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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明女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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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章節

第一章 那年有個少女
第二章 大雪與小劍
第叁章 師父徒弟,少女少年
第四章 我也曾有個徒弟
第五章 裙袂下飄的都是春風
第六章 仙人撫我頂
第七章 蒼山有雪,師姐有劍
第八章 一寸劍奪大造化
第九章 山高水遠風雨近
第十章 當時年少春衫薄
第十一章 人間生我季婵溪,從此天才盡低眉
第十二章 雪色中的你和我,月色下的他與她
第十叁章 季姐姐饒命
第十四章 參見妖尊大人
第十五章 天下第一人
第十六章 妖域之北,佳人之側
第十七章 北去一劍
第十八章 淺斟低唱,叁萬年大夢
第十九章 大夢初醒
第二十章 修羅宮神仙落陣圖
第二十一章 縱使相逢應不識
第二十二章 你泛起山川,碧波裡的不是我
第二十叁章 我曾見你誤此生
第二十四章 空山新雨後
第二十五章 荒山野嶺,一島一城
第二十六章 師父,我不想努力了
第二十七章 山水的離別與相逢
第二十八章 降妖
第二十九章 白衣相逢
第叁十章 天地南北
第叁十一章 釋懷五百載,痛徹叁萬年
第叁十二章 大千世界
第叁十叁章 南琴風骨
第叁十四章 我喜歡你
第叁十五章 千載以後
第叁十六章 二拜高堂,高堂明鏡悲白發
第叁十七章 十年
第叁十八章 亂世
第叁十九章 風雪夜歸人
第四十章 茫茫雪夜裡的你
第四十一章 風雪切斬之夜
第四十二章 我的鐵劍白雪,你的清夢嫁衣
第四十叁章 生死之後,萬劍生靈
第四十四章 教你幾劍,不許求饒
第四十五章 往事不嘉,風塵未靜
第四十六章 凜冬寒末,清和雪聲
第四十七章 一局棋,一場雪
第四十八章 古橋問道,冰河試劍
第四十九章 風雪紅燭一盃酒
第五十章 白衣勝雪,人間嫵媚
第五十一章 說與你們一席話
第五十二章 我們在世間走過
第五十叁章 天魔吞月,白衣傾海
第五十四章 誰在此山中
第五十五章 世事一場大夢
第五十六章 人生幾度新涼
第五十七章 尋道者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九章 有劍當關,有箭取命
第六十章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叁章 真好
第六十四章 萬年相逢,半載夏秋
第六十五章 一場夢,一筆賬
第六十六章 大小姐調教計劃
第六十七章 青裙與夫君
第六十八章 不許人間見白頭
第六十九章 暮色何其深
第七十章 白月之下懸劍去
第七十一章 海妖大典
第七十二章 烈日下的冰山
第七十叁章 千裡奔襲
第七十四章 大當傢
第七十五章 這條思念的河
第七十六章 鑰匙
第七十七章 故事
第七十八章 暧昧條約
第七十九章 白骨說往事
第八十章 殺妖
第八十一章 天下何人配紅衣
第八十二章 鎮天下
第八十叁章 少女心事多煩憂
第八十四章 兩盞酒,瑣瑣碎碎
第八十五章 洞房花燭,鐵馬冰河
第八十六章 天風海雨,雷火冰河
第八十七章 俯仰人間今古
第八十八章 孤城白首,天下無雙
第八十九章 歸來看海,風平浪靜
第九十章 我們的白衣雪夜
第九十一章 早有語涵立上頭
第九十二章 千古風流人物
第九十叁章 好聚好散,如是人間
第九十四章 從此人間清暮
第九十五章 靜靜篇
第九十六章 同人(陸嘉靜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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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明女神錄
作者:劍氣長存
第八十六章 天風海雨,雷火冰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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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婵溪給林玄言復述完昨夜的戦鬥之後,門外女子的腳歩聲傳了過來,林玄言望向門口,陸嘉靜曲線窈窕的身影遮住了光芒,一襲青裙劃開了許多刀口,她將長劍挽在了身後,劍身上血汙已經洗盡,泛着銀亮鋒利的光。

“睡醒了?昨夜北城外可是殺得血流成河,所幸雪山沒有傾力夜襲,鎮天下也未前來,要不然今日北麵的城牆可能已經被夷為廢墟了。”陸嘉靜的聲音有些疲憊,她問道:“怎麼樣?磨了一晚上劍,更利些了嗎?”

