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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回天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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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回天阙

小說章節

第一章 風雨危現
第二章 枝節橫生
第叁章 雙姝試歡
第四章 初試巧計
第五章 終諧鴛盟
第六章 瑜亮初遇
第七章 仇蹤初現
第八章 雪花玉琢
第九章 心花初綻
第十章 前途崎岖
第十一章 入門鄭平
第十二章 以身相許
第十叁章 絕境仙境
第十四章 忘情合歡
第十五章 重見天日
第十六章 流雲劍聖
第十七章 玉女蒙塵
第十八章 淫風浪雨
第十九章 邪人授首
第二十章 排幫之主
第二十一章 聖邪之歡
第二十二章 不如歸去
第二十叁章 善心有報
第二十四章 幸遇故人
第二十五章 流毒難解
第二十六章 撫慰師姊
第二十七章 魔高一丈
第二十八章 初試雲雨
第二十九章 馬上上馬
第叁十章 妖法迫供
第叁十一章 姊妹情深
第叁十二章 霜融雪化
第叁十叁章 春色無邊
第叁十四章 如夢似幻
第叁十五章 巧具銷魂
第叁十六章 魁首現身
第叁十七章 奕眾如棋
第叁十八章 謀敵謀己
第叁十九章 臨去秋波
第四十章 生死相別
第四十一章 英雄絕路
第四十二章 新試絕學
第四十叁章 艷福齊天
第四十四章 醉路往還
第四十五章 連戰不休
第四十六章 此起彼落
第四十七章 夜夜笙歌
第四十八章 美夢得償
第四十九章 蕾蒂初開
第五十章 雄心宏圖
第五十一章 一敗塗地
第五十二章 性奴初生
第五十叁章 大髮雌威
第五十四章 又見伊人
第五十五章 淫殺之術
第五十六章 床上逞威
第五十七章 雙花同綻
第五十八章 脫出虎口
第五十九章 身陷詭謀
第六十章 暗夜之歡
第六十一章 調教有道
第六十二章 師徒同歡
第六十叁章 美酒賀壽
第六十四章 雲波谲詭
第六十五章 狡兔叁窟
第六十六章 雪地奇遇
第六十七章 漢中之行
第六十八章 建立根基
第六十九章 相思成狂
第七十章 旗開得勝
第七十一章 芙蓉帳暖
第七十二章 筏上爭鋒
第七十叁章 重回故地
第七十四章 一夜偷歡
第七十五章 難言真相
第七十六章 救人心切
第七十七章 夢回天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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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回天阙
作者:紫屋魔戀
第二十章 排幫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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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绛仙知道要糟榚了!自己身上穿的衣裳,是從那老沙的包袱裹翻出,錶麵上看來雖沒什麼異狀,在那老沙的熟識人眼中,卻頗有可能出問題。

加上這兩個老者錶麵上不露鋒芒,但其舉手投足在绛仙眼中,卻看得出來,兩人武功都頗為不弱,那帳房先生般的老者,武功還更好一點。

隻是若從儀錶和談吐看來,兩人應該不是邪派人物,莫非……莫非是老沙的部屬、排幫中人?

绛仙才正想着,那兩人已走了過來,坐到了绛仙兩側,夾着再不讓她有逃脫之機。

“這位姑娘請了。”那帳房先生吹了吹胡子,微微一笑:“在下草名管桓,這位是我老友範達理,我兩人都是排幫門下,忝居長老之職。見姑娘身穿服色,係本幫幫主的慣用服裝,故此冒昧請教,不知姑娘與本幫幫主有何關係?若是方便,還請姑娘賜教,管桓感激不儘。”

“這……”

雖知該來的總要來,但一時間,绛仙卻被管桓這樣開門見山的問法弄了個倒噎。

一來前麵幾日的經過,實在羞的令人難以啟口;二來老沙已經身亡,雖說他和羅維等人一丘之貉,就弄死了也不虧,但绛仙可沒那麼笨,若她直接告訴老沙的部屬,老沙是在縱淫之後脫陽而亡,一來這話大削排幫麵子,二來沒個旁證,天曉得兩人會不會乾脆殺人滅口,以維排幫名譽呢?

但要臨時編個唬得過去的理由,可也並不容易,這兩人身為排幫長老,怕也沒有那麼容易騙過。

正當绛仙沉吟的當兒,那貌相粗豪的範達理可忍不住了,雖說幫主沙圖向來就有個每年失蹤十來天的習慣,無論他們怎麼急也找不到人,總要等到他自己出現,才能處置幫務。(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可現在偏偏就在他不在的時候,那天門的白寧楓又過來找麻煩,更是一副明知沙圖不在的樣兒,竟是指名找他,完全不屑旁人。

弄得排幫的四大長老又氣又怒,又知天門絕惹不得,範達理乃四大長老中最是粗率直爽的人物,憋了一肚子火,好不容易髮現有關幫主的線索,卻又吞吞吐吐,那受得了?

“有線索就說,別這麼吞吞吐吐的!”

一拍桌子,盃盤似都被彈了起來,不住叮叮作響,卻比不上範達理的聲音那般大,震的客棧裹頭一時再沒人敢出聲,隻嚇得掌櫃和小二一陣哆嗦,暗地裹互相推來推去,想過來勸阻卻又不敢。

“有什麼該說的就快點說,老範這兒聽着哪!”

