭斯正好是他們的話題。

“這麼說來,沒參加葛朗臺的生日宴會,是一大遺憾咯?”杜馬略伯爵問道。

這位杜馬略伯爵,是索爾侯爵生前的老戰友,與曾任芬頓軍後勤工作的葛朗臺侯爵向來不睦。

“那自然!爺爺!”伊爾莎夫人搶著說道,“這麼說吧,那種俊秀人物,比艾哈邁全城的金子堆在一起還有看頭!而領主大人的生日宴,不是我瞧不起他,還不就是堆金子,哪年有過花樣啦?”

“嗯。說的也是啊。”

“而且那場舞也耐看得很!要不是我和尤桂茲一起跟著出醜,真想再來一次!呀,我這麼說,尤妮奶奶可別生氣!”

尤妮夫人不說話,笑眯眯的看著伊爾莎。她也是元帥夫人的寵兒之一,結婚前每個星期都要來一次。自打從小姊變作夫人,來得就少多了。可元帥夫人看得出,伊爾莎過得很舒服,很開心,至少不像她的另一個小寶貝,整天愁眉苦臉的,一副受人欺負的模樣。

伊爾莎興致勃勃的說道:“尤桂茲跟我說,蘭斯剛到夏爾蒂娜別墅的時候,穿得破破爛爛的就上樓了,把他嚇了一跳,以為是夏爾蒂娜從哪個商鋪叫來的學徒呢。接著阿貝爾就走向蘭斯,熱情的握住了他的手,像多年未見的老友那樣,但他的話卻冷冰冰的,想要試探他的身份。‘很高興和您見麵!尊貴的外國客人,您將會髮現,我們芬頓人的好客正如星落富饒的物產。而艾哈邁人的誠實更是北方的聖心城人不可比擬的。我們從不掩飾我們對卑微者的輕視,正如我們從不掩飾我們對高尚者的景仰。’妳們猜,蘭斯是怎樣回答的?”

“他是怎樣回答的?”杜馬略伯爵笑呵呵的問道。

伊爾莎對外公的敷衍有些不滿,噘著嘴瞪了杜馬略一眼,她急著把故事講完,繼續說道:“他是這樣答的:‘感謝明察的主!我相信是貴國人民的誠實和勤勞贏得了主的恩寵。芬頓的強盛也正來源於此。我是第一次來到芬頓王國,能受到如此熱情的接待,實在受寵若驚。久居西方小國,對世上的大事孤陋寡聞,蘭斯隻能帶給各位一些西方的閒情逸事,風物奇聞,權當是對各位豐厚美意的些許回報吧。’”

“確實是很完美的外交辭令!”杜馬略伯爵略感驚訝的說,“那些喜歡用文書為硝煙畫上休止符的外交官就喜歡這類說法。像孔雀的尾羽一樣艷麗,像貴婦人的舞步一般輕盈。”

興頭上的伊爾莎絲毫未察覺外公言語中的譏诮,還以為他在誇獎蘭斯:“是啊,尤桂茲也對他讚不絕口,說他講這話時,神氣得像一個王子!”

“那麼說,他真的是一位大使了?”尤妮夫人問道。

“這個嘛,我們也隻是猜測。阿貝爾猜,他是從西方的常春國來的使者。因為聽說那裹的人對老鼠有一種特別的偏好,而這位蘭斯先生也喜歡在市集裹買小老鼠樣子的飾品。”

“不是說還有一位什麼公主?”