林玄言張了張嘴,愧疚地看着陸嘉靜,昨夜他沉浸在溫柔鄉的時候,陸嘉靜卻在城門口浴血殺妖,若是有所不測……他不敢想象。

陸嘉靜明白他的意思,雙手環胸冷笑道:“有什麼愧疚的,又不是第一次了。”

上一次說的自然是在老井城的那一次。

林玄言知道這些都是自己的疏忽,他也沒有多解釋,隻是道:“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陸嘉靜不以為然,嗯了一聲,望向了重新換上了黑色裙擺的少女,季婵溪氣色很好,漆黑的裙擺勾勒着纖柔的曲線,那清冷的俏臉上原本尚有的稚氣已然脫盡,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初為人妻的嬌俏韻味。陸嘉靜的臉色柔和了許多,微笑道:“季妹妹感覺如何?昨晚是不是被這個白眼狼欺負慘了?”

林玄言別過了頭,單手扶額。

季婵溪忍不住笑了起來,道:“陸姐姐自己不濟事別以為人人都像你這般。”

陸嘉靜愣了愣,旋即羞惱道:“你這般無法無天了?”(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季婵溪收斂笑意,福了下身子,低眉順眼道:“妹妹不敢。”

陸嘉靜擺了擺手,無奈道:“好了,別裝模作樣了,你稍後去一趟二當傢那裡,嗯……若是身子不便,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季婵溪原地跳了兩下,道:“無妨的,我身子好的很。”

陸嘉靜眉頭皺了皺,轉而望向了林玄言,林玄言坐在椅子上,臉色發白,雙腿看上去也無力極了,她張了張口,微驚道:“你不會真的被她……”

林玄言無奈地看着她。

陸嘉靜俏臉微紅,平日裡她與林玄言顛鸾倒鳳之時,每每都是她開口求饒,被逼着說很多羞人的淫詞浪語,如今遇上了季婵溪,竟然被收拾得這麼慘?

陸嘉靜伸手揉了揉季婵溪的頭,笑道:“小白虎妹妹真厲害啊。”

季婵溪怔了片刻,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小白虎這個稱呼,林玄言咬着嘴唇看着季婵溪,一副此仇不報非君子的錶情。

陸嘉靜將長劍擱在桌上,挑了張椅子坐了下來,還順手將季婵溪攬入了懷中,季婵溪對於陸嘉靜有一種天然的依賴感,未做任何反抗便將頭柔柔地靠在了她挺拔的酥胸之間。

林玄言問道:“昨夜情形到底如何,可以細說一番嗎?”

陸嘉靜嗯了一聲,道:“最開始,北城外的一些較薄的冰麵裂開,湧出了許多雪甲蟲,那些雪甲蟲牙齒極為堅硬,足以啃咬鋼鐵,大量的雪甲蟲爬上城門,所幸及時發現,要不然很長一段的城牆可能會被啃咬鬆垮。夜色裡,五千餘雪人夜襲攻城,雪人攻城的手段極其簡單,幾乎是一種疊羅漢式的攀岩方式,但是這種手段極其粗暴,即使它們被殺死在城牆上,四爪都會牢牢鑲嵌其中而不墜落。我與二當傢趕到之時,甚至有好幾個雪怪已經攻上了城牆。”

林玄言問:“即使他們攻入了失晝城,沒有雪山或者鎮天下這種級別的強者坐鎮,也會很快被奪回去,這種攻城有什麼意義?”

陸嘉靜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想到一個可能。”

“什麼?”

“或許雪山想要傾力一戦了。”陸嘉靜緩緩道:“昨夜不過是第一批進攻,接下來會有綿綿不斷的襲撃,一直到城破為止。”

林玄言道:“他為何要如此心急?據我所知,失晝城對於雪山的威脅最多采取的還是防守,即使能殺出去,也不敢太過深入雪原,他們完全可以再等一段時間,等到鎮天下力量徹底復蘇,然後傾力一撃。”

陸嘉靜道:“或許雪山自己出了什麼問題。”

林玄言道:“這樣的話也算好消息?”

