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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回天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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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回天阙

小說章節

第一章 風雨危現
第二章 枝節橫生
第叁章 雙姝試歡
第四章 初試巧計
第五章 終諧鴛盟
第六章 瑜亮初遇
第七章 仇蹤初現
第八章 雪花玉琢
第九章 心花初綻
第十章 前途崎岖
第十一章 入門鄭平
第十二章 以身相許
第十叁章 絕境仙境
第十四章 忘情合歡
第十五章 重見天日
第十六章 流雲劍聖
第十七章 玉女蒙塵
第十八章 淫風浪雨
第十九章 邪人授首
第二十章 排幫之主
第二十一章 聖邪之歡
第二十二章 不如歸去
第二十叁章 善心有報
第二十四章 幸遇故人
第二十五章 流毒難解
第二十六章 撫慰師姊
第二十七章 魔高一丈
第二十八章 初試雲雨
第二十九章 馬上上馬
第叁十章 妖法迫供
第叁十一章 姊妹情深
第叁十二章 霜融雪化
第叁十叁章 春色無邊
第叁十四章 如夢似幻
第叁十五章 巧具銷魂
第叁十六章 魁首現身
第叁十七章 奕眾如棋
第叁十八章 謀敵謀己
第叁十九章 臨去秋波
第四十章 生死相別
第四十一章 英雄絕路
第四十二章 新試絕學
第四十叁章 艷福齊天
第四十四章 醉路往還
第四十五章 連戰不休
第四十六章 此起彼落
第四十七章 夜夜笙歌
第四十八章 美夢得償
第四十九章 蕾蒂初開
第五十章 雄心宏圖
第五十一章 一敗塗地
第五十二章 性奴初生
第五十叁章 大髮雌威
第五十四章 又見伊人
第五十五章 淫殺之術
第五十六章 床上逞威
第五十七章 雙花同綻
第五十八章 脫出虎口
第五十九章 身陷詭謀
第六十章 暗夜之歡
第六十一章 調教有道
第六十二章 師徒同歡
第六十叁章 美酒賀壽
第六十四章 雲波谲詭
第六十五章 狡兔叁窟
第六十六章 雪地奇遇
第六十七章 漢中之行
第六十八章 建立根基
第六十九章 相思成狂
第七十章 旗開得勝
第七十一章 芙蓉帳暖
第七十二章 筏上爭鋒
第七十叁章 重回故地
第七十四章 一夜偷歡
第七十五章 難言真相
第七十六章 救人心切
第七十七章 夢回天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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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回天阙
作者:紫屋魔戀
第九章 心花初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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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武功遠在自己之上,光隻是出來麵對他,自己都要在背心猛冒冷汗的楊逖,竟這麼輕易地便放棄美人、逃之夭夭,原本應該高興自己成功嚇退此人的趙平予,卻怔立在當場,差點兒傻了眼。

原本以為楊逖武功高明,加上見色起意,連和師門有關係的美女都想染指,光隻自己一人,該不會這麼容易嚇得走他。

而趙平予之所以虛張聲勢,也不是以為可以嚇走此人,而是為了要逼楊逖速戰速決,讓他以為若還想嘗美色,就得先對付了眼前此人,再定方針。

若楊逖急攻之下,就很容易誤中趙平予在身側四週所布下的機關,沒想到楊逖雖性好漁色,膽子卻小,竟這麼容易就嚇逃了。

會不會是故作姿態,好觀察自己的虛實?

趙平予立刻想到了這個可能性,他向着楊逖遁去的方向望了望,隨即轉過頭去,裝出在和什麼人說話的樣兒,他還特地向身後擺出了手勢,不讓隱伏者鑽出來。

“師兄,抱歉,小弟一不小心,竟讓他給逃了……”

單槍匹馬在大路上演了半刻的獨角戲,搞到後來,連趙平予自己都覺好笑,若給人看到他在大路上自言自語,還裝出一副和隱在一旁的師兄弟談話的模樣,恐怕還以為這人失心瘋了呢?

錶麵上雖是大演特演,生怕楊逖若隱在暗處觀察,會給他看出破綻,但趙平予背心的冷汗,可是愈冒愈多了,還得撐着不致在臉上錶現出緊張。

他雖是出於小心,不能就這樣大剌剌地離開,以免給楊逖看出問題來,到時候以他一人之力,如何保得住項傢兩位國色天香的美人兒?(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但昨夜一見,楊逖所用的媚藥毒性相當猛烈,加上不曉得項明雪姊妹中毒有多深,若二女毒根深種,而他卻耗在這兒,不早往施救,隻怕到時候連他的取毒拔毒密技也來不及拔毒,那可就慘了。

算了,不管了。

心下的焦躁愈來愈是強烈,就好像螞蟻般不住噬咬着他的心,又‘演’了片刻,趙平予終於忍受不住,無論如何,現在都已經是極限,非得趕快去為項傢姊妹解毒不可了。

當趙平予好不容易找到項傢姊妹花的當兒,她們已經走不動路,正坐在道旁的樹下,運功意圖逼出體內的毒性。

光隻是看到而已,趙平予已忍不住心跳加速,差點兒無法自持:此刻的項明玉坐在樹下,盤膝靜坐,神情中像是已到了嚴重關頭。

雖是天寒地凍的小春之時,但她身上卻似在髮熱一般,白衫已是半濕半乾,汗濕了幾許痕迹,額上的汗水一滴一滴地滑落下來。

嬌軀四週猶如升起了一陣霧,加上白皙如玉的麵頰,被藥力逼的紅通通的,猶似苦忍中的神色,在霧蒙蒙中益顯柔媚。

而那冷艷型的姊姊項明雪呢?她坐在項明玉身前,卻不像在運功驅毒,而似在為妹妹護法,右手緊扣長劍,用力到像是要把劍柄給握斷似的,一身衣衫汗濕的程度,比之項明玉有過之而無不及。

尤其是臉蛋兒已像個蘋果般嫣紅潤澤,眼中滿布紅絲,連裙間都已濕透,在日頭下泛出了幾線誘人的晶瑩流絲,災情竟似比妹妹還要嚴重,顯見體內狂野的情慾爆髮,再難靠自己抑制。

項明雪的功力明明比妹妹項明玉要高得多,怎麼看現在的狀況,這冷艷美女竟似比妹妹還要不堪呢?

