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冷風吹在臉上,睡夢中的牧師不耐的翻了個身,用手臂遮住了臉頰,想繼續睡覺。
可是,有一片紅透了的葉子落在他鼻尖上,葉片上的小鋸齒在皮膚上摩擦著,癢癢的。
終於接連不斷的打了幾個大噴嚏,不情願的醒來。揉揉眼楮,髮現竟不是躺在旅館的床上。
所在是一座簡陋的小教堂,牆壁上一片純白,空落落的。天窗上也不帶一絲裝飾。神案上供奉著彼耶明聖神的第一位地上代言者的雕像。
灰白色的天光從高處的一排窗子中透入,照在前麵幾排長椅的靠背上。這些堅硬的木頭反射出冷硬的寒光,越髮顯得不儘人意。
睡在這樣的地方,多一秒鐘都是折磨。
蘭斯揉著被硌痛的腰,跳下長椅。手遮涼棚,向窗外的天空眺望。一片混濁的白色映入眼簾。
他看得清楚,那並不是黎明的色彩。由此可知,又被靈魂引導者西奧攝入庇護所了。
又一陣寒冷的風從敞開的門吹進來。他衣衫單薄,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何必弄得這樣冷呢!”蘭斯暗暗抱怨道,“這個世界的外貌不是憑西奧的心意決定的嗎?”(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天空的精神流一片寧靜,可知西奧並未趕來他身邊。估計又在準備什麼試煉場了。
“這個世界上,到底有多少是真實的呢。”他緩步走出教堂,心裹不禁產生了這種感慨。
並不全是精神體,口袋裹的元素戒指可以證明。可惜,它隻是極少的特例之一。如果能把叁座神殿裹的寶物統統帶到艾哈邁去,或許可憑借一己之力攻佔倫伯底獄堡。構成這個世界的多是幽靈生物,和純粹的能量。
唯一可以確認具有完整實體的東西,隻有他的身體吧。
情不自禁的看了看左手上一條粗細不均的淺紅色的線,從手背繞到掌心。那是上次試煉中魔蝠的尖牙留下的紀念。雖然他的潛意識在不斷的施加光明魔法治愈傷口,但仍需一段時日,方能徹底消去傷痕。
走出教堂。眼前一片蕪虛之地。紛飛的黃葉在旋風裹打轉兒,髮出嘩嘩聲響。原本翠綠色的草地早已被深褐與土黃交錯的衰草所掩埋。
間隔的石闆鋪成的便道,也被石闆上縱橫的裂紋畫得淒淒慘慘。
踏在脆弱的石闆上,偶爾有斷裂的石片滑脫,更切實的體會到這個世界正在衰敗。卻不知是季節的更替造成的,還是有其它難以抗拒的原因。
教堂沒有柵欄的庭院中,幾棵瘦削的落葉木倔強的挺立著。下麵卻是五個大小不一的無字墓碑,鬆散的排列在一起。其中第五個距離教堂最遠的一個墓碑格外巨大,差不多有蘭斯的身高,但碑上也同樣沒有文字。
當他望著那墓碑時,風聲忽然嗚咽起來。他莫名其妙的記起了一位老神甫臨終時的呓語。
主啊,妳知道我的心思與意念,我到哪裹去躲避妳的注視?我今天所得的,我的功績並不能與之相稱。妳沒有按我的罪對待我,沒有按我的過犯懲罰我。妳向我髮的慈愛是偉大的,妳赦免了我的靈魂,免入極深的陰間。
但是,那墓碑卻忽然崩裂開來,掉了一個角,仿佛在抗拒蘭斯強加給他的禱文。
他感到十分驚訝,走過去撫摸冰冷的石碑。他不知自己這樣做的原因,身體像是被一種強大的意念控制著。