陸嘉靜搖頭道:“我不知道。”

季婵溪靠在她的懷裡,聽着他們的對話,沒有出聲。

陸嘉靜道:“接下來可能要爆發大規模戦爭了,戦爭不似強者間單對單的決戦,即使是我這樣的境界,也可能會死在裡麵,甚至可能被無名小卒殺死。季妹妹你還太小,屆時切不可沉溺屠殺,在戦爭裡,修行者最忌諱便是溺入戦爭的泥沼,一時屠殺固然盡興,但是等到回神之時,很可能已經走投無路了。”

季婵溪嗯了一聲:“總之陸姐姐讓我殺誰我殺誰就是了。”

陸嘉靜微笑着指了指林玄言,道:“我讓你殺他呢?”

季婵溪張牙舞爪道:“那我就在床上吃了他。”

陸嘉靜寵溺地揉着季婵溪的腦袋,季婵溪像個小女孩一樣更往她懷裡擠了擠。

林玄言無奈地看着這對姐妹,道:“接下來這場仗可能要打很久了。”

季婵溪不解道:“隻要是殊死一拼,不就是你殺我我殺你的事情嗎?會很久?”

林玄言笑道:“你以為是床上打架呢,幾個時辰就能分出勝負?”

季婵溪不屑道:“就怕你還撐不了一個時辰。”

陸嘉靜拍了拍少女的肩膀,道:“真的要打很久啊,可能幾個月,可能一年,甚至可能好多年。”

季婵溪哦一聲,“我們會陪着你的啊,還有大當傢二當傢叁當傢……還有滿城的人,我們憑什麼打不過那些妖怪?”

陸嘉靜嗯了一聲,捏了捏拳頭:“一定會贏的。”

林玄言恍然間想起了那座琉璃宮殿,此刻城已經出不去了,那座宮殿中的東西也難以取出,接下來會越來越棘手啊。

秋鼎為何不直接告訴我位置呢,打啞謎很有趣嗎?

若是有一天,失晝城真的覆滅,那……那我也得帶她們走啊。

林玄言看着兩位女子,神色柔和。

而就在這一日的下午,南麵的戦報傳了過來:蜃吼親自出征,海妖發動大規模的戦爭直取南麵的要塞,南綾音帶人抵抗,雙發陷入了極其慘烈的厮殺。

就在人們商議是否要調動修士前往增援之時,北麵的城牆再次遇襲,這一次的規模甚至更甚昨夜。

遠水終究不了近火,這一邊的戦鬥一旦爆發,自然也就無暇去管叁當傢了,隻能祈禱着南麵的防線不會被快速衝潰。

火光在失晝城中燃了起來,夜色被撕破了,十數丈高的雄關上,明亮的火把照出了一個又一個漆黑的人影,厮殺聲已然從遙遠的地方傳了過來,怪物的咆哮,兵戈的交響,轟然的撞撃和倒塌,許許多多的聲音嘈雜地混着,透過了夜色遙遙了傳到了城市的許多角落。

林玄言與季婵溪在他們新婚之夜的第二日,便佯作普通的士兵,登上了城牆。

舉目望去,火光彙成的星星點點燃燒在視野裡,彙成了一片殘酷的星海。而遠處,潮水一般的黑影依舊不刻不停地湧着,厚重冰麵上喉隆隆的塌撃聲震動天地,如蝗的箭雨從身後升騰起來,帶着白色的、細微的光,嘩然向着城下一輪輪傾瀉下去。

長毛赤目的雪怪們身體一個個堅如磐石,那些帶着符文的利箭有的穿透了他們的皮毛,有的被他們揮手拍開,撃碎,但雪怪們衝撞的身影終究被拖緩了,大量的青色鐵水從上麵澆下,將那些如螺蛳般依附在城牆上的雪甲蟲衝刷下去。

之後,在雪怪嘗試攻城數次失敗之後,失晝城的修士們一鼓作氣衝殺了出去,猶自在城牆上的林玄言發現,在這種戦爭中,他根本沒辦法出劍,因為雙方的軍隊在撞撃之後衝彙在了一起,貿然出劍很可能會誤傷許多自己人。

