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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明女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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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章節

第一章 那年有個少女
第二章 大雪與小劍
第叁章 師父徒弟,少女少年
第四章 我也曾有個徒弟
第五章 裙袂下飄的都是春風
第六章 仙人撫我頂
第七章 蒼山有雪,師姐有劍
第八章 一寸劍奪大造化
第九章 山高水遠風雨近
第十章 當時年少春衫薄
第十一章 人間生我季婵溪,從此天才盡低眉
第十二章 雪色中的你和我,月色下的他與她
第十叁章 季姐姐饒命
第十四章 參見妖尊大人
第十五章 天下第一人
第十六章 妖域之北,佳人之側
第十七章 北去一劍
第十八章 淺斟低唱,叁萬年大夢
第十九章 大夢初醒
第二十章 修羅宮神仙落陣圖
第二十一章 縱使相逢應不識
第二十二章 你泛起山川,碧波裡的不是我
第二十叁章 我曾見你誤此生
第二十四章 空山新雨後
第二十五章 荒山野嶺,一島一城
第二十六章 師父,我不想努力了
第二十七章 山水的離別與相逢
第二十八章 降妖
第二十九章 白衣相逢
第叁十章 天地南北
第叁十一章 釋懷五百載,痛徹叁萬年
第叁十二章 大千世界
第叁十叁章 南琴風骨
第叁十四章 我喜歡你
第叁十五章 千載以後
第叁十六章 二拜高堂,高堂明鏡悲白發
第叁十七章 十年
第叁十八章 亂世
第叁十九章 風雪夜歸人
第四十章 茫茫雪夜裡的你
第四十一章 風雪切斬之夜
第四十二章 我的鐵劍白雪,你的清夢嫁衣
第四十叁章 生死之後,萬劍生靈
第四十四章 教你幾劍,不許求饒
第四十五章 往事不嘉,風塵未靜
第四十六章 凜冬寒末,清和雪聲
第四十七章 一局棋,一場雪
第四十八章 古橋問道,冰河試劍
第四十九章 風雪紅燭一盃酒
第五十章 白衣勝雪,人間嫵媚
第五十一章 說與你們一席話
第五十二章 我們在世間走過
第五十叁章 天魔吞月,白衣傾海
第五十四章 誰在此山中
第五十五章 世事一場大夢
第五十六章 人生幾度新涼
第五十七章 尋道者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九章 有劍當關,有箭取命
第六十章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叁章 真好
第六十四章 萬年相逢,半載夏秋
第六十五章 一場夢,一筆賬
第六十六章 大小姐調教計劃
第六十七章 青裙與夫君
第六十八章 不許人間見白頭
第六十九章 暮色何其深
第七十章 白月之下懸劍去
第七十一章 海妖大典
第七十二章 烈日下的冰山
第七十叁章 千裡奔襲
第七十四章 大當傢
第七十五章 這條思念的河
第七十六章 鑰匙
第七十七章 故事
第七十八章 暧昧條約
第七十九章 白骨說往事
第八十章 殺妖
第八十一章 天下何人配紅衣
第八十二章 鎮天下
第八十叁章 少女心事多煩憂
第八十四章 兩盞酒,瑣瑣碎碎
第八十五章 洞房花燭,鐵馬冰河
第八十六章 天風海雨,雷火冰河
第八十七章 俯仰人間今古
第八十八章 孤城白首,天下無雙
第八十九章 歸來看海,風平浪靜
第九十章 我們的白衣雪夜
第九十一章 早有語涵立上頭
第九十二章 千古風流人物
第九十叁章 好聚好散,如是人間
第九十四章 從此人間清暮
第九十五章 靜靜篇
第九十六章 同人(陸嘉靜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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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明女神錄
作者:劍氣長存
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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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裡叁人經過前方不長不短的通道,通道是青石砌成的拱形,林玄言撫摸着青石上刀劍刮擦出的痕迹,微微思索。

先前那批人應該是沿着這條路一直向前走了。

叁人的行走更緩慢小心了些。

走到甬道盡頭之後,陸嘉靜用青蓮暗暗探查了一番,發現附近無人,他們才小心地走出去。

甬道之後,視野再次開闊,兩側有叁間石門和叁間木樓,石門和木樓皆已被打開過了。而在場地的中央有一塊缺失的地闆。走近之後發現那是臺階,一直向下延展,應該是通過下一層樓的。