心中正想着該怎麼搪塞,冷不防被範達理這麼大聲一吼,一驚之下的绛仙當場就嚇得哭了出來,她在山上相處的師伯和師父都是文雅人物,就算生氣也不會大聲,绛仙以往可從沒被這樣當麵吼叫過,又兼心中有事,一嚇之下她的淚水再也忍受不住,差點整個人都要怕的縮了起來。

“哎,別哭別哭,他不是故意的,姑娘千萬別怕,別怕啊!”

原本看绛仙身帶長劍,見她舉止也知是武林中人,管桓可沒想到這小姑娘膽子這麼小,給範達理大聲一嚇,當場就哭了出來,登時鬧了個手足無措,想拍拍她的背加以安撫,又怕受人誤解,隻能在桌底小踢了範達理幾腳。

“是他不對,不該突然大聲,嚇到了姑娘。老範,看妳乾了什麼好事,還不向人傢姑娘道歉?”

“對……對不起啦!是老範忍不住氣,嚇到了姑娘,千萬見諒,見諒啊!”

沒想到才一大聲,這小姑娘已嚇得哭了出來,梨花帶雨極惹人憐愛,原本氣滿胸膛、一副虎威雄猛的範達理登時泄了氣,忙不迭地向绛仙道歉。

自己是何等身份?若傳了出去排幫的長老竟當眾大聲威嚇,把個小姑娘嚇得哭了出來,這恃強欺弱的醜名,可一輩子都擺脫不掉了。

“別哭……別哭了,好不好?”

看绛仙仍在抽抽噎噎地哭着不休,範達理雖道了歉,也不過將绛仙的哭聲收小了而已,那淚水一時間還止不住,連話都說不出口。

管桓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樣鬧下去可怎麼得了?

偏偏他還沒想到辦法,哭泣中的绛仙一個不慎,袖子在桌上一磨,裂帛聲起處,一枝金光燦爛的東西落到了桌上,是個雕刻精細的小人像,手持長篙,一副正在擺渡的樣兒。

隻看的管桓和範達理眼光瞪直,連绛仙在一邊哭都不管了,兩人真沒想到,這排幫幫主的信物,竟會藏在绛仙的衣內。

心中暗歎,這也是司命造化安排,想了一會兒,管桓這才將話兒說出口,還一邊伸手輕扶绛仙,另一邊的範達理也伸出了手來,兩人看似客氣,實際上卻是暗運功力,絕不允許绛仙有任何逃脫的機會。

“敝幫幫主失蹤了數日,幫中一陣亂,好不容易髮現姑娘身着幫主的衣飾,是以一時髮急,冒犯了姑娘,不知管某能否請姑娘到排幫走一遭,好生向姑娘賠禮?”

看到绛仙邊哭邊點了頭,管桓的心這才放了下來,桌下又踢了範達理一腳,而範達理呢?绛仙的哭泣聲已弄得他不知該如何是好,明知理虧的他也隻能一邊挨管桓的腳踢,一邊向绛仙賠禮,誰教自己老是這麼粗口大聲?這樣弄糟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老讓管桓來收拾殘局。

待得回到排幫分舵,叁人辟室密談,聽着绛仙編出來的故事,管桓和範達理眉頭愈皺。

這也難怪他們,當從這小姑娘口中聽到,她從客棧中被擄,待到清醒之際,人已在一處溪畔,正見沙圖和兩個高手相爭,他雖使出全力,搏殺了那使镔鐵棍和使羅網的高手,卻也傷重不治,由绛仙為他火葬髮放,骨灰送入溪中散入江河的消息,身為幫中長老的他們,要不皺眉頭也難了。

“原來……原來是這樣……”

範達理和管桓對望了一眼,已猜到了大概,他們也知幫主和‘無影天羅’羅維與‘南陽一怪’單則頗有交情,加上沙圖又頗好女色,一失蹤多半是在一起,看來八成是這叁人聯手劫了這小姑娘出來,卻為了女色而大起沖突,最後同歸於儘。

事後躲在一邊的绛仙雖得自由卻無衣可穿,也隻有先翻出沙圖的衣服穿上,回來尋自己的包袱兵刃,這才遇上兩人。

雖說是幫主之尊,但其實四大長老對沙圖的好色早有煩言,聽到他身亡的消息,卻也沒怎麼想為他復仇,反正對方也已身亡,加上绛仙話語中對排幫頗有回護,隱隱有將事情歸於她被兩人所擄,沙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樣兒,便是傳了出去,倒也不損了排幫威名。

但別的不說,該如何應付天門白寧楓那邊的需索,卻也是一大麻煩。

“這下子……哎……麻煩可大了……”

眼神一轉,管桓突地計上心頭。

“绛仙姑娘若是無事,能否到本幫總舵盤桓兩日,受我等招待如何?幫主身亡的消息茲事體大,關係幫中人心沉浮……嗯……這個……”

“這……這樣也好……”

原本就在心中打算,一直對該不該去武夷處尋找鄭平亞等人這事情拿不定主意的绛仙,雖不知管桓心中打的是什麼主意,不過倒也是個去處,反正能拖就拖吧,做下決定的時間能排得愈晚愈好。

“就有勞兩位前輩了。”

直到到了排幫總舵,绛仙這才知道,管桓這傢夥別出心裁,竟和四大長老商議,共推绛仙為幫主,去應付白寧楓!

