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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明女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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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章節

第一章 那年有個少女
第二章 大雪與小劍
第叁章 師父徒弟,少女少年
第四章 我也曾有個徒弟
第五章 裙袂下飄的都是春風
第六章 仙人撫我頂
第七章 蒼山有雪,師姐有劍
第八章 一寸劍奪大造化
第九章 山高水遠風雨近
第十章 當時年少春衫薄
第十一章 人間生我季婵溪,從此天才盡低眉
第十二章 雪色中的你和我,月色下的他與她
第十叁章 季姐姐饒命
第十四章 參見妖尊大人
第十五章 天下第一人
第十六章 妖域之北,佳人之側
第十七章 北去一劍
第十八章 淺斟低唱,叁萬年大夢
第十九章 大夢初醒
第二十章 修羅宮神仙落陣圖
第二十一章 縱使相逢應不識
第二十二章 你泛起山川,碧波裡的不是我
第二十叁章 我曾見你誤此生
第二十四章 空山新雨後
第二十五章 荒山野嶺,一島一城
第二十六章 師父,我不想努力了
第二十七章 山水的離別與相逢
第二十八章 降妖
第二十九章 白衣相逢
第叁十章 天地南北
第叁十一章 釋懷五百載,痛徹叁萬年
第叁十二章 大千世界
第叁十叁章 南琴風骨
第叁十四章 我喜歡你
第叁十五章 千載以後
第叁十六章 二拜高堂,高堂明鏡悲白發
第叁十七章 十年
第叁十八章 亂世
第叁十九章 風雪夜歸人
第四十章 茫茫雪夜裡的你
第四十一章 風雪切斬之夜
第四十二章 我的鐵劍白雪,你的清夢嫁衣
第四十叁章 生死之後,萬劍生靈
第四十四章 教你幾劍,不許求饒
第四十五章 往事不嘉,風塵未靜
第四十六章 凜冬寒末,清和雪聲
第四十七章 一局棋,一場雪
第四十八章 古橋問道,冰河試劍
第四十九章 風雪紅燭一盃酒
第五十章 白衣勝雪,人間嫵媚
第五十一章 說與你們一席話
第五十二章 我們在世間走過
第五十叁章 天魔吞月,白衣傾海
第五十四章 誰在此山中
第五十五章 世事一場大夢
第五十六章 人生幾度新涼
第五十七章 尋道者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九章 有劍當關,有箭取命
第六十章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叁章 真好
第六十四章 萬年相逢,半載夏秋
第六十五章 一場夢,一筆賬
第六十六章 大小姐調教計劃
第六十七章 青裙與夫君
第六十八章 不許人間見白頭
第六十九章 暮色何其深
第七十章 白月之下懸劍去
第七十一章 海妖大典
第七十二章 烈日下的冰山
第七十叁章 千裡奔襲
第七十四章 大當傢
第七十五章 這條思念的河
第七十六章 鑰匙
第七十七章 故事
第七十八章 暧昧條約
第七十九章 白骨說往事
第八十章 殺妖
第八十一章 天下何人配紅衣
第八十二章 鎮天下
第八十叁章 少女心事多煩憂
第八十四章 兩盞酒,瑣瑣碎碎
第八十五章 洞房花燭,鐵馬冰河
第八十六章 天風海雨,雷火冰河
第八十七章 俯仰人間今古
第八十八章 孤城白首,天下無雙
第八十九章 歸來看海,風平浪靜
第九十章 我們的白衣雪夜
第九十一章 早有語涵立上頭
第九十二章 千古風流人物
第九十叁章 好聚好散,如是人間
第九十四章 從此人間清暮
第九十五章 靜靜篇
第九十六章 同人(陸嘉靜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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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明女神錄
作者:劍氣長存
第六十九章 暮色何其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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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許人間見白頭。

“這便是傳說中的白頭碑?”季婵溪伸手緩緩摩挲過石碑,心生敬畏。

這舉世聞名的白頭碑。矗立在失晝城之前,傳言是叁萬年之前的聖女所書。

從此以後,失晝城便真正地與世隔絕,世人難以找尋。即使是失晝城中的使者偶爾行走人間,也須以黑色的鬥篷遮住白發。

人間不見白發,白發亦不去見人間。

林玄言感受着石碑上傳來的聖息,歷萬年而未衰減,可見那人生前何等道法通天。

“百年之前我曾來過失晝城,卻未見到白頭碑。”陸嘉靜回憶道:“叁當傢曾告訴我,唯有大事發生之際,白頭碑才會現世。”