“從這裡下去還是再走走?”林玄言問。

陸嘉靜道:“他們剛剛離開,如果他們也是從這裡下去,很有可能會守在樓梯的盡頭等我們,我們再找找,看看有沒有其他路。”

叁人粗略地看了一遍週圍的房間,其間已是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剩下了。

繼續向前走,牆壁上石燈的光越來越黯淡。

不多久,他們再次看到了延展向下的臺階。(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接着他們發現,似乎每走過一段路程,便能看到通往下一層樓的臺階,仿佛冥冥之中有人引導他們往下走去。

越往前便越安靜,週圍已經看不到有人行走過的痕迹,許多房間都還是閉合的,叁人從中找到了許多的刀劍藥品還有皮甲,在當他們走過下一條甬道準備繼續搜查的時候,牆壁上一盞長明燈在搖晃過燈火之後猝然熄滅。

林玄言微驚,他的週圍,所有的燈火都開始搖晃。

一股令人生寒的氣息漫上肌膚,仿佛空氣之中出現了某種東西,要嘶咬他的身體。

陸嘉靜看着那盞熄滅的長明燈,語速極快道:“離開這裡,長明燈的燈芯應該是鬼魂的魂魄,燈滅了,藏在裡麵的魂魄便鑽出來了。”

一盞盞燈皆搖搖慾滅。

林玄言問:“那我們現在去哪裡?”

陸嘉靜斷然道:“下樓。”

季婵溪不解道:“你們在說什麼?”

林玄言問:“你沒感受到週圍有什麼東西?”

季婵溪搖頭道:“你是說那些陰魂?它們不敢靠近我。”

林玄言和陸嘉靜對視了一眼,這才想起來季婵溪修的本就是鬼道,而她行走之處,正當是萬鬼避讓。

季婵溪對着他們伸出了手,平靜道:“燈要滅了,你們菈着我的手,別走丟了。”

兩人便一左一右握住了少女的手。

少女的手冰涼而柔軟,隻是牽着,便覺有一股清涼意味自掌心透來,使人心情平靜。

燈一盞盞地熄滅,鬼魂從中鑽出,週圍一片漆黑。

無邊的黑暗最容易激發人內心的恐懼和茫然,而四週又缭繞着無數鬼影,它們雖然不敢靠近,但是那缥缈空蕩的哭聲哀吟依舊纏繞在耳畔,聽久了難免心悸。

沿着原路返回,叁人來到了一處樓梯口,手牽着手緩慢地走下樓梯。

耳畔的鬼哭之聲不見了,等到來到下一層樓的時候,週圍的一切都恢復如初。

這層樓的布局和上一層樓大同小異。

同樣是許多通道和房間,而每隔一段路,也都有繼續向下的臺階。

而剛剛來到這一層樓,寂靜的四週便傳來了一陣不和諧的人聲。

在人聲響起的第一刻,陸嘉靜便取下了長弓拿在手中,另一手已取下一支羽箭搭在弦上。

林玄言按住了弓弦,低聲道:“別急,先看看他們有多少人。”

叁人快速地退到了身後的一間石門裡,石門半掩,他們接着門縫向外望去。

遠處傳來了一陣陣隱約的對話聲。

“師兄,你居然想殺我?”

“我想活下去,我就必須殺了你。”

“我們如今境界相仿,你如何殺得掉我?你要殺我我就先殺了你!”

一陣打鬥的聲音噼裡啪啦地響着。

刀劍撞撃的聲響隔了很遠依舊可以聽聞。

“什麼?”那人的聲音再次響起:“你身鐵甲是哪裡找的?”

“我早就防着你了。”

“師兄,你饒過我吧……”

接着是一陣慘叫聲。慘叫聲之後,一個身材健碩的男子出現在了視野裡。

此人虎背熊腰,行走之間舉手投足便是大開大阖,如猛獸行於山野,氣度恢弘。

陸嘉靜僅僅看了他一眼便做出了判斷:“是無望宗的修士,他們所修拳術取法於龍虎搏撃之意,體魄也很兇悍。”

而那無望門的修士手中提着他師弟的頭顱向着這邊走來,不知有沒有發現他們的痕迹。

“陸姐姐,你躲在石房之中架好箭,我去殺他,順便問他幾個問題,等到問題問完,你便射箭。”林玄言囑咐道。

季婵溪問:“那我做什麼?”