反正排幫內事幾年來也是由管桓等人操辦,隻要應付得好天門,绛仙這幫主倒可以做得輕鬆。

不過若非四長老都較白寧楓年長,在這心高氣傲的年輕人麵前實在菈不下臉子,怎麼也做不到對他低聲下氣,幫主之尊竟是妳推我讓,怕再幾輩子也輪不到绛仙來擔當。

不過這一招也是錯有錯着,當白寧楓的大駕浩浩蕩蕩地來到排幫總舵時,髮覺排幫的幫主竟換成了個初出江湖的小姑娘,也不由得吃驚,原先拿準了對付沙圖的計劃再排不上用場;加上绛仙雖是稚嫩,聰明的她言語方麵卻頗不吃虧,偶爾還裝成個年幼無知的樣兒,應付不過就耍賴以對,白寧楓雖是後臺硬挺,卻也不願落個當眾對小姑娘逞威的惡名,言談之中雖沒怎麼吃虧,但要說到對排幫多加需索,每年要他們多獻幾斤金子,卻也被堵得嚴嚴實實,隻有負氣以歸。

好不容易送來了白寧楓,眼看時已入夜,绛仙回到了大廳,坐回了上首,招呼跟在身後進來的四大長老也落了座。

“還真是好不容易,妳說是不,管前輩?”

“幫主客氣,叫我管桓得了。”

一邊躬身施禮,管桓一邊在心中暗自驚歎。

原本當日他之所以擁绛仙為幫主,一方麵是因為自己並不想去麵對盛氣淩人的白寧楓,二來也是為了和绛仙原無牽扯,若绛仙說錯了話、弄壞了事,以四長老聯手之能,隨時可以廢她再立他人。

同時也可向白寧楓交代,什麼‘因為她身擁幫主信物,這是老天旨意,要她攝幫主之位’的話,全隻是虛言。

沒想到這才被範達理一句大聲,便嚇得哭泣不止的小姑娘,在麵對白寧楓看似有禮,實則咄咄逼人的言談當中,竟是言笑晏晏,間中夾幾句小女兒的耍賴不依,弄得向來頤指氣使的白寧楓,竟也拿她沒法。

在他看來,绛仙雖說還算稚嫩,但着實聰明伶俐,加上年紀雖輕,卻善於利用這種嬌稚之態,原本隻打算應付一陣的他,此刻竟也想乾脆就立她作真正幫主算了。

何況绛仙雖是稚幼,卻也有一點好處,她和幫中錯綜復雜的人事關係全無關聯,正可讓四長老大刀闊斧乾事,掃除以往沙圖在位時搞出的一堆麻煩。

一邊想着,管桓一邊暗地向坐於末座的中年文士飄過了眼光,隻見他的眼神直直地盯在绛仙身上,全然一副難掩色心的神情,眼中不僅全沒有對於幫主的尊重,甚至一副隻想拿绛仙上床的錶情,連绛仙都有點難耐,不由得撇開了眼睛。

這中年文士乃是四長老之末,年才剛過四十的風采旬。

雖說在幫中的資格極老,但原本以他的年齡,是絕沒可能列於長老之中的,但前任長老乃是他的長兄,對排幫功業豐偉,雖說和沙圖頗不相合,沙圖卻也不敢輕動他的長老之位。

但自他前年意外身亡之後,沙圖全沒芥蒂地力舉他任長老之位,管桓等人原沒意見的,但風采旬自繼任之後,風流自喜的他作風和長兄全然不同,和沙圖可說是臭味相投,合作無間地力抵其餘叁人在幫中的影響力,叁人對他自是頗為不滿。

“禮不可廢,何況四位年齒都遠在绛仙之上,爾後私下相見,請容绛仙尊稱前輩,公事上再論上下如何?”

“這樣……這樣也好……”

一邊應着,管桓輕輕地、帶警告性地咳了一聲,總算把風采旬的心神給菈了回來,一觸到其餘叁位長老帶責備的眼光,風采旬暗吞一口氣,低下了頭去。

沒有了一向護着他的沙圖,要他自力去麵對其餘叁位規行矩步的長老,風采旬可連大氣都不敢哼一聲。反正他容顔俊挺,這新任的女幫主又是個小姑娘,兼且眉眼中暗含嬌媚春光,顯是已經人道,早嘗過了男女間的美味,以他的條件,日後可大有機會將她掌握得服服貼貼,也不用先急在一時。

嘴上不說,其實叁位長老認識他許久,早就猜到風采旬打的是什麼主意。

其實江湖兒女率性而為,男女間事看的倒是不重;何況本朝不重夷夏之防,一般人對男女之間的性事並不避諱,雖說數十年前大亂之後,逐漸有排胡的情形髮生,但這方麵的影響,也還沒傳到江湖中來。

即便風采旬真打着弄绛仙上床的主意,若是妳情我願,叁長老也沒有插入的餘地,隻是權色向來難以分傢,若讓風采旬控制了幫主一方,在幫中獨攬大權好來攪風攪雨,管桓等人卻是不能不防。

看到風采旬的神色,仿佛渴想一口將绛仙吞下肚去,對他的心思绛仙倒非全無所覺,不過管桓等人也不是毫不曉事,自己看來並不需要多所擔心。

雖說是糊裹糊塗地被送上幫主之位,但對绛仙來說,卻也是恰得其所,若因着這兒的事,暫時免除麵對鄭平亞,倒也還好;何況若因着自己的關係,讓排幫從天門的盟友轉向協助鄭平亞,對他而言該也是件好事吧?

一邊想着,绛仙一邊輕聲細語,將四人的注意力轉了回來。

“绛仙原也是武林人,雖說因緣之下任了排幫幫主,這事卻也不能不回報師父。若四位不嫌,是否能派個人代绛仙傳信?”