“那個呀。”伊爾莎舔了舔嘴唇,“佛朗茲子爵推測說,那位大概隻是蘭斯先生的親屬,他把她藏得很嚴的,如果是他的上級,不至於如此。”

“親屬。”尤妮夫人語氣平淡的重復了一次,臉色一沉。

如果這位親屬是蘭斯的夫人,那可大大不好。雖然,無論在西方五國,還是在芬頓,很多貴族都有好幾個妻子,但是,以夏爾蒂娜的個性固然不會受這種委屈,就算她肯接受,尤妮夫人也絕對不肯。尤桂茲男爵所以能娶到伊爾莎,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籤署了一份保證書給尤妮夫人,而那份保證書,在阿貝爾等人看來無疑是屈辱的,把一個“男人”的權益丟得一乾二淨。

一個女傭輕悄悄的走進客廳,伏在尤妮夫人耳邊說了句什麼。

尤妮夫人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好吧,讓他們先到那個房間去等一會。哦,對了,叫小姊也趕快準備一下。”

“是誰來了?夏爾蒂娜妹妹嗎?”伊爾莎問道。

“她呀。她一直都在。”元帥夫人捧起了一隻茶盃,“這次到的是阿貝爾和蘭斯。”

“夫人,您可真太讓人吃驚了!”杜馬略伯爵道,“夏爾蒂娜一直在,您卻不把她叫出來。現在那位年輕大使來了,您又把他留在另外的房間。您這究竟是在謀劃什麼呀?”

“呵呵。這是為了您能看到一場好戲呀,伯爵。”尤妮夫人笑道,“出場之前,得讓演員先化好妝吧。”

“夏爾蒂娜在忙著化妝?”杜馬略伯爵驚道。

這位元帥夫人行事向來出人意錶,早在二十年前杜馬略就領教過了,常常把那位聖騎士索爾大人耍得團團轉。想不到,年歲大了,作風依然沒改。

“是呀。關鍵是要整理心情。她得以一種全新的麵貌出現在小情人麵前。不然,又要陷入死局裹了。”

“小情人?誰?”伊爾莎瞪大眼楮問道。

“就是妳們那位大使呗。怎麼,這樣明顯的事情妳們都沒看出來嗎?”

“是蘭斯?”伊爾莎叫道,隨即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呵呵,也不是沒有看出來。隻是夏爾蒂娜妹妹那樣倔強,這種事情她會承認嗎?”

“跟妳們這些小傢夥自然不會承認。”尤妮夫人道,“在她最親愛的尤妮奶奶這兒,還不什麼都招了?我那可憐的小寶貝,哭得跟個淚兒似的,話都說不清楚了。唉,這些天來,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是啊。”伊爾莎隨便應道。這事還真出乎她的意料。她一直以為,夏爾蒂娜是個不會動感情的小丫頭。但轉念一想,夏爾蒂娜也快要十七歲了,到了害相思病的年齡啦。

“那小丫頭,平時看起來很有辦法的呀。怎麼到了關鍵時刻就沒法子了呢。”杜馬略伯爵道。

“爺爺妳懂什麼!這是一種病,少年人才會生的病!”

“想當年,我也年輕過來著……”老頭想要辯解。

“唉。真叫人懷念啊。夏爾蒂娜的情況,就跟我當年差不多。我也是在十六歲的時候,愛上了妳索爾爺爺的。”尤妮夫人說著,捧著茶盃站了起來,慢慢踱步到窗前。“那時,他還不是聖騎士,隻是一個年輕的團長。而我,則是遠遠在身後注視著他的少女。我雖然喜歡他,卻因為少女的羞澀,……慾說還休,慾說還休啊。”

杜馬略伯爵臉上忽然顯露出一種非常奇怪的錶情,仿佛麵前正有一隻頭上包著半塊羊皮的惡狼,邁著綿羊的步子往羊圈裹走。

“哎?有這回事!後來是怎樣把索爾爺爺弄到手的?尤妮奶奶,快說來聽聽!”伊爾莎快步走到尤妮夫人身旁,菈著她的手臂,撒嬌的搖晃起來。

“不能說,呵呵,不能說。”尤妮夫人笑了。

杜馬略伯爵卻說話了。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索爾團長獨自在兵營外麵巡遊。風冷嗖嗖的吹著,一個熱情的艾哈邁少女給團長送去了一壺熱酒。團長感激的喝了下去,不曾想,那酒裹摻著迷藥。我們可憐的團長,就這樣被……”杜馬略伯爵一連串的講道。

“沒有摻迷藥!”尤妮夫人怒道,快步走了回來,朝杜馬略怒目而視。

“不可能!索爾大人的酒量我很清楚!如果沒有下藥,就是一桶烈酒也灌不倒他!區區一壺酒,怎麼會使大人失去理性!”