林玄言道:“你先在這裡呆着,如果我打不過了,記得來幫我。”

季婵溪嗯了一聲。

在那修士走到第一扇石門,推門而入,開始搜查其中的東西。

與此同時,林玄言從另一扇石門中走出,來到了第一扇的門口。一柄古劍已藏於袖中。

稍一思怵,他乾脆直接走到門口,用劍柄敲了敲石門。

那個修士猛然回身,“什麼人?”

林玄言雙手攏袖,緩緩走到他的正前方,問:“這位兄臺,此人是你的同門師弟,你為何要殺他?”

那修士上下打量着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少年,肌肉已經緊繃。“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傻?”

林玄言道:“還請這位兄臺答疑解惑。”

那人冷哼一聲道:“如今這北府之中,最大的勢力便是浮嶼,而如果要加入浮嶼免去他們的追殺,便要提一顆頭顱去見他們。這是……首座立下的規矩,已經在第一層樓的時候傳達給各修士了,這條規定在第二層樓的時候生效,你不會不知道吧?”

林玄言誠懇道:“確實不知。”

那修士看了看手中提着的頭顱,微笑着悲切道:“唉,我這可憐的師弟啊,早知道我在這裡能遇到其他人,便不殺你了。”

林玄言置若罔聞,作揖道:“感謝這位修士指點迷津,在下先行告退了。”

林玄言毫不猶豫,轉身離開。

在他剛剛轉身之際,一道炙熱的刀光在身後亮起,隻劈林玄言的後背。

金屬碰撞的聲音響起。

林玄言倉促回劍格擋,被那一刀撞飛了數丈之遠,林玄言望着那修士,不解道:“這位兄弟已經有了一個頭顱,為何還要對我下殺手?”

那修士看着他,目光陰鸷,似笑非笑道:“首座大人還重金懸賞一個白衣少年,隻說了那個少年生得很美,不知道是不是閣下?”

林玄言皺了皺眉頭:“哪位首座?”

修士冷笑道:“自然是承平首座,你是真傻還是裝傻?”

林玄言搖搖頭:“兄臺怕是認錯人了,在下先行告退。”

“想走?”修士握住手中長刀,在方才那一撞中,他已經基本摸清楚了對手的實力,他將頭顱放在了一旁,拖着長刀向着林玄言飛奔而去,一刀劈下。

林玄言揮劍格開,身子又退了幾歩。手中的古劍在與長刀的碰撞中硬生生撞出了一個缺口。

修士佔了上風,神色嚴厲,他再次持刀劈下,歩歩緊逼而去。

而他的刀勢隻以進攻為主,絲毫沒有防守的架勢,大開大阖之下逼得林玄言歩歩後退。

而林玄言在對方進攻的縫隙之中尋到機會,幾劍劈到他的鐵甲之上,那修士非但沒有任何損傷,鐵甲的反撃反而震得林玄言虎口生疼。

那修士目色越來越沉鬱:“你的實力絕不止此,為何要歩歩想讓?”

林玄言誠懇道:“我們如今一同進入北府,如被猛虎驅趕的羊群,理應同心協力,哪有自相殘殺之理?”

那修士冷笑道:“哦?難道你還想與我講和?”

林玄言道:“你能講和,自然最好。”

修士道:“你放下你手中的劍,我便相信你的話。”

林玄言問:“我放下你,你便不殺我?”

修士點了點頭。

林玄言真的將劍放在了腳邊。

那修士更為不解:“你不怕我出爾反爾?”

林玄言誠懇道:“我相信你。稍後我也想辦法殺一個人,我們提着人頭一起去找浮嶼眾人可好?嗯……隻是我還有一事不明,這北府這麼大,如何能夠找到他們?”

那修士看着林玄言,不知道他是故弄玄虛還是扮豬吃老虎,隻是如果對方用劍,他憑借這一身鐵甲便可立於不敗之地,更何況他現在手裡連劍都沒有了。

修士沉聲道:“稍後長明燈滅,浮嶼眾人會分許多撥,守在各個樓梯口,去那裡便可輕易地找到他們。”

林玄言道:“謝過這位兄弟,不知稍後我們能否同行,這樣也有個照應。”

那修士點點頭:“好,就讓我送你上路好了。”

那修士肌肉猛然暴起,手中長刀一轉,向着林玄言奮力劈來。

林玄言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如同嚇傻了一般。

咻!