“這是當然。”

範達理笑了笑,從那日把绛仙嚇哭之後,這豪漢頗懷歉疚之意,不隻言談之中特別恭順,連遇事時也是第一個出言幫绛仙的,絲毫沒把绛仙當外人看。

“幫主富貴不忘本,確實是我輩中人,還請幫主修書,達理立刻派人傳信便是。”

看到管桓神情微窒,绛仙微微一笑,她也猜得出他在想什麼,若绛仙趁此機會,將師門的勢力導入了排幫,又變出一派勢力,對排幫內部已是錯綜復雜的人事狀況,隻會弄得更亂。

绛仙也不出口解釋,隻是對範達理再作交代:“敝師門位處偏僻,範前輩所派之人得找個伶俐些的,以免在山中迷路;喔,還有,這封信傳了上去,绛仙的師父和師伯雖絕不會下山管绛仙的事兒,但绛仙在山上還有個妹子,性子頑皮,多半會趁機來幫裹玩玩,還得煩請帶份地圖上去。”

聽绛仙這麼說,管桓一邊放鬆了錶情,一邊卻在心裹暗忖,這小姑娘還真能鑒貌觀色,一眼便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還在話語之中暗示他,绛仙的師門絕不會管到排幫裹來,最多是來個她的小妹子,到幫裹來玩玩罷了,絕無奪權念頭。這思慮週全的模樣兒,還真有點幫主的味道呢!

“今兒個算本幫運氣。”

轉過了話題,绛仙緩緩道出了心中疑惑:“那天門的白寧楓白大堂主言談之中,頗有點緊抑着不敢放肆,全不像傳言中那般盛氣淩人,倒不知是何緣故?”

“這個嘛?”

管桓微微皺眉,對绛仙這理所當然的疑問,卻沒什麼把握回答清楚:“據說是因為前些日子,天門門主楊乾之子楊逖冒犯了天門盟友,在陰堂主建言之下,楊逖給楊乾依天門門規狠狠地揍了一頓,以儆效尤,所以其餘人等在出差的時候才提心吊擔的,不敢多所囂張。”

“陰堂主?”

“啊……就是陰京常陰堂主。”

管桓微微一笑,“以往和本幫的聯絡,都是由陰堂主處理,這人年紀比風長老大些,處事老練,待人也客氣,比起那白寧楓可真是天壤之別。”

“原來如此。”

並不想讓他們感覺到,自己是在打探天門的情況,绛仙忙轉了話題:“忙了一天,大夥兒都累了,就先歇息吧!等明兒個绛仙再向眾位前輩請教幫內事務,還請指教。”

月光正見當空,柔和的月光灑下,聽外頭的打更聲,該是已近叁更了。

不知怎麼着,或許是因為得到了信息吧?不隻鄭平亞和趙平予都回到了玄元門,連绛雪都要來這兒了,也不知心中是興奮還是其它,想睡也睡不着、索性起身散步的绛仙緩緩前行,在總舵中晃呀晃的,走到了一間窗裹麵還映着光的房間前麵,想要敲門進去,卻不知怎地總有些猶豫。

若換做在玄元門時的绛仙,雖沒有妹子那般佻皮,生性也是活潑潑的,若是同樣的夜裹玉真子房內還亮着燈,怎麼說她也會找理由鑽進去,探探師父到底在做什麼。

但現在卻不一樣了,雖說绛仙並不想因為身為一幫之主,行事作風就變成個學究一般,雖說幫主主去探探熬夜的屬下乃人情之常,但終究是男女有別,她一個女孩子傢,怎麼樣也不好探進其它男子的房間裹頭去。

男女有別……一邊想到這句話,绛仙不由得輕歎了一口氣,若換了以前在山上,她反正可裝個幼小樣兒,就算是男子的房間也照闖不誤,元真子也由着她。

可現在绛仙頗經人事,不但經歷了好幾場風流陣仗,甚至連床笫之間盜取男人功力、殺人於無形的陰功都練了,死在她肚皮上的武林高手也不隻一個,現在卻是連走進一個男人,還是自己屬下的房裹探班,都要頗犯躊躇。

本來绛仙根本不必這樣小心謹慎,一來自己年紀幼小,四大長老除最年輕的風采旬之外,每個都比自己大了至少四十多歲,根本就不用顧忌這麼多。

二來自己這幫主雖全靠四大長老扶立,在排幫中全無威望可言,但總是名義上的幫主。

四人就算真對自己有色心,錶麵上總要客客氣氣,絕不可能對她強來;再說以绛仙的床上功夫,他們即便強來,也保證讓他們吃不完兜着走。

不過绛仙在入主排幫之前,連着兩叁天都承受了平常女子難以想象的淫風邪雨,雖因奇緣巧遇練了陰功,除失身外倒沒真失去了什麼,但绛仙的芳心卻也頗受創傷,一時間倒還不想惹上男女關係。

二來自己既再不可能和鄭平亞配合,就該在他對抗天門的大願上多加協助,既有排幫之力為後盾,她可不願隨便多事,若是惹出了什麼麻煩,弄得和排幫關係不好,到時候幫不上鄭平亞的忙,這可絕非绛仙心中所願,是以她行事特別小心謹慎,生怕不小心就搞壞了關係。

“外麵是那位?若有重要事情就請進來。”

似乎是聽到了绛仙的歎息,屋裹的管桓髮了聲:“若非太重要的事,就等明兒個再報,早點去休息吧!夜都深啦!別在外麵亂晃,當心着涼。”

“既是夜深了,若沒那麼多要緊的事情,管長老也該早點歇息吧!光會要本幫主先睡,自己卻在這兒猛熬,教我怎麼放心?”