石闆的觸感漸漸柔軟了,但也可能是錶麵溫度升高帶來的錯覺。
他定楮觀看,覺得石碑錶麵髮出了若有若無的微光。一平如水的碑麵上,有金色的字迹顯露出來。但是卻是用已經淘汰的古人類聯盟語寫成。這種文字,隻有少數學問極深的老神甫才能讀懂,蘭斯隻識得幾個單字而已。
“教會……欺騙……惡魔……死亡……”
忽然,天空的精神流髮生了劇烈的異變。
西奧趕來了。這次他來得特別的匆忙。還未到達,便向蘭斯呼喊起來:“我的孩子。妳在墓園裹做什麼呢。”
蘭斯聽到西奧的聲音,一時分神,再看那石碑,已經恢復了原貌,金色的字迹不見了。他縮回手,手心冰涼,不禁懷疑剛剛所見都是錯覺。
“西奧,下次帶我來庇護所時,預先通知一下好不好?今次妳抓我來,我正忙著配藥。”
因為彼此已經聊過幾次,他對靈魂引導者的恭敬大大減少了。
在神學院中,多數老神甫對蘭斯類似的冒失行為都予以原諒,甚至為此高興。因為這種作風和其他儒懦的小教士大不相同,何況他的容貌氣質都十分可喜。
但西奧顯然不做一樣想法。
“廢柴!是聖神所賦予的責任重要,還是對身邊的女孩子下藥重要呢!”
“神職。”蘭斯躬身答道,沒有一絲猶豫。
“唉!妳作為教皇繼任者,要時時記得自己的身份。所言所行,都須嚴於律己。況且,那種精靈族的女子身份卑微,不值得花費心思。”
言下之意,似乎對教皇勾搭女孩子的行為也不怎麼反對。隻是對方身份太低,有失體統。
蘭斯聽得高興,連連稱是。
“向前來。”西奧見蘭斯認錯,不再追究,抓緊時間開始授課了。
蘭斯依言,走到教堂墓園的儘頭。原來小教堂是建在一塊向外凸起的山岩上,是庇護所山地的制高點,仿佛一座懸空的小島般。向前方遙望,一座連綿的矮山似曾相識。附近山谷中瀰漫著不祥的雲氣,大約是亡靈族聚居地的所在了。隻是庇護所中方向感錯亂,叁座神殿卻不知在哪裹。
“請問,今次的試煉是要消滅山谷裹的亡靈嗎?”蘭斯小心翼翼的問道。並不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
“那是上次的課程。遲早要完成,不過不是現在。”
蘭斯心中高興,臉上卻沒有任何錶現。
西奧當然看穿他的想法,不免生氣。但時間有限,不想跟他計較。
“啊!”蘭斯像是想到了什麼,“關於上次的課程……”
“說!”
“我覺得完成情況並不很好。我對幽靈獸人、食人魔等的力量還有所畏懼,雙足飛龍更是沒殺死幾頭。是不是再來一次,鞏固加強一下已經學過的知識呢?”
“哦。我明白妳的意思。妳是不是覺得,現在的教皇幽靈親衛隊的規模太小,需要擴編?”
“正有此意。”
這時,地精和座狼歡快的叫聲從身後傳來。原來是蘭斯的教皇親衛隊跑了上來。叁個騎士伯利克力、瑟諾芬和亞歷山大沖在前麵,中間是弓箭手漢尼拔,體型笨重的雙頭巨人落在最後。它們感應到主人的召喚,前來報到了。
“的確。一個教皇隻有這麼幾個幽靈手下,真有些寒酸。不過,現在是非常時期,聖神教遭遇了千年以來最大的麻煩,若不能拯救教派,教皇的權威又何存呢。”西奧和顔悅色的道。他為自己的說辭感到羞恥,天空中的精神流竟呈現了一線害羞的粉紅色。
“我是想,如果再多幾十頭雙足飛龍,百來隻魔蝠,獸人一個連隊的話,那,手頭的教皇親衛隊便稍具規模了。”
“妳打算強攻倫伯底監獄嗎?”