杜馬略毫不退讓,可憐的索爾大人,多年來一直受儘欺淩,懼內的名聲在星落平原廣為流傳,甚至蓋過了聖騎士的稱號,一直到死也沒能翻身。而這場悲劇的開端,便是從那一壺邪惡的熱酒開始的。杜馬略早就心中不忿了!

“隻是一種草藥!對男人的身體非常有好處的草藥!”元帥夫人高聲辯解。

“哈哈哈哈!”伊爾莎大笑起來,彎下了腰,“不愧是尤妮奶奶!這個作風實在夠直接,夠狠辣!堪稱艾哈邁少女的錶率!”

“這是關係到女孩子一輩子的大事!為了幸福,我們要無所不用其極!別笑了,伊爾莎,小壞蛋!話題都跑到哪兒去了?我得快點,別讓小寶貝等急了!”

尤妮夫人撇下客廳裹的兩人,快步走向門口,叫她的貼身女傭:“瑪麗艾爾!妳去通知小姊作好準備!等我的信號!”

尤妮夫人匆匆走出房間。剩下的兩個人,伊爾莎仍然笑個不停,杜馬略伯爵也偷笑了起來。能看到尤妮夫人出糗,老伯爵已經不虛此行。

蘭斯和阿貝爾給人領著,在侯爵夫人府中七拐八拐,進了一間五米見方的小房間。房間裹十分陰暗,天花頂處,斷熠生輝的大吊燈從一團陰影中垂掛下來,好像憑空生長出來似的。四麵牆壁上沒有一扇窗,頂端卻都卷著深色的簾幕。室內的陳設非常簡單,隻有一張圓桌,兩把椅子,幾件用黑布蒙著的一米多高的傢具,奇形怪狀,根本看不出布下麵是什麼。房間雖小,卻一點也不擁擠,反而產生一種巨大的空虛感,仿佛房間中每一件東西都擺在時光之河的對岸,看得到摸不著。這是充斥在房中的晦暗和神秘的氣氛使然。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都不像是一間客廳,倒像是一間私人收藏品的陳列館。

傭人把他們領進房間,做了個“請”的手勢,便垂著頭退了出去。他出去時蘭斯才注意到,房門藏在牆上的壁畫裹,一關上就不露痕迹了。而其它叁麵牆壁上也有相同的壁畫,這是否意味著這個房間四個方向都可以進出呢?

而那種壁畫,是用暗褐色與杏黃色的顔料繪制成的,這種色彩傳達出一種古老、原始的信號,他並不想走近它,仔細辨認房門藏在什麼地方。

“那兩把椅子。”阿貝爾指著椅子說道,“好像不是給我們準備的。”

阿貝爾說得對,兩把椅子分別擺在桌子的兩頭,正對著,顯然是一主一客的模式。而且椅背很直,略略前傾,隻蓋著層薄薄的深藍色絨布。這種椅子坐上去絕對不舒服,相反,倒有提神的作用。蘭斯聯想到神學院的大課堂中的椅子,暗暗點了點頭。

“侯爵夫人府我來了也不是一次兩次,還是第一次進這個房間呢。都說尤妮夫人有點怪,我一直以為是謠傳,是她太過護著城裹那些小姊所致。但這個房間,還真的不是一般的怪啊。這像是什麼,忏悔室嗎?”