震天的厮殺聲中,夜色也像是沸騰了起來。

正當林玄言想要掠下城牆殺人之際,一個巨大無比的黑影在遠處緩緩出現,如一座大山般壓了過來。

那黑影的肩膀上,還坐着一個少年模樣的人影。

林玄言立刻握住了季婵溪的手。

這一夜,失晝城城外,那片冰原的上空,濃墨重彩的夜色裡,大片大片的極光橫掛長空,耀得星月失色。

鎮天下在與握劍而立的季婵溪對了百餘劍之後懸浮空中,抹去了嘴角的鮮血。

這是季婵溪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握住了那把如光電扭曲交織成的劍。

劍光照亮了她的眉目,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亮如霜雪。

“隔了這麼多年還是這樣。”鎮天下眯着眼望着黑裙的少女,用抱怨的語氣悠悠道:“女人果然都是吃人的老虎啊。”

一道大劍斬下,勢若千鈞。

“你也還是一樣,依舊擺脫不了對人族的依賴啊。”

鎮天下的聲音撕碎在了風裡。

黑夜中林玄言巨大的法相轟然出拳,拳罡亦噴薄着紛紛的劍意,將鎮天下矯若天鷹的身影硬生生砸退了數百丈。

“同心。”林玄言低聲道。

季婵溪一言不發,斬出了一道又一道恍若有千萬丈高遠的劍光。

天地之間劍意紛鳴若春時雷響。

鎮天下身影驟然懸停,他白發張揚,目光同樣炳燎起了炙熱的焰芒。

遮天蔽日的黑暗裡,數萬道由劍氣散濺而成的小巧飛劍浮現四週,如太極八卦不停轉動。

鎮天下立在最中央,長發狂發披散。他出指在劍身上抹過。

天空中眼花缭亂的劍影又暴增了數倍,缭舞旋轉如世間最堅忍的海嘯。

林玄言想要提醒季婵溪莫要慌亂,但他看到少女沉靜如井,內斂劍光的眸光,便知道自己多慮了。

她以一種握長槍的姿勢握着劍,手腕一擰,身形也如鯉魚騰躍而起,搏撃風浪。

數萬道劍影落了下來,卻沒有一道可以吞沒她。

铮然的鳴響聲再次響徹天地,半空中的兩人在這一次撞撃後又各退了百餘丈。

而那雪原之上,雪屑同着斷肢鮮血到處飛濺着,一切花哨的道法都在這種大規模的戦爭中顯得蒼白,手握長劍法刀的修士們悍然向前,對着那些撲來的雪怪們斬出最淩厲的光。

雪山巨大的身影在黑夜中沉重揮舞着,江妙萱穿梭冰原之上,一邊扭轉騰挪,牽扯着雪山的進攻,一邊又在夾縫中衝殺入妖流,帶起一道道噴泉般的血水。即使是她,身上也添了許多大小不一的傷口。

雷與火交織在這片綿長的城牆外,浩大的聲音正勢響了起來,滿天的劍光落到人間已經薄如雪片。陸嘉靜在厮殺過一輪之後重新登上了城牆,她站在高處俯瞰,目光掠過長長的戦線,尋找那些可能被當做突破口的薄弱點。

天空中孤單高懸的月亮也染上了猩紅的顔色。

陸嘉靜望着那些雪花般落下的劍影,竟覺得天地都是那樣的平靜。

滾滾雷鳴,浩浩長風,這樣的戦爭在這片古老的城池外延續了數萬年,衍生出了最淩厲最繁多的道法,也衍生出了不死不休勢同水火的種族。而遠在南海之外的王朝中的人們,在今夜看着天上微紅的月亮,會不會想起這裡,會不會還在幻想着失晝城是怎麼樣的世外桃源呢?

陸嘉靜平復了呼吸,喧囂的聲音逐漸浮現,淵然環繞在她的身側,似是渴求鮮血。

“殺人了……”

……

……

失晝城分不清白天還是黑夜,咆哮厮殺的聲音在無邊的黑暗裡遙遠傳誦着,在隔了無數城樓的另一頭,無邊無際的冰河消融了,黑色的海浪翻騰跌碎着,失晝城分不清四季,若從整個世界的格局來看,這些都是即將入秋的激流。

漆黑的海水裡分出了一道又一道的水道,手持叉戟的海妖們遊曳着身子,密密麻麻地從海水中翻騰過來,猶如萬鯉過江,聲勢浩大。

大海不似冰原,修士們不可能直接投入大海中與他們搏殺,那無異於投入一個滾燙的油鍋中任人屠殺,所以隻好圍繞着一個又一個靠城牆建起的要塞進行防守和反撃,大部分的海妖都不是南荒復生的妖怪,而是被蜃妖們強行聚集起來,許之以利迫之以命的妖物。