大事自然是指天魔吞月的傳說。

即使失晝城真正淪陷,或許白頭碑也能將那些魔物困於月海,不能去為禍人間。

淵然在塊石碑前停留片刻,然後繼續向更南方掠去。(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近處的天幕上,依舊是望不見星鬥的淒慘黑色,而遠方的天空上,海水與天空之間暈出了慘淡的昏黃色,在那裡,掛着一輪若隱若現的蒼白殘月。

魔息不絕如縷,撲麵而來。

淵然劍氣分割開的海水轉而又瀰合。

海波騰浪,翻流不止。

漸漸地,無數高大山巒般起伏的黑影遠遠地展露在了視野裡,就如同蟄伏天邊的巨獸,一望無際。

“失晝城。”季婵溪望着那座不知盡頭的海上古城,震撼自語。

古城衝入視野,即使是林玄言依舊覺得內心震撼,難以想象,如此巨大的城樓如何能夠漂浮海上而不淹沒。

陸嘉靜目光沉重,因為這座傳說中沐浴聖輝的城池,此刻非但沒有當年的聖潔靈氣,反而顯得暮氣沉沉。

看來失晝城中的局勢很不好。

臨近失晝城,刀戈碰撞的聲響從遠處遙遙傳來。

坍塌的城垣間冒着黑煙,屍體堆積的惡臭味不盡湧來,一道道法器凝成的光束時不時地在城中亮起,又有許多低等的魔物在海水中翻騰湧上,向着失晝城蔓延過去。

“六首蜃妖又要來了,誅妖法陣快啟!”

失晝城的某個城門忽然打開,許多人從城中衝出,齊齊對着海水結出詭秘陣型。

他們動作極其熟練,站位一成,便有光華湧出,在半空之中凝成劍的形狀,對準了某處水柱上湧的海水。

“你們叁當傢已經窮途末路了?竟然讓你們這些法力低微的小輩來攔我?”

海水中響起了威嚴而嘲弄的咆哮。

那道龍卷般騰起的浪潮忽然炸開,一個巨大的黑影出現在了海麵上,六首蜃妖六個頭顱如孔雀開屏一般展開,每個頭顱皆是尖嘴扇鳍,它嘶吼咆哮着,一口叁角形的尖銳牙齒泛着森白寒芒。

誅妖法陣凝成的白色大劍化作一道長芒朝着蜃妖砸去。

清脆碎裂的巨響聲裡,蜃妖慘叫一聲,巨大的身影向着海麵跌去,翻騰起小山般的浪花。而大劍與此同時破碎,化作無數小小的飛劍朝着海水中釘去。

未等他們鬆口氣,海水便再次沸騰般翻滾起來。

那六首蜃妖重新浮出水麵,長長的脖頸拱成弧形,猩紅的狹長眼睛死死盯着那些年輕人,而那些人再次立陣結劍,隻是這一次的劍光要弱上許多。

蜃妖猖狂大笑道:“就憑你們還想殺我?都去死吧。你們那小娘皮子對上我們妖王,恐怕已經自身難保,更別說來救你們了,失晝城淪陷已是大勢所趨。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你們!”

淵然劍恰從它週身劃過,在它巨大的身影下渺小得像是無意途徑的海鳥。

“這是萬年前的古蜃族?”陸嘉靜想起書中的記載,“傳說它們也是龍裔,天生便有神通,擅長吞雲吐霧,而且力大無窮。”

“誰在說話?”

那六首蜃妖縮回了腦袋,望向了那柄忽然懸停在身前的古劍,它聚起細細的眼睛,打量着那柄忽然出現的劍,神色冷漠。

“你們是誰?失晝城怎麼可能有外人進入?”蜃妖冷冷發問。

林玄言看着那巨大的頭顱,許多萬年前的記憶湧了上來,那段關於蜃妖和雪國的,南荒上的記憶。

蜃妖見他們不說話,以為是被自己的威嚴嚇住了,他細細打量下,眼睛越來越亮,它發現那劍上的兩位女子竟都是絕代佳人,樣貌竟都不輸失晝城的那位當傢,沒想到自己復蘇之日竟還能碰上這等妙事?

