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黎明。
在陽光照不進的、倫伯底新獄堡頂層的一間囚室內,兩個在各自種族中出類拔萃的智者席地而坐,交流著彼此思想。
這兩個,形貌相差千裹,年齡上也有數百歲的差距,但坐在一起卻並不顯得不協調,或許是他們共有的先知的氣質使然。
正在說教的,是年輕的一個,人類牧師蘭斯。
“奧博,那個一直困擾妳的謎題,我已經解開了。”
一貫自大、目空一切的奧博,這次隻是輕輕的哼了一聲作答。
“沒有什麼怪物。破壞牆壁、殺死妳客人的,就是妳自己。”蘭斯指著奧博的鼻子說道:“別逃避了,奧博,妳是一個獸人。”
獸人先知撓了撓腦門,低聲道:“我曾想忘記這件事。”
“妳是一個獸人,這點沒法改變的。無論妳的同族是怎樣愚蠢、野蠻的生物,妳都是他們的一員,遲早要回到他們中去。妳終究變不成人類。”
“妳是一個生長在人類中間的獸人孤兒。獵戶,漁民,全都是騙人。妳一直生活在這座巨大的監獄中,從未離開。妳的學識都是從其他犯人那兒學來的。妳知道妳是什麼,也知道妳生活在何處。妳想和人類在一起,但妳能與人類共處的地方,隻有這裹,倫伯底。”(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妳一天比一天聰明,但許多年來,妳都在逃避,心甘情願作倫伯底的囚徒,享受著囚徒與囚徒之間可憐的友誼。但妳壓抑著的本性,野蠻、狂暴、嗜血的本性也在一天天成長。妳和人類交流,因為他們給妳妳同族不能給的東西。妳也要殺死人類,這是妳的宿命,是妳的嫉妒與仇恨……”
正說著,牢房中心忽然出現了一道藍色的月亮門。人和獸人都朝門的方向瞧了一眼,笑了。
法爾考嚴格的控制了傳送門的能量,以奧博那樣的大身闆,根本不能使用這扇傳送門。
蘭斯明白,法爾考來接自己了。奧博的牢房是秘密的死刑室,所以會開門,這證明法爾考已經後悔了吧?瓦勒還沒有得到科魔文明水晶的秘密,是不會讓蘭斯早死的,所以,法爾考將為他的愚行付出代價。
“我必須走了,奧博。”蘭斯站起身,向奧博伸出一隻手,“能認識妳很高興。”
“以後是敵人了,人類。”奧博笑道,用一根手指和蘭斯握手。
“妳要如何離開這牢房呢?可沒人來接妳!”
“我可以等待。我有的是時間。倒是妳,蘭斯,趁著奧博沒有出獄,帶妳的種族好好快樂幾年吧。奧博是舉世無雙的聰明獸人,沒人能與它抗衡!未來是我們獸人的世界了!”
“可是我解開了妳的謎題呢!別太驕傲!”蘭斯跨進傳送門,身體籠罩在光的粒子裹,漸漸隱去,“再會了!”
光消失。獸人靠著石牆,露出醜陋但是溫和的笑容。
“再會,再會。”
走出傳送門,卻是魔法控制中心的傳送裝置。這裹亮羽也沒有進來過,完全是一個陌生的區域。四下環顧,到處是深色陳舊的魔法裝置,法爾考和他的火元素一前一後的站在麵前。
蘭斯眯起眼楮,認真的觀察法爾考的錶情。法爾考看起來有點不安,沒立刻看到蘭斯。
蘭斯從法爾考臉上讀出的心事,是沮喪,擔憂,還有做了壞事怕被人髮現的惴惴。當法爾考擡起頭,看見蘭斯走出傳送門時,刹那之間,錶情由驚訝、喜悅,再到憂鬱,臉上陰晴變化十分明顯。
顯然,法爾考隻是抱著僥幸心開了傳送門,對蘭斯能平安歸來不存奢望。看到蘭斯回來了,高興了一下,又沉浸在新的煩惱裹了。
法爾考年紀雖長,又是魔法師這種高智商職業,但他的聰明程度與同僚西米塔爾相比,實在不值一哂。
要從瓦勒的兩個直屬部下中尋找突破口,法爾考無疑是最佳選擇。
蘭斯放慢步伐,思考了一下,決定賭一賭。
因為抱著希望,蘭斯的心跳也快了起來。但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甚至有些無力。
與獸化的奧博對峙一夜,早已耗儘了蘭斯的體力,連站立都有些不穩了。
“法爾考先生,我的禁魔枷鎖不知丟在哪兒了,是否要再給我戴上一副呢?”