這些妖怪自然以蝦兵蟹將居多,但是潛藏海底深處,偷偷修至化境的妖怪也有一定數量,隻是對於普通妖怪來說,化境便是天花闆了。而失晝城萬年道法正統,培養出的修士戦力和境界皆要高出海妖很多,隻是海妖的繁殖能力過強,失晝城修士的數量自然遠遠不及。

但在這樣的戦爭裡,海妖大部分還是炮灰,真正強大的,永遠是其中那批復蘇的蜃妖一族,傳說他們的血脈中摻雜着龍血,是海洋中最強大的生物之一,但似乎是死過一次的緣故,這些蜃妖都很……貪生怕死。

在這場兵對兵,將對將的戦鬥裡,南綾音自然是要牽制最如日中天的蜃吼,蜃吼如今境界大升,狂傲至極,麵對曾經的手下敗將更是輕視,萬千蜃樓浮於城南上空,南綾音的身影在蜃樓之中破出又吞沒,如一輪雲海中沉沉浮浮的殘月。

南綾音縱然處處落於下風也終究不敗,死死地拖着蜃吼,蜃吼高懸空中,現出恍若萬丈的本體,如黑雲壓城,但他也不敢得意忘形,因為他不敢確定,那位大當傢南宮究竟是去對付鎮天下了,還是潛藏在此處伏撃自己。

但是此刻他也實在難以抑制心中的快意之情,他甚至覺得,哪怕南綾音與南宮聯手,他也不會落於下風。

蜃樓中萬千幻象亦真亦假殺機重重,南綾音提着一柄長劍,曼妙的身形被緊致貼身的衣衫裡着,此刻再一片天風海雨中已然濕透,她的眼睛微紅,隱約有着血絲,濃烈的恨意猶自充斥胸腔,但是與蜃吼境界上的差距依舊存在着,這些差距短時內無法瀰補,她所能做的,唯有將自身的力量調動到極限,盡力將蜃吼拖延在南海的叁千裡外。

遠處的驚濤駭浪撲到臉上,便隻剩下微涼的雨絲了。

南衣是失晝城第一道防線上的一位女子戦士,她的道法學習極其出色,按照道理,她本應該先在後方歷練一段日子再上前線作戦的,但是如今死傷越來越多,可用之人越來越少,她也才二十多歲的年紀,在修行者的歲月中算是很小的女子了,在登城樓之前,她心中很是坎坷,甚至有很長一段時間,在看着那些海水中翻湧的,令人作嘔的海妖的時候,她的腦子是一片空白的。

那些老師教導她的東西,關於道法的修習,關於失晝城的大義,關於南荒群妖的殘忍嗜殺,關於叁萬年前的血海深仇,她全然不記得了,那種惡心的恐懼感在第一時間充斥了少女的內心,那段時間,她始終戦戦兢兢的,她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戦士,她覺得自己對不起戦死的父親和受傷的母親,直到方才,她第一次親手殺死了一個海妖。

那個海妖生長着滑膩的鱗片,觸須尖長,眼睛死白,它提着一根叁叉的長戟向自己刺了過來,她下意識揮劍砍了過去,泛白的血液噴了出來,濺在自己的衣服上,那一瞬她甚至連劍都有些拿不穩了。

她餘光看了一眼週圍,身邊的人一個個骁勇善戦,將那些膽敢攀岩上城牆的海妖一個接着一個地砍殺,將它們的屍體挑起,抛回海水裡。

南海城頭已是屍骸盈城。

南衣看着那具被她砍殺的屍體,它依舊在地上蠕動着,南衣將劍尖挑過去,勾了幾次也沒有勾起它的屍體,肮臟的汁液流了出來,撲鼻的惡臭味讓她開始不停乾嘔。

就在這時,又一個蛇頭般的東西昂揚過了城牆,那巨大的蛇頭與人頭等大,而它另外的四隻頭顱死死地扣着兩邊的城牆,絲絲的吐信聲電流般傳過來,南衣擡起頭,感覺頭皮都炸開了,一陣惡寒的感覺爬上脊椎,她隻覺得手腳發麻。

在過往的授課中,她曾在老師的口中聽過許多妖怪的描述,這種有多頭的怪蛇也是蜃妖的一種,妖力可怖,一出生便擁有相當於人族五境的修為,而這蜃蛇已然生出了五頭,應該是一頭邁過了八境的大妖。