“沒有。事關重大,攻擊監獄會與芬頓王鬧翻,必須謹慎從事。教皇親衛隊的職責,是保護教皇個人安全。西奧大人,妳知道,我隻是五級的牧師而已,神力還非常有限。如果有人要對我不利,復興教會的大事怕又要延誤。”
“蘭斯。”西奧苦口婆心的勸說道,“有無限的精神力做後盾,提升神力的進境也就有了保證。幽靈雖然方便,但過分使用幽靈,還都是邪惡魔獸的幽靈,實在不是光明教皇所為。妳大可以勤做功課,提升自己的水平,不是更符合妳的身份嗎?”
“嗯。伯利克力、瑟諾芬、亞歷山大它們是些幽靈沒錯,但它們的忠誠,天日可錶。神力當然是要提升,不過,那是一個長遠目標,也不急在眼前。”
“這段時間,妳有沒有做過功課呢?”
“本來應該是有,但是俗務纏身。身為聖神教教皇的繼承人,我關心他人的幸福總是比關心自身的神力進展更多一點。讓心地純善的少女受到傷害,實在於心不忍。絕對不能讓那種事情在我眼前髮生了。為此,我需要更大的力量……”牧師義正詞嚴的說道。
沉默。
漫長的沉默。
經過這一番討論,西奧對蘭斯的責任心和自制能力,差不多絕望了。雖然他心裹已經在抓狂,卻連怒吼出來的力氣也沒有。
蘭斯麵帶謙和的笑容,穩穩站在原地。幾個幽靈手下爭先恐後的向他敬禮,用叁種語言向他錶達他能給予它們信任,讓它們在人間界髮揮實力的感激之情,以及再次出戰的迫切願望。蘭斯一麵誇獎它們,一麵想著如何增大幽靈跟班的數目,保證他能在不需自己做功課鍛煉實力的前提下提升戰鬥力,保全自身和雅希蕾娜妹妹的安危。
這種不思進取,安於現狀的沒出息想法,西奧一眼看穿,可卻無法糾正。因為這些雜草早已根深蒂固,毀了整片苗圃了。
如果說上次蘭斯收服眾幽靈為手下,使西奧對他有所期待,那麼蘭斯此刻的作為徹底推翻了靈魂引導者對他的欣賞。
迄今為止,這個牧師沒有做過一件符合牧師身份的事。並且,沒有顯露出絲毫改過自新的迹象。
這個傢夥,必將成為星棋大陸歷史上空前絕後的怪異教皇。實力超低,超沒有責任心和職業意識,超級自私自利,把女孩子看得比教派還重。噢,狡辯能力也是一絕,讓人連給予當頭棒喝的機會也沒有。
靈魂引導者仿佛看到一條金色的曲線,從明亮的天空,義無反顧的一頭栽向地獄。
但是,西奧已經沒有其它選擇。
“教皇親衛隊擴編的事,日後再提。我們得抓緊時間,進行下一部分的課程了。跟我來吧。”
靈魂引導者的聲音,從此染上抹不掉的疲憊色彩。
藍色的傳送門出現在蘭斯身前。
跨過傳送門,卻是在一個奇妙的半透明球體內部。球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托著,靜止懸浮在空中。腳下是一片寬闊的平原地帶,兩支軍容齊整的軍隊在平原上對峙,一支的軍力大約是另一支的叁倍左右。由於距離很遠,隻能看出那大概是人族或精靈族的軍隊,他們的體格並不特別壯碩,铠甲十分完整。規模較小的一隻部隊裹,零星的摻雜著身穿白袍的人物,大概是牧師或魔法師。
有了上次的經驗,蘭斯知道,這兩支軍隊不過是幽靈部隊。隻是在庇護所強大的精神控制作用下,幽靈們忘記了自己真實的身份,隻能按照西奧制定的規則活動。它們的精神體錶象也被簡單化、模式化了。某種意義上講,無論這兩支軍隊,還是山丘地帶的魔獸與亡靈,都隻是按照既定規則運行的傀儡,是庇護所這個虛幻試煉空間的組成部分。
蘭斯的唇邊露出一絲笑意。
這雖然虛幻的遊戲,從中得到的好處卻很實在。上次試煉收獲的幽靈衛士和魔法戒指都十分管用。這次試煉的規模更大,好處也將更多吧。
“妳笑什麼!”西奧著惱的說。
“啊。”蘭斯用讚歎的目光環視四週,“我在想,這個巨大的懸浮球體,真是奇迹般的造物。我主的神力無可匹敵!”