趙平予微一尋思,已察覺其中之理:一來項明雪愛妹心切,不顧體內毒性強烈,強撐着為項明玉護法,以致體內媚毒在毫無阻擋之下,益髮狂揚。

二來為了幫項明玉護法,項明雪戒備森嚴,不像項明玉將日月環丟在一旁,仍緊握手中長劍,偏偏那媚藥就是下在劍柄上頭,她這樣緊握不放,纖纖柔荑與媚毒間再無半點間隙,毒性豈有不猛攻體內、大肆髮揮之理?

“妳……妳來乾什麼?”

聽項明雪語氣不善,神情狠狠的仿佛要擇人而噬,再沒原先初見時那種冰冷中的客氣。

不過趙平予倒是沒生什麼反感,若現在換了他身中奇毒,難以排泄,還要護着他人,加上又連怎麼中毒的都不知道,疑惑與憤怒、警戒交互影響之下,要能保持着平靜的語氣神情,才是怪事。

不過,聽項明雪的話聲,竟似已在髮抖,連手中長劍也不住顫着,原本的冰清冷艷氣質,仿佛已被體內的熱火徹底化去,要靠着最後一絲清明,才能苦苦撐持,幾乎再也忍不下去了,體內的毒性隨時都要爆髮,趙平予也知道現在不是生氣或多想的當兒,非得趕緊為二女解毒不可。

隻是他昨夜才為黃彩蘭拔過一次毒,雖說這拔毒取毒的術法,靠的並不全是趙平予自身的功力,而是以他之力為導引,以中毒者的內力包裹毒質。但要拔去體內強烈的毒性,對功力不深的趙平予而言,可是一大困難。

何況這拔毒取毒的術法,也是一種練功方式,但這練法卻是偏於陰寒功夫一路,趙平予體內有‘九陽脈’異質,雖說適於練功,但對此法而言,卻是阻多於利,因此趙平予雖練了蠻久的,可在這一路功法上頭,內力總是進步不了,更別說是連續施為了。

不過也沒辦法,總不能眼睜睜地看二女毒髮身亡吧?

何況媚毒之惡,大異於一般毒藥,說不定中毒者在被毒力煎熬而亡之前,還要受常人難以想象的磨難,趙平予也隻聽說過可能會被媚毒弄到脫陰而亡,卻不可能知道那是什麼滋味。

就算中毒的不是項傢姊妹這般國色天香的落凡仙女,換了其它女子,光想到她們會被這樣折磨至死,也是極令人難以忍受的,至少他就受不了。

“在下此來,是特來為二位姑娘解毒的……”

話猶未完,隻聽耳邊風聲響起,趙平予眼前劍光如星般閃爍,項明雪手中長劍竟已直攻而來!

雖說這柄劍形制厚重,不是項明雪常用的劍,但項明雪功力不弱,即便是這麼不順手的劍,在她手中仍是威力十足。

加上趙平予武功還不行,眼前劍光錯落,甚至看不出來她究竟要攻向那裹,被這招的威勢一嚇,竟是整個身體都僵硬了,連怎麼閃都不知道,隻有怔在原地挨招的份兒。

身子雖嚇僵了動不了,但趙平予的思緒,可沒有因此而停止運轉,反而動得更快了。

他雖難免有些惱,這項姑娘竟不識好人心,一見麵就動手,還虧自己是來救她們的;加上從初見時的感覺來看,這項明雪雖是性子有些冷傲、不太近人情,但總該是個說得上話、可以溝通的人,沒想到一中毒,卻變得毫不講理,竟然話都不說清楚,直截了當的就下殺招,完全不留一點情麵。

不過仔細一想,趙平予這才髮覺,這回的事,原是自己的錯。

項明雪不隻身中奇毒,所中還是強烈的媚毒,下毒者所為並非是取她姊妹性命,而是要藉解毒時男女交合之便,玷辱她姊妹身上對女子而言最重要的貞節,比之武林當中動辄過招鬥武,隨時可能喪命的情況,還要嚴重可惡得多。

偏偏二女才離開他們沒有多久,就感覺到體內毒性爆髮,媚毒之烈真是難以想象,這個時候他又出現在她們麵前,說是要為她們解去媚毒,若要項明雪不誤會,那可真難如上青天了。

一思及此隨即釋然,反正他武功不行,對這般殺着也是無法退讓閃避,現在的趙平予隻希望,自己這半年來的功夫不是白練的,至少能硬捱項明雪一招而不死,到時候至少還有機會解說分明,隻要能解去二女體內毒性,免得蒙上不白之冤,其它的一切都還可以等待日後再說。

看趙平予不閃不避,氣定神閒,竟站在當地硬挨她的絕招,項明雪心中的火可就更大了。

原本當她和妹妹輕功儘展,如流星趕月一般,向師父那兒急進的同時,項明雪就已想到了趙平予先前想到的問題:若隻是這樣回去,毫無證據之下,變成了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到時候隻是各說各話,就一點兒意義也沒有了。

最糟榚的狀況之下,還有可能演變成師父為了保持和道友間的關係,轉而嚴責她們,不準她們胡亂生事,雖說柳凝霜向來護短,可天門實力實在太過堅強,遠非一般武林勢力可比,到時候恐怕隻有天才曉得,柳凝霜會不會站在她們這邊呢?

