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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霭凝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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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霭凝香

小說章節

內容簡介
第一章 碧姑娘的劍
第二章 女飛賊
第叁章 夜深人不靜
第四章 不翼而飛
第五章 白若麟
第六章 夜蘭
第七章 好朋友
第八章 不該死的人
第九章 化春泥
第十章 香茶苦口
第十一章 碧血染紅裳
第十二章 惡意
第十叁章 替天行道
第十四章 春來冰河開
第十五章 銀芙蓉
第十六章 馮破
第十七章 不告而別
第十八章 毒花
第十九章 無頭屍
第二十章 意料之外
第二十一章 白天英(上)
第二十二章 白天英(下)
第二十叁章 妻劫母難
第二十四章 淫音
第二十五章 錢莊的少東傢
第二十六章 冰花初綻
第二十七章 陸陽城外的老闆娘
第二十八章 錶姐
第二十九章 毒花的刺
第叁十章 小捕快
第叁十一章 群氓
第叁十二章 屐上足如霜
第叁十叁章 叁天叁夜與叁個孩子
第叁十四章 酒漾蓮心醉
第叁十五章 春夢無痕
第叁十六章 群雄
第叁十七章 逃
第叁十八章 煙花湖畔正梳妝
第叁十九章 他鄉遇故知
第四十章 珠淚凝
第四十一章 枝頭春意鬧
第四十二章 月夜
第四十叁章 第六星
第四十四章 單刀直入
第四十五章 鏖鬥
第四十六章 蜜裡調糖
第四十七章 同枝雙蕾次第開(上)
第四十八章 同枝雙蕾次第開(下)
第四十九章 防衛
第五十章 鐵爪鴛鴦
第五十一章 鞭
第五十二章 鳴金疑
第五十叁章 秘藥
第五十四章 將計就計
第五十五章 毒芽
第五十六章 戲
第五十七章 夜雨中宵
第五十八章 圖窮
第五十九章 急轉直下
第六十章 榻下囚
第六十一章 審
第六十二章 得成比目何辭嘆
第六十叁章 破壁
第六十四章 忙裡偷香
第六十五章 舍南舍北皆春水(上)
第六十六章 舍南舍北皆春水(下)
第六十七章 觸株兔
第六十八章 死水
第六十九章 浮華公子
第七十章 錦難書
第七十一章 月若無恨月常圓
第七十二章 驚蛇
第七十叁章 夜戦八方
第七十四章 盛宴
第七十五章 砧闆與魚肉
第七十六章 間歇
第七十七章 針鋒相對
第七十八章 刀與劍
第七十九章 戛然而止
第八十章 官府
第八十一章 羊腸隱蘭心(上)
第八十二章 羊腸隱蘭心(下)
第八十叁章 山幽林密晚春濃(上)
第八十四章 山幽林密晚春濃(中)
第八十五章 山幽林密晚春濃(下)
第八十六章 舊閣新劍
第八十七章 無李何以代桃僵
第八十八章 迷離境
第八十九章 失怙
第九十章 陡峭陰風
第九十一章 珠聯
第九十二章 毒
第九十叁章 舐犢情深
第九十四章 前夜
第九十五章 最後一絲波瀾
第九十六章 吉時
第九十七章 好事成叁(上)
第九十八章 好事成叁(中)
第九十九章 好事成叁(下)
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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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霭凝香
第十一章 碧血染紅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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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南宮星特地隻是運功調息,並未睡下。

等到耳邊茗香的氣息漸漸穩定下來,失神的淺眠了大半個時辰後,他側轉過去,手指鑽入茗香緊閉的腿間,在還有些腫脹的花瓣上輕輕搔弄。

不費什麼功夫,茗香就被他逗的醒轉過來。

本就是她主動送上門來,看到他胯下的陽具又是一副雄姿勃發的模樣,她雖然露出有些為難的神情,還是主動鑽進了被中,蜷起身子將那根硬物小心的含進嘴裡,前後撫弄。

弄了一刻,下巴酸得要命,南宮星卻還是沒有半點要出精的意思,茗香隻得挪開嘴巴鑽出被子,嬌聲道:“小冤傢,妾身的下巴都快掉了。”

南宮星捏着她的乳肉,笑道:“那不如換張嘴巴再試試看如何?”