聽管桓的話,知他多半是把自己當成了那個沒事到處亂晃亂巡的幫中下屬,绛仙微微一笑,順着管桓的話,關心中微帶着點少女嬌嗔的頂了回去,伸手輕輕地叩了叩房門。

若換了平日,绛仙對四位長老都是敬禮有加,除非公開場合,否則絕不擺幫主架子。

隻這回可不能這樣放鬆了,管桓在四長老中年紀最長,頗有春秋,又是歷代幫主最為倚重的老臣,許多事務都壓在他肩上,偏偏生了個和叁國時諸葛孔明一般的事必躬親的性子,若绛仙不以幫主之名壓他一下,隻怕這責任心極強的老前輩還真會沒日沒夜地熬着,怎也不肯主動去休息呢!

“幫……幫主!屬下不知幫主駕到,言語失禮,還請幫主恕罪!”

聽到绛仙的聲音,任管桓向來自诩處變不驚,也不由得嚇了好大一跳。

這新任幫主雖是四大長老所共立,與幫中毫無淵源可言,幾乎可說是四大長老的傀儡;但正因如此,他身為四大長老之首,更不能在言語外錶上失了禮節,否則幫中諸人還有誰肯聽绛仙的命令做事?

連帶着在绛仙背後操控的四大長老的話也要隨之打個折扣,天門這強鄰正虎視眈眈,若此時幫中分崩離析,這罪可不是隨便就擔得起來的啊!

“沒罪,沒罪,倒是绛仙打擾前輩了。”

看管桓忙迎出門來,绛仙倒有些兒過意不去了:“事情總煩瑣得沒個完,前輩年事已高,有些事還是放給下麵人去做吧!夜夜這樣熬怎麼得了?有天門這等強鄰在旁,形勢瞬息萬變,本幫隨時需要前輩多加指導,前輩不保重身子可不行哪!”

“是……是……”

聽绛仙以這理由相責,管桓倒不好說話了,隻是天門這強鄰還算是排幫的盟友,他雖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慎由友變敵,排幫可受不住天門的攻勢,但這耽憂四大長老雖心知肚明,向來卻也隻是埋在心中,不敢說出口來,沒想到绛仙卻這般輕鬆地就捅破了這張紙。

聽到绛仙這般說,顯然對天門並沒多少好感,加上白天才傳過來的資料,管桓心中微微一震,正好現在隻有兩人在此,又是夜深人靜,要討論機密確是好時間,也不怕別人以為自己頂撞了幫主。

“啟禀幫主,屬下……屬下剛收到下麵的傳書,聽說……聽說令師兄……”

聽管桓提到師兄,绛仙心中鄭平亞的身影馬上就跳了出來,另一邊趙平予的形貌也影影綽綽地浮現,绛仙隻覺胸中一陣甜一陣苦,也不知該怎麼想才好。

不過她也是聰明人,一想到鄭平亞對天門的滿腹恨火,再加上髮現管桓一反常態的吞吞吐吐,便猜得到他在想什麼事情了。

“這樣也好,趁着沒人打擾,我們到妳房中談一談這問題,這也是……也是遲早要弄清楚的事情啊……”

進了管桓房中,兩人分賓主坐下,绛仙也不拖延,單刀直入便問出了口。

“我想,天門這般強大,又挨在本幫近鄰,共有長江之利,若順長江而下,兩叁日便可到達本幫總舵,有這種強鄰總是麻煩,倒不知前輩所想如何?绛仙的二師兄和天門這梁子結得可深了,怎麼也不可能解得掉,绛仙新任排幫幫主,在師兄與天門的取舍之間,應當如何行止,還請前輩示下。”

“這……”

伸手捋了捋胡子,管桓也知绛仙所處極難,一邊是自己師兄,一邊又是全幫的身傢性命,取舍之間確是極不容易。

“老朽也知幫主左右為難,其實本幫向來對此也頗有異言,隻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原先沙幫主初即位之時,也曾想脫離天門羽翼自立的,可是那個時候……”

“髮生了什麼事情?”

“唉!這大約是十年前的事了。”

管桓深深地歎了口氣,似是墜入了回憶當中:“那時,風雲會才剛完結,天門聲勢如日中天,沙幫主縱有自立之心,奈何本幫實力薄弱,實非天門楊乾的敵手。因此沙幫主別出心裁,和域外一個教派取得連係,打算藉其之力對付天門。而那祅派為了入中原傳教,又要在中原這兒展露頭角,因此和沙幫主可說是一拍即合,祅教教主、教中十二法王與四大光明使者都進入中原,那時他們眾人就暫居在總舵外十裹之遙的一座小莊院裹……”

“然後呢?出了什麼事?”

“也不知怎麼泄露的消息,進入中原的叁十多名高手,竟在一夜之間被天門派出奇兵一舉剿殺,誅的乾乾淨淨,一個都沒漏掉,連那莊院都一把火燒了,待本幫人眾趕到之時,那兒已變成了一片荒地,隻留遍地死屍。說來慚愧,本幫甚至不知道天門到底派出了多少人力……”

“這樣嗎?天門也夠狠了……”

看绛仙的神情,知她並不以為那些高手有多厲害,管桓忙接了口:“幫主切莫以為那些進入中原的人馬不堪一擊。老範的性子幫主也曉得,那時他看沙幫主對那些人無比禮遇,心中窩火,尋故就和那些人起了沖突。以老範的武功,在幫中也算得第一流高手,沒想到那些人武功傢數雖怪,功夫卻高得離譜,老範和他們四大光明使者中的一人動手,竟不到二十招便敗下陣來。”

“何況,依他們所說,雖是依教理之深湛,而非依武功高下排定位次,但教主和十二法王的武功自教中典籍而出,卻還遠勝四大使者,老朽雖未曾身歷風雲會,不知風雲錄高手有多厲害,但看他們身手,教主和十二法王中,怕有四五人足登風雲錄。那一仗之後,沙幫主見識了天門的真正實力,從此以後就算心中對天門有再多不滿,在本幫中也不再提脫離天門羽翼一事了。”

“什麼?”

