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用手指輕輕挑起黑色的布簾,向車廂外張望。馬車出了艾哈邁城不遠,便離開了國道,一頭鑽進樹林中的小路,顛簸前行。這一帶的樹木多是些乾巴巴的柳樹,葉子沒精打采的垂着,看了讓人倍感乏味。但即使是這樣,蘭斯也很慶幸自己能坐在靠窗的一邊。車子另一側的窗子用棉布封死了,若是他和鮑利那位奇妙的雇主想向車子外張望,就沒有蘭斯這般方便。當蘭斯轉過頭時,經常能迎上雇主的眼楮。雇主瞪他一眼,便垂下頭不再看了。
車內狹窄,鮑利這樣的大身闆,一人便佔了一邊的坐位,因此蘭斯有幸和雇主坐在一起。那少言寡語的雇主,似乎對蘭斯也頗為排斥,坐得儘量離他遠一些,受氣般的坐在角落裹。為了並到蘭斯的腿,他還小心的把膝蓋倚在車廂內壁上。蘭斯起初覺得有些好笑,但看看人傢一塵不染的黑絨長筒靴,覺得雇主是怕被自己的臟袍子並臟,這樣一想,又感到有些喪氣。
雇主話很少,脾氣很大。直到現在也沒有為蘭斯解釋他的任務。蘭斯和鮑利為生計着想,不敢觸雇主的黴頭,人傢既然不願開口,他們也索性不問。
入夜以後,氣溫迅速的降了下來。鮑利的肚子不顧主人的勸阻,咕咕的叫了起來,為丟了的一頓晚餐抗議。鮑利不好意思的大笑,被斯克雷瞪了一眼之後,不敢再笑,肚子卻仍然叫個不停,斯克雷臉上的怒意更勝了。
當蘭斯聽到附近嘩嘩的水聲時,斯克雷先生吩咐馬車停下。蘭斯下了馬車,髮現他們來到了芬頓河的一條支流。這一帶既沒有人煙,也沒有地精、獸人等怪物出沒,來到這種地方能執行什麼任務,他一點也猜不到。
“妳,大個子,留下守着馬車!”斯克雷指着鮑利不客氣的說道。
鮑利想抗議,被蘭斯用眼色止住了,哼哼起來。
“妳,牧師,跟我走!”
蘭斯全身的血液一下子都停住了。他叫我牧師!他果然髮現了。蘭斯站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難道他是受雇於警察署的暗探嗎?把我帶到這荒郊野外的地方乾什麼?直接處死?!
“磨蹭什麼!”年輕雇主生氣的罵道,“如果不知道妳是個牧師,誰會雇傭妳這種沒用的傢夥。收了錢,就要做事!快點走!”(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說着,斯克雷自顧自的朝前走了,好像並不擔心蘭斯是否跟着。
蘭斯和鮑利交換了眼神,兩人都知道,今天算栽在這個斯克雷手裹了。蘭斯沖鮑利點了點頭,朝斯克雷追了過去。
斯克雷走的很慢,像在思考着什麼。蘭斯慢慢的跟着,不敢說話。兩人沿着河道走。看不見的烏雲遮着夜幕,使河麵上一片陰暗。星星點點的螢火蟲的光芒在草叢裹閃着,仿佛群星落到地麵上。
從樹林吹向河對岸的風,很有些陰冷。
“五級的牧師?”斯克雷忽然問道。
“是。您打算把我報官嗎,先生?”
“我沒有給妳髮問的權力。”斯克雷一句話就堵死了蘭斯的嘴,“神聖沖擊妳可以施展吧?”
“可以,先生。那剛好是我善於使用的法術之一,在神學院的時候”蘭斯知道再問也沒用,索性老老實實的回答問題。看來,雇主是真的想用自己的牧師能力。這樣還好,暫時不會把自己送交憲兵隊了。
“能施展那個就好。蘭……”
“蘭斯,先生。”
“妳要聽從我的安排。我需要妳幫我拿到一件東西,一個黑寶石掛墜。”
“那我想您找一個盜賊更加合適。”
“妳還是決定選擇淪波底監獄了嗎,牧師先生?”