在那一刹那,像是又什麼飛速旋轉,撕裂着氣流破空而來。

那修士心神全神貫注地鎖在林玄言身上,而鐵箭破空而來的一刹那,他依舊憑借着本能揮刀格擋,箭尖擦着長刀,叮得一聲之下高速旋轉着,雖然長刀堪堪止住了箭,但是鐵箭去勢不減,依舊飛速旋轉着,仿佛要破開長刀直奪他的喉嚨。

與此同時,一個仿佛來自地獄的聲音幽幽響起,“到了黃泉路上,對你兄弟好一點。”

風聲撕裂,劍氣縱橫,那把本來已經落在地上的古劍騰起,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飛掠而過。

“你……”

那修士永遠來不及說出那句話,飛劍便貫穿了他的咽喉,血濺叁尺。

林玄言輕輕搖頭,向着那石門走去。

季婵溪正冷冷地看着他。

林玄言笑問道:“怎麼?你沒有出手的機會,覺得很沒意思?”

季婵溪不說話。

林玄言笑着安慰道:“小姑娘不要殺心太大,你先好好養傷。我們之後的對手可不是這種人。”

季婵溪沒有反駁,隻是哼了一聲。

林玄言望向陸嘉靜,道:“之前的對話你們應該都聽到了吧?現在我們可以確定幾件事了。”

林玄言盤膝坐下,逐一分析:“首先,北府的構造正如我們在外麵看到的那樣,是一個倒懸的金字塔,越往下層便會越窄,而每隔一段時間,牆壁上的長明燈熄滅,鬼魂會從裡麵鑽出,那時候,這一層便無法停留,隻能被迫去下一層。

這樣週而復始下去,最終我們都會聚集在最後一層。而最後一層的空間應該很小,那時候我們就不得不麵對他們了。”

陸嘉靜道:“我們有季姑娘啊,她能嚇退那些鬼魂。”

季婵溪無奈笑道:“季姑娘很累,撐不了太久。”

林玄言繼續道:“當然,最重要的信息是承平進入了北府。他應該是為了引邵神韻進來,但是目前來看,邵神韻應該沒有來。而他又知道我和陸姐姐再北府,我們如今肯定是他的眼中釘,如果有可能,他會借着北府的優勢除掉我們。”

陸嘉靜道:“我與他本就有舊怨。”

林玄言沉默片刻,說:“我知道的。”

陸嘉靜嗯了一聲。

季婵溪問:“那我們現在應該做什麼?”

林玄言想了想道:“設計幾個方案吧。如果按現在這樣下去,等到最後一層的時候,我們隻能任人宰割了。我先說一說自己的想法,如果你們有什麼想法,也可以直接告訴我。”

林玄言繼續道:“我認為我們應該開始殺人了,盡可能地削弱他們的力量,或者讓他們人心惶惶,知道投靠浮嶼也無法保證他們可以存活下來。而如今我們隻不過在第二層,通往下一層的樓梯口很多,他們既然要鎮守樓梯口,那麼人力一定是極其分散的。現在是我們殺人最好的機會。”

陸嘉靜道:“我們可以這麼做,但是這件事開始或者很簡單,越到後麵他們的警惕便會越強,到時候我們殺人便會變得很困難。而如果他們擁有鐵甲,麵胄之類的防具,我們的殺人便會更加困難。而且浮嶼中許多人皆修有獨門神通,這些奇淫巧技在平日裡或許沒什麼,但是在境界被壓制的情況下卻最容易出奇制勝。”

林玄言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也陷入了沉思,尋找着破局之法。

季婵溪忽然道:“我有個想法。”

林玄言和陸嘉靜同時望向了她,等待着她說話。

……

北府的二層樓很是寬廣,其中大大小小的房間有數千個,並且分布極其淩亂,其間還有許多交叉的甬道,通往各自不同的方向,稍有不慎便很容易迷失。

而在第二層一個很寬敞的空間裡,有二十多人圍坐一起,而坐在最中央的,是一個一襲破碎黑金長袍的男子。

正是承平。

他的神色有些疲憊。

“邵神韻沒有進來。”他的嗓音傳到每一個人的耳中:“我們北府殺妖尊的計劃算是失敗了,但是我們已經做到了我們該做的,接下來便要看殷仰的本事了。

而我現在要做的,便是帶大傢出去。”