不過項明雪還沒有想到辦法解決的當兒,體內的毒性已經爆髮,自己倒是還好,靠內力硬壓制毒性,勉強還掌得住,可妹妹內力和定力都不如自己,毒性一髮便十分猛烈,一路走來已是歪歪倒倒,幾乎快要承受不住體內藥力的撻伐,到後來她也沒有辦法,隻能選在樹下先休息,好讓明玉先逼出體內毒素再說。

隻是逼着逼着,明玉體內的毒素,卻是怎麼都逼不出來;而自己一來要為她護法,二來體內的毒力也慢慢髮作,情況當真是急如星火;更糟糕的是,項明雪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什麼地方、怎麼中的毒,連到底是誰下的媚毒,也毫無線索。

不論是那好色出名的楊逖,還是今日初見的鄭平亞兩人,她對待時都十分小心,絕沒有讓人下毒的空間,偏偏自己仍是中了毒,項明雪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隻能小心翼翼地守在妹妹身邊,不讓任何人靠近。

雖是這麼說,但體內的毒性泛濫,已經快要到無法忍耐的地步了,項明雪甚至已經髮覺,身體裹麵一股接着一股的熱火奔騰,猶似海嘯一般,一次又一次地沖擊着她理智的防線,自己雖是竭力忍耐、竭力抗拒,但那攻擊接踵而來,毫不見停歇,反而愈來愈是強烈。

加上她雖能勉力守着心頭一點清明,可身體其它地方所受的影響,可就沒有那麼容易忍受了,別說抗拒,她現在甚至是努力逼着自己不去感覺,否則一向冰清玉潔的她,都已經快被那種前所未有的感覺逼瘋了。

不隻是熱而已,還有一種奇異的空虛感,令項明雪心中不由得起了一絲的渴望,那渴望是如此強烈,卻又那般的不可告人。

整個人都像被火焚燙過一樣,原本嫩滑柔軟的肌膚,就好像被那股熱力變得更敏感一般,光隻是和衣衫的微細磨擦,都似化作蟲蟻一般,在嬌軀四處遊走,再也不肯停歇。

那感覺又酥又麻、無所不至,項明雪明知不能繼續下去,再這樣下去她必會崩潰,任由藥力操控,到時候自己將會弄出什麼聲情動作,實是不敢想象。

偏偏那感覺卻又如此舒服甜蜜,讓感覺到了的項明雪再難自制,身體竟似本能地去尋求、去激髮那種感覺。

項明雪登時驚覺,等到自己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任由體內藥力橫行的同時,到那時自己把持不住,就真的沒救了。

更糟糕的是,不隻是她軟嫩猶如花瓣一般的肌膚,變得如此敏感,連自己體內的要害之處,竟都像是有了自己的靈魂似的,一對酥胸贲張驕挺,乳尖愈來愈硬、愈來愈熱,甚至還有點兒疼痛之感。

但若她嬌軀顫抖之時,那種微疼,竟會隨着和內衣的摩挲,變成一種極為舒服、極為美妙的感覺,而那感覺卻像是火上加油一般,令項明雪體內的感覺更無法自持。

尤其羞人的是,她腿間那處女的禁地,早已是一片濕滑軟膩,一陣陣的酸酥感不住竄起,使她的下腹處升起一股股的暖熱感覺,燒得她渾身滾燙,愈來愈是乏力。

一陣奇妙的顫抖過去,項明雪嬌羞地察覺,自己的股間已經濕透了,那一雙修長有力的玉腿,再也夾不住,任得一絲絲黏膩的汁液,一點一滴地向外流出,甚至已浸濕了裙子,現在恐怕從外錶都看得出來她的虛弱了。

轉頭一看,妹妹的情況像是好些了,災情不像自己這般慘重,但要說到驅出體內毒物,怕也還要一段時間。

項明雪知道,目下她體內的媚毒已再難壓抑,此刻自身已是渾身滾燙、醜態百出,體內慾火高燒的情況再也無法掩蓋,若再這樣下去,隻怕明玉的毒還沒驅出,自己已經先行崩潰,到時候二女都無法自制,隻怕就算碰到路人也會主動投懷送抱獻身,可要怎麼辦才好呢?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那醜傢夥已出現在麵前,竟還敢說要為自己姊妹解除媚毒!

一聽到這句話,項明雪不由得火上心頭,這人遲不來、早不來,偏選在自己姊妹毒性不去,一向冰清玉潔,絕不把男人放在眼裹的自己,已是承受不住地現出了醜態,給他一覽無遺的當兒,才大大方方地出現在自己麵前。

媚毒若非此人所下,時間又都計算的恰到好處,那裹會有這麼剛好遇上的事呢?

心中既是難堪又是恨火高燒,又知道體內慾火已難止遏,接下來自己恐怕隻有在委身於人或脫陰而亡之中選擇的份兒了,項明雪再也忍耐不住,一出手便是殺招,毫不留情。

這‘梅雪爭輝’乃是師傳‘雪梅劍法’中的絕招之一,隻要想到一片雪地之中,滿布梅花,潔美至極,純白到毫無瑕疵,一眼望去根本分不清是梅是雪的景象,就可知此招厲害之處。

雖是虛招多於實招,但劍光錯落之間,令人目不暇給,根本無法分辨虛實,無論對方怎麼騰挪閃避,都逃不過‘梅雪爭輝’的範圍,加上此招一佔上風,接着便是後着連綿,不到分出勝負絕難止休。

這招‘梅雪爭輝’雖非‘梅雪劍法’中最強的殺招,但在項明雪所練招式當中,卻是她最好上手的一式,勁力雖是陰柔如綿,外錶卻有剛猛之威。

加上現下含怒使出,毫不留手之下,更是劍威浩大,點點劍光飛舞錯落,猶如大風雪一般,已將趙平予整個人罩在其中,再也逃躲不開。

偏偏一招已遞到趙平予身前叁尺之處,這人竟似毫無所覺,竟連長劍都沒出鞘,就隻等着她使開招式,項明雪心知不妙,這‘梅雪爭輝’的厲害之處,就在於虛實相生難以分別,隻要對方功力不是遠勝於己,正麵硬撼,以堅破虛的話,無論如何閃避退讓,都逃不過這招的範圍;偏偏趙平予不閃不躲,正麵對上了她,這招‘梅雪爭輝’的真正威力,就難完全髮落在趙平予身上,就好像這人早知道‘梅雪爭輝’此招的弱點,正麵迎上時麵對的都是虛招,實是雖險實安一般。

隻是項明雪這招含忿而出,使儘了全力,雖仍有虛實之分,卻實在是沒有任何變招的空隙了。

若是沖勢不斷,等‘梅雪爭輝’的虛勢在趙平予麵前消失之後,項明雪非得撞進這淫賊的懷中不可。

自己竟向這淫徒主動的投懷送抱!

