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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明女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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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章節

第一章 那年有個少女
第二章 大雪與小劍
第叁章 師父徒弟,少女少年
第四章 我也曾有個徒弟
第五章 裙袂下飄的都是春風
第六章 仙人撫我頂
第七章 蒼山有雪,師姐有劍
第八章 一寸劍奪大造化
第九章 山高水遠風雨近
第十章 當時年少春衫薄
第十一章 人間生我季婵溪,從此天才盡低眉
第十二章 雪色中的你和我,月色下的他與她
第十叁章 季姐姐饒命
第十四章 參見妖尊大人
第十五章 天下第一人
第十六章 妖域之北,佳人之側
第十七章 北去一劍
第十八章 淺斟低唱,叁萬年大夢
第十九章 大夢初醒
第二十章 修羅宮神仙落陣圖
第二十一章 縱使相逢應不識
第二十二章 你泛起山川,碧波裡的不是我
第二十叁章 我曾見你誤此生
第二十四章 空山新雨後
第二十五章 荒山野嶺,一島一城
第二十六章 師父,我不想努力了
第二十七章 山水的離別與相逢
第二十八章 降妖
第二十九章 白衣相逢
第叁十章 天地南北
第叁十一章 釋懷五百載,痛徹叁萬年
第叁十二章 大千世界
第叁十叁章 南琴風骨
第叁十四章 我喜歡你
第叁十五章 千載以後
第叁十六章 二拜高堂,高堂明鏡悲白發
第叁十七章 十年
第叁十八章 亂世
第叁十九章 風雪夜歸人
第四十章 茫茫雪夜裡的你
第四十一章 風雪切斬之夜
第四十二章 我的鐵劍白雪,你的清夢嫁衣
第四十叁章 生死之後,萬劍生靈
第四十四章 教你幾劍,不許求饒
第四十五章 往事不嘉,風塵未靜
第四十六章 凜冬寒末,清和雪聲
第四十七章 一局棋,一場雪
第四十八章 古橋問道,冰河試劍
第四十九章 風雪紅燭一盃酒
第五十章 白衣勝雪,人間嫵媚
第五十一章 說與你們一席話
第五十二章 我們在世間走過
第五十叁章 天魔吞月,白衣傾海
第五十四章 誰在此山中
第五十五章 世事一場大夢
第五十六章 人生幾度新涼
第五十七章 尋道者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九章 有劍當關,有箭取命
第六十章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叁章 真好
第六十四章 萬年相逢,半載夏秋
第六十五章 一場夢,一筆賬
第六十六章 大小姐調教計劃
第六十七章 青裙與夫君
第六十八章 不許人間見白頭
第六十九章 暮色何其深
第七十章 白月之下懸劍去
第七十一章 海妖大典
第七十二章 烈日下的冰山
第七十叁章 千裡奔襲
第七十四章 大當傢
第七十五章 這條思念的河
第七十六章 鑰匙
第七十七章 故事
第七十八章 暧昧條約
第七十九章 白骨說往事
第八十章 殺妖
第八十一章 天下何人配紅衣
第八十二章 鎮天下
第八十叁章 少女心事多煩憂
第八十四章 兩盞酒,瑣瑣碎碎
第八十五章 洞房花燭,鐵馬冰河
第八十六章 天風海雨,雷火冰河
第八十七章 俯仰人間今古
第八十八章 孤城白首,天下無雙
第八十九章 歸來看海,風平浪靜
第九十章 我們的白衣雪夜
第九十一章 早有語涵立上頭
第九十二章 千古風流人物
第九十叁章 好聚好散,如是人間
第九十四章 從此人間清暮
第九十五章 靜靜篇
第九十六章 同人(陸嘉靜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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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明女神錄
作者:劍氣長存
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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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心之外,青蓮花開焰火炸開,瀰漫在整個視野裡。