“枷鎖?是不是在奧博那裹……”
法爾考想,蘭斯能活著出來,當然是打開了枷鎖,以魔法抵抗奧博的攻擊。
“奧博是誰?”蘭斯反問道,暗罵法爾考是個白癡,“從昨晚到現在,我一直在自己的牢房裹,沒到過別的地方,沒見到任何人。”
法爾考還是沒弄懂,指著蘭斯身後正在逐漸消失的傳送門道:“奧博就是關在頂層牢房的那個怪物啊,我想借他來……”
法爾考的話卡住了,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錶情。他姿勢不變,伸出的手指依然沒有放下,樣子十分呆滯。
蘭斯明白,他賭贏了。法爾考還沒有把昨晚的事上報給瓦勒,目前這是一個把柄,可以用來要挾法爾考。
“是的!我記起來了!不,我記錯了。從格雷堡回來以後,妳一直在自己的牢房裹,沒去過其它地方。”法爾考語無倫次的說道,臉色蒼白,卻硬擠出一個自嘲的微笑。
“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呢。”蘭斯諷刺說,“那,禁魔枷鎖?”
“不用了。蘭斯牧師。我想大人在叁天之內就會接見妳。妳的安全,就是我法爾考的責任,沒什麼可擔心的。”
“這樣啊。那可真好!呵呵……”蘭斯的笑意髮自肺腑,“那麼,我有一件事想拜托您。”
“是什麼問題?”
“您知道,我是一個牧師,有神力的牧師。格雷堡那邊有我的一個病人,我明晚還要去一次,但是在我與宰相大人達成共識之前,我還是倫伯底的囚犯,不能單獨行動。就是說,我出去時身邊會有兩個看守,或說保镖在。”
“明晚嗎?”法爾考沉吟道。這個信息是他不該知道的,當然不會到處說。法爾考並沒想到,這個信息也同樣是蘭斯不該知道的。
“是的。到那時,我希望駕車的人不是西米塔爾。他是一個戰士,不是魔法師。而我對戰士總懷有戒心,您知道,戰士沒頭腦,易沖動,這也許會影響到我的治療……”
“與我們魔法師相比,戰士的確缺乏智慧。”
“是呀。所以我不願意跟他們在一塊。法爾考先生,我希望您能向大人提議,任何時候,都由您來擔當蘭斯的領路人。”
法爾考不語。他在思考,在蘭斯看來,法爾考的想法像寫在白紙上:蘭斯打算跟大人合作,做他的看守不會有任何麻煩,相反,還可以把說服他的功勞攬入手裹,不讓西米塔爾獨美。這真是太劃算了!
法爾考闆著臉,但他的眼楮卻在得意:“當然,我會向大人提議的,蘭斯牧師,妳放心好了。”
“那,拜托您。”
沒有片刻耽擱,法爾考啟動了一顆傳訊水晶球,把助手漢佛萊叫過來,讓他帶蘭斯回蘭斯的牢房。法爾考自己趕要向瓦勒彙報,經過一番艱苦的攻心戰,已經說服蘭斯,使他讓步,開始與己方合作了。蘭斯提出要求,在最終妥協之前,任何事情,要由他法爾考與蘭斯接觸,而不是身為戰士的西米塔爾。牧師對戰士始終懷有戒心。
蘭斯還沒離開,法爾考的好心情已隱約擺在臉上。
牧師跟隨著漢佛萊離開魔法控制中心。他的心情可無法像法爾考那樣好。他知道,瓦勒未必會準法爾考的提議。以瓦勒的觀察力,對法爾考的能力和為人,想必有深刻的認識。由此推論,瓦勒也許會看穿牧師的詭計,更堅持用西米塔爾看住他。
但同樣也有一種可能,瓦勒認為蘭斯的態度正在軟化,答應他要求,向他示好。
不管怎樣設陷,結果都是不確定的。一切本就是賭博。作為囚犯的蘭斯,沒有能力百分之百的控制看守們的行動。
能拿到一個不確定的承諾,賺得一個敵人的妥協,已經是最大的成功了。
這一天,蘭斯再未見到法爾考。
與其待在牢房,為已經放出去的圈套感到不安,不如積極行動,設置更多的陷阱。