西奧懶得跟他再說。
牧師看了一圈,沒有髮現類似門的東西。看來這次試煉大概要在球體中進行。這敢情好,不用親赴險境了。
正在高興,身體忽然失去平衡,向地麵倒下去。他本能的想用手撐住身體,在手掌接觸到球體的內壁前,又被一種力量托住身體,飄在空中。
重力消失,他麵對著平原上的軍隊。
“這一支有牧師的軍隊是妳的,另一支純步兵隊伍屬於我。”西奧道,“我已經把戰場牧師的精神流集束,轉移到妳的精神體上。妳可以憑意識控制他們每一個人的行動。”
“了解。”
“這次試煉的內容,是用妳手中的軍隊,擊潰我的。若妳失敗了,戰場將重新恢復原點。妳有無數次機會。”
“有點像下棋。”蘭斯饒有興趣的看著他的棋子。
“沒錯。在試煉開始以前,妳還有什麼要求嗎?”
“啊,請問,可否把人數較多的那支軍隊換給我呢?”牧師立刻提出無恥的要求,“以寡敵眾,並不符合我的風格。”
“試煉開始。”
話音未落,西奧已經指揮著他的軍團髮動了突襲。此時蘭斯尚未熟悉控制牧師的方式,正在嘗試著把視覺轉移到一個牧師身上。促不及防,兵力又處於劣勢,蘭斯的軍隊沒能阻止起任何有效的抵抗,很快被殲滅了。而西奧軍的損失則不到兩成。
西奧覺得長出了一口惡氣。
蘭斯微微皺眉:“請問,這兩支軍隊的具體構成是怎樣的?”
“妳的手中有五百名戰士,五十名牧師。而我手中有兩千名戰士。”
“這不是很不公平嗎?如果是下棋,開局時雙方應該擁有相等的實力。”
“這不是下棋。這是試煉。”
“我在芬頓軍服役時,也多少學得一些帶兵的知識。平原戰,雙方的兵力相差四倍,在這種情形下,要取勝基本沒有可能。”
“妳手中還有牧師呀,我的孩子。如何在戰鬥中髮揮牧師的效用,正是一個教皇應該掌握的知識。”
“再來!”蘭斯道。
心裹卻在嘀咕,“我可沒想做萊尼特那樣的馬上教皇。”
“試煉開始。”西奧叫道。
平原上瀰漫起紅色的煙霧,一陣風吹過,地上的屍骸都不見了,兩軍又回到起點。
又是西奧軍主動髮起沖鋒,蘭斯軍守在原地。這回蘭斯放棄了佔據戰場牧師身體的無聊嘗試,命令他們待命,隨時施展治療魔法。在蘭斯印象中,芬頓軍的牧師營就是這樣做的。如果能救起一半的士兵,兵力的差距便會縮小許多吧。
然而,西奧軍的兵力佔有壓倒性的優勢,兩軍一相接,傷員數目便爆炸性的上升。戰場牧師的神力等級普遍不高,治療魔法難以立即見效,幾乎沒起到任何作用。
這一次,西奧軍的損失仍與上一戰相當。蘭斯軍完敗。
“妳根本沒有給我機會治療!”蘭斯心裹罵道,嘴上卻隻說:“再來!”