季婵溪瞪大了眼,她漆黑的瞳仁裡倒影着無盡的流火。

她蓦然想起了小時候去承君城中觀看煙火,自己嬌小的身子在人群中推擠,洪潮的人群和巨大的黑暗裡,她緊緊抓着母親的手……然後煙火驟然在視野裡炸開,放大放大,不停地擴散,一直填滿了所有的目光。

而在巨大到刺目的亮光裡,季婵溪眼睜睜看着那個青色道衣的女子攔在前麵,衝卷的氣浪卷起了她所有的裙帶和長發。

她像一隻展開羽翼的巨大青鳥,又像是狂風暴浪裡逆風而飛的蝴蝶。

流火席卷。

那些壁畫女子的豎瞳在火光耀眼的一瞬盡數點燃,然後蒼白,重新變作了一幅又一幅線條繁復的壁畫。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像是駐足禱告死亡。

承平甚至不去看那一箭,浮嶼百年溫養出的符箭,人間哪有擋得住它的存在?

林玄言渾身顫栗着,他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盯着那一襲巨大的青色裙裳。(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不知是不是錯覺,那一瞬間,季婵溪仿佛聽到了一聲心臟搏動的響聲。

那心臟的跳動是那樣的清晰,仿佛就在耳畔膨脹,收縮。

這就是死亡嗎?

季婵溪看着陸嘉靜的背影,這一刻變得無比漫長,她曾聽冤魂說過,人死之前,最後的畫麵會在視野裡停留很久很久……就是這樣嗎?

但是那支死亡的利箭遲遲沒有到來。

承平霍然轉身,目呲慾裂。

他七竅盡是鮮血,寬大的衣袍之下,皮膚生了許多裂紋,其間流出碧藍色的漿液。那是天地壓迫下凝成實質流散的修為。

那支金色的符箭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旋轉着,仿佛有什麼東西擋在麵前,它正在竭力突破,卻無論如何也難以逾越。

所有人都癡癡地望着這一幕,而那一處火光耀眼得像是小太陽,流火四散,向着週圍飛濺,唯獨落不到少年和少女的身上。

林玄言的目光漸漸幽寂。

季婵溪再次聽到了那個蓬勃有力的心跳聲。

她感覺自己像是站在一個巨大幽閉的空間裡,身前有一顆火紅的心臟,她能感受到那清晰的脈搏跳動,她與之俱在。

那死神的一箭自始至終沒有到來。

承平死死地盯着那裡,一直到煙火沉寂。他呆若焦木。

光線漸漸流逝,已然被逼到各個角落的人們不可思議地看着那名震天下的青裙女子,如同看着一尊神魔。

她的身前懸着一麵燒的通紅的圓狀物。

那是什麼?是月輪?是盾甲?還是……

站在正前方的承平可以最真切地看到它的樣子。

那是一口……平底鍋?

承平像是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氣,如斷線的傀儡,虛無的靈魂蜷縮在巨大的衣袍裡,空空蕩蕩。

承平不知道這口平底鍋的來歷,他也沒有力氣去追根問底。

他木讷地看着那個被灼燒得通紅的鐵鍋,如看着一麵鏡子。

鏡子裡是他許多年前的容顔。

他喃喃道:“本座承平,天下承平。”

那是他修道最初的夢想,他常掛嘴邊,道心深處卻早已遺棄。

季婵溪張了張口,她確認自己可以說話了,下意識地推了推林玄言。林玄言晃過了神。癡癡地看着陸嘉靜的背影。

承平同樣癡癡地看着她,他本該還可以說很多話,諸如那些壁畫女子已經消散,而我們依舊有十數人。諸如離開北府的鑰匙隻在我的手上。諸如我不叫李二瓜,我叫承平……

但他什麼都不想說了,他站在生死的線上,側目回首,才發現原來這數十日自己活得就像是小醜。

他如今隻想安靜地站着,看着他們能將奇迹演繹到何種程度。

季婵溪摸了摸林玄言的身子,發現他如今無比滾燙。

陸嘉靜回過頭,方才生死一瞬,她下意識地撲到林玄言的身前,於是那把號稱是漓江仙子佩劍,如今是一口平底鍋的東西蓦然破開心湖,出現在了眼前。

於是那支號稱可斬通聖的神箭就真的被擋住了。

“這是我送你的禮物,喜歡嗎?”