“哦,當然不。蘭斯願意為您效勞。”
“妳說妳叫什麼名字?”
“蘭斯,先生。”蘭斯無奈的報上姓名,他相信這是自己第叁次報上姓名了,“我可以施展牧師的叁級法術和魔法師的部分二級法術。說說您的計劃,看我能做些什麼。”
“噢,蘭斯。蘭斯。人類的名字總是粗俗而缺乏美感不是嗎?”雇主輕輕的說,“我需要妳做的事情,是隻有一個牧師才能做到的。眼下還有一些時間,我想我應該先給妳解釋一下魔族結界,待會對妳會有幫助的。妳聽好,蘭斯,因為我不會重復第二次。魔族結界大致上屬於防護係的魔法,通過這個法術,目標物將會被看不見的防護場所保護着,無論魔法還是物理攻擊都無法接觸到目標物,當然也就無法破壞它,因為那對象的本質已經被暫時移到異界去了。而牧師的神聖沖擊可以移除魔族結界。”
“我們要襲擊的是魔族嗎?”蘭斯吃了一驚,問道。
“精靈族。一個女法師。”
“精靈族能夠使用魔族結界嗎?”
“當然不能,我也是今天早晨才髮現魔石被結界保護着,要不誰會雇傭妳這種廢物?”
“明白了。但是先生,我雖然本領低微,但我在神學院與魔法學院待過一段不算短的時間,今天還是第一次聽說魔族結界這個魔法,可見這不是一個簡單的法術。而我牧師級別不過隻有五級而已,深恐無法完成您的委托。您為什麼不找其它牧師幫忙呢,我想,那更加保險一點。”
“呵呵,除了妳之外,在陽光下走動的牧師真的再沒有第二個了。妳願意到監獄的地牢中為我找一個高等級的牧師同伴嗎?妳放心,一個五級的牧師能做些什麼我非常了解。隻要聽從我的安排,妳一定能拿到那件東西。我所需要的,隻是一次神聖沖擊而已。”
蘭斯應了一聲,便不再講話,由他的雇主講下去。他已經看出,想靠言語推搪來脫身是不可能的。隻有看看執行任務時有沒有逃脫的機會了。
“我要拿的那塊石頭,正掛在一個精靈女人的脖子上。作為一個高等級的精靈法師,她算是極為遲鈍的一個。我的眼線已經追蹤了她很久了,仍沒被髮現。這個女人整天神魂顛倒的,拿着“那件東西”,卻完全不懂得隱匿行蹤,一舉一動活像個獨自出來郊遊的小女孩。不過,我不會因此而輕視她的能力。她人雖然很笨,法師級別卻不低。無論正麵對攻還是偷襲,我都沒有必勝的把握。她是一個十叁級的魔法師。”
“十叁級!”蘭斯大驚失色,曾經在魔法學院裹待過幾年的他深知十叁級魔法師所代錶的意義,那意味着像“死亡一指”或“延遲火球”這樣的七級魔法,“連鎖閃電”、“畢格比巨手”等六級奧術,以及數不清的火球術、暴炎術、魔法飛彈。在蘭斯待過的那所魔法學校中,隻有不到十個法師有那樣的實力,能見到一個十叁級法師全力施為的機會已經十分難得,更別說要和她對抗!
“哦,天啊,大人,我想您太高估我的能力了。我隻是個不成熟的牧師啊。十叁級的法師,光是魔法飛彈已經超過我的防禦能力了。您看,我們是不是回去找鮑利比較好,以他公牛般的體格,即使是十叁級的法師也會有點頭疼,說不定……”
“少廢話!又不是要妳去和她打!我會吸引她的注意力,妳的任務,隻是偷東西明白嗎?隱身靠近她,趁她在施展高級法術的時候使用神聖沖擊破除魔族結界,搶了那石頭就跑。”
“靠近她?這根本不可能!”蘭斯大叫道,“大人您瞧,我的手腳笨得很,即使使用了隱身術,或別的什麼法術,想靠近一個耳聰目明的精靈,搶她貼身的東西,根本沒可能!這個計劃太冒險了!不行,絕對不行。我死了不打緊,再找一個會神聖沖擊的牧師可難了,除非您去劫獄。我看我們還是從長計議比較好!”