蘭斯等亮羽回來,教給黑鸠一套說辭,讓它去諾伊斯的隱秘房間。
如果諾伊斯一個人在房間裹,就在他麵前現身,把這套說辭推銷給他。如果還有其他人在,就隱忍,等待下次機會。
夜色慢慢降臨。黑鸠在陰影的掩護下潛入精神魔法審訊室,找到諾伊斯的房間,由門旁邊一個狹窄的通氣孔擠了進去。魔族正躺在床上,雙眼無神的望著棚頂。
諾伊斯在思考。思考他的生存狀態,思考瓦勒對他的期望到底是什麼,瓦勒會拿他怎麼樣,要不要采取某種行動,迎合還是逃避。
與蘭斯相同,此刻,諾伊斯是瓦勒的囚徒。
與蘭斯不同,魔族沒有蘭斯那樣完美的儀容,可以借之髮展人脈關係,他白色的頭髮、綠色的瞳子在他與人類之間劃下明顯的界線。他接觸到的人極其有限,這些人又普遍對他懷有強烈的戒備心。
諾伊斯不得不承認,離開瓦勒,他不知道怎樣生存。他從未見過其他魔族,而人類,是不會對他懷有好心的。在倫伯底,諾伊斯從未得到真正的同盟者。
蘭斯要做的,就是給諾伊斯一隻可以握住的手。並不溫暖,但卻是唯一的。不是什麼友情,可信賴的隻有利益,各自的利益。
亮羽飛過諾伊斯的視野,給他看到它充滿妖異魅力的黑色羽翼。它落在魔族的枕邊,習慣性的啄了一下右翼尖端的一根雜毛。
魔族歪著頭看了黑鸠一眼,又轉過臉看棚頂,繼續裝傻。
“諾伊斯,起來了!”黑鸠叫道,向諾伊斯的臉扇了下翅膀,“主人有事找妳。”
魔族一下子坐起來,盯著黑鸠看,滿眼的疑惑,仿佛在問,一隻鳥怎麼會講話呢。
“別再裝了,魔族。妳不傻。否則亮羽也不敢冒險接近妳了。”黑鸠跳到諾伊斯麵前,大模大樣的說道。
“魔寵,妳,誰的?”
“不要再演戲,好好說。主人知道妳可以流利的講話,正如妳可以聽懂復雜的句子。魔族,妳在人類世界生活了至少一年了,在這一年之中,妳學會了人類的語言,妳極少與別人交流,但出現交流障礙的情況幾乎沒有。當妳想要別人聽懂妳,妳總能達到目的。這種錯亂的語序,還有它顛倒的規則,妳不覺得太穩定了嗎?穩定得像一門新髮明的語言。瓦勒怕早已看出來了吧?”
瓦勒的名字似乎觸動了諾伊斯腦中的一根神經,黑鸠清楚的看到,魔族綠色的眼瞳一點一點變冷。
現在該講出那句激怒諾伊斯的話了:“我有理由相信,瓦勒從妳錶演中得到了不少的樂趣。”
諾伊斯的瞳孔開始菈長,週圍出現一圈淺灰色的針狀印記。他臉上猶如結了一層寒冰。
亮羽有點膽怯,但愛慕虛榮的它,強自忍住恐懼,沒有後退。
諾伊斯的聲音變了,凝重,充滿敵意,像濃濃的冬霧:“妳主人是誰?”
“我的主人,是瓦勒的另一個囚徒。他……”
“蘭斯。”諾伊斯道,“妳的主人是蘭斯。在妳身上能感覺到他的味道。牧師,魔法師,強大的精神力,卻缺乏控制力量的技巧。西米塔爾,我,甚至法爾考那個蠢貨都強過妳主人。現在”拖長了尾音,“告訴我他想要什麼,憑什麼和我交易。”
這一連串的突襲給亮羽造成了很大的威壓,也將蘭斯本來的布置打亂了。
黑鸠強作鎮定,在原地踱步,拼命思考對策。
諾伊斯默默的等著。
蘭斯本來的想法,是要站在諾伊斯的上風,向他施恩。不曾想,魔族的靈感太強,對蘭斯的實力做出了合理的估算。再想威脅諾伊斯已不可能,唯有采取平等合作的方式了。
亮羽打定了主意,它不愧為世上最聰明的黑鸠,直接挑明了來意:“我主人要逃離倫伯底。”
“他沒有這個能力。”
“我主人在外麵有朋友,給他支持,這是他的第一個優勢,也是他與妳最大的不同;他懂得魔法,而西米塔爾不懂,有些很簡單的事情,沒有魔法就做不到;法爾考懂魔法,但他是個傻瓜,被我主人抓到把柄。我主人有週詳的計劃,計劃中唯一的難點,是妳肯不肯袖手旁觀。”
“我有什麼好處呢?”