林玄言沒有開口,陸嘉靜卻聽到了他的發問。

“喜歡。”她說。

“其實我不是葉臨淵,我一直騙了你。”猶豫片刻,他還是說了。

陸嘉靜回過神,青裙飄飄,蒼白的臉上是虛弱的微笑:“還記得在北域的時候嗎?你告訴我你是,我說我早就知道了。如今你告訴我不是,我也早就知道了。”

“那你還喜歡嗎?”他顫聲問。

“喜歡。”她柔聲道。

季婵溪抱着他滾燙的身軀,吃驚地發現整個過程裡他都沒有開口。

而在那個巨大封閉的空間裡,像是有什麼升了起來,在無人能看到的地方糾結纏繞着。

於是所有人都聽到了那個巨大的心跳聲。

……

“在那之前,我從未有過真正的心跳。”

仿佛有個聲音這樣說。

……

兩條平行河流在流淌過無盡遠的距離之後,終於發生了微微地偏差,在延伸而去的某一刻交織在一起。

他們再沒有去看週身的那些赫赫有名的大修行者。

他們身在自己的領域裡,妖魔鬼神,刀槍劍戟,皆不可入。

他們站在光陰河流交彙的那段,視野廣闊地推開,在目力可及的地方,似乎有無數細沙堆成光影,在吞天而下的霞光中畫成不一樣的形狀。

他們走進彼此的河流裡。

“將軍百戦死,壯士十年歸。”青裙赤足的女子凝立夜色,看着手中的紙條喃喃自語。

“最大的阻礙不就是你?天天壞我心境。”

“你這話還是說給你那徒兒聽吧,她聽過之後應該會歡天喜地的。”

“對了,你說好送我的劍呢?”

長河間花燈漂浮,泛濫着五光十色,無形的水聲在耳畔淙淙逝去,帶走繁花般的顔色。

“我的名字是師父取的,陸嘉靜,嘉是美好之意,靜是馨寧之意,很尋常的名字,隻是他老人傢希望我修行路上嘉好平靜。”

“如果我和你徒弟一起掉進河裡,你先救誰?”

“你果然還是更喜歡她一點嗎?”

雪檐青瓦,萬傢燈火星星點點,美好馨寧。漫天碎雪倒卷,逆流而上。深夜,黃昏,白日,正午,清晨,朝陽初升。

所以一切都在向前追溯,他走在她的一生裡,終於不再是過客。

“打不過能跑吧?總之別死了。”

“我在老井城等你。”

“我們明明可以走的,你為什麼要故意留下?”

“姐姐今天心情好,就懶得和你計較了。”

廟裡鐘聲響起,雪樹依次離開,女子在雪地裡提裙回望,長發深青。

他伸出了手,卻接不到一片雪。

漫天大雪倒卷着飛向天空,厚重的積雪轉瞬間被抽的乾乾淨淨。

林葉蒼黃,暮秋時節。有人影馭劍倒行。

“你既然這麼舍不得她,你來找我做什麼?”

“你們師徒兩人都一個德行,道貌岸然,仗勢欺人!”

“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聲音幽幽飄散。

“我哪有酸你,等你和你未婚妻見麵時候,我一樣祝福你。”

“希望以後還能再見到蘇姑娘啊……”

“小情人剛走就想她了?”

“那你愛我嗎?”