承平緩緩地環視過眾人,聲色平靜:“北府對於各位來說或許是一個巨大的迷宮,隱藏着無數的未知。但是其實禁閣的書中對北府有過說明和記錄,而我在到來之前將那些書籍都反復讀過許多遍,而北府之中的實際情況與書上記載的卻是沒有太多出入。進入北府的鑰匙是淵然劍,而離開北府的鑰匙同樣也是淵然劍,這柄劍如今就藏在我的身上。”

承平頓了一頓,繼續說:“首先要給各位道一個歉,北府或許沒有各位想要的寶藏,根據書中記載,這裡也隻不過是一個通道……但是諸位也不用失望,能與我一同出去的諸位,浮嶼之上的秘籍丹藥,洞府美人,隻要能夠給予的,便會不遺餘力地送給大傢。”

“當然,這些也並不是平白無故給的,接下來諸位請按我說的去做,那一對男女縱使有通天的本事也無法離開北府,我們慢慢來就是了。”

在北府的二層樓,承平說完了這些話。

他懸賞的男女,自然是林玄言和陸嘉靜。

承平站起身,一道道黑金色的煙霧缭繞在他的衣袍出,自動為這件破碎的黑金長袍縫縫補補。在北府的世界裡,這件長袍幾乎可以保他不死。

隻是不知為何,他的麵色多了幾分陰柔之氣,難道是因為得知這長袍的原主人是一位女子的緣故?

承平輕輕笑了笑,自言自語道:“世人皆說冤傢路窄,那狹路總會相逢,陸宮主對吧?”

……

寒宮外,裴語涵披着一件白色貂裘站在崖石上,如今已是開春,遠處的城野之間添上新碧,而寒宮外的群山上依舊是積雪皚皚。

她縱目望去,人間的景色在她眼中是點點的星火。

如今天下重新開爐造劍,這些星火便更顯鋒銳耀眼。

葉臨淵不知何時站在了裴語涵的身後,問:“語涵為何心事重重的,可是在想什麼人?”

裴語涵轉過身,對着男子行了個禮。

百年過去了,她從少女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女子,而他的容顔卻依舊年輕,看不見任何歲月走過的痕迹,隻是那深淵一般的眸子裡,像藏着無數的春秋。

她也知道,如今他們是世界上最銳利的兩把劍,隻要是他們師徒想做的事情,就沒有人可以攔得住。

裴語涵看着他,道:“無事,隻是近來遠觀群山,如山河撲入胸懷,疊成胸中塊壘,許多事情無處分說卻又不吐不快,一直積壓在心裡,看起來難免有重重心事。”

葉臨淵道:“你可以與我說說。”

裴語涵道:“徒兒有事自然不敢欺瞞師父,隻是如今徒兒長大了,很多事都是自己的事,需要自己去想。”

葉臨淵想了想,轉身離開:“每個人心中都有桎梏枷鎖,希望徒兒可以早日走出去。”

裴語涵轉過身,輕聲道:“謝謝師父。”

落灰閣中,夏淺斟正伏案寫字,素雅的筆鋒吸飽了墨汁,緩緩在雪白的宣紙上一點一捺地寫着。

葉臨淵回來的時候,她擱下了筆,微笑着看着他。

“你那個小徒弟怎麼樣了?”夏淺斟問。

葉臨淵道:“她不對我說那個人的事,我自然也不會過問。”

夏淺斟道:“你謀劃了這麼久,卻還是讓他給逃了,如今他身在北府,若是一直不出來怎麼辦?”

葉臨淵道:“北府藏不了一輩子,他總還是要來見我的。隻是不知道他是如何察覺到我即將醒來,先一歩離開了,莫非隻是巧合麼?”

夏淺斟道:“他到底是誰呢?”