她勉強笑了笑,伸手往下麵摸了摸,道:“可……可妾身那邊有點發腫,怕伺候不好小冤傢的寶貝。”

“腫了不是更緊,”南宮星微微一笑,手指一探按住蜜戶頂上那顆相思紅豆,輕輕一轉揉了起來,“反正隻要有剛才那麼濕,你也不會難受不是。”

“妾身被你弄得魂兒都丟了七八次,身子裡的水都快流乾了。你……你可輕些,莫要弄傷了妾身。”茗香低聲說道,擡手掀開被子,側頭輕輕吻着他的胸膛。

南宮星順勢壓了上去,手指逗弄一番,那條銷魂縫裡,到也有了些許清漿,不過比起上次的春水潺潺可是遜色了許多,他趁着龍頭上滑津津的口水仍在,扳開腿兒往裡一聳,便入了小半根進去。(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茗香嘤咛一聲咬住下唇,婉轉承受。

南宮星不緊不慢的在她體內輕抽柔送,時而翻轉身子叫她高高撅着屁股,時而將她抱起舉着小巧嬌軀上下套弄,翻來覆去恣意玩弄了小半個時辰,才輕輕抵住花心,將那細細的嫩管兒又灌了個半滿。

他扯過床單隨手擦拭,笑道:“夫人睡了一覺,就像換了個人似的,感覺那股風騷勁兒,怎麼突然少了許多?”

茗香掩住小口輕輕一笑,扭開頭道:“小冤傢你這麼厲害,妾身那點春情都被你耗得乾乾淨淨,此後起碼能安分個一年半載,不必老想着男人了呢。”

南宮星帶着笑意點了點頭,道:“那可再好不過。”

歇了一會兒,茗香撐起身子下床穿衣,小心翼翼的收拾停當後,笑眯眯的與他道了個別,又叮囑了一遍一定要為她保密,跟着悄悄開門出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隻留下一陣淡淡幽香,瀰散枕席之間,若不是濕漉漉的一片仍在他身旁觸手可及之處,到真容易當作一場春夢,了去無痕。

天色一亮,南宮星就匆匆穿戴整齊,換上白若蘭給他準備的新衣,將染血的外袍留在房內,快歩出門。

雖然想去看看崔冰,但心頭疑惑急需解答,其餘的事情都可以暫且緩緩,他趕到白若蘭等女子的住處門外,看房門已開,便揚聲道:“唐姑娘,你起來了麼?”

裡頭頗為嘈雜,年輕女孩似乎正在互相嬉笑,他正要再喊,窗口探出白若萍的秀美小臉,怯怯道:“小星哥哥,你找唐姐姐麼?”

南宮星點了點頭,白若萍便扭頭進去,幫他去叫。

不久,唐昕便匆匆走了出來,身後還跟着不明所以的白若蘭,好奇道:“小星,你這麼早找唐姐姐做什麼?”看來這兩人相處的還算不錯,一夜之間連稱呼也換了。

南宮星從懷中摸出包好的那兩粒藥丸,打開將其中一粒遞給唐昕,道:“我想請唐姑娘幫個忙,看看這丸藥是什麼東西。”

唐昕看他一眼,頗為好奇的戴上麂皮手套,將藥丸接過,先是遠遠端詳了一下,跟着用另一手扇了些香氣嗅嗅,旋即皺了皺眉,道:“你等下,我進屋好好看看。”

白若蘭好奇心起,也顧不上問他這藥是什麼來頭,轉身跟着唐昕回屋,顯然是想看看唐門驗毒試藥的手段。

南宮星並未跟去,一來恐有年輕女子貪懶賴床,看到不雅,二來唐門手段大多是不外傳的秘密,又怎會隨便讓人觀看。

果然,白若蘭轉眼的功夫又走了出來,訕訕道:“唐姐姐菈了床帏,不給看。

小星,你從哪兒拿來的藥丸子?黑溜溜的還挺香的。”

南宮星隻道:“我從別人那裡撿來的,知道是什麼的話,興許有點用處。”

白若蘭皺了皺眉,頗為不解,側目看到一個丫鬟正把一盆用過的水端走,恍然醒覺自己還沒梳洗打扮,啊呀一聲轉身跑回了屋裡,咣當把房門甩上。

唐昕再出來時,白若蘭都已梳洗妥當,其餘女子也有好幾個叽叽喳喳的到了院子中,擡拳踢腿的做着晨課。

她手裡捏着那顆新缺了幾塊的藥丸,疑惑道:“星公子,這藥……好生奇怪,不光試不出半點毒性,裡麵好似還摻了極少量的烈性補藥,我完全看不出頭緒。

你若不急,可不可以再等一會兒,我拿去給我兩位哥哥看看,他們比我在行,興許能看出來。”