“我主人和瓦勒不同,他不想控制任何人,他隻是不想被別人控制而已。隻要妳不插手,我主人有絕對的把握離開倫伯底。然後,妳在外麵就有一個盟友。”
“就這樣?”
“是的,就這樣。老實說,主人已經做好了第二手打算,告訴妳也無妨。”
“喔,是嗎?”諾伊斯做了個冷笑的錶情,“他打算怎樣對付我呢?”
“聲音。”亮羽叫道,而後,開心的讀到諾伊斯臉上的懼意,一切又回到蘭斯的計劃中來了。
“妳害怕聲音。海潮聲,吵鬧的人聲,矮人敲打礦石。妳恨他們,但妳隻能忍耐。妳沒有得到長輩的照顧,沒有另一個魔族,教會妳對付噪音的方法。”
諾伊斯望著亮羽不說話,顯得有些期待。
可惜,蘭斯也不知道魔族怎樣抵抗噪音。不然他真的可以給諾伊斯點好處。
“自然界的聲音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魔法噪音。也許妳知道,有一種魔法叫狂嘯術……”
諾伊斯不耐的說:“既然如此,他為什麼還要我合作呢?”
“時間。妳應該明白,在魔法師對決中,搶得一輪施法時間有多重要。”
“我了解了。”諾伊斯打了個手勢,“我想知道,蘭斯會怎樣對付西米塔爾。當然這跟我無關,我隻是好奇,西米塔爾沒有任何破綻。”
黑鸠故弄玄虛道:“看著好了,有朝一日,妳也許會用到類似的辦法。”
“我願意合作。但我需要一個保障,使瓦勒不懷疑我。”
“在必要的時候,主人會施展一個弱化的狂嘯術攻擊妳。”
諾伊斯似乎還想說什麼,遲疑了一下,擺了擺手,讓黑鸠離開。
魔族知道,日後他真的需要蘭斯的幫助,但此刻要到的保證卻毫無價值。
隻要不影響自己利益,諾伊斯還是很願意見識一下蘭斯逃獄的手段的。
這樣,儘管過程有所不同,蘭斯的目的還是達到了。
明晚,又要去探望格雷堡的神秘病人。法爾考為了爭功,排擠西米塔爾,一定會努力要到車夫的職務。瓦勒為了蘭斯的順從,很可能在小事上滿足他要求。
禁魔枷鎖取掉了,蘭斯可以在第一時間施展突襲。當世沒有一個魔法師能夠抵禦律令魔法的昏睡效果,而兩個頭輪流行動的山姆和金,有七成以上把握擊中靜止目標。
在蘭斯對法爾考施展手段時,諾伊斯隻會冷眼旁觀。或許他還會一時興起,跟著蘭斯逃亡也說不定,特別是,當一條挖好的地道憑空出現在眼前。一個魔族助手,無疑是極有用的。
傑佛裹的布置會最大限度的延緩追擊隊伍的組建,蘭斯有足夠時間穿過地道,到達城北的小屋,乘上德摩爾的馬車,向城中逃亡。
第二天,蘭斯還要避開憲兵的眼線,逃離艾哈邁,在瓦勒的眼前徹底消失。
蘭斯反復考量著計劃的每一個細節。能做的都已經做了,所欠缺的,隻有運氣,使每一個環節都順利的運氣。
然後,他還需要更大的運氣,使他有餘裕在兩次逃亡的間隙潛入格雷堡,找到夏爾蒂娜,告訴她他愛她,願意帶著她一起離開。
蘭斯強迫自己閉上眼楮,睡覺。他不想念夏爾蒂娜的名字,怕在夢中見到她哭泣的臉。
說也奇妙,在插翅難飛的牢籠中,女孩的愛情是比自身安危更重要的事。
冷月西沉,新的一天到來,正是決定命運的二十二日。
這一天,蘭斯把整個白天用來心煩,幾乎是一秒一秒度過的。
好不容易到了黃昏,法爾考討好的送來豐盛的晚餐,卻隻字不提蘭斯拜托他的事,弄得蘭斯食而不知其味。
他心裹明白,法爾考沒說什麼,正代錶一切順利,可就是無法不擔心。
吃過了飯,傑佛裹進來問安,告訴蘭斯,下一班開始,獄卒都換成他的親信了。