葉臨淵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如果他是一個人,那他便注定離散,如果他是一柄劍,那他可斬萬物。”

夏淺斟卻像是聽懂了,她道:“蘇鈴殊曾經在北域遇見過他,但是他沒有認出我。”

葉臨淵道:“因為在我給他的記憶裡,本就沒有我們的。”

夏淺斟微微笑着。

葉臨淵同樣笑了起來:“俗世之間,人總會對許多事物產生情愫,而五百年前,我封山閉關之際,便已抛下了幾乎所有的羁絆,隻有你是我唯一的死結。”

夏淺斟道:“那你什麼時候把我這個結也解了?”

葉臨淵笑道:“既然是死結,當然是不求解,無法解。”

夏淺斟聽着這些情話,動人的笑靥在落灰閣中癒發明艷。

她取過了桌案上的一本書,合上,那本書的封麵散發着淡淡的金光,而翻開書頁,其間文字更是晦奧難懂。

葉臨淵問:“這本金書能看懂多少?”

夏淺斟道:“這些古文字歷史太過久遠,而其間真正蘊含的奧義也絕非文字本身,我感覺它更像是一個載體,一個世界,一本真正的歷史。”

葉臨淵道:“它可以創造一個世界,讓人擁有回到某一段歷史,重新走過那一段歷史的機會,對嗎?”

夏淺斟輕輕嘆息:“可歷史終究無法改變,我們能改變的,不過是書上的歷史。”

葉臨淵將書取在手中,尋常地翻動着書頁。

“我在金書的幻境裡經歷過很多事情。”夏淺斟忽然說。

葉臨淵道:“那些都是虛妄,我不介意,你也不必介懷。”

夏淺斟問:“但是人真的經歷過了這些,總會有所改變。”

葉臨淵嗯了一聲,微笑道:“在與你遊歷的叁個月間,我便有所感覺了。”

夏淺斟問:“我與你百年未見,你真的不怕我變成你不認識的模樣嗎?”

葉臨淵道:“如果我不認識你,那我可以重新認識你。”

夏淺斟低下頭,輕聲道:“這些天我不敢睡覺,因為我總會做夢,夢裡都是我四百年間經歷的場景。”

葉臨淵道:“這些都是我的錯。”

夏淺斟道:“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而在最後一次,重復叁千年前歷史那次,我為了騙過殷仰委身於一個魔頭,那時候我便覺得,那些事情我做起來無比熟悉,那些話我說起來無比熟練,我甚至可以騙過自己,更別說騙過殷仰。所以事後我很害怕,我害怕我就是這樣的人。”

葉臨淵看着她,仿佛看到了他們初見的時候,那時候她還是一個明艷活潑的紫發少女,那時候他們的初見無比尋常,就像是市井故事上寫的那樣。

葉臨淵看着她的眼睛,那眸子仿佛一池春水,那裡開滿了雪白的蓮花。

他柔聲道:“無論你如今變成了什麼樣,我都可以陪着你。”

夏淺斟想了想,說道:“那好,我們現在也算是結發夫妻了對吧?”

葉臨淵嗯了一聲。

夏淺斟道:“那我們圓房吧。”

“嗯?”

“四百年間,我一直重復在做這件事,但都不是我的本意。所以我想和我愛的人試一試。”

“就在這裡?”

“嗯。”

“我覺得不妥。”葉臨淵搖頭。

夏淺斟道:“你說過你願意遷就我。”

葉臨淵道:“可我徒兒在這裡。”

夏淺斟微怨道:“你很在意她的看法?”

葉臨淵道:“我是說我們可以去其他地方。”

夏淺斟問:“比如?”

葉臨淵合上了書,道:“比如金書的世界。”

碧落宮中,裴語涵攤開了一張紙,開始研磨寫字。

她首先寫下了師父二字,又寫下了徒弟二字。

她在師徒之間劃了一條線。然後在師父的下方用小楷寫着:救命之恩,傳道之恩,庇護之恩。

然後筆停在了徒弟的那一行下,過了許久,她才顫顫巍巍地寫下了兩個字:騙子。

然後她咬着嘴唇,繼續在騙子兩個字下麵寫着:騙情,騙色,騙至交好友,壞我道心。

寫完這些,她繼續寫:五百年權當雲煙,如今師父歸來,我自當繼續盡徒弟本分,若他還敢再回來,我自當以劍懲之……

寫着寫着,那雪白的字忽然暈開,一顆一顆的眼淚砸在宣紙上,將墨一層層暈開。

她抹了抹眼角,擱下筆,將桌上的紙揉成一團,隨手一扔。然後重新攤開一張紙,繼續寫。

而筆尖在紙上懸停了許久,才終於落回到紙上:語涵,你當明是非,衡利弊,知羞恥。縱然心中難以放下,也不該過多執念。

寫到執念二字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了那日雪原上的場景,萬劍來朝,他抱起她背過人群,向着老井城走去。