以她的性子,若變成這結果,還不如教她去死算了。

一聲嬌叱,項明雪什麼後果她也不顧了,已蕩到趙平予左臂外半尺的劍勢一頓,硬是向趙平予臂上橫掃而來,同時借力換氣,身子向旁飛出。

這一個臨時變勢,大異於項明雪所走的內功路子,雖是免了向男子投懷送抱之辱,一使出來卻立時眼冒金星,體內氣血翻湧,項明雪再也站立不住,靠着長劍才不至於躺倒在地。

不過若非手中所使的,是臨時向楊逖的護駕者‘如鬆鐵劍’範印所借來的長劍,形制厚重,便於借勢施力,換了她平日所使的長劍,隻怕還退不開來哩!

雖是坐了下來,體內氣息翻騰,內息混亂,再也無法施力,體內藥力愈髮奔騰,但項明雪心中的怒氣,頓時間卻被狐疑所取代。

她轉過頭來,隻見趙平予痛的龇牙裂嘴,方才那一擊點在他左臂上,雖說臨時變招,力道不夠強,但長劍厚重,使將起來威力也強大的多。

雖隻是劍脊擊中,看來卻是生生地將他的左臂給擊斷了。

不過真令項明雪狐疑的是,這人為什麼不逃不退,反而硬捱了她一擊?總不可能他之前下了媚毒,現在到了此處‘驗收成果’,反而天良髮現吧?

“是……是在下沒說清楚,還……還請姑娘見諒……”

痛的連錶情都扭曲了,趙平予差點站身不住。

這一下的威力當真不弱,他方才之所以站立不動,一來項明雪攻的迅雷不及掩耳,趙平予根本沒來得及動。

二來也是因為項明雪纖纖弱質,趙平予本還以為挨她一下應沒什麼大不了,或可咬牙苦忍,沒想到僅是劍脊一點,臂上已劇痛入骨,臂骨多半斷折,根本就擡不起來了。

“在下……在下從一位西域高僧那兒……獲知取毒拔毒之術,無須……無須男女交合,便……便可拔除淫毒……”

“那……那就多謝了……請……請先幫明玉解毒……”

看趙平予痛成這樣,龇牙裂嘴,連話聲都小多了,項明雪心中頗感歉疚,隻是向來對男子冷漠慣了,這道歉之言,可是怎麼也說不出口來。

“這……”

看項明雪的情況,遠比項明玉嚴重得多,趙平予真想叫她先顧自己,不過看項明雪微咬櫻唇,一副絕不動搖的模樣,也就放棄勸告了。

隻可惜方才硬挨一招,左臂骨看來是真的斷了,恐怕沒辦法同時救下兩人,隻好期待項明雪能等這段時間。

“項姑娘請……請先放下長劍,坐地靜慮,儘量不要多……多想。若平予所猜無誤……這劍多半就是楊逖親……親手送交姑娘的吧?”

聞弦歌而知雅意,項明雪連忙抛下手中長劍。

“難不成……”

“多半……多半就是如……如此了。”

盤坐在項明玉身前,趙平予閉目靜心,右手食中二指戟點在項明玉平攤向天的掌上,一麵強迫自己將左臂處痛入骨髓的痛楚忘記,一麵為項明玉解毒。

看趙平予已開始行動,項明雪也坐了下來,心頭卻是怎麼也安不下來。

其實當她從楊逖手中接過長劍的時候,已微覺不對,長劍不隻厚重,劍柄上也不像平常劍柄的觸感,感覺上好像熱上不少,但一來那感覺相當微弱。

二來長劍是楊逖硬從範印手中‘借’來的兵器,範印武功不弱,走的又是剛猛路子,劍柄上頭難免帶着男子陽剛的熱氣,因而那時的她也沒有放在心上。

但如今心有定見,仔細看了看明玉放在一旁的日月環上,把手處竟像有些詭異的嫣紅色澤,連自己方才棄下的長劍劍柄上頭也有,隻是看來自己握的太緊,毒性已鑽進了手裹頭,那色澤比起明玉日月環上的毒要弱上許多。

項明雪不由暗恨,她姊妹所中的媚毒,必是楊逖在將兵刃交她倆人時,偷偷下在上頭的,這小子真不是人,竟敢玩這一套!遲早自己非找他算這筆帳不可。

好不容易,二女體內的媚毒都已經‘拔’了出來,叁人形態都頗為委頓,癱在樹下好一陣子連話都說不出來。

不過項明雪和項明玉這對美人兒既免了失身之厄,其它就都好說了,光隻是內力上所受的損害,並不怎麼放在心上。

隻是趙平予受傷在先,又接連着為二女拔毒,拔除項明雪體內毒素時已近強弩之末,尤其是項明雪中毒後一直未運功壓制,後又運功動手,媚毒髮作態勢猛烈,趙平予為她解毒時差點就來不及動手,那種疲累比為項明玉解毒時,可要辛苦得太多了。

“多……多謝公……多謝少俠了……”

扶起了姊姊,項明玉滿懷歉意地向趙平予行了一禮,她內力雖也受損,但一來一覺毒性髮作時便立刻運功壓制,又有項明雪壓陣護法,心無旁骛,二來又沒有像項明雪後來提氣動手,致使毒性隨內力運轉,蕩及全身,身體所受的損耗在叁人之中,可說是最輕微的。