它感受着這叁人的境界,發現那兩女子境界竟與自己相仿,而那男子好像要弱上許多。不過多出兩個化境又能如何?等到南荒大陸徹底復蘇之際,通聖境的大妖便可有十餘個,化境的大妖更應是多如牛毛。

它盯着林玄言,冷笑道:“小子,乖乖交出你身邊兩個女子,我還可以給你差事做做,將來失晝城破,你也不至於身死道消。”

林玄言笑道:“失晝城的當傢是我們的朋友,我們來自然是來殺你們的。”

六首蜃妖放肆大笑道:“你們叁個年紀輕輕,口氣倒是很大,今日本王便將你廢了,然後當着你的麵好好玩弄你這兩個漂亮的小姘頭。”

林玄言冷冷道:“死了上萬年,好不容易活過來,卻怎麼還是這般愚蠢?”

六首蜃妖豎瞳凝成了線,顯然是已被激怒。

林玄言忽然微笑道:“不知道萬年過去了,你那蛇腹上的劍傷可曾痊癒了?”

六首蜃妖心中驟然冰冷,那六個腦袋同時後退了一些,它們環視着林玄言,似要從他身上看出什麼。它隻將半個身子漏出海麵,便是因為那海麵下的另外半個身子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劍傷,那道劍傷曾讓曾經的它瞬間斃命,後來他的屍體得到被龍血惠及,它才得以重新蘇醒。

而那道劍光縱橫南荒而下的場景,他畢身難忘。

那是一道幾乎懸掛了整個大陸的光。

當時死去的大妖太多太多,它也隻是其中不太起眼的一個。

它盯着林玄言,寒聲道:“你究竟是誰?怎麼可能知道這些?”

林玄言懶得回答,隻是伸出了右手,作手刀狀,“既然你死過一次,那也不介意再殺你一次。”

六首蜃妖再也不顧什麼威儀,忽然湧現的警惕感催生出巨大的恐怖,這讓它忍不住向着海水中瘋狂鑽下去,然而那道劍光已經來臨。

時隔萬年,它再一次看到了這道劍,與當年如出一轍。

海水紛紛牆立而起。

滔天巨浪間,淒厲無比的慘叫聲透過海水震蕩而出,大團大團的鮮血湧出海麵,舊劍傷上再添新劍,這一劍直接讓它的身體斷成兩截,向着海底沉去,無數尖牙利嘴的妖魚蜂擁而來,撕咬着這美味至極的屍體,很快將它啃成了骨架。

淵然劍在空中兜了個轉,帶起一道金黃色的弧線,朝着失晝城掠去。

那些失晝城年輕的修行者各個心神搖曳,如見劍仙,忍不住單膝跪地相迎。

那些年輕的修行者黑衣銀發,望着前來的幾位劍仙,倦容上皆是恭敬之意。

落地之後,林玄言躍下淵然,望着那個為首的修行者,直截了當問道:“失晝城如今局勢如何?你們叁位當傢如今又在哪裡?”

……

……

試道大會的白玉臺上,自左而右,一道劍氣犁成的溝壑橫亘在兩人之間。

隨着夏風拂動,天上裂成一線的雲層漸漸瀰合收攏。

李墨依舊盤膝而坐,身子微微離地浮空,那青衣布衫添了許多的裂紋,他長發散亂,眼睑低垂着看着下前方,猶似還在認真行棋。

俞小塘已出第一劍。

她神色尤為認真。

那道劍意犁成的溝壑停在了李墨的身前,然後像是遇到了無形的屏障,向着兩邊蔓延而去。

她不知道李墨到底在做什麼,雖然他的防守看上去確實固若金湯,甚至有君子氣。但是就算你擋住了叁劍又能如何,你難道以為我俞小塘行走江湖真的隻靠叁劍,用完了隻能挨打?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李墨,不明白他如今修行的到底是什麼。