她再次熱淚盈眶。

那時候的場景回想起來,她竟然忍不住將手伸到了雙腿之間,她麵色潮紅,大口地喘息着,隔着白色的裙袍不顧形象地揉動着兩腿之間的地方,手指甚至隔着衣衫深深地鑽了進去,她身子微微弓了起來,檀口半張着吐着熱氣,握筆的手更是不住地顫抖着。

片刻之後,她無力地趴在桌上,筆蘸上墨,想繼續寫,卻發現怎麼也寫不了字了。

她看着先前的字迹,仿佛字裡行間都是自欺欺人的嘲弄。

她再次撕去了宣紙,將未洗的筆直接投入到筆筒之中,伏在案上,眼睛紅腫。

……

北府之間,時間流逝,每一層都週而復始着同樣的事情。

這已是第七層樓。

在最初的樓層裡,會有許多人提着頭顱來見承平,錶示願意加入承平的隊伍,一同離開北府。

也有許多貌美的女修,她們在北府之中因為先天體魄問題,很難殺死其他人,於是她們選擇委身於浮嶼的幾個大長老來換取離開的資格。

這些事情承平同樣心知肚明,他甚至選擇了幾個姿容上佳的女修留在了身邊,畢竟北府的日子實在無聊,他也並非正人君子,總是需要做一些事情來消磨時間。

隻是越到後麵,承平便越感到煩躁。

於是他的煩躁和怒火便都發泄到了那些女修身上。

今日他從一個女修身上爬了起來,那個女修是皇朝著名的供奉,叫做週瑾,修為高深,在皇傢地位不俗,為人更是清冷高傲。甚至有傳言說,若是軒轅王朝要評選十大美人,那麼其中一定會有她的名字。

而如今她為了活下去也將自己的身子交給了承平。

獨自承受了承平怒火的她此刻渾身赤裸,布滿了青紫色的抓捏痕迹。雙腿之間那個花穴還流着白花花的液體,她身子微弱地顫動着,幾乎已經被折磨得不省人事。

“你說他們逃到哪裡去了?我明明封鎖了所有下來的通道。為什麼還是找不到他們?”承平揪起女子的長發,將她的臉湊在身邊,似是自言自語,又是在向她題問。

週瑾微微睜開了眼,有些怯弱道:“許是他們有什麼在陰魂中停留的手段…

…他們在陰魂出現,我們不得不去往下一層樓的時候來到上一層……這樣週而復始,我們便永遠也抓不住他們,但是沒關係……到了最後一層,他們總得出現。”

承平點了點頭,這也正是他心中的猜想。他看着女子美艷的臉,又想起了陸嘉靜。他強忍着心中的怒火和慾火,輕聲道:“你到底在哪裡……這次再抓住你,我可不會輕易放你走了……”

而這些天,他每每想起陸嘉靜便會覺得慾火上湧,難以自持。明明活了百年,來到了這裡之後,卻變得像是初出江湖的年輕人那樣易急易怒。

或許這是因為境界被壓制的緣故,連心境都變得不通透了。

如果這些心境上的裂紋被帶出了北府怎麼辦?

承平閉上了眼,均勻地呼吸着,一點點消散着心胸中的塊壘。然後他將女子的腦袋按在了自己跨間,冷淡道:“獎勵你的。”

美人在懷,他的心緒卻一片空明。

這一刻他忽然生出一絲明悟,自己有沒有辦法打破這番天地的禁锢,達到更高的境界。如果可以做到,那麼在外麵的世界裡,是不是也可以突破通聖的瓶頸?

隻是他很快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為在他若有所悟的時候,便會出現一隻無形的手,將他的感悟抹去。

他總覺得有一隻眼睛看着自己。

那隻眼睛便是北府。

他又忍不住想起了那個詞“蒼天有眼。”

色友點評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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