若是單看境界,她未嘗沒有厮殺之力,甚至還要更高一籌,但是她性情太過怯弱,此刻又被恐懼侵蝕,腦子裡一片空白,過往所學皆無法憶起,那巨蛇已然如長鞭一般向她甩了過來,她渾身顫抖,知道很快她就要筋骨折斷,葬身蛇腹。

她下意識地揮劍去擋,卻沒有感受到蛇頭撞上的衝撃感。

南衣眯開了些眼,卻看見那巨蛇的頭顱已經不知去向,長長的脖頸上隻剩下一個碗口大的豁口,正泉湧般噴着血液。

一隻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她。

“不要怕,沒事了。”

南衣別過頭,看見身邊立着一個黑袍女子,女子緊身的黑衣外披着銀白色的戦甲,但那腴美秀挺的身段即使被戦甲緊裡着,依舊勾勒着山巒般起伏的曲線,那女子帶着兜帽,隻有發絲叁叁兩兩地流瀉出來,南衣看不清她的臉,但是她卻有一種莫名的踏實感。

“前輩……您是?”南衣怯生生地問。

銀甲黑衣的女子溫和地笑了笑,道:“我曾在道武閣聽過你的名字,南征也說過你是年輕一輩中天賦最為出眾的人之一,你對道法見解獨到,年僅二十歲便已邁入九境,為何在麵對這等生死之戦時如此怯弱?”

南衣張了張口,拿劍的手微微顫抖,她同樣痛恨自己的性情,但是在看到那些血漿殘肢之時,她的胳膊卻怎麼也使不上勁。

等了片刻沒等到南衣的回答,銀甲女子微笑道:“或許因為你心中缺少火。”

南衣下意識反駁道:“我父親就是被海妖殺死的……”

銀甲女子打斷道:“在失晝城人人皆可修行,壽命很長,對於親緣血脈的聯係很是淡薄,你父親隨軍鎮守南門數十載,你自出生起便沒見過幾麵吧。他死訊剛傳來的時候,你或許想過要為父親報仇,與海妖們拼個你死我活。但是真正來到戦場上,看到萬千海妖攪沸海水湧過來的時候,心情還是不一樣的。”

南衣低頭道:“我……我很想殺妖的啊……”

“嗯。”銀甲女子應了一聲,踱歩城牆之上,輕聲道:“你過來。”

南衣走到了她的身邊,她聽到對方說:“向下看。”

南衣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伸出了腦袋,城下方的海水像是煮沸一樣翻騰着,密密麻麻的妖怪從海水中湧出,噴吐着幽藍的氣焰,將身子壓得極窄,躲避着那些群蝗般的箭矢,扣着城牆向上攀爬着。那股惡寒的感覺再次傳了過來,她身子忍不住向後退了幾歩。

銀甲女子轉身握住了她的手,柔聲道:“平日裡先生應該教過你們搏殺,你們平日裡練習搏殺的對象是什麼?”

南衣咽了口口水,答道:“木樁……還有草人。”

“那你就把他們當做是一捆捆紮好的草人。”銀甲女子說着,將她的身子重新菈到了城牆邊,“向下看,下麵都是一個又一個木樁,一捆又一捆草人,或者是無數不知死活的蝼蟻。”

南衣強忍着恐懼向下望了過去,銀甲女子站在她的身後,握着她持劍的手腕。

南衣有種她要將自己扔下城牆的錯覺,身子忍不住地向後縮着,但那女子卻牢牢地按住了她的肩膀,她的整個身子都動彈不得了。

銀甲黑衣的女子握着她拿劍的手,舉了起來,然後向下劃了過去。這一幕就像是先生在手把手教導一個小女孩寫字,每一筆每一劃都極為端正嚴肅。

劍尖朝下,對着那一片海域沉沉地劃過。

南衣眼睜睜地看着一道雪白的劍氣傾瀉了出來,海水被攪動,大片的鮮血噴湧出來,尖銳的呻吟聲宛若嬰兒的啼哭,徘徊飄蕩在海麵的上空,南衣想要捂住耳朵,可是她死死地克制着自己,睜大眼睛要看清楚眼下的那一幕。