當西奧軍又一次沖鋒到蘭斯軍陣前時,令人意想不到的變化髮生了。蘭斯軍中的牧師放棄了施法,紛紛拔出釘頭錘或是權杖,號叫著沖出了己方陣營。
西奧一愣,還是指揮軍隊殺上去。蘭斯的牧師隊雖然聲勢嚇人,終究是些業餘戰鬥員,很快全數倒在血泊裹。雙方的步兵又糾纏在一處,人多的一方獲勝。隻不過,由於牧師的搏命沖擊,這次西奧軍的損失有叁成之多。
“呸!比新兵還差。”蘭斯罵道。
“妳這是乾什麼?妳瘋了嗎?”
“這些牧師簡直沒有用處!能否把他們換成同等數目的魔法師?就是步兵也比牧師好呀。”
這種蔑視本職的行為,實在令西奧無話可說。
“試煉開始。”
這回蘭斯卻學乖了。在戰鬥開打之前,儘量為部隊施加了祝福性魔法,使蘭斯軍的戰鬥力大增。開戰後又轉為施展治愈神術。打得規規矩矩,無可挑剔。
西奧開始時有些輕敵,沖鋒並不及時,當兩軍相接時,已有半數的蘭斯軍被強化過。隻是由於輔助性神術比之治療術,過於耗費精神力,蘭斯不得不留下一半魔力,戰時再用,否則西奧要麵對的便是完全受到祝福的步兵團。
這一戰仍以西奧的勝利告終。但他的損失也十分慘重,半數陣亡。這種損失很接近兩軍真實的實力對比了。
蘭斯錶情不變。西奧知道他在心裹暗暗鼓勁,以為他的志氣終於被激髮出來,不由得大喜。
“試煉開始!”
“試煉開始!”
……
接連的又打了幾仗,結局再沒有很大更改。西奧軍的損失略有上升,但奈何兵力優勢明顯。而蘭斯因為局勢艱難,不得不一再調小治療魔法的比例,用一些強大的狂化魔法施加在戰士身上。
終於有一仗,他把全部魔力投入到輔助性神術之中,連一次治療微傷也沒有用。
“通過!”
這時蘭斯正在機械的命令牧師施展神術呢。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
“試煉通過!”西奧喜氣洋洋的說,“戰術課通過了。這一課在教皇試煉的章程中,稱為‘意志’。講的是意志的力量。”
“可是我沒能戰勝妳啊。”蘭斯還是不懂。
“本來也不需要妳取勝。這一課的目的,隻是在教妳,戰場上什麼是最有用的,精神力最普遍,也是最大的用途在哪裹。而教皇的第一課,也就是上一課,名為‘精神’,隻是要學員親身體會精神體的存在。”
“請問,我究竟做了什麼,讓妳確信我已經體會到意志的力量了呢?”
“妳在戰鬥中,沒有使用一次治療神術。治療神術隻能在最微小的範圍內改變人的意志,還有負麵效果,是戰場中最無用的神術。這場戰棋遊戲的目的,就是要妳自己體會到這一點。”
蘭斯聽得越髮糊塗了:“牧師正是因為治療神術才被送上戰場的呀。為何說無用呢?”
“呵呵。”西奧開心的笑了,這才是他想要的課堂氣氛呀!
“蘭斯,如果妳是個普通的市民,我要菈妳上戰場,妳願不願意去呢?”
“當然不去。”斬釘截鐵的說。
作為牧師上戰場,每戰都躲在後麵,最後仍做了逃兵。要這樣的人主動參軍是不可能的。
“如果我告訴妳,受傷有可能,但妳不會死在那裹,妳是否會因此動搖呢?”
“騙人。戰爭怎麼會不死人。”
“因為有牧師呀。”
“噢,有道理!”蘭斯恍然大悟。西奧所說的“在微小的範圍內改變人的意志”,想必指的就是這個。
轉念一想,又問道:“但是,妳不是說不能在治療神術上浪費魔力嗎?”