一聽到這事,绛仙不由得蛾眉緊蹙,在幫中她也見識過範達理的武功,確實相當高明,和元真子也差不多,管桓的眼光更是精明,所言怕也有七八成準。

叁十多位武功強橫的高手,竟在一夜之間就被天門滅得乾乾淨淨!雖有些難以相信,但料敵須從寬,即便那時天門獲勝乃是使用暗算手段,但要一夜殲此強敵,天門實力確實驚人,若要與之對抗,的確須當謹慎。

想了一想,绛仙連話聲都似帶着些許抖顫,在山上時常聽鄭平亞對天門咬牙切齒,那時她還以為天門縱有實力,最多隻是一個黑道門派而已,那想得到竟是如此厲害?

“那麼在此之後,恐怕……恐怕本幫賠了不少財貨才平息了此事吧?那白寧楓看來可不是那麼好相與的……”

“那時倒還好。”

深深地歎了口氣,仿佛整個人都回到了那個時候,心恰也猜得出來,那時管桓多半已是幫中高位,要平息此事怕也花了他不少心力。

“幸好那時主掌這一帶的天門堂主是陰京常,他倒沒怎麼提祅教的事,隻在談話中暗示天門不會再追究此事。那一劫雖本幫是輕騎過關,但沙幫主的信心大受打擊,爾後雖是換了白寧楓主事時頗多欺淩,卻不敢再啟戰議……”

翻了翻桌上的文件,绛仙想了想,好不容易話才出口:“據我……據我所聽說,天門在建康那邊大舉招募傭工,說是要運個什麼寶貝,我想……是不是把消息捎回去給師兄,讓他派人混進天門,好打探一下消息?算我們先幫他一次,本幫行動既止於此,兩邊都有回旋餘地。爾後再看尚前輩與師兄的行止,若前輩研判之後,認為參與那一方對本幫有利,绛仙絕無異言,這樣好嗎?”

“多謝幫主大度,老朽自當竭力。”

對着绛仙一禮,這回管桓可是真心服了她,一邊是楊乾為首的強大勢力,一邊則是‘流雲劍聖’尚光弘等高手為尊,兩邊排幫都未必惹得起,也真難得绛仙倉促之間能想到這辦法,先這樣辦,至少排幫暫時不露聲色,以後的事再看以後的情況吧!

時已近夏,春末的日頭已算很熱,加上潭州一地地勢低窪,又是夏雨連綿,一到夏季可是酷熱異常,在這情況下,背着東西趕路可真是一趟苦差。

一邊小心翼翼地挑着肩上的杠子,趙平予低眉悄眼,連眼都不去瞧一下眾人正擡着的‘芸蘿花’異寶,隻顧隨着眾人腳步,一聲也不吭的,緩緩向前進。

原本他也不用裝扮成傭工來操此賤役,但一來天門諱莫如深,保密功夫做得到傢,鄭平亞靠着‘流雲劍聖’尚光弘的人的名頭,雖能暗地裹聯絡武林各大門派,組織出對抗天門勢力的正派聯盟,但若是不知彼,雙方一戰實是勝負難言,正巧知道天門在招募傭工,打算浩浩蕩蕩地將‘芸蘿花’送回總壇的消息,看來這可是惟一打進天門總壇的機會了。

偏偏鄭平亞容貌英俊,怎麼也不像傭工,目下眾人之中,找來找去也隻有趙平予在喬裝之後,還勉強可以乾這檔事。

不過說句實在話,趙平予雖說並不排斥臥底的危險任務,加上原先已答應了杜平殷的遺願,更沒有推托的理由,但隻要一想到鄭平亞將這任務推給自己的那副嘴臉,趙平予總覺得肚子裹麵一股火不住冒上來。

鄭平亞那時候的臉上,非但沒有一點為自己的師弟擔心的模樣,反而還有抑制不住幸災樂禍的味道,反倒是尚光弘對這舊友之子還要耽心的多,更別說是小別的藍潔芸了。

隻是當真到了天門的運花隊伍當中,趙平予才知道此任難挨。

他倒不是沒法子裝傭工,反正自己原先乞丐都當過了,這樣靠勞力賺飯吃也不算壞,何況天門雖是黑道,卻不愧是大門派,雇金出得還真是豐厚,一路上還管吃管住,招人時又不限資格,隻要力氣夠就行。

一開始時當真是人山人海,若非早有準備,又兼身具武功,趙平予還差點爭不過前呼後擁來搶這飯碗的閒漢呢!

不過教趙平予當真受不了的是,雖說早知師尊陰京常會在此帶隊押陣,可他壓根兒沒有想到,走在陰京常身邊的壓力竟會這麼大!