南宮星點了點頭,道:“勞煩了,如果我所料不錯,這藥應該確實沒有毒性,隻不過,也絕對不能放進嘴裡。”

唐昕狐疑的望了他一眼,帶着藥丸往隔鄰而去,比起親哥哥唐行傑,她似乎更信賴那位堂兄唐行簡,徑直便走向最頭那間大屋。

這唐行簡的本事也確實了得,唐昕敲門進去不過片刻,就開門匆匆跑了回來,麵色绯紅,眉目含怒,還沒走近,就把那藥丸一把丟了過來。

南宮星心中大致了然,揚手把藥接住,微微一笑,道:“看來唐姑娘已經知道是什麼藥了。”

唐昕一路跑到他眼前,瞪圓了眼睛看着他道:“你……你從哪兒弄來這種不要臉的藥?打算乾什麼?”

南宮星看着那藥丸,微微搖頭,一邊收回懷中,一邊道:“我要是說,有個女人特地吃了這藥跑來找我,被我覺得不對偷出兩粒,你會信麼?”

“是誰?”唐昕立刻追問道。

“抱歉,為了那女人的性命,我暫且不能講明。既然這藥果然如我所料,那有些事,還真要重新細細考量。”

白若蘭一頭霧水,滿心好奇的問道:“唐姐姐,那是什麼藥?”

畢竟是才睡醒不久,她還沒顧上裝出那股英武利落的神氣,聲音嬌軟了許多,惹得南宮星側目多看了幾眼。

唐昕臉色更紅,拖着白若蘭往邊上走開幾歩,還沒開口,南宮星也走了過來,問道:“唐姑娘,實不相瞞,這藥藥性如何,我也很想知道。”

唐昕擡頭盯着他看了片刻,看他臉上確實沒什麼下流神情,才抿了抿嘴,低聲道:“這藥主要是下在酒裡用的,捏碎半顆融進一壺酒裡,搖勻之後,就是青樓老鸨愛用的春酒,喝上兩盃下肚,就算是叁貞九烈的黃花閨女,也會乖乖摟着男人投懷送抱。算是常見的媚藥。”

南宮星沉吟道:“那要是直接服用呢?比如吃下一顆,會怎麼樣?”

唐昕一怔,道:“哪有人敢這麼用,要是吃一顆下去,藥性攻心,不馬上泄個七八次陰火出來,不出兩個時辰就要變成眼裡隻剩下男人的瘋婆子。”

南宮星點了點頭,掌心沁出一層冷汗,心想果然飛來的艷福總是伴隨着無盡的麻煩,想來茗香隻是被哄着行事,並不知道其實已被當作了棄子,真若得手,不光堵住了他的嘴巴,還能將他逼出別莊。

而沒能得手,顯然是沒想到他天賦異禀,又恰好起了玩心,輕輕鬆鬆便讓茗香泄脫了力,正巧消了藥性。

“糟!”南宮星心中突然一陣不安,暗叫一聲糟糕,這一串事情早已錶明幕後推動之人不僅心思缜密,應變也是極快,茗香舍身不成,難保對方不會設計滅口。

“怎麼了?”看他臉色突變,白若蘭和唐昕異口同聲問道。

“你大伯那個小妾有危險!”南宮星忙道,“來不及解釋了,我得趕緊過去!”

“哪個小妾?”

“你在說誰?”

兩女均是不明所以,話問出口,南宮星卻已發足奔出,遠遠傳來一句:“是茗香夫人!”

茗香無子無女,一人獨居,作為小妾自然談不上有何地位,勢利些的下人,恐怕都不會給她好臉色看。

這樣一個寂寞婦人,想要哄騙她作為棋子,實在是輕而易舉。

而將這樣一個棋子舍棄,他們隻怕也不會有半點心痛。

不錯,正是“他們”,南宮星已察覺到,這些事絕不是僅靠一己之力便可以順利完成,隻是具體有多少人參與其中,他一時也不好分辨。

白傢五老中,至少就有一人。

事關茗香,嫌疑最大的,自然就是一句話對她便等同命令的白天英。若是夫君親自下令深夜前去勾引一個年輕男子,會依言服下春藥好跨過心中羞恥也就理所當然。

隻是這樣一來,林虎的姦情就顯得有些突兀,好像想不出什麼理由,會讓兇手特意把人引到那邊,難道昨晚發針的人正是林虎?可那人武功實在稀鬆平常,白若蘭追到他應該是易如反掌,絕不會叫他來的及藏身進茗香房中。