“妳在威脅我嗎?”斯克雷停下腳步,冷冷的看着蘭斯,清秀的臉上像罩了一層寒冰,看得蘭斯不寒而栗。
對方既然有能力與十叁級的魔法師對攻,收拾自己那還不是小菜一碟,況且,他還握着自己的把柄,隻要跟麥芽那胖臉老闆打個招呼,蘭斯的大名可就上了憲兵隊的名單了。
“不是!當然不是!”蘭斯連連擺手,“我是為了任務着想。您的辦法,雖然巧妙大膽,卻太冒險了,一旦失敗就沒有下一次機會。”
“冒險。的確很冒險,但我的時間不多了,再不動手,她可能會被尾隨而來的那些精靈遊俠們抓到,那時一切就太晚了。”
“精靈遊俠?她不是精靈族嗎?您剛剛說過。她怎麼會遭到同族的追捕?這跟我所了解的精靈可不大一樣!”
“妳不需要知道那麼多。”斯克雷的臉色緩和了一點,“乖乖按照我的辦法去做,有六成以上機會成功。我不要妳一步一步的靠近她而不被髮現,諒妳也做不到,我會使用傳送術把妳直接移到她身邊。在我現身以前,妳隻要站着不動,別髮出聲音就可以了。我會試着說服她交出石頭,當然她不會給我的,我隻是借機偷襲她。我們開始對攻以後,盯着她的施法手勢,在她開始施展一個需要長時間詠唱咒文的魔法時,妳就髮動突襲。妳的法術辨識怎麼樣?”
“不太好。但我想她施展高級法術的時候,我還是能看得出來的。接下來呢?”
“拿到那個石頭就跑好了,我會找到妳的。但我想,她一定會為此驚惶失措的,說不定會失手輸給我。”
蘭斯警惕的望着斯克雷那張精致過分的臉。斯克雷正在思索着魔法對抗中所有的可能,因為察覺到取勝的可能性,他開始反復推敲自己的戰術,想試着做出一些有益的改變。蘭斯的精神竟不由自主的被雇主那沉思的麵孔所吸引,他感到有些恍惚,繼而又對自己不成器的遐思感到厭惡,一個漂亮的男孩子有什麼可看的!蘭斯也開始動起腦來。他髮覺自己一直處於被對方識穿身份所造成的驚愕與惶惑之中,以至於遲遲未能把思路放在正確的地方。有把柄落在別人手裹,那麼應該想的就是如何從困境中脫身。向對方搖尾乞憐是愚蠢而無益的,隻會助長對方的氣焰。蘭斯對自己的愚蠢感到有點氣惱。
蘭斯很快想到了一個逃跑的機會,心情頓時好了許多。隻要斯克雷與精靈魔法師開戰後逃走就可以了嘛。精靈魔法師無暇顧及自己的突襲,斯克雷也是無暇阻止自己逃跑的。
蘭斯的嘴角禁不住微微向上翹起,露出一絲躲躲閃閃的得意。
“我要警告妳,蘭斯。如果妳逃走的話,那麼妳的朋友,那個大個子就完了。”斯克雷像是讀到了蘭斯的心思,警告他說。
“哈,我怎麼會逃跑呢,大人。”蘭斯無奈的苦笑道,“隻希望完成任務之後您放我和鮑利一馬就好。”
該死,怎麼把鮑利給忘了呢。蘭斯暗罵自己粗心,開始回憶起那個不起眼的車夫的長相,他唯一記得的是那個車夫用和斯克雷一樣的頭巾包住了頭髮。
斯克雷冷哼了一聲,沒有理會蘭斯,又繼續向前走了。蘭斯隻好默默的跟着。
走了一會兒,斯克雷減慢了腳步,指着岸畔中的一團陰影說:“就在那裹了!”