“當然愛呀。”林玄言輕聲回應,他的身子不停地下墜下墜,視野卻無端地向上推開。

在無窮無盡的視野裡,有星河,有月輝,有廣袤無垠的荒原和麥田,有拔地而起的崇山和峻嶺,有並肩倒行的身影,也有衝天而起的雨幕。

“你抱我。”

“天底下最好的靈丹妙藥或許可以治好我的身體,但是道心破碎,沒什麼能治的。”

“我心境開裂,道心崩碎,和廢人已經沒什麼兩樣了。如今隻欠一死。”

“我早就知道了……”

“真是笨蛋啊……”

心湖之間,漣漪怔怔,青裙女子慘笑着望着自己,他們的目光隔着時空相接,她呢喃細語,卻振聾發聩。

“我一直在等你啊,一年又一年,雖然後來我已經分不清到底是執念還是喜歡,我已經不是當年的陸嘉靜了,你也不是那一年的你了,但是再見到你,我依舊很開心,你呢?”

我也很開心啊……

青蓮如泉,向上噴湧,盛開又凋謝。

長劍破空而去,將一具骷髅釘死在牆裡,少年彎腰,將衣袍蓋在她赤裸的嬌軀上。

不要怕……不要怕……

話語消散耳畔,巨大的宮殿巍峨而綿延,像是野獸蟄伏山野,夜色濃鬱得像是深淵,它已經張開了巨口,吞噬盡所有仰望的目光。

“你先出去,我要穿衣服!”

“我先睡一會……北域妖怪眾多,殺機重重,別分心了。”、“他很好看,也很無趣……”

“我從你身上看到了一位故人的影子。”

“醒了?”

少年蓦然睜開了眼,耳畔沒有水聲,他也未身在雨夜,在那條逆流的長河,他依舊不停地漂浮,形形色色的花燈飄過身側,他茫然回看,四顧無人,耳畔卻依舊漂浮着女子的聲音。

“劍道的衰亡我並不關心。本宮是王朝傳承的宮主,自然要為王朝殚精竭慮。”

“本宮是自願如此,既是為了自己的大道之行,也是為了軒轅王朝的眾生子民。若是能換王朝千秋太平,嘉靜女子之軀並不足惜。”

“王公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人群散開。所有的景色都倒退而去,他順着空無一人的街道走到了她的麵前。

試道廣場上空無一人,他伸出了手,隻抓住了一個虛無的剪影,裙袂在巨大的廣場上空空蕩蕩地漂浮轉動,風聲從天而降,不辨春秋。

女子的聲音清冷而單薄,萦繞耳畔,潮濕陰暗的氣息撲麵而來。

“承平你不得好死……”

“再打我叁千鞭子我也不會求饒……”

“我一生所愛,隻是一人。一生求道,從一而終。”

“除非你把我關一輩子!”

……

“他會回來的,我一直在等他,隻是……我發現我好像沒那麼喜歡他了。”

“我隻想修道,讀書,聽雨聽雪,看城樓花開,看風吹簾子,一個人。”

“清暮宮可真是清冷。”

“我喜歡這裡,我留下。”

……

“她是誰?你喜歡她?”

“十年算的上很久了吧?好久不見。”

……

“我偷秘籍養你呀。”

……

“我叫陸嘉靜,你叫什麼?”

……

少女紮着鞭子,清稚的模樣,無涯峰頂,雲海之間,花開如雪。

“我叫葉……”林玄言下意識地開口。

少女期待地望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林玄言看着他,輕聲道:“我叫林玄言。”

有聲音驟然席卷着,流雲亂絮,肆意飄舞。

在河流的盡頭,是女孩的哭聲和人們的笑聲。

他眼眶溫熱,淚水情不自禁地流下。

在這漫長的年歲裡,在這條幾乎看不到盡頭的長河間,他看盡了她的一生。

花燈散去,陸嘉靜的身影俏生生地立在麵前。

她在另一條河流間望着自己,同樣淚流滿麵。

那時他們還未相遇。

他們都在哭,卻也從未如此高興過。

……

事實上,陸嘉靜看到了更遠的地方。

他看到了一個大袖飄搖的男子,腰間配着一柄古劍,劍長叁尺。

她看見那柄劍穿行血間,刺破心臟,斬落頭顱,瀰漫的血霧裡,大雨降下,男子的手指緩緩抹過長劍,洗淨血水。

那是一個古老的時代,荊棘草莽,荒林叢生,空氣中都像是吹着蒼古的風,男女粗缯大布,語焉不詳。粗糙的城樓坍塌,石碑上的律法一個字接着一個字地消亡,光陰倒流,從皇帝分封到帝王禅讓,一直到刀耕火種,茹毛飲血。