究竟是哪裡被忽略了呢?南宮星蹙眉思忖,腳下足不點地,雖未用身法,也比普通武夫快了許多,惹來一路側目。

他來的已經夠快。這邊的丫鬟都還大多沒起,站在門外的幾個,仍在揉着惺忪睡眼。

但茗香的院門口,卻已站了好幾個人。是看護附近的護院弟子,和站在正中央臉色鐵青的白天雄。

南宮星心中一顫,連忙疾歩趕去,到了院口往裡一看,便知道終究還是來的遲了。

那唯一的一間臥室房門洞開,其中空蕩蕩看不到人影,白天英站在門邊,雙目被映的通紅,隻因那臥房的正中,一根麻繩自房梁垂下,將一件霞披吉服高高吊起,那喜服領口肩頭盡是烏褐血痕,看上去格外淒慘詭異。

南宮星眉心緊鎖,緩緩走入院中,柔聲道:“白前輩,究竟發生何事?”

白天英牙關緊咬,恨恨道:“我住在這兒的小妾,不見了。”

“怎麼回事?是何時發現的?”

白天英搖了搖頭,冷笑道:“連就在隔壁的二弟都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又如何知道。今早有個丫鬟大叫,我們才發現。具體如何,你去問她好了。”

白天英一指,南宮星這才留意到,院門牆內,一個身材嬌小的丫鬟正滿麵惶恐的蹲在地上,麵白如紙顯然被嚇得不輕,偏巧,並不是什麼生麵孔。

他連忙走過去,彎腰問道:“春妮,是你看到的?”

春妮淚眼盈盈的點了點頭,顫聲道:“我……我昨晚看見怪人往這邊來了,今早……路過,就忍不住繞過來看了一眼,哪……哪知道夫人的房門開着,裡頭……裡頭掛着那東西,我還以為是個死人,就嚇得……嚇得叫了出來。”她雙手捂臉,低聲羞道,“嚇得我都……尿了,好……好丟臉。”

一個尋常丫頭看到這種詭異場景,嚇得失禁也情有可原,南宮星好言安撫兩句,還沒說完,旁邊白天英已大歩走到院門處,擡手指着屋中那件喜服,怒道:“二弟!你給我好好看看,這衣服你認不認得!”

白天雄咬牙道:“我……認得。”

“你當然認得!”白天英怒吼道,“這和思梅死的時候身上那件衣服一模一樣!這莊子裡頭,還有誰整日念叨着思梅思梅!你說啊!”

白天雄一字字道:“是若麟。”

一陣短暫的沉默,週圍隻剩下白天英粗重的喘息聲,他麵頰上的肌肉不住抖動,片刻之後,才長嘆口氣,緩緩道:“我最寵愛的小妾就死在這兒,沒想到,我最不在意的小妾,竟也在這兒出事。興許……這房子也該拆了吧。”

白天雄的夫人滿麵驚恐,此刻卻還是顫聲道:“大伯,興許……茗香妹妹……還沒死。”

白天雄突然怒道:“住嘴。”

他夫人渾身一顫,淚光盈盈的低下了頭,不敢再說。

白天英冷冷道:“被那個瘋子掠走,還不如死了的好。”

白天雄緩緩道:“我這就安排人手搜山,如果能找到若麟,我一定親自將他捉回來,這次,任由大哥處置。”

“好!隻要你舍得大義滅親,我不在乎出手替白傢清理門戶!”

看氣氛越發緊繃,南宮星站起身來,凝視着洞開的房門,向白天英問道:“我能不能冒昧問一句,林虎是誰?他這時在哪兒?”

不料回答的卻是白天雄,“那是我收來的護院弟子,平時偶爾指點一下他們武功,你問他做什麼?”

南宮星隻得答道:“恕晚輩暫且不能明言,不過能招來他,興許能問出茗香夫人的事。”

白天雄也不多問,立刻側頭叫人去找,白天英狐疑的打量過來,南宮星隻得視若不見。

不多時,匆匆離去的弟子快歩折返,低聲報告兩句。

白天雄轉過頭來,一字字沉聲道:“林虎也不見了。”

白若蘭早已到了,聽到此處仍是滿心疑窦,不由得跑到南宮星身邊,小聲問道:“林虎是誰?茗香夫人的事為何找他?”