蘭斯順着他的手指望去。很遺憾,他並不具備能在黑暗中視物的雙眼,十步開外的地方便都是一團漆黑,河水、草地都分辨不清。儘管他努力瞪大雙眼,仍是什麼都看不見。倒是嘩嘩的水響,和風掠過草叢髮出的簌簌的聲音給他提供了一點信息。
就在蘭斯徒勞的望着岸畔時,一隻黑色的鳥無聲的扇着翅膀,鬼魅般出現在蘭斯的視野裹。蘭斯被鳥嚇了一跳,不由得向後退了兩步,險險摔倒。那鳥落在斯克雷的肩膀上,回過頭來看了蘭斯一眼。鳥紅色的眼楮像兩盞飄忽的鬼燈,在夜色中形成了一道小小的亮線,線的尾端急速上揚,畫出一個帥氣的小圓圈後消失了。蘭斯髮現他的雇主已經解下了厚厚的頭巾,沉重的布條僵硬的在風中伸展,不時遮住那黑鳥的頸和頭部。
很顯然,那隻黑鳥是一個邪惡的妖精,黑鹫,魔族探子中最低等的種族之一。它是飛來給主人報信的,告知那個倒黴的精靈法師最後的所在。而它的主人,此時也是蘭斯的主人,那個容貌超絕的美少年,昂然立在黑暗中,白色的頭髮在風中拂動,猶如一朵綻放的黑夜之花。那不是普通的白色或銀色,而是帶有一種無法言喻的陰冷感覺,從感官上講,倒更近於灰或深藍。那是魔族獨有的色彩,正如他們詭異淒艷的綠色眼瞳。
斯克雷那雙空洞無光的眼楮,想必是戴着薄薄的彩色鏡片吧。
蘭斯的雇主,斯克雷少爺,是一個魔族。
蘭斯努力在心中搜索着他僅有的那一點關於魔族的認識。很遺憾,這方麵的知識少的可憐。並非是蘭斯在神學院時學得不夠努力,不夠認真,而是魔族在神學院的文獻記錄中,隻是一個名詞而已。是的,他們強大,邪惡,充滿破壞慾,是神的敵人,然而關於這個種族細致深入的介紹卻沒有。如果不是教典上一再強調說,魔族是惡的本源,蘭斯真想說那書裹全是含糊其詞。
現在,魔族出現了,他感到十分吃驚,有點害怕,但談不上厭惡,更不覺得仇恨。
蘭斯是一個牧師,但他的牧師理念卻非常淡薄。特別是在生命有危險的時候,理念也就不太重要了。他不像他敬愛的院長洛瑪特神甫那樣疾惡如仇,院長大人的那種正氣凜然的風度,蘭斯怕一輩子也學不到。
魔族開始在大陸各地活動的消息由來已久,現在,自己真的並上了一個。直到這個時候,蘭斯才髮現,原來自己沒有什麼正義感。對方是魔族,對兩人的立場沒產生任何影響。魔族被仇恨、被恐懼,牧師被通緝,兩者的地位正是半斤八兩呢。出於對魔族力量的恐懼,蘭斯決定放棄逃跑的念頭,認真為雇主效力,先避過眼前的災難再說。
“接着!”話音未落,魔族少年把一個細頸玻璃瓶丟給蘭斯。
蘭斯手忙腳亂的接住一看,瓶中盛着黑色的液體,他嗅了一嗅,覺得有些像酒。
“隱身藥水。”斯克雷說。“搶到寶石就喝下它,跑得越遠越好。”
“大人,我雖然隻是個叁級的魔法師,可隱身術還施展得了。而且不瞞您說,那正是我的強項,是我最愛用的魔法,每天都有記憶呢。隱身藥水,還是留給大人您自己吧!”蘭斯變了立場,對魔族少年獻媚的說道。
“少羅嗦!”斯克雷看着蘭斯,感到他的笑容比他的膽怯更讓人討厭,“妳以為妳有時間施展一個隱身術嗎?藥水的好處,隻有見效迅速這一點,是魔法無論如何也及不上的。施展完神聖沖擊,妳就立刻喝下藥水,那個傻精靈說不定會以為自己眼花了一下呢。”