於是她隻好再舉起劍。

劍意瞬息起,氣機抖轉間劍氣噴薄如塵埃四散。

裴語涵屏氣凝神地看着那一邊,白玉臺上已然出現了叁個俞小塘的幻影。

但那幻影在光天化日之下顯得單薄無比,因為那本就不是為了迷惑敵人,隻是她身法太快太快。

這雖還比不得當年林玄言與季婵溪那一戦,兩人在雨中快如激射的細線那一般,但也已足夠。

在場的許多修行者,修為低的生出高山仰止之感,修為高的便是後生可畏的喟嘆,而同輩參加試道大會的佼佼者們,更是覺得似乎自己的努力都沒有了意義。

白玉臺上生出了一道耀若白月的弧光,那弧光之中猶帶着些許猩紅之色。那是劍斬落的光。

在那瞬間爆發的光明裡,俞小塘身形不斷隱現,那是一劍,亦是叁千劍。

無數劍芒如銀針灑落。

試道大會上像是下了一場茫茫的雨。

浩大的雨聲瀰漫成霧,遮住了兩人的身影。

在視野無法觸及的地方,隱隱約約還有微弱的落子聲傳來,短促卻堅決。

裴語涵自然可以看清裡麵的場景。

俞小塘叁千道劍影落下,看似淩亂無章,卻各自不偏不倚地打落在了李墨的週身,李墨週身那道無形的屏障凝聚了又破碎,在劍氣的攻勢下已然苦不堪言,青衫之上密密麻麻地切割開裂口,其中隱約有鮮血滲出。

劍還在更快,更密,而李墨俨然已是困獸。

裴語涵當然不相信小塘能如此輕易獲勝。

是時,她眯起了眼望向天空。

似乎有一道無形的大網落了下來,在人們都沒有察覺到的時候整齊地鋪在了地麵上。

一心一意出劍的俞小塘忽然神色微凜。

因為那些劍氣在一瞬間丟失了目標。

李墨消失在了原地。

人自然不可能憑空消失,要麼移動速度太快,要麼是借用符咒使用了某種遁法。

俞小塘早已不是那個初出茅廬的少女,自然不會手忙腳亂,她第一時間收劍立陣護住週身,然後劍意四散而去,尋找四週的法術波動。

僅僅是一個瞬間,李墨再次出現了麵前。

“身在局中,猶不自知?”李墨輕聲發問,他擡起手,再作落子狀。

俞小塘下意識低下頭,忽然發現自己的腳下多出了許多條整齊的黑線,那些黑線縱橫交錯,將整個白玉臺割成了棋盤。

而她雙腳如陷淤泥,一時間竟然難以掙脫。

俞小塘深吸一口氣,默念道:“歸元,中流,斷切。”

氣息瞬息流經叁脈,劍氣再起。

李墨卻不管不顧她的出劍,自言自語道:“古時有位山上仙人好棋,一日遊歷人間,遇一棋癡,劃斷木樁為枰,以黑白卵石為子,成就此局名局。”

話音一落,俞小塘發現週身多了無數黑白衣衫的人,皆是一個衣衫散亂的中年人與一個仙風道骨的老者,那些人影立在原地一動不動,隻是紛紛望向了她。

俞小塘輕聲道:“我師祖說,道心幻想不過旁枝末節,你李墨看來也不過如此。”

這句話既是威懾對手也是給自己壯膽,俞小塘雖然凝目蹙眉,看似並無慌亂,手心卻已滿是汗水。

她輕喝一聲,一劍守心,其餘劍朝着週身激散而去。

一聲聲砰然之響激蕩心湖。

“我一聲好棋如癡,幾慾瘋癫,為何還是算天不過?”

“下成此局,我本該不枉此生。”

“此一番名局,定是千古流傳,為何我絲毫不感快意?”

“因為還是輸了啊……”

俞小塘仿佛能聽到耳側有一般的聲響,他仿佛能看到許多年前,一個擺滿了石頭的木樁前,有個蓬頭垢麵的年輕人看着棋枰,久久不能釋懷。

這種悲傷莫名與她相通,那一刻,她行劍的動作竟也帶着悲怆之意。

劍意多了些情緒。

隻是師祖曾與她說過,這本該是至無情的一劍。

於是那一劍斬落,終於添了些瑕疵。

叁千劍在那一刻合為一劍朝着一個虛空處斬落,李墨的身影仿佛被劍吸引過來一般也出現在了那裡,他看似避無可避,神色卻認真至極。

“少了一劍。”看着那無數道虛影凝成一劍,裴語涵輕聲嘆息。

叁千劍少了一劍。

就是在那極小的縫隙裡,李墨的身影陡然破出。

而在另一頭觀戦的蘇鈴殊由衷讚嘆道:“好一個有情勝無情。”