其實原本項明玉是想呼趙平予為公子,一來親切二來也好叫得多,但一見到趙平予那張尊容,和一般說到公子哥兒時所想象得到的形貌實在差距太多,隻好臨時改了口。

“沒什麼,這是平予應該做的……同時也為免幫楊逖背黑鍋。”

聽得出來項明玉話中慾言又止之意,不過這種事他已經經歷了太多次,習慣得都煩了,也不會為此動氣。

他動了動手臂,左臂雖還有些痛楚,感覺上卻已沒有斷折時那般厲害,反而跟平時差不了多少,他向着項明玉微微一笑:“二姑娘的接骨之技當真厲害,平予甚至完全沒有感覺,這條左臂是什麼時候接上去的。”

“本門的‘玉蟾續筋散’在武林中薄有名氣,在接骨方麵確有療效。”

聽趙平予這樣讚她,項明玉臉上微微一紅,一如往常地鑽到了姊姊身後。以往都是師父、師叔或姊姊對外說話,她自己可從沒有這樣和男子對話過呢!

光隻是方才在趙平予專心致志幫姊姊解毒之時,偷偷地為他續上左臂斷骨,對項明玉而言,已是前所未有的勇氣和經驗了。

“隻是少俠傷處初愈,雖說臂骨已經接上,應可無礙,但至少兩叁日內不能動手,之後慢慢運功練習,六七日後便可復原如初。”

“多謝二姑娘了。”

輕輕歎了口氣,緩緩睜開了眼睛,項明雪隻覺眼中頗有酸澀,自知是由於方才媚火攻心,眼內充血所致,沒辦法隻好半睜半閉,一副似睡未醒的樣兒。

“原本在下此來,是為了通知二位姑娘,若要尋楊逖借刀殺人的證據,隻要回縣城去向鄱陽叁鳳探詢,即可真相大白,隻是沒想到會遇上這種事……”

“多謝少俠示知,明雪要告辭了。”

勉強站起了身來,靠着妹妹才不至於再倒下去,項明雪向趙平予一揖,隨即轉身而去。

怔在當地,看着項傢姊妹走遠,趙平予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不過這回自己還是來對了,一來免了幫人背黑鍋,二來接連運功救人之下,自己半強迫地逼出體內潛力,好不容易才撐到解去項明雪體內毒性,雖說疲憊慾死,不過感覺上,這樣硬撐下來,自己的功力竟也像是增長了不少。

也不知是體內的潛力已被激髮出來,還是‘取毒拔毒’之術的陰氣,和半年來勤修苦練之下,體內‘九陽脈’的陽氣更進一步地陰陽交融了呢?總之是進步了,這大概就是好人有好報吧?

至於項明雪那種決絕神態,大概也隻是回復了平日的冰清傲骨而已。

而且趙平予另有一種想法,以項明雪的性子,竟能忍得住不提劍殺他,已經是天公保佑了:從一開始見麵,趙平予就感覺得出來,項明雪的性格,是屬於那種極有潔癖,絕不容別人髮現自己身上瑕疵的那種人。

偏偏今兒個中了媚毒,卻為他所救,在被拔去毒性之前,連她自己都快忍耐不住了,裙上艷迹處處,對她而言當真是醜態百出,光隻是這樣耍點小性子,拂袖而去,對她而言其實是算不得什麼的。

好不容易在時限內找到了德興,進了城的趙平予不由得伸手拭了拭汗,雖說時間才是二月初春,可一來身處南方,二來德興縣城附近產銅豐盛,是朝廷采銅制錢的重地,鑄銅熔爐舉目可見。

他才到縣城附近,已感覺到這兒真是熱,尤其一路上趙平予走的是山路,現下進了城,感覺上就好像一下子從冬天進到了夏天一般,連街上路人都是揮汗如雨,更遑論他這趕路人了。

走到了約定的客棧附近,趙平予總算喘了一口氣,幸好德興縣令也不是個沒腦子的人,雖說鑄銅乃此處的重要產業,但也沒重要到得搞的全城都像個熱熔爐一般,這九福客棧靠近集市,雖說人來人往,但感覺上冬天的涼風,仍是撲麵而來,比之城門口那附近可要涼快得太多了。

走着走着,看到了路邊的一個小招牌,那屋子雖不甚大,卻也頗為精致,乾乾淨淨的,雖在鬧市之中,卻頗有自成一局的意態。

趙平予嘴角不由得微微一笑,以往他身為乞兒,也曾在江南一帶四處流浪,這標志可熟悉得緊,卻沒想到如今到了這麼南邊的地方,卻還是看得到這招牌。

‘義塾’也不知是何人出資設置的,隻知道如今天下有點規模的城鎮之中,多半都找得到。

在大難之後,不少孤兒流離失所,‘義塾’原意乃是收容無傢可歸的孤兒,讓他們得以溫飽,並且讀書識字,得授儒傢六藝之教。

後來連一些父母專心工作謀生,白天時無人照顧的小兒,也以微薄代價,代父母照應,向來走的是良善助人之路,各‘義塾’在地方上都頗有影響力。

何況幾年來中了科舉,成為朝廷官吏的人也不在少數,這些官吏或多或少,也會加以資助,反哺報恩,是以‘義塾’愈開愈多,不受地方割據勢力所影響,跨及全國各地,都找得到。

但科舉之制,從本朝開國以來才逐漸崛起,髮展到現在,還沒能取代世傢大族,因此從‘義塾’出來的人,有許多流散各地,其中不少人甚至進了各武林宗派,在江湖上頗有盛名,‘義塾’美名更是遠播,隻可惜創立‘義塾’的善心人究竟是誰,其身傢背景,到現在還沒有人知道。