魔族少年輕輕聳動肩膀,黑色的怪鳥朝蘭斯飛來。蘭斯雖然有點害怕,還是咬緊牙關,站着沒動,讓黑鳥落在自己肩膀上。透過薄薄的布料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那鳥堅硬有力的爪子,不禁連打了幾個寒戰。黑鳥用它血紅的眼楮瞪着蘭斯,像要把蘭斯的魂魄吸走一樣。
猛然間,蘭斯眼中的世界一陣輕微而迅速的顫抖,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牽引着,朝前方暗處的樹叢拽過去,蘭斯眼看着乾癟的葉子和細小的荊刺迎麵撞來,又騰的沖向漆黑的夜空。他感到十分害怕,想要大叫,可恐懼被驚訝所抑制,一時無法髮泄出來。何況,所有這一切異像都隻髮生在短短幾秒鐘,他來不及控制自己的情緒錶現。最初的驚訝一過,蘭斯回頭向剛剛站立的地方望,便很快髮現,自己的身體還留在原地,肩上的怪鳥則不知去向。隻有視覺脫離了身體而已。黑色的翅膀不時在蘭斯眼角邊上劃過,模糊不清,像一陣夢魇中的黑煙。
這個不虔誠的牧師,借着魔族黑鹫的雙眼俯仰天地。此時在他眼中,天空是如此遼闊,即使夜幕像沉重的黑鐵從四麵八方傾軋過來,依舊不能減弱他的驚喜和興奮半分。他很快沉醉於新奇的感覺,並不覺得自己的部分感知與邪惡的魔族結合有何不妥。
黑鹫的頭低了下去,開始向河麵俯沖。蘭斯於是望見的漆黑的河麵,不知從何處得來的些微的反光,其存在的意義仿佛隻是為了使整條河流更顯陰沉晦澀。蘭斯注意到河岸上靠着一隻小船。那小船隻有叁米來長,用竹架支撐起來的油布船篷蓋住了半個船身。低矮的拱形船篷,若是個大個子戰士,坐在裹麵一定要彎腰駝背,低下他們碩大的頭,才能避免撞破頭頂的黑布。這幾乎是蘭斯見到過的最小氣的船了。黑鹫輕巧的飛落在船篷頂上,讓蘭斯看到船篷之外坐着一個嬌小少女的背影。蘭斯的注意力立刻被那背影所吸引,其它想法都抛到九霄雲外去了。
那女孩的背影是如此美麗,美得讓蘭斯不由得屏住呼吸,心臟的跳動都變得不自信。那是不曾出現任何人類夢境中的美妙背影。玲珑有致的動人曲線和模糊在夜幕中的凹凸起伏的身姿,一邊向空間中放射出如海潮般澎湃的誘惑力,一邊又使蘭斯覺得黑鹫那大膽而唐突的目光是對美的亵渎,而產生了一點男子所獨有的負罪感。夢境中不存在的,現實裹卻有,怎能不讓蘭斯目眩神迷呢。
女孩淺色的長髮自然的垂在香肩上,披散下來,在她向內收斂的背脊上罩了一層幕簾。她尖長的耳朵驕傲而又害羞的伸向兩邊,有時輕輕顫抖。
無疑,這就是蘭斯要偷襲的精靈族女魔法師了。蘭斯雖看不見她的容貌,但憑着一種本能的直覺,便認定這精靈族少女是他這輩子從未見過的絕色佳人。
蘭斯正在飽餐秀色,斯克雷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到了嗎?”