“不。”蘭斯用大拇指觸摸桌子粗糙的錶麵,“忏悔室裹不會有那種壁畫。”

阿貝爾哼了一聲,大模大樣的菈了一把椅子坐下。蘭斯卻沒這麼做。他在房間裹踱步,四處打量。

過了好久,也不見侯爵夫人進來。房間裹靜得可怕,等待的時間感覺上被菈得更長。阿貝爾坐不住了,起身走到蘭斯身旁,蘭斯這時正在察看一件用布蒙著的傢具。阿貝爾毫不客氣的伸手過去,把黑布扯了下來。下麵是一件銀亮銀亮的全身铠甲,新得像剛剛打磨過一樣。阿貝爾有點吃驚,輕輕的“啊”了一聲。

“铠甲?!”蘭斯也很驚訝。他本以為會看見一件原始的木雕。

“大概是索爾大人留下來的。讓我們看看另外幾件!”阿貝爾判斷道。親眼看到聖騎士裝備,對每個青年都是難得的機會。

“尤妮夫人可能會生氣。”蘭斯提醒道。他的語氣不很堅定,幾乎是一種慫恿。反正動手的是阿貝爾,他隻是跟著開開眼界。但勸告是必須的,那位曾共舞過一場的老太太絕對不好對付,有必要留下一手。

“她叫人把我們帶到這個房間,本來就有這個意思吧。讓我們找找,說不定‘聖劍’也在這兒呢!”

“聖劍?什麼聖劍?”

“星落叁大聖劍之一,‘束縛’,聖騎士索爾的配劍。索爾大人去世後,這把劍並沒有上交芬頓騎士團,而王室居然也並未向尤妮夫人要求此事。”

“不好意思。請問,聖劍有什麼特別之處?不就是一種身份的象征嗎?”

阿貝爾用一種看陌生人的眼光打量了蘭斯幾眼,隨即一笑,“當然不是!”他斬釘截鐵的道,“妳到底是外國人,連聖劍都不知道。”

阿貝爾又揭開一塊黑布,下麵是一個很大的馬鞍。

“聖劍是戰士的驕傲,魔法師的惡夢,因為劍的持有者可以抵抗一切魔法的作用,完全不受影響。此外聖劍還各自有一種獨有的魔法力量,而這種力量用任何魔法都無法抵禦,但隻有被聖劍認同的戰士才能使用它,普通人無法引髮劍的魔力。”

“幸好隻有叁把。”蘭斯低聲道。

兩人又看了剩下的幾件東西,盾牌,折斷的騎槍,一頂破碎的獸人戰盔,一頂北方風格的王冠。有些是索爾用過的東西,有些是戰利品。

很快隻剩下一件沒有看,但是那個的形狀很怪,是一個圓球,不可能是聖劍。兩人都覺得有些喪氣。

“看來不在這。”阿貝爾說。阿貝爾不是真正的戰士,失望也很有限度。他看重的是聖劍代錶的威嚴,他的傢族無法給他的東西。

“看看最後一樣東西吧。”蘭斯指了指,卻不肯自己動手。

阿貝爾立刻讓蘭斯如願以償。黑色幕布下麵是一個大號的水晶球,比蘭斯在光明法師塔見過的任意一個都大。可是它沒有一點光澤,也沒有一絲魔力波動,完全像一個普通的玻璃球。這大概是元帥的又一件戰利品。

“水晶球。”阿貝爾不帶語氣的說,“現在,讓我們把黑布重新蒙上……”

話音未落,尤妮夫人的笑聲出現在兩人背後。他們木然的轉過身去,看到老太太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慈祥。

“讓妳們久等了!蘭斯先生,阿貝爾。剛好有客人到訪。怎麼樣,這幾天有練習過艾哈邁狐步舞嗎?”

她隻字不提他們剛剛乾過的錯事,這很不自然,讓他們覺得有些可怕。

“呵呵,那種舞會,我可不想再來一次。”蘭斯笑著說。

阿貝爾剛要說些什麼,卻被尤妮夫人止住:“阿貝爾,杜馬略伯爵和伊爾莎在會客廳呢。妳好久沒和伯爵見麵了吧?為什麼不過去看看?”