他身影在破出的一瞬便陡然化分為四,立在俞小塘的前後左右,將她圍在其間。

隻包圍不出手,這本該是毫無意義的攻撃,而因為俞小塘身在棋盤之上,便被賦予了意義。

圍棋中四子圍住一子,便可將中間那子提吃掉。

一道凜然不可侵犯的寒意從天而降。

俞小塘如墮牢籠,唯有正麵承受那迎頭而來的痛撃。

護身的劍氣被撃得粉碎,俞小塘借那半息機會一鼓作氣斬碎牢籠,身子倒滑出去。

她已受了不輕的傷。

那一刻俞小塘才明白,李墨將整個白玉臺變成了他的棋盤世界,如今她便置身在他的世界裡與他為戦。

所以她也必須遵守棋盤的規則。

李墨再次落子,他輕聲道:“這一局,是當年太年城老棋聖的最後一局……”

“閉嘴,我不下。”俞小塘忽然將劍脫手甩出。

那飛劍旋轉着向着李墨的咽喉處割去,李墨剛剛建立起的棋道被迫消散,他身形不停後退,在接近白玉臺邊緣之際,他身子立馬後仰,那劍擦着鼻間堪堪飛過。

而飛劍在他身後打了個轉,立刻再次飛回,李墨青衫一震,身影消失,朝着俞小塘奔去。

而俞小塘則以更快的速度朝着他衝去。

一道道如撃沙袋一般的聲音響起。這是他們自開戦以來,第一次真正肢體上的碰撞交鋒。

兩人再一對拳,各自退開,俞小塘身子如鞭,靈巧一轉,順手將那旋轉而回的劍抓在了手中,而身子依舊順着慣性轉了半圈,劍氣隨之斬出。

那一劍斬在李墨青衫之上,將他倉促凝成的道法撃得粉碎,李墨踉跄向後倒去,費了好多歩才穩住身形。

而那段時間裡,俞小塘的第叁劍已經起勢。

李墨按住胸口,以最快的速度平復呼吸,然後輕聲道:“這一局,是你不得不下的棋。”

俞小塘不甘示弱,“你想下棋有本事找我師弟下去,為難我一個臭棋簍子算什麼?”

李墨微微一笑,“能與你師弟再下一局自然最好。”

語音未絕,俞小塘已然收斂了所有的情緒。

而她的身邊,又有一道道棋意憑空而起,她並無他想,隻是一劍斬去。

那一劍隻是至純至樸的一劍,那一劍燃了起來。

因為純粹,所有光明。

許許多多的聲音再次在她耳畔響起。

“把丫頭賣了吧,傢裡都揭不開鍋了。”

“我是男的,你是女的,我長大了能給傢裡種田作活,把你養大了能乾啥?”

“小塘丫頭,娘會幫你找個好人傢的。”

又如何?過往再慘也總歸已經過去,如何能擾我劍心?

劍意更盛。

“你根骨不錯,與我走吧,隨我學劍。”

“弟子都走光了,如今多了個你,你便是大師姐了。”

“這些劍譜,好好背熟,明日我考你……你不認字?唉,那得先上幾年學塾了。”

“這些劍訣不是這樣記的,我一句一句教你。”

“學會了麼?”

師父,我學會了,我如今已經倒背如流了。

劍氣張揚宛若大風,李墨長發散亂,衣衫拂動,身形向後傾倒,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劍風淹沒。

“小師弟……”

斬了。

“仙人撫我頂……”

斬了。

“鐘華,我們成……”

斬了。

“我不能喜歡……”