南宮星長嘆口氣,知道有些事已不能再瞞,隻好道:“白前輩,此事不宜被外人聽到,還請到閣主那邊詳談。”

什麼事能說,什麼事不能說,南宮星心裡自然明白的很,像茗香半夜來訪一事,就萬萬講不得,而原本答應替她保密的姦情,裡麵透着種種詭異,實在不好再隱瞞不講。

他將詳細情形一說,本就滿麵怒色的白天英臉色更是難看至極,雙手捏着椅子,咬牙道:“這麼看來,這茗香被擄走,到真是報應不爽。如此淫婦,死不足惜!”

一屋子的白傢人,聽的神情各異。

但責難的目光,卻大都落在了白天雄身上。

林虎是他門下護院弟子,偏偏又是他與茗香有了姦情,說是他從背後指使,也不無可能。

要不是大都知道林虎武功低微成不了幫忙發針之人,白天雄說不清楚的事便立刻就要多上一件。

想要再去茗香屋中看看,剛一出門,白若蘭就輕聲問道:“小星,唐姐姐,你們覺得……真是二伯麼?”

唐昕默不作聲,南宮星卻反問道:“你怎麼想?”

白若蘭低頭思忖片刻,茫然道:“保護賀禮的師弟脖子上的劍傷對着的身高二伯最為符合,下山的九人最後送出門去的也是二伯,那瘋子的院子二伯有鑰匙,最想放走那瘋子的自然也是二伯,四叔當年非要殺那瘋子,關在那屋子裡也是四叔的主意,二伯記恨四叔好幾年,大搜魂針拿來對付四叔,除了二伯我也想不出別人,茗香夫人不見了,被你撞見姦情的林虎又恰好是二伯的門下。我……還能怎麼想。可……我怎麼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呢。”

南宮星輕輕嘆了口氣,柔聲道:“蘭姑娘,你覺得你二伯是不是個傻瓜?”

白若蘭楞了一下,當即搖了搖頭。

“一個不是傻瓜的人,為何會謀劃這麼一串事件下來,反而讓嫌疑全落在自己身上?”南宮星淡淡道,“對劍法比較精通的人,有至少二十種法子造出自己想要的劍傷,下山的九人死在山腳,隻要是知道他們走了的人,都可以伺機下手,白若麟的院子白傢五老都有鑰匙,更不要說那堵牆就連咱們也能輕易翻過去,林虎隻不過是個護院弟子,你二伯指點武功而已,應該也談不上有什麼情誼吧?至於你四叔,恰恰是最詭異的一點。”

他扭頭看着白若蘭和唐昕,正色道:“你們若是處心積慮要用大搜魂針殺一個人,難道會特地挑選唐門高手就在旁邊等着救命的時候麼?”

唐昕黑眸微轉,輕聲道:“你這麼一說……倒像是有人在費盡心思嫁禍白二爺。”

“蘭姑娘,”南宮星嘆道,“這莊子裡頭,記恨你二伯的,恐怕不少吧?”

白若蘭皺眉道:“二伯人其實很不錯,可……可那個瘋子……可是幾乎把全傢都得罪了。”

“子債父償,也算是江湖常見的想法。”南宮星搖了搖頭,道,“蘭姑娘,我猜,這次的事情恐怕並非某一個人所為。他應該還有幫手,就藏在這別莊之中。”

白若蘭聞言一怔,下意識的打量了一下週遭,突然之間,隻覺得週圍原本熟悉的房屋院牆,竟都透着一股說不出的陰森之意,禁不住打了個寒顫,道:“那他們的目標……就是要害死二伯麼?”

南宮星卻仍是搖了搖頭,“如此大費週章,恐怕不會隻是為了一人這麼簡單。”

言談間到了茗香居處,兩個外姓弟子守在院外,見是白若蘭領着,齊齊施禮後讓開院門。

屋內還是之前的模樣,為了方便馮破查找線索,一切都未曾移動半分,連那滿是陰氣的喜服,也依舊懸在梁下,好似個小巧少女,隨風輕輕搖晃。

南宮星看着那鋪的平平整整的被褥,道:“看來茗香夫人昨夜並未在此就寢,她應該是乘夜出門辦了什麼事,回來的路上被人掠走。”

“那這衣服……”

“應該是有人特意過來掛上的,”南宮星心中盤算,奇道,“這件喜服,當真與白思梅自缢身亡時候穿的那件一模一樣?”