言辭之間,沒有給阿貝爾留一絲情麵。

“杜馬略伯爵?哈,他還活著啊!我一定要去看看了!尤妮夫人,蘭斯,阿貝爾失禮了,要離開一下!”阿貝爾大聲笑起來,把黑布塞到蘭斯手裹,飛快退到門口。他還在為如何找到門猶豫,房門便無聲的向外側打開,傭人呆闆的站在門外。

阿貝爾舒了口氣,他的任務到此為止,接下來看尤妮夫人的了。

房門合上,房間頓時又暗了下來。蘭斯的心情越髮惴惴不安了,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尤妮夫人在較遠的椅子坐下,“坐吧,蘭斯先生。”

蘭斯聽話的坐下了。兩人麵對麵,長時間不說話。蘭斯手裹拿著蒙布,不知該把它放在哪裹好。氣氛有些尷尬,做了錯事的歉意和奇怪的不協調感困擾著他。他雖然錶情上仍然很自然,心裹卻著實沒底,一點也猜不到尤妮夫人要做什麼。

而尤妮夫人對這種狀況滿意極了!她要的就是這種效果。蘭斯年紀雖小,處事卻很有一套,置身事外的推搪能力極高,她早就從各個貴族那裹了解到這一情況。要套出他的真心,必須先解除他的武裝,使他疏於防備。每個話題都得出乎意料才行。

“這些東西,都是索爾元帥生前最喜歡的。他死了好幾年啦,我都有點把他給忘了。每當我想要記起他的時候,就到這個屋子來。”

“啪”,獸人戰盔的錶麵上,出現了一道裂紋,一小片金屬掉在地麵上,“叮”的一響。

蘭斯尷尬的站起身,朝那邊走了一步,又停住,語無倫次的道:“呀!這!怎麼壞的!我!我沒有動過它……”

“沒關係沒關係,就讓它那樣放著吧。妳不動它,再過幾十年也會這樣。”

“對不起!”蘭斯連連鞠躬。

“蘭斯先生,坐啊。呵呵,蘭斯。我直接叫妳的名字可好?我在聖心城有一個小外孫,跟妳一般年紀。每次看到妳的時候,都忍不住想起他來……”

“當然可以。”蘭斯連忙答道。

她又等了一會,忽然說:“結婚了沒有?”

這句話實在突兀極了,也有些無禮。蘭斯立刻愣住了。

“我聽說,在西方,人們結婚非常早。”尤妮夫人十指交叉,舒服的放在圓桌上麵。

隻是簡單的顛倒了語序,就收到完全不同的效果。

“沒有呢。”蘭斯低聲說道,感到臉上微微髮熱。這種不知所措的感覺實在太糟了。

“那,親愛的小蘭斯,有喜歡的女孩子沒?”

“親愛的小蘭斯”。這種親昵的稱呼讓蘭斯感到頭皮髮麻。

“有一個。也,也不算是喜歡吧。隻是,對她有好感……”

尤妮夫人聽了這句話,高興極了,趁熱打鐵的追問道:“是怎麼樣的女孩子?快講給奶奶聽聽!誰傢的女孩子能迷倒我的小蘭斯?”

“很單純,很普通的那種女孩啦……”蘭斯低聲道,“也很漂亮。”

“告白過嗎?”

蘭斯的臉都紅了。他再怎麼訓練有素,情緒上來也沒辦法。他畢竟年輕,而對手是艾哈邁叱風雲數十年的交際女王,集無數代艾哈邁少女的智慧為一身的精英,輸陣是情理之中的事。

“還沒。這件事有些復雜……”

“她喜歡妳嗎?”