“你看,它們隻是樣子兇一點,醜一點,其實隻是任人驅使的蝼蟻,傀儡,哪裡當得起失晝城的劍呢?”銀甲女子再次握着她的手,輕輕地揮舞出了簡潔有力的一劍,南衣忽然覺得自己沒有那麼害怕了,她瞪大眼睛看着月色下的海麵,看着那些腸子蠕動般的場景,忽然聽到了身後女子溫冷的聲音:“聖人制兵師之陣,必有奇有正,必有從有伏,必有揚有備……”

南衣反應過來,這是她在道武閣修學的時候,老師讓他們經常誦讀的名篇,如今聽到女子聲音清冷铿锵地傳了過來,她也忍不住跟着背誦起來:“必有前後、有中央、有左右,必有握奇,必有遊阙……”

兩位女子的誦讀聲在清涼的夜色中飄蕩,宛若清涼夜色裡铿锵鳴響的叁十六般兵器。

誦念聲中,銀甲女子又認真地帶她斬出了幾劍,那些劍招都是平日裡她學得最熟的劍招,那些啼哭聲仍然在回蕩,她的心緒漸漸緩和了下來。

“它們來殺你,你會害怕,你殺它們,它們也會哭的。”銀甲女子輕聲問:“還怕嗎?”

南衣胸膛起伏着,她聲音依舊有些顫:“好多了。”

女子鬆開了手,扶住了她有些單薄的身子,微笑道:“隨我走走吧。”

南衣嗯了一聲,跟在她的身邊。

“這一截城樓上很多人你都認識吧,他們有的是你的同窗,有的是你的親人,但是大部分都還是素未謀麵的人,失晝城很大,但是戦爭讓各個城中的人都聚集到了這裡,擰成了一根繩,隻要有某一處沒有守住,便會出現崩斷,要將這繩子重新連起來,便要多付出許多生命的代價。”

南衣想起了剛才自己麵對五首蜃蛇的場景,羞愧地垂着腦袋。

“失晝城的浩劫每隔數千年才會卷土而來一次,每一次的戦亂之前,都有許多代人享受過可貴的和平,而這些平和下的代價,便是有那麼幾代人終會麵對亂舞的群魔,終要提起刀劍,將自己的生命放在這萬裡的城樓上。你……還有他們,所有人都是不幸的一代人。”

“但是這有什麼辦法呢?失晝城的宿命便是每個人的宿命,這是幾萬年前的血債,我們已經追溯不回去,無法知道那個年代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們能做的,便是堅守住祖輩們的意志,震懾月海,守下城樓,然後開啟下一個平和的千年。”

“在做這些的時候,我們絕不可以心懷仁慈的。在這個漫長的過程裡,你會看到很多朋友,親人受傷,死去,會看到很多很感人的畫麵,也會時時刻刻被死亡的威脅緊逼着,很多時候你會覺得崩潰,想要扔下刀劍抱頭痛哭。那時候的人很脆弱,很可憐……但是沒有人會憐憫你啊,因為在戦爭裡,憐憫永遠是一種脆弱的情緒,別人不會因為你的善良,你的可憐而同情你,你能做的,唯有壓下所有負麵的心理,將刀劍送近它們的心臟,以此作為告慰。”

銀甲女子緩緩走過城樓,目光向着更高遠的地方眺望過去。

“你能看到那裡嗎?綿延千裡的蜃樓啊。你們的叁當傢正在和那位傳說中的蜃妖之王搏殺着,即使強如她也可能會殒命在這場戦爭裡的。”

“嗯。”南衣隨着她的視線望過去,點點頭。

“而就在前不久,你們的叁當傢也落入過對方手裡,受盡了屈辱,至今為止,還有數十名修士依舊被關押在海妖的地牢裡,受着難以想象的屈辱和虐待。”

南衣長大了嘴巴,她知道前不久兩邊爆發過一次大規模的戦鬥,叁當傢這方好像是敗了,但是消息很模糊,她更不可能知道這些。叁當傢一直是她的精神榜樣,她一想起叁當傢冷傲而強大的模樣,再想起那些醜陋扭曲的妖怪……

“叁當傢大人……她被……”南衣不敢問下去。

銀甲女子點了點頭,道:“可能比你想象的更慘。天地不仁,強大與弱小唯有在戦爭裡界限隻會越來越分明,所有關於安和的願景,在這個時候都沒有意義的。”

南衣認真地聽着,待到她說完才試探性問:“您究竟是誰?是下弦殿的大人嗎?”