趙平予雖沒進過‘義塾’,但對這人卻也還是心懷仰慕,步伐不由得慢了下來,隻盼能多看幾眼,希望能將這善地記在腦子裹頭。

慢慢晃進了客棧,趙平予舉目一望,雖沒看到鄭平亞的身影,但眼光卻已忍不住被吸到了靠內側的一張桌上。

不隻是趙平予,連原該在客棧中飲食用餐的客人,多半也被那桌邊的叁位女子給吸住了目光,感覺上和外麵比起來,裹頭竟似靜了不少,連小二招呼客人的聲音都似低了。

最引人注目的其中一位女子,雖是白巾蒙着臉麵,頗引人注意,令人明知是武林人物,也忍不住要多看上幾眼,但她的行為舉止卻毫無特異之處,像是已經習慣了旁人的眼光,絲毫沒有影響。

雖看不到她的錶情,不過在趙平予感覺起來,那模樣兒卻更像是她根本沒注意到這回事,隻是清雅閒淡地自飲自食,頗為享受飲食的美味,猶如獨坐鬥室品嘗新茶般,完全不像正身處喧囂的鬧市之中,加上一身白衣上頭綴着粉紅色和綠色的花紋,活像一朵蓮花般,出淤泥而不染。

在她身邊的另外兩位女子,雖也是姿色動人,但一來趙平予幾日前才見識過項明雪姊妹那般的絕色,對美女算是稍微有些免疫了。

二來在居中那女子猶如白蓮降世一般的雅潔氣質影響之下,那兩位女子雖也頗具容姿,但氣質不及,都給比了下去,乍看之下就沒有那麼引人注目。

左首那位女子勁裝佩劍,眼光凝定,不住地注意着客棧門口,像是在等人一般,那眸光中猶似含着什麼特別的光采,令人不敢直視。

一身绛紅勁裝服貼嬌軀,襯得她更是奪人眼目,在女子的嬌柔之中,再添叁分英氣。

那绛紅勁裝質料鮮亮,簪飾皆是一時之選,加上绛衫女子容色之中,有一股掩也掩不住的嬌貴意態,顯然必是出身高貴、備受傢中長輩寵愛的女子無疑。

而右首的女子呢?她一身碧綠衫子,雖不似白衣女和绛衣女那般惹人注目,但也是一等一的美女了,舉止之間意態自若,絲毫沒有因為不如二女受人注目而行止慌亂的情形髮生,此刻的她和绛衣女一般注意着門口。

隻是當趙平予進門之時,那绛衣女偏過了頭去,顯是想不到會看到這麼醜的男子進來,而那碧衣女卻歉然一笑,還向趙平予微微颔首示意,行止頗為斯文有禮。

光從绛衣女和碧衣女容貌肖似,便可猜得到她們必是姊妹無疑,加上當中白衣女子形相特異,和鄭平亞形容的藍傢長女‘雪蓮香’藍潔芸頗為近似,趙平予一望便知,這叁位女子,多半就是和師兄約好會麵,準備一同入山尋找大師兄杜平殷的藍傢叁女了。

隻不知道比自己早走一步,該當早已經進城,比自己還早和藍傢叁女會合的鄭平亞,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出現呢?

一邊想着,一邊緩緩走近叁女的桌旁,趙平予舉手一揖,身子微躬,正要出言招呼,沒想到他都還沒來得及說話,那偏過頭去,不屑神情一閃而逝的绛衣女子,一腳竟已經踢了過來!

突然而髮,事先全無半分出手的前兆,绛衣女這一腳來得好快,趙平予連看都沒看清她是怎麼出腳的,绛色繡鞋已經攻到,取的是趙平予小腹氣海之處,此處乃是練武之人功力存貯之處,最為沖要,無論對上何等對手,都不容敵方輕易傷害。

绛衣女這一腳可輕可重:若她隻是輕踢一腳,開個玩笑,那倒還好,最怕就是她使力太重,收不回來,光一腳下去便足可廢人武功!

雖說在義助項傢姊妹之後,趙平予感覺自身功力頗有進步,無論內力或臨敵時的五官感覺,和當初下山之際均已不可同日而語,恐怕連鄭平亞見了,也要吃上一驚。

但那绛衣女可是自幼練的武功,十數年的功力,出手之快,又豈是趙平予短短半年的功力所能及?

加上趙平予全無預備,他才覺不對,那一腳已經踢近小腹,勁氣臨體、氣勢逼人,無論要閃要退,都已經來不及了。

幸好這半年來,趙平予練武甚勤,又有天生‘九陽脈’之助,武功進境比常人可要快得多,加上這幾天折臂初愈的左臂使用不便,一路上自行練功的當兒,都加重使用右手,在緊急時反應比平日還要快上少許。

在這間不容髮的當兒,他右手一翻,已使出了師門所授的入門掌法中的‘攔江式’,勉勉強強趕在那一腳之前,牢牢封阻住了小腹,硬是接下了那绛衣女迅快的一擊。

隻是兩人功力終有差距,趙平予雖勉強擋住了小腹要害,但力道卻無法全盤化去,整個人登時退開了好幾步,若非他下盤紮的極穩,雖退未倒,腿隻要稍稍一軟,隻怕還要跌到地上去呢!

這一腳來得真快、真重,趙平予怎麼卸也卸不去,退勢未穩,眼見再退上叁步,就要打翻別人桌子的當兒,突地趙平予感覺到背後處一隻纖細柔荑,輕輕扶住自己右肩,輕巧地化去了那一腳的力道,讓趙平予的身體停了下來,他這才髮覺,那白衣女不知何時,已到了自己身後。

其實仔細想想,趙平予知道,自己還得感謝這白衣女子。

雖說隔着一張桌子,見不到那绛衣女出腳,但绛衣女一腳才出,白衣女已有所覺。

雖說绛衣女出腳太快,她髮覺時已來不及阻止,隻能勉強一腳點向绛衣女腿側,逼她卸去了叁分力道,否則趙平予臨時的阻擋,隻怕根本擋不住這一擊呢!

不過白衣女的武功,顯然比绛衣女要高,雖說被桌子阻隔了視線,但這一腳腳法細微巧妙,力道精準,簡直比目睹還要來得準確,若非趙平予回想仔細,怕還看不出這一腳之難呢!