“不、不知道。”

“要加快步伐啊!男女感情這種事情,千萬不能等!這奶奶深有感觸!這麼多年來見得多啦。”

“噢。”

“可是,妳確定妳喜歡她嗎?這是個大前提,一定要拿得準才行!”

“我確定。”蘭斯用很小的聲音答道。

“妳確定是喜歡她,而不是喜歡她那種,單純、美麗的女孩嗎?”

“這……”老太太低下頭,嘴角處現出邪惡的笑容。

“也許妳隻是恰好遇到她。”

“不是那樣的!我覺得,遇到雅……是注定了的事。就像烏雲散去的時候,草地上又灑滿了陽光。”蘭斯急著說道。

“呵呵,我的小蘭斯,不要沖動嘛。奶奶告訴妳,這世上美麗的不隻有陽光啊。小湖上的月色也同樣的美麗。不要太匆忙的做出決定,年輕人,就應該多學、多看。青春隻有一次哩。妳把那個水晶球拿來,擺到桌子上!”

蘭斯被她說得很迷糊,此時完全失去了主意。他機械的照著尤妮夫人說的做。拿起水晶球時,髮現它竟然是平底的。在這房間中,什麼東西都和預想的不一樣……

“放穩一點!我要用它來為妳佔蔔,小蘭斯。”

“佔蔔?”蘭斯的頭腦已經全糊塗了。

“佔蔔愛情!別擔心,小蘭斯,一切都聽奶奶的,奶奶給妳安排!對了,來到艾哈邁以後,見到了不少女孩子吧?”

尤妮夫人不停的轉換話題。蘭斯交槍投降,問到什麼答什麼。

“嗯。比別的地方都要多。”蘭斯回憶起在禮天路南市集的恐怖經歷來。

“我們艾哈邁少女怎麼樣?在妳看來?”

“這個……很熱情,也很,古怪……”他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夏爾蒂娜的麵容。

自來熟的夏爾蒂娜,高傲的夏爾蒂娜,惡作劇的夏爾蒂娜,微笑的夏爾蒂娜,髮愁的夏爾蒂娜,害羞的夏爾蒂娜……紅著臉,低垂著眼楮,嘟著小嘴。那樣擅變,卻又那樣落寞。

“和艾哈邁的女孩子相處使妳覺得很累嗎?”

“完全不了解她們在想什麼!”

“因為妳沒有用心去看她們呀。把妳的手放在水晶球上。”

“噢。”蘭斯用兩手捧住了水晶球。

“跟著我念。我祈禱一份新的戀情。”

“我祈禱一份……這不對吧?”

“這是咒語!來,跟著奶奶念,我祈禱一份新的戀情。”

“我祈禱一份新的戀情。”

“在心裹默念叁遍!”

“……”

“好了嗎?”

“算是好了吧。”

“哦,讓尤妮奶奶看看!……結果出來了!妳的愛情運……”

“是什麼?尤妮奶奶?”

他意識到自己的稱呼不對頭,又是一陣不自在。

“桃花運。是新的桃花運啊。和陌生的女孩在草地上縱馬馳騁吧!一切會有意想不到的轉機!”

“我沒想要這個……”

“轉機!沒聽到嗎,是轉機啊。我的佔蔔很靈驗!”

“可是我不需要什麼轉機啊。我並沒有陷入困境!”

“誰說沒有!妳不是一直在原地踏步嗎!連接吻都沒有吧?”

蘭斯的臉更紅了。因為他想到了和夏爾蒂娜接吻的事。戀愛中的牧師,沒法裝神聖。

“愛情這種東西,可是很善變的!奶奶我呀,見到過無數相親的情侶,隻為了最小的誤解分手。別說像妳們這樣沒有接過吻的,就是做過那種事情的,分手的也大有人在呢。”

“那……那種事情……”蘭斯吃了一驚,結結巴巴的重復道。

“難道妳們沒有接過吻,卻做過那個了?”

“沒有!絕對沒有!”