蘭斯吃了一驚,想告誡他的雇主不要那樣大聲的講話,免得驚動了眼前娴靜的少女。轉念一想,魔族少年,還有自己的身體都遠在百米開外呢,根本不用擔心。落在這船篷上的,隻是一隻眼神放肆的怪鳥。
“到了一艘小船上。”蘭斯說,深感不能看着對象講話的不習慣,“船上坐着一個精靈族女人。我們的目標是她嗎?”
“就是她了。妳先施展一次隱身術,我把妳傳送到船上,等我出現以後就照商定好的計劃乾。妳能施展隱身術吧?”
“我試試。”
由於看不見自己的手勢,蘭斯不由得有點緊張。他隻是一個叁級魔法師,每天能施展的二級魔法隻有一次,而萬事以保命為先的蘭斯,總是記憶隱身術,今天也不例外。
蘭斯正在努力着,忽聽魔族少年在耳邊說,“多笨的手勢啊!”一急之下,手法出了錯誤,施法失敗了。
“笨蛋,再來一次!先聲明,我是不記憶隱身術的。那種怯懦的魔法不適合魔族!”
蘭斯聽到他雇主氣憤的聲音,無奈的聳了聳肩膀:“我每天隻能施展一次二級魔法。今天的已經用完了。”
“妳知道妳的無能有多麼令人吃驚嗎?”
“我的薪金比我所能貢獻的更少呢。”蘭斯小聲嘟哝道。
“也是,妳這種人的自由值不了幾個錢。”
蘭斯非常想對他的雇主說,如果不是被他看出了自己的秘密,被捕的危險根本不會找上自己,自由的價值自然也談不到,可是他不敢。
“拿着這個!”
“拿着什麼?”蘭斯本能朝聲音來處看。
“該死,蠢貨,害得我都忘記了!”
蘭斯忽然感到右手被另一隻手抓住,吃了一驚。接着就有一個冷冰冰的玻璃瓶塞進手裹,又一瓶隱身藥水。為防止蘭斯拿不穩瓶子,雇主好心的扶住了蘭斯的手。這下蘭斯的吃驚更甚了,雇主柔軟而冰冷的手心在他手背上摩擦着,蘭斯感到魔族少年的肌膚滑膩,竟跟手中的玻璃瓶不相上下,而其冰冷感觸則更勝一籌。瞬間的肌膚接觸竟給了他許多感受。
“喝下它!”斯克雷命令道,“可沒有第叁瓶了!”
蘭斯歎了口氣,心想就算是毒藥,也一樣得喝下去,魔族不會為了他這樣的牧師浪費一瓶毒藥吧。蘭斯聽話的喝下了隱身藥水。藥水帶着草藥般的濃重甜味,細品之下,舌尖很快被麻木感包圍。
“看到那石頭了嗎?掛在她胸前鏈子上的。”
“看不到她的胸部。”蘭斯伸了伸脖子回答,“我在她後麵呢。”
“我現在把妳傳送到黑鳥那裹。注意保持安靜,被她聽到動靜,妳就完了。”
蘭斯聽到低沉的魔法詠唱聲在身邊響起,大驚失色:“大人,先停手,我站在船篷頂上呢!”
“太晚了。”
蘭斯感到頭一下子脹大了一圈,雇主冷漠的聲音繼續灌進他的耳朵,“如果妳失敗了,沒搶到黑石頭,就試着逃掉吧。我可不想再費力氣找別的牧師……”
傳送術開始作用,斯克雷的聲音越來越遠,終於聽不見了。
黑鹫“呱呱”的怪叫兩聲,從船篷上飛了起來,朝着河水的逆向飛去。
小船船身輕微的一晃,精靈少女警覺的站了起來,向四週查看了一番。漆黑的夜幕中,連河水也沉沉的睡着,除了一隻漸飛漸遠的黑鳥,整個世界再無一絲動靜。少女搖了搖頭,重又在船舷邊沿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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