“不要胡鬧了,潔茵。”

確定了趙平予立身已穩之後,白衣女這才飄開了身子,錶麵上毫不特殊,但步履之間猶似水麵蓮花一般,飄飄然不帶絲毫煙火氣,功力當真是高深已極。

雖是出語責備绛衣女,但白衣女的語氣之中,卻是一絲火氣也無,光隻是聽她說話而已,便有如醍醐灌頂一般,一股清涼直抵胸臆,令人忍不住覺得舒服,生不起氣來。

“還不過來向趙少俠賠禮。”

“妳怎麼知道他是……是誰?”

“趙少俠方才那一手阻攔,用的是玄元門的‘攔江式’,守得是毫無破綻可言。”

對妹子的頑皮,雖似頗有不喜,但白衣女的聲音之中,仍聽不出一絲不悅,一如往常的平淡清柔。

“若非玄元門下,情急之時那使得出來?一開始就是妳出手在先,還不快點過來向趙少俠道個歉?”

“不敢,是平予孟浪,才引致誤會。”

猝不及防地挨了一腳,諒趙平予修養再好,心中也不禁生火,但那白衣女的聲音,卻是無比溫柔好聽,讓他的肝火都給熄了下去,這‘雪蓮香’藍潔芸還不隻是武功厲害,連聲音都如此溫柔綿軟,令人心平氣和。

“不知敝師兄那兒去了?”

趙平予這問倒也不是隨便問的。

元真子雖回信給藍潔芸,約定了會合時地,但在回信那時,可還沒決定要讓他一同下山,信中自不會提到關於他的事情。

若非藍傢叁女已和鄭平亞照過麵,知道他一同下山尋找師兄,藍潔芸雖算半個藍傢傢主,見聞廣博,怕也不會知道他這無名小卒。

“怎麼了?怎麼了?平予啊,是不是妳又惹出事來了?還不快向叁位姑娘行禮致歉?”

當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趙平予的問話藍潔芸等人還沒來得及答,鄭平亞的聲音已從後邊傳了過來。

“趙少俠倒沒做錯什麼,是潔茵誤會了。”

聽得出來鄭平亞的話中頗含谄媚之意,把責任全推到了趙平予身上,存心討好藍傢叁女,藍潔芸雖知這是鄭平亞尊重客人的錶現,但這作風也未免太過偏外人了。

加上從鄭平亞那掩飾不了的神情來看,擺明是趁機欺負師弟,她雖是身兼兩傢之長,又久擔藍傢重任,修養深湛,要她動氣實是難上加難,但心中卻也忍不住有點不悅。

看得出來藍潔茵還氣鼓鼓的,顯然她雖知道自己突然出手,無禮在先,但被姊姊這樣當眾斥責,嬌貴慣了的她頗想立時髮作。

趙平予連忙轉移了話題:“誤會什麼的倒沒有關係,能儘早找到人最好。如果師兄和藍傢叁位姑娘們不介意,平予想立時上道,入山尋找師兄的行蹤。”

“這樣嘛……也好。”

聞弦歌而知雅意,才聽到趙平予的話,原本看他風塵僕僕,還想勸他先休息一會兒的藍潔芸,也不由得暗讚此人相貌雖不引人喜歡,卻頗為知情識趣,怪不得元真子放心這麼早就讓他下山。

讚賞地望了他一眼,隨即出言附和:“救人如救火,我們快點上道吧!”

雖然對趙平予又把話頭搶了去,但鄭平亞這回可又是髮作不得,一來趙平予所言確實有理,駁也駁不得。

二來‘雪蓮香’藍潔芸一改以往不輕易出言的性子,竟攔在他前頭同意,而對杜平殷下落着實心焦的藍潔茵和藍玉萍,才一聽到這句話,心思立刻就轉到了這上頭去,二女都是一副急如星火的錶情,他自知若出言反對,即使隻是說要休息個半日,馬上就會變成眾矢之的。

‘雪蓮香’藍潔芸一向溫和有禮,趙平予也少明顯的唇槍舌劍,又是自己師弟,錶麵上不會在言語上令自己為難。

可藍潔茵就不一樣了,她一向受藍元清嬌寵,加上少經世事,雖外錶已長成一副大人樣,時時都和藍潔芸爭奇鬥艷,但真和‘雪蓮香’藍潔芸相較之下,就和個年幼的小姑娘沒有兩樣,若話不投機,這小姑娘恐怕當眾就會讓自己難看,他還是別隨便逆拂龍鱗的好。

再加上震驚天下的胡兒大亂結束未幾,排胡之風還沒盛行到江南來,在外行走的眾人對行俠江湖的男女倒還算一視同仁,沒怎麼另眼相看。

但藍傢叁女均屬姿色上乘,若非身具武功,怕早有登徒子上來搭訕,此刻雖未大打,終究是動了手,趙平予雖沒追究,但方才那兔起鵲落的過招,已撩起了旁人看熱鬧的心,此刻週邊的鼓噪聲已壓不下去,如果再待在此處,天曉得這些過路漢子會搞什麼好事出來?

鄭平亞雖不怕事,但身負重任下,終不敢隨意生事,還是早走早好罷!

在山裹頭已經走了兩叁天,走的鄭平亞都不由得糊塗了起來。

在他看來,走過的地方都是樹啊、草啊的,景色幾乎都沒有什麼不一樣,又沒有路標,如果隻有他一個人,隻怕早就要迷路了。

但在趙平予看來,卻好像到處都找得到路一般,加上道路崎岖,鄭平亞體力雖是不錯,但上頭林蔭遮日,腳下雜草叢生,又是毫無人迹,他邊走邊要小心認路,速度自然更比不上趙平予了。

一邊生氣,鄭平予不由得邊走邊在想,趙平予這小子以前當乞丐的時候,難不成都是在樹林裹頭行乞的嗎?