那把劍隨着他走遍了世間。

山巅,雲海,星光耀目,在荒老廣袤的土地上,有一個聲音第一次響起。

“劍長叁尺,第一尺,開辟蒼莽,第二尺,厘定規矩,第叁尺,使民相睦。

吾平生唯一願也……“這個聲音會在之後的千百年如震雷般傳遍神州的每一個地方,然後影響後世萬年。

人們開始書寫,在陶器上,在龜甲上,在獸骨上,刻下“聖人有言……”

然後視線繼續推進,推進。

她站在世界最寥廓的宇宙裡,星辰在眼畔生滅,那些不知何時便誕生的星石寂寞懸浮,數不勝數,有的璀璨爆炸,有的一生孤寂。

在視野的中央。

一顆拖着長長焰尾的隕石離開地錶,向着無垠的宇宙飛去。

天地寂寥,星石晦暗無光。

在極致的嚴寒和寂寞裡,那顆飛行的隕焰是唯一的溫度,即使在巨大的背景下,它顯得那樣地渺小。她想去抱擁它,哪怕被灼燒得一乾二淨。

它一直飛一直飛,在冷寂的星河裡劃下筆直的光焰,倒流向無窮的源頭。

在這場不知未來的無端跋涉裡,你到底走了多久,穿行過多麼無量的距離,跨越了多少的星辰遍布的海洋,我們才終於有幸在此間相遇啊……

……

視野驟然收縮,一直凝成了一個點。

她望向河流那一側的林玄言,清澈的目光裡,淚水止不住地淌下。

那一刻,她也聽到了心跳聲,巨大的,唯一的心跳聲。

……

那是隕鐵凝就的心臟。

……

他對着她伸出了手。

她也伸出了手。

“靜兒?”

“嗯。”

“我想與你偕老。”

“好。”

明明像是隔着很遠的距離,兩個人的十指卻相扣了在一起。

……

北府之中無人能看到這一幕。

但是他們卻感到似乎有什麼東西降臨了,無形的威壓如大風過境吹得百草低伏,似有蒼天在上,眾人隻敢生出跪拜的念頭。

林玄言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握住了女子的手,目光溫柔。

劍意無由而生,如燭火上噼啪炸出的燈花。

所有的長明燈在這一刻熄滅。

陸嘉靜的身後,一個雪白缥缈的幻影擁住了她,那是林玄言的模樣。

他站在她的身後,將她擁入懷裡,輕輕撫摸過她的背脊,如為她梳發。

在他們所看不到的地方,在北府上空的那片南海外,雲霄翻滾,雷鳴大作,怒浪滔天。

滿天厚重的層雲裡,陡然分開了一條極細的線。

一線如眼,俯瞰山河萬丈。

蒼天一線間,有什麼東西筆直墜了下來。

北府的規則破碎,那些被壓制的境界都倒流回了體內,所有人都麵麵相觑,沒有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原來如此啊……”承平看着他們,最後笑了笑,雲淡風輕。

你連天地都能斬破,又何況區區一座北府。

她手心虛握,林玄言的幻象也溫柔地覆上了她的手。

一柄青銅色的長劍以一往無前之勢自天穹貫下,然後溫柔地落在了她的掌間。

她握住了劍,劍長叁尺。

風無端而生,寬大的裙裳揚起,她橫劍胸前,深青色的長發舒卷飄散。

在她的心湖深處,有種子破殼,根莖綿延直上,開成一朵含苞待放的青蓮。

林玄言巨大的影子抱擁着她,他的眸子裡映着萬丈長河的光。

他的嗓音柔和響起,像是說與整個世界,也像是隻說給她聽:“靜兒,從今往後,我終於有幸可以佩在你腰間了……”

青蓮花開,劍氣衝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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