銀甲女子摘下了兜帽,雪白的發絲飄揚在夜色裡,那張清美絕倫的臉讓南衣的呼吸都有了一瞬的停頓。

南衣定定地看着她,那些所有關於美麗的修飾詞一一出現在她的腦子裡,又煙雲般被拂去,她唯一能想到的詞,便是國色。南衣終於想起了什麼,那一刻她想要跪拜下來。

絕美的女子扶住了她的肩膀,微笑道:“我在的這段時間,沒有任何海妖可以登上這片城牆,但是我現在要離開了,這片地方就交給你們了。擋得住嗎?”

南衣覺得自己的胸口熱了起來,她握緊了劍,有種流淚的衝動。

“擋得住的。”

“好。”女子撫了撫她的頭發,微笑着說:“要努力啊。”

接着,女子的身影消失在了城樓上,仿佛從未來過。

南衣擡起了頭,目光遠遠地眺過那一片海雨天風,望見了蒼茫雲海,萬千蜃市之間騰起了一輪銀盤般的大月。

多不幸的一代人,多壯烈的一代人啊……

南衣緊緊地握着劍,眼眶通紅。

而那一處,明月朗照的清虛之間,一個身披銀甲的女子與南綾音並肩而立,身前的萬千蜃市如山崩地裂後的峽谷,裂開了難以瀰合的巨縫。

那一刻,蜃吼龐大無比的身形不停倒退,一退一千丈。

……

……

陸嘉靜回到房間的時候,很是疲憊,她輕輕撚亮了一盞燈,豆大的燈火亮了起來,照亮了方寸之地。

門被輕輕推開,陸嘉靜回身望去,林玄言換上了一身新的衣裳立在門口。

“季妹妹呢?”陸嘉靜問。

林玄言同樣臉色蒼白,疲倦道:“婵溪傷勢不算重,她已經睡下了,二當傢在照看她。”

陸嘉靜嗯了一聲:“進來吧。”

林玄言走到她的身後,從後麵抱住了她柔軟纖細的腰肢,陸嘉靜嗯哼一聲,按住了林玄言的手,輕聲道:“不要,今天太累了。”

“不行。”林玄言強橫道,他從身後抱着她,將陸嘉靜推到了床榻之上,女子挺拔飽滿的酥胸壓在了床榻上,她趴在床上,從身後俯看,那窈窕美麗的身段便一覽無遺地暴露在視野裡,修長的玉腿,挺翹的臀兒,緊束的腰肢,無一不可燎燃起慾望的邪火。

“今天不要啊……”陸嘉靜聲音有些輕,聽起來像是呻吟。

林玄言抓住了她的腳踝,強硬道:“分開。”

麵對林玄言的強勢,她也無力太過反抗,腿分了開來,然後她感受到林玄言開始拆解自己的衣裳,最後他的身子壓了上來,她本來想冷聲呵斥幾句,可那乾澀的玉穴花道又不爭氣地湧起了春水,一片濕潤泥濘,然後那滾燙的陽具抵在了關口,陸嘉靜象征性地掙紮了一會,便不再抵抗,任由林玄言壓在自己身上,將那肉棒深深地推進了自己的花穴深處。

陸嘉靜輕輕的哼吟着,腰肢向上微微挺了些,身子卻漸漸放鬆了下來,緊張煩悶的心情漸漸消散在珍貴的快美之中。

“靜兒……”林玄言貼着她的後頸,輕輕吻了一下她深青色的長發。

“嗯?”

“下一次,就是你陪着我了。”

“好。”

“想睡覺了嗎?”

“嗯。”

“不許睡。”

“那你動一下……”

“呵,你個小浪貨。”

“啊……嗯嗯……輕……輕一些……”

在永遠銀白色的世界裡,雷與火已經熊熊燃燒了起來,在天地將傾的時代下,每一刻的溫存都顯得可貴起來,林玄言趴在陸嘉靜窈窕的胴體上,他看不到她的臉,卻能感受到她均勻美好的呼吸,他知道,在未來漫長的戦鬥裡,所有危險都有可能到來,而時局塌陷,自己即使終有一日必將折斷,也一定在那之前替她們斬開所有的囚籠。

女子好聽的呻吟聲再次響起,一聲聲似是夢呓。

“靜兒,一直陪着我……好嗎?”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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