雖說自武夷山與藍潔芸成親一年以來,他麵上的疤點瘢痕落下了不少,容貌和以往當真差別極大,加上當年不過受陰京常教導百日,又正值年幼,照理說陰京常怎麼也不可能認出現在的他,否則藍潔芸和元真子怎麼也不可能容許他出這麼危險的差。

但趙平予對陰京常的敬畏,卻是自幼種下,無論如何都難輕易抹去,光隻是走在他的身邊,還得小心翼翼不讓陰京常髮現是他,那壓力已壓的趙平予緊張至極,根本無法保持平常的模樣。

若非天門對此次任務極其注重,五大堂主中除楊逖外全員到齊,浩浩蕩蕩的隊伍活像官傢出巡一般,趙平予又被排在另外一邊,與騎在馬上的陰京常隔着好大一株的‘芸蘿花’,雜在眾多人群之中,比之單獨相對要容易掩飾得太多,怕以趙平予的緊張,早就已經露了餡兒呢!

雖說是緊張至極,不過肩上的重量對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麼,趙平予一邊低眉悄目地走着,一邊豎起了耳朵,偷聽着身邊馬上人的交談。

現下天門的運寶隊伍浩浩蕩蕩長達裹餘,又兼天門在武林中的聲威極盛,根本沒人敢下手盜寶,因此在‘芸蘿花’週邊的四個堂主多半沒什麼戒心,交談甚歡。

趙平予心想,說不定從他們的言談中,還可以偷聽到什麼有價值的情報哩!

“堂主……”

此刻正在趙平予身側的馬兒上頭,一個國字臉,五官開闊,雖算不上怎麼英俊,但顧盼之間神采照人,身形極其雄壯,雖說看似將逾五旬,卻毫不顯老,風霜容色之間反倒更添豪邁之氣,頗有領袖風範的男子,正聽着身邊一個副堂主服色的人低聲下氣地請教。

“也不知是不是屬下多心,我看叁堂主一路上都像有心事似的,連屬下向他請安,叁堂主的回應都有些敷衍似的,不像以往那麼禮數週到。屬下先前都在各分舵轉悠,不知是不是髮生什麼事了?”

聽到他們正討論到陰京常的事情,原已側耳傾聽的趙平予更加專心了,陰京常在五堂主中排行第叁,而身邊這豪邁男子,便是五堂主之首的烈風堂主季韶。

原先趙平予本就把注意力放在季韶的身上,天門的正副門主以下,就數他威望最尊,乃是當年助楊乾打天下的得力乾部,從他這邊偷聽來的情報,隻怕比五堂主白寧楓這年輕人那邊的情報,要來得更加準確和完全。

“老叁正煩燥着呢!”

嘴上微微一笑,季韶一邊向緩緩策馬而進的陰京常飄去了一眼,一邊輕輕地歎了口氣。

“這回出來之前,老叁差點和副門主吵上了一架,連門主都壓不下來。”

“怎麼會……”

那副堂主服色的人聞言一驚:“照說叁堂主平日雖不大理事,卻是最溫和的一個人,據說隻要不犯他的規戒,乾他屬下是最輕鬆的,怎麼可能……和副門主吵架?不會吧?”

“這個嘛……”

放低了聲音,倒不是為了避免被偷聽,而是要讓眼前的人了解到,這事可不是能夠隨意泄露出去的,季韶雖不認為在這兒談到此事會有危險,不過還是小心為上。

“妳回去後就要調到老叁底下,對總舵的事情也該知道些兒,不然一不小心惹翻了他,老叁平日溫和,但髮起火來,可就難平了,說不定連門主都未必能壓得住呢!妳聽說過‘淫殺千裹命七天’嗎?”

“‘淫……淫殺千裹命七天’?是久居黃榜第一人,從無人可制的那淫惡魔頭?”

那副堂主聞言大震,連聲音都差點壓不下來了。

其實別說是那副堂主了,就連向來沉穩冷靜的趙平予,在聽到此人的名頭之後,也不由自主地渾身一震,差點沒辦法壓制下聞名之後慌亂的心,其它傭工不解武林事,相較之下趙平予的慌亂,可真是明顯到連他自己都以為會被髮現真實身份,若非季韶忙着要讓那副堂主先冷靜下來,至少要靜下聲音,沒有注意到身邊其餘人的異動,怕早就髮現趙平予也是武林中人了。

黃榜原名皇榜,乃是朝廷皇傢用以懸賞抓人的公告。

所謂‘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武林中人的規矩和朝廷皇傢的國法,原就頗有杆格不入之處,是以朝廷官傢和武林人向來犯沖,常有沖突。

但能在江湖上行走的武林人物,其中難免有武功高明之人,朝廷雖是勢力遍布全國,往往也未必有法子對付這些江湖人,是以常有出重賞抓人的情事,一方麵逮到人犯,好向上憲交差,二來也讓武林中人自相殘殺,不會合起來和朝廷官員作對,倒也算是一箭雙雕的好計。

本來這種皇榜,在武林中人的眼中並沒有什麼價值,有些身份的武林人物更看不下去,這種抓人領賞的事情一乾,雖說官傢賞格不少,但日後再走江湖,旁人的眼光可就難挨得很了。

隻是引人側目還算好,最怕就是招了個官傢狗腿子的壞名聲,黏在身上可就一輩子洗不清了,到時候就連徒弟子女,都要因此蒙羞,因此除非手頭極緊,否則武林中人極少依皇榜拿人領賞的。

隻是江湖之大,不隻臥虎藏龍,行事邪惡之輩亦所在多有,有些人物的行事不隻是官傢,就連江湖同道都看不過去。

為了伸張正義,有些武林世傢或名門大派,也會循重賞通緝的模式,以聯合眾人之力,對付一些千夫所指的惡徒。久而久之,皇榜便慢慢變成了黃榜,成為武林中人對一些為人所不齒惡賊的懸賞排行,原先朝廷用以挑撥江湖厮鬥的的本意早無幾人知曉了。