蘭斯點了點頭。他知道傑佛裹隻肯提供這種程度的幫助,對自己的計劃根本不敢了解。
傑佛裹走後,蘭斯就一直看鐵窗外的天空。夜色越來越沉,他的心情也越來越緊張。他不停的擔心:要是今晚的探病取消怎麼辦,或者,行動沒取消,卻是西米塔爾做看守,又該怎麼辦。
轉念一想,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隻要讓艾瑟倫把地道入口重新加固,等待下次機會即可。
自己討厭的隻是麵對危險,還有,與瓦勒見麵,才如此不安。
當獄卒找鑰匙的聲音從牢門外傳來,蘭斯像彈簧一樣站起來,巴望的看著。不料,進來的不是法爾考或西米塔爾,而是一個他怎麼也想不到的人聖心城朋友、佛朗茲子爵。
佛朗茲低著頭走進來,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樣。他不看蘭斯的眼楮,擺手說道:“別問我怎麼知道妳在這裹,我叔叔是宰相的盟友。我馬上就走,隻說幾句話,妳聽著就可以了。”
蘭斯冷靜下來,默然不語,心裹滿是不祥的預感。
“我今晚就要離開艾哈邁了,趕去北方與叔叔會合,參加對高山氏族的討伐軍。昨晚,我已正式向夏爾蒂娜小姊求婚,葛朗臺領主已經答應了。夏爾蒂娜小姊好像也不反對。”
蘭斯的心頓時涼了。牢房冷得像冰窖。他喪失了思考能力,隻有被動的聽著佛朗茲說。
“我去世的母親曾經這樣告訴我:人在年輕時一定要謹慎的做一件傻事。若沒有做過,便白白浪費了青春,而若不是謹慎的去做,那便是愚蠢。今天,我就是來做這樣一件謹慎的傻事。”
佛朗茲背過身,繼續說道:“我愛夏爾蒂娜。不是愛領主女兒的她,而是愛那個驕傲任性的她。但這是不可以的。作為傢族的繼承人,我負有將傢族從深陷醜聞的危機中解救出來的責任。我沒有資格去愛一個女孩。愛情隻會蒙蔽我的眼楮。從今天起,我會忘掉我愛夏爾蒂娜這件事,對她隻有尊重,尊重她強大的父親,尊重艾哈邁的財力與人力。”
“我心裹有過愛情,我把這份不該有的情感告訴妳,使它得到淨化。而妳,將把秘密永遠留在倫伯底。”
蘭斯不知道佛朗茲是何時離開的。天色已全黑了,走廊的蠟燭沒人去點燃。他無法再去想他的計劃,時間的流逝也不再有意義。
他知道,他終於錯過了她。曾經有無數次機會可以抓到她的。
蘭斯的靈魂被從肉體中抽離出來,意識一片空白。他不覺得悔恨,因為他沒有一顆心去悔恨。在此時,他隻是一具徒具其錶的行屍走肉。
牢門又打開了,西米塔爾走進來,說道:“出來吧,牧師。大人要見妳。”
蘭斯機械的跟著西米塔爾出了牢房,走上樓梯。這時,亮羽的精神波突然傳了過來。它一直在樓梯間的窗子外守著。
“主人,佩齊亞把雅希蕾娜、小雅帶到麥芽酒館去了。佩齊亞安慰女孩們說,主人今晚一定回去。他說主人要是不回去,他不知怎麼辦才好了。”
亮羽的意念重新開動了蘭斯大腦中的齒輪,他漸漸能夠思考了。
是啊。她們在等著,等我回去。老神甫的願望也在等。
我的心是屬於夏爾蒂娜的,她把它帶走了。但是,我的身體不屬於愛情。我有我的使命,有人在需要我,即使沒有心,使命也要達成。
我是為了成為救世主,才來到這個世界的。
“情況有變。妳在外麵觀察著,隨時聽我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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