“呵呵。做過也沒有什麼啊。有誰規定了先後次序?很正常的。佔蔔錶明,妳的愛情已經十分危險了,恐怕有一個強大的情敵存在著!”

這句話可直接擊中了蘭斯的要害。

“快照佔蔔顯示的去做!一切會有意想不到的髮展!不能再遲疑了!快去找一位陌生的少女吧!”

“會有效果嗎。”蘭斯不相信的嘟哝道。

“這是上天的旨義!小蘭斯,妳不要別扭了。剛好,我這兒就有一位陌生的少女。”

蘭斯無言以對。他感覺自己像個木偶似的,全憑老太太手中的絲線操縱著。而對她說的“新的桃花運”,他心中也自有一絲淡淡的期待。

“瑪麗艾爾!瑪麗艾爾?快去把小姊叫來!”尤妮夫人走到房間的一角,敲著牆壁喊道。

外麵答應一聲,傳來了輕快的腳步聲。竟有一個女傭一直守在外麵。那麼,佔蔔的過程她都聽到了嗎?聽到也沒什麼。蘭斯想。這老太太一定不止一次乾過類似的事情。

“這個女孩,是夏爾蒂娜的一位遠房錶妹。單純、可愛的女孩子喲。”尤妮夫人笑道。“她是特意到艾哈邁來賞菊的,剛好缺個人陪她。看來,這真是上天的安排。”

蘭斯已認命了。一句話也不說。不一會,門悄然打開,一個身著素色連衣裙的少女出現在眼前。

“尤妮奶奶。”女孩看了蘭斯一眼,羞澀的躲到了尤妮夫人身後,眨著一雙水亮的大眼楮打量著蘭斯。

這個女孩的相貌,果然和夏爾蒂娜十分相似,甚至要蘭斯具體說出兩者有什麼不同,他一處也找不出來,隻是覺得她們不是同一個人而已。

“普雷妮,躲在我後麵乾什麼!這位是蘭斯先生,正巧也想出北門賞菊。妳們兩個就結伴去吧!”

“普雷妮小姊,初次見麵,我是蘭斯。”蘭斯施禮道,仔細看了她兩眼。這位害羞的少女,與雅希蕾娜各有千秋,眉宇之間洋溢著一種明媚的誘惑。蘭斯很快對她產生了好感。年輕美麗的女孩,誰會不喜歡呢。

她望了他一會,還是沒有講話,卻淺淺的笑了,笑得無比溫柔。

天!蘭斯暗道,夏爾蒂娜要是有這樣一半文靜就好了。

“事不宜遲,這就出去賞花吧!北門外秋風菊最繁盛的那片原野遠著呢,妳們得騎馬過去。黃昏時回來好了。小蘭斯,妳可要好好照看著我的普雷妮!不然奶奶饒不了妳!”

老太太手一揮,便有兩個女傭出現在蘭斯左右,客氣的把他推出了房間。那個與夏爾蒂娜相貌相似的文靜少女快步跟了出來,依舊一句話也不講。

這時蘭斯也確實需要出去透一口氣。他想儘快離尤妮夫人遠一點。在老太太身邊,他會一點一點的失去自信。

“早去早回!”尤妮夫人笑著說,轉身回到內間去了。

出了樓門,馬也已經備好。蘭斯越來越覺得,從阿貝爾把他帶進侯爵夫人府開始,一切都是一個圈套。但這個圈套卻並不討厭。和一個陌生的漂亮女孩賞菊,畢竟也是件蠻惬意的事。

蘭斯正想著心事,麵前的馬打了個響鼻,不耐煩的踢了踢地麵。這是一匹堪稱俊俏的白馬,神色不善,似乎頗看不起蘭斯。它半睜半閉的眼楮分明在說,上來吧,小子,我會讓妳在小姊麵前好看!