斬了。

俞小塘再也不看那些直照本心的意象,這一劍越燃越旺,肅殺無情到了極點。

裴語涵神色平靜,不知是喜是悲。

而其餘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一劍懾住,難以離開。

蘇鈴殊修為終究要差裴語涵太多,她甚至也看不清局勢了,隻能感受到那些隆起又坍塌的棋意和那無情到令人心悸的劍。她靜靜等着結局。

道法激蕩如塵,喧囂四溢。

裴語涵嘆了口氣,轉過了身。

許久之後,塵埃落定。

俞小塘怔怔地看着李墨,滿是不解。

站在裴語涵身邊,一直覺得勝券在握沒有太過擔心的鐘華下意識跳了起來。

“師父……這……這怎麼可能?”鐘華看着場間那一幕,覺得看到了這輩子最荒誕的畫麵。

李墨掌間盡是鮮血。

但他徒手握住了俞小塘的劍。

他平日裡指間夾着的,不過是微有重量的棋子,而此刻握住的,是年輕一輩裡最強的劍。

“為什麼?”俞小塘不明白,為何這至強一劍隻有這些威力。

李墨臉上血色褪盡,很是蒼白,而他另一隻手輕輕敲撃衣側,一道道被俞小塘斬碎的棋重新出現,那是她的過往。

李墨看着她,認真道:“你本是多情之人,何必行無情之劍?這劍與你本心相違,自然不強。”

過了許久,俞小塘才點了點頭。

她環視四週,看着麵容模糊的父母,看着白衣勝雪的裴語涵,看着容顔清秀的小師弟,看着風雪中對她微笑的鐘華。她忽然有種流淚衝動。

但這畢竟是試道大會,她很動情,卻還不想輸。

真的想哭也隻能打完了會被子裡蒙着哭。

隻是此局何解?

她忽然捧起了劍。與四年前如出一轍。

鐘華瞪大了眼睛,連忙抓住了裴語涵的袖子,“是那招魔宗之劍,師父你快阻止小塘啊,那是邪劍啊。”

裴語涵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輕笑了笑,說了聲:“不會有事的。”

鐘華急的快哭了,“這怎麼能沒事呢?師父你不會不要小塘了吧?”

裴語涵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望着那裡。

而在場間的其他人對於那一劍自然是過目難忘。很多人的記憶再次被喚醒,想起了四年前也是這個小姑娘,在那裡舉起了那把劍,震驚世人。

蘇鈴殊沒有見過那一劍,隻是這劍架一起,她便心生肅穆之感,便正襟危坐盯着俞小塘,不肯放過一絲細節。

李墨連出了數十道道法護住週身,其間意象萬千,皆是千古名局裡的勝負手。

他也曾見過那一劍,隻是即使以他如今的修為他依舊沒有信心可以抵擋。

但他還是必須試一試。

俞小塘捧着劍站在那裡。

那是蒼山捧日的起勢。

等了很久。

而那輪耀目大日卻始終沒有出現在那裡。

俞小塘站了許久,最終怔怔自語道:“我……我不記得了。”

劍招的演化,劍脈的流動,劍意的起承轉折,她都不記得了。

似乎是為了刻意忘記小師弟,所以她也刻意忘記了這一劍。

她放下了劍,木立原地,失魂落魄。

“我輸了。”她轉過身。

她身後有一輪真實的太陽,绛紅而昏黃。

夕陽西沉。

暮色何其深。

……

……

乾明宮上,有紅鶴飛過,有白衣禦劍過。

而乾明宮的地底,那座被兩個通聖境老怪物設置了無數禁制的地牢,門忽然緩緩打開。

身子被鐵鏈牢牢鎖住的赤裸女子睜開了眼,望向來人。

來人一身明黃色的龍袍,一隻袖子卻空空蕩蕩地垂着。

“有事?”邵神韻主動問。

叁皇子輕笑道:“閒來無事,便來瞻仰一下妖尊大人的絕代風華。”

邵神韻問:“那兩個老怪物敢讓你進來,就不怕你死?”

叁皇子笑道:“就算你真能殺我,我也不覺得有什麼害怕,我的命早就不屬於我自己了。”

邵神韻冷冷地看着他,不為所動。

叁皇子輕笑道:“四年前的如今,試道大會的最後一日,妖尊大人連破十叁門觀臨城中,紅衣紅裙,何等意氣風發,如今卻不着寸縷困在這裡,被兩人不成人樣的老怪物當作淩辱發泄的工具,真是命運弄人啊。”

邵神韻平靜道:“你難道真以為可以關我一輩子?”

叁皇子微笑道:“妖尊大人何等道法通天,我自然無此奢望,隻是無論你今後再絕代風華,如今也是露着奶子光着屁股被關在這裡,至少這幾年,我可以隨意處置你。”

邵神韻看着他,神色冰冷。

叁皇子不為所動,從刑架上取下了一根印滿符文的長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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