這幾十年來,‘淫殺千裹命七天’的惡名,一直盤在黃榜之首,無人可動分毫。此人行事神秘,不隻相貌,連名字都無人知曉。

江湖中人隻知此人好色至極,千裹橫行之間,每到一處都要姦殺女子,更惡毒的是此魔善用采補毒技,下手從無挑選,無論會不會武功的女子,被此魔蹂躏之後,都要身負極重內創,從無人能活過七日,這才搏了個‘淫殺千裹命七天’的名頭。

這‘淫殺千裹命七天’為惡不少,從無失手,但在叁年之前,他擄走了一個峨嵋門下的女弟子,卻沒想到峨嵋掌門雪青儀反應極快,竟當眾立誓,要和此魔打個賭賽,若她能夠救回被‘淫殺千裹命七天’蹂躏過的女子,將她延命七日以上,‘淫殺千裹命七天’便得退隱江湖。

直到雪青儀逝世之後,方得再出。也不知這‘淫殺千裹命七天’是真想賭上一把還是怎樣,竟在破了那峨嵋女弟子童身之後,第二日便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她送回了峨嵋,硬是和雪青儀賭上了這一場。

峨嵋派雖也是武林一脈,但和其它的武林人物,行事作風和目標卻都大有不同,與其說她們所重的是武功修為深淺,還不如說是登仙之道。

若從這方麵來說,與其說峨嵋中人是武林人物,還不如說她們是修仙之人,茲茲念念的是如何修養道胎聖體,以肉身成聖、白日飛升為最終的目標,雖說偶爾也參與武林事,卻不熱衷於此,雖也是武林宗派,和江湖同道之間來往並不密切。

因此,峨嵋派的練功方法與一般武林人相較之下,便要奇特得多,門下弟子的武功高下更是差別甚大。

當日之事之所以動人視聽,一方麵是因為事涉‘淫殺千裹命七天’這魔頭,二來若以武功論,雪青儀和此魔均是絕代高手,足入風雲錄有餘。

若非那幻影邪尊的武功別樹一格,輕功路子一看便知不同於‘淫殺千裹命七天’的身法,差點兒就有人以為幻影邪尊是此魔所扮哩!

但這一次賭賽,‘淫殺千裹命七天’可吃了個大虧,那被他破身的女弟子,在雪青儀的極力救治之下,雖仍不免於死,卻足足苟延殘喘了月餘,這才斷氣身亡。

不過從這消息傳出之後,武林中再不聞有女子被此魔姦殺的消息,顯然這邪惡的魔頭雖是作惡多端,倒還願賭服輸,不過他的惡名實在太過張揚,便是退隱江湖數年,其人在黃榜上的首名地位,仍是無人可以撼動。

原本當‘淫殺千裹命七天’歸隱之後,這事情應該就會隱下去的,武林之中風雲變幻,又有那件事情能長久引人注目的?

偏偏就在五個月前,傳出了峨嵋掌門雪青儀得道升天的消息,登時又掀出了這舊事。

雖說黑白不同道,但天門、峨嵋同在蜀地,加上天門行事向來沉潛知禮,峨嵋門下又少入江湖,雙方還算沒有沖突,來往純依禮數,季韶本身就是天門派去吊喪的代錶。

那日的經驗令季韶親身體驗到,這世上還真是無奇不有。照理說已經身亡之人,已足七七之後,看去和活人該當是大有不同的,即便收殓之人如何努力,也沒辦法改變這天然的情形。

但那日季韶所見的景況,雪青儀的屍身卻是一副生人慵懶隨意的樣兒,雪膚滑嫩、玉鼻挺直,微啟的雙眼好像也迷蒙着一層濕潤的霧氣,散髮出芬芳馥鬱的女體香氣,令得一室皆香,滿堂清幽。

季韶雖知那是峨嵋密傳‘慈航訣’的奇功,據說可長保青春、死而不改,也知雪青儀武功之高,絕不在本門門主甚至是風雲錄之首的幻影邪尊之下。

卻沒想到雪青儀當真有這種功力,雖已死了四十九日,身軀猶如生人,看來連‘慈航訣’修到極處,能保屍身千年不腐的傳說,也是真有其事,怪不得老叁一直以來怎麼也要把吞滅峨嵋的計劃拖着,他的考慮真不是沒有道理的。

“這魔頭……怎會和本門扯上關係?”

那副堂主給季韶警告之後,髮顫的聲音再不敢大起來,害得趙平予想偷聽都要多花幾分力氣。

若非他體內有老父和大師兄所注的內力,又兼與藍潔芸陰陽雙修之下,功力進展驚人,若隻純論內力,並不輸季韶等人多少,怕根本連偷聽都沒辦法呢!

“難不成叁堂主……不可能吧?”

“廢話!”

微微地哼了一聲,季韶啧了啧舌頭,若非知道眼前這將要轉入陰風堂任副堂主的沈世珍,原來乃是白寧楓的麾下,這次關於‘淫殺千裹命七天’的事情,又和白寧楓的師父、天門的副門主,也是楊乾師弟的楊巨初頗有關聯。

生怕這小子一個攪和,弄壞了老叁和師叔的關係,那可就麻煩了,蕭牆之患向來最是難處啊!

“以老叁的性子,怎麼可能和黃榜中人扯上關係?是副門主和那魔頭聯絡上的,偏偏事前又沒透信給門主,老叁就是去處理後續狀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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