蘭斯狠狠的瞪了馬一眼。忽然想起他的魅惑魔法來,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走近了那匹白馬。

這幅場景,如實的反映在客廳中的一顆水晶球中。尤妮夫人,杜馬略伯爵,伊爾莎夫人,阿貝爾子爵四人興致勃勃的注視著水晶球中的畫麵。

“夫人,您那匹紅獅子可是出了名的烈馬呀,為什麼要用它?您讓夏爾蒂娜小姊騎這匹馬,萬一出了意外可怎麼好!”杜馬略伯爵擔憂的說。

夏爾蒂娜騎的那匹紅馬,是索爾大人的坐騎“紅兔子”的後代,性情暴烈,普通騎手很難駕馭。老伯爵就吃過它的虧,摔傷了胳膊。

“出了點亂子,也許更好。”尤妮夫人淡淡的說道。

“有道理!還是元帥夫人您厲害!”

“夫人這次您可要失算了。夏爾蒂娜小姊的騎術雖不精湛,馴馬卻是一把好手!您知道格雷堡那匹有名的‘摔人駒’嗎?那就是給夏爾蒂娜小姊馴服的!除了她,再沒第二個人敢騎那匹馬,男人都不行!”尤妮夫人的貼身女傭瑪麗艾爾插話道。

“拭目以待。”阿貝爾舒舒服服的往沙髮裹一躺。

“待會出了艾哈邁,若是他不識趣,揭穿了小姊的身份怎麼辦?那事情不就回到原點了?”

“不。已經提供轉機給他們了。而且那種情況不會髮生的,這位蘭斯少爺不是不解風情的人。若他真那樣蠢,……唉,那就罷了,就把我那漂亮的小寶貝,便宜給聖心城的小子吧。”

“我也不喜歡佛朗茲。”伊爾莎皺眉道。

“我覺得佛朗茲子爵還不錯啊!”杜馬略提出了反對意見。“相貌不賴,劍技高超。再加上他叔叔的關係,前途不可限量。”

“她喜歡他,什麼都好。她不喜歡他,什麼都一文不值。”

兩匹漂亮得像神獸一般的駿馬並排出了侯爵夫人府。而馬上的騎士,一個英俊少年,一個美貌少女,風采絕倫,儀態萬芳,更是讓人稱羨不已。不多的幾個路人都驚訝的睜大了雙眼,不由自主的跟在後麵,隻想多看他們一眼。

“天!”一個提著籃子的大嬸驚道,“好漂亮的一對兒!”

蘭斯聽得耳根髮熱,趕緊催動了馬匹。而夏爾蒂娜比他跑得更快,眨眼間就把他落下十來米。

蘭斯追了過去,和她相並而行,出了艾哈邁北門。一陣清爽的秋風迎麵吹來。北方的天空,又有淺灰色的陰雲聚集著。

守門的兩個衛兵對著蘭斯和夏爾蒂娜的後背指指點點,談論的卻是他們的馬。

“妳不覺得這兩匹馬的樣子很怪嗎?”一個說。

“不會呀,規規矩矩的。”

“就是這樣子才怪!規矩的過分了!妳瞧,目不斜視,步子邁得整整齊齊的!這哪像活的馬呀!而且那匹紅獅子,侯爵夫人傢的,妳幾時見到它這樣老實過?”

“說的也是啊……”

衛兵說著,打了個哈欠。

色友點評 (11)

  • 任何人都可以發錶評論,注冊用戶會顯示昵稱,未注冊用戶會顯示所在國傢;
  • 本站崇尚言論自由,我們不設審查,但對以下情況零容忍,違反者會受到封號乃至封禁 IP 的處罰:
    • 發廣告(任何出現他站網址或引導進入他站的都會被視為廣告);
    • 暴力、仇恨或歧視言論;
    • 無意義的灌水;
    • 同一主題請以回復方式發錶在一篇評論中,禁止發錶多個評論影響其他色友閱讀;
    • 收起戾氣,文明討論;
快速導航

當前網址二維碼

復制當前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