白若蘭回想片刻,無奈道:“我這人記性差,早想不起了,不過大伯二伯都說是,那肯定不會錯吧。”

“若是為了暗示他人茗香是被白若麟擄走,勉強倒也說的通,不過一個逃進山裡的瘋子,應該沒辦法弄到這麼一件衣服吧?”南宮星喃喃說道,繞着懸空喜服轉了一圈,問道,“這種喜服不太常見麼?為何你大伯二伯一眼就能斷定和當年那件一樣?”

白若蘭不太願意進屋,仍隻站在門口答道:“這款式並不少見,我也不知道他們……”她話說至此,突然想到什麼,仔細往那喜服上看去,跟着倒吸一口涼氣,驚道,“我……我想起來了,這……這真和當年那件一模一樣,你看下擺的七彩凰尾旁邊,那裡……那裡加繡了一樹梅花,這……這是我四嬸親手縫上,給思梅姐姐出嫁備下的!”

南宮星雙眼一亮,起身道:“你四嬸現在何處?”

白若蘭略帶驚恐的搖了搖頭,道:“思梅姐姐死後,四嬸悲憤成疾,沒兩年……就病逝了。”

“難道……這是別人故意繡上的?”南宮星端詳着那樹梅花,自語般說道。

哪知道白若蘭麵上驚恐更濃,連聲音都無法強作鎮定,顫聲道:“別人……怎麼可能繡的出來,那樹梅花共有七枝,一枝七朵,合着思梅姐姐七月初七的生辰,“她一邊說着,一邊走到喜服旁邊,指尖微抖托起下擺,”果……果然,這繡功,就連萍妹也仿不出來。思梅姐姐當年苦學了幾年,也才學了個皮毛。這……這怎麼可能!”

“白傢畢竟是武林門派,刺繡之道難免略遜一籌,”南宮星拍了拍她,柔聲道,“可別忘了,這世上還有的是女子自小便精擅於此,就連你,隻要知道這樹梅花的大致情形,買一件同款喜服,尋個巧手姑娘幫忙,也能弄出這麼一件來不是。”

白若蘭心下略平,仍自猶疑道:“可……可我覺得,這就是四嬸的繡功。”

“這血汙是怎麼回事?”不願她再在牛角尖裡徘徊,南宮星指着領口肩頭的大片赤痕,問道,“這幾處故意抹上這麼多雞血,也是為了仿照當年的情形麼?”

白若蘭哆嗦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退到門邊陽光照耀之處,低聲道:“嗯,和當年一模一樣。”

南宮星仰頭望着掛在繩上的血汙領口,柔聲道:“如果方便,蘭姑娘能否詳細說一下,當年白思梅自盡的經過?我記得你好像提過,她割臉斷腕,死的極慘是麼?”

白若蘭頗有幾分為難,但看他神情肅穆,像是事關緊要,隻得握住唐昕手掌,開口道:“我記得也不太清,隻能想起個大概。我記得那時候思梅姐姐原本沒想着輕生,大伯的小妾和我兩個姨娘接連自盡後,她還強笑着讓大傢放心,幫忙開解穆師姐的時候,思梅姐姐還特地前去幫忙。”

“可那師姐不光沒要我們傢的銀子,也不肯按嫁到我們傢來,還將在場的人全部破口大罵了一頓,我聽我娘說,她光指着思梅姐姐罵不要臉,就罵了七八次不止。之後連留在白傢的行李也沒收拾,就憤然下山走了。”

“那師姐離開當晚,思梅姐姐就趁着夜半無人,偷偷開了這間屋子。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師姐罵了不要臉的緣故,她用劍劃破了臉還嫌不夠,竟……竟將整張臉皮都割了下來,此外還吞了毒藥,用劍割開了雙腕血脈,就在這房梁上,自缢身亡。從她臉上流下的血,就把那喜服上麵染紅了這麼一大片。手腕上流下的血,據說也淌了一地。”

南宮星沉默片刻,似乎在想象着當年這屋中的慘狀,茗香多半是此後才嫁進來或是並不知道詳情,否則再借她八個膽子,應該也不敢在這裡住下。

“我有句話不知當不當問,”南宮星麵現躊躇之色,道,“那屍體既然是那副慘狀,你們又如何斷定那是白思梅呢?”

假死遁世,本就是江湖中常見的手段,有此一問再正常不過。

白若蘭似乎也知道他會問此事,立刻便道:“我們也盼着那不是思梅姐姐。

可一來那喜服鎖在思梅姐姐箱中,旁人拿不到手,二來,那兩位受害的丫鬟那時並未離開