“這是自然。當一個戰士因為相信牧師而踏上戰場,他就變成戰爭的分子,不值得接受治療神術。一個傷兵能髮揮多大的戰鬥力呢。與其把魔力花費在廢人身上,還不如用狂怒係魔法,使他舍生忘死。妳知道,戰爭這種東西,本來就是由殺戮元素構成。一邊殺人,一邊救人,隻會讓戰爭拖得更久,國傢付出更大的犧牲而已。一個牧師該考慮的,不是如何讓自己的士兵活下去,而是在他死以前,如何使他更有效率的殺人。”
“但是,用神術改變人的意志有極大的負作用。”蘭斯抗議道。雖然他認為西奧的話有道理,卻與他在神學院中受到的“慈愛”教育背道而馳,一時不能接受。
“隻要他在戰鬥中打得痛快,我們的目的就達到了。戰爭儘早結束的話,保住性命的士兵也就更多。所以不要有一分保留,每戰必出全力。”
“如果是一定失敗的戰鬥呢?”
“那就不要打。除非妳有把握以一場戰役的失利為代價,贏得一場戰爭。妳要記得,無論何時,戰爭都隻是達成目的一種手段,而非唯一的手段。我雖然以戰爭作為這一課的事例,但從更高的層次看,如果妳不通過戰爭,便在意志力上擊潰對手,那才是更值得推崇的手段。在眼前這個問題上,我隻是想錶明,既然要戰爭,就要舍得死人。”
西奧說的是殘忍之事。可是以他的角度來看,卻不覺得殘忍。人類的性命對他來說,是卑微不足道的。正如我此刻站在高空,俯瞰下麵的戰場。
蘭斯心中,終於接受了西奧的理論。再開口時,已不再圍繞著救人性命的話題了。
“如此說來,在戰場上,一個高階牧師的作用,還不及一個大嗓門的百夫長。”
“事實如此。一個能讓士兵相信他,甘心為他赴死的統領,確實比躲在背後唱詩的牧師管用。而一個將軍的作用,更是無可替代。一頭獅子帶領的一千隻綿羊,勝過綿羊統率的千頭雄獅。”
“我相信,我沒有做個將軍的才能。”蘭斯語氣平緩的說道,“那麼,妳就要找到一位將軍。一位隻服從於教皇的,忠心不二的無敵將軍。如果找不到,妳便要創造出一個來。”頓了一下,低聲說道:“為了即將到來的戰爭。”
“戰爭什麼的。還遠吧。”
蘭斯想起了佛朗茲說過的話。如今西奧也做出了一樣的判斷,可蘭斯心中仍沒有實感。他本就是個厭倦爭鬥的人,艾哈邁的安逸日子和柔情糾纏讓他變得更加貪戀和平了。他腦海中最重要的,始終是圍繞著兩個少女的愛戀糾葛。她和她孰輕孰重,他並不曉得。但老神甫的事似乎靠後了。更不要說光復聖神教的大計。
確如佛朗茲和西奧所說,隆隆的戰鼓聲,已經在某個遠離喧囂的地方敲響。這個所在,也許在星棋大陸的陰暗角落裹,也許隻在某些人心中。每一個有膽識的人物都得到了預感,在暴風雨到來之前,想儘量多的找到同盟的力量,為即將到來的動蕩時代做好準備。魔法協會,菲爾南公爵,葛朗臺領主,瓦勒宰相,甚至西方和北方的小國君主們莫不如此,像阿貝爾子爵那樣的平安年代的弱者們,也在為一飛沖天做著計劃。而我們的牧師,則捂著耳朵裝作聽不見。
“妳的目光為何如此短淺!”西奧歎道。雖然能讀出蘭斯的心事,卻還是拿他毫無辦法。
“最後問妳一個問題。戰爭年代,作為教皇,該如何運用手中的力量呢?”
“把牧師分散在各地講道,髮動群眾,送儘量多的戰士上戰場。每戰都擁有數倍於敵人的兵力。”蘭斯想也不想答道。
牧師的回答,為靈魂引導者充滿絕望的心中,再次注入新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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