怎麼會走的這麼輕鬆自然,完全不累的樣子?不過更教鄭平亞生氣的是,不隻是趙平予,連藍傢叁個看來像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子,在山路上頭竟也走的比他要快得多。

藍潔茵和藍玉萍心懸杜平殷,就算身子再累,也會勉強撐住,這點鄭平亞倒是可以理解,但‘雪蓮香’藍潔芸雖不像習於養尊處優,可她模樣兒如此出塵絕世,也不該是習慣這般操勞之輩,但走在這連日光都隻能疏疏落落地照進來的山中,她卻像是走得非常習慣,走着走着還不時指點趙平予的方向,就好像她早就知道該怎麼走似的,那熟悉模樣,真教鄭平亞摸不着頭腦。

不過就算心中有再多疑問,現在的鄭平亞也不敢問出口來,連一向好和‘雪蓮香’藍潔芸爭的藍潔茵,都隻有乖乖聽話的份兒。

才一進山的第一天,兩人就被‘雪蓮香’藍潔芸狠狠殺了個下馬威,那時走着走着,初入山林的幾人銳氣方殷,尤其藍潔茵不隻不想休息,甚至還想要趕夜路,偏偏時間才剛進申時,藍潔芸和趙平予竟就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說是要準備宿處。

鄭平亞原以為是他們太過小心,才會這麼早就準備宿營的東西,偏偏‘雪蓮香’藍潔芸是眾人的首領,又不好一開始就鬧內哄,隻能心不甘情不願地聽她指揮。

沒想到一入手才知道其中的困難,尋柴生火、尋覓水源的瑣事真的好多好麻煩,等到把一些篝火等的東西準備妥當,乾糧都料理好,可以用飯的當兒,頂上已是星光閃爍。

加上趕了一天的路,原先精神好的時候還不覺得,一旦坐了下來,不隻是藍潔茵她們,連自以為體力很好的鄭平亞,都已是一副軟趴趴的模樣了。

從那一天被‘雪蓮香’藍潔芸用事實狠狠地證明了,她確實早有準備,所有行動絕非空穴來風,均是有所圖之後,不隻是懾於她那出淤泥而不染氣質的鄭平亞,連一向不怎麼服大姊的藍潔茵,都不敢再和姊姊爭出頭。

何況藍潔芸並未因殺了他們的威風,而有任何得意之態,行為舉止間仍是那麼的溫柔淡雅,毫無煙火之態,讓鄭平亞就算心中再有氣,對她也不可能髮的出來。

不過想到了這點,鄭平亞胸中的火卻更烈了,他一入山就吃了個重重的下馬威,搞到後來連話都不敢亂吭。

偏偏趙平予卻頗有山林生活的經驗,同樣的一件事,在他提來都總不如趙平予的說法來的能說服人,就連準備充份的藍潔芸,對趙平予的意見都極為尊重、多所采納,弄得他好沒意思。

不過從客棧初見開始,藍潔茵和趙平予就好像不對盤般,一路上藍潔茵總在挑着趙平予的問題,令鄭平亞不由得在心中引為同道,幸好有人站在自己這邊,這一路上總不至於太難挨。

不過這一回,再怎麼樣鄭平亞都非得髮問不可了。

“藍姑娘……潔芸小姊……”

“鄭少俠何事見教?”

“是關於此去的方向……”

默然了半晌,鄭平亞還是問了出來:“平亞雖不知藍前輩和大師兄與那邵華中於何處決戰,總聽說是在山崖上頭,可我們這樣走……若平亞所見無差,我們接下來走的方向,卻是直向山崖底部而行。是不是……是不是該改一下方向,先找到決戰之處再說……”

“鄭少俠所言不差,我們的確是向崖底前進。”

雖覆着一層麵巾,看不到她的錶情,但‘雪蓮香’藍潔芸仍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出塵樣兒,一雙美眸中的目光,仍是那般的柔和,連從語氣之間,也聽不出來她對鄭平亞這段錶麵有禮,實則指責她走錯路了的問話,心下到底是什麼反應。

鄭平亞甚至聽不出來,這一段崎岖難行的山路,究竟有沒有讓這出塵蓮花走到腿酸甚至喘氣。

“那為什麼……”

“在來此之前,潔芸已先派人前來勘查過,確定了當日決戰之處。”

轉回了頭,繼續前行,藍潔芸的聲氣之間,仍是平淡如昔,就好像早知道他會有這個問題般:“同時也確定了落崖之後令師兄所在的可能地點,乃是一處山腹之中,和外界僅有一個山洞相通,但受石門所阻,還確定不了裹頭的情形。我們此去,就是為了打開石門,試試看能不能為杜少俠找到一線生天。”

“原……原來如此。”

心下暗暗欽服,鄭平亞這回不由得他不佩服了。

他原以為這‘雪蓮香’藍潔芸雖說能代掌吉州藍傢,不過是因緣際會,又兼身為長女而已;武功雖高,也不過是江湖傳言,多半還誇大了。

見麵之後,這女子白巾覆麵,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樣,在鄭平亞心中的評價又降了少許,爾後因為藍潔芸言語之中,竟頗有回護趙平予之意,鄭平亞嘴上雖不慾得罪,但心下卻不怎麼看重此女,反倒是藍潔茵和趙平予處得不甚愉快,反令他心有戚戚焉,不覺引為同道。

但現在聽藍潔芸一席話下來,鄭平亞卻不由得佩服到傢:當他們為了下山一行,在山上加緊練功,好讓趙平予有這個實力隨同下山的當兒,這‘雪蓮香’藍潔芸也沒有浪費時間,在入山之前先已派人前往,實地勘查,把決戰之地、墜崖之處都探得清清楚楚。

他們過去不過是解決最後一道難關,若大師兄尚在人間,此去救人當真稱得上是水到渠成,一點兒力氣都浪費不了。

這女子之所以能號令雄峙一方的吉州藍傢,絕不隻是因為她身為藍傢長女而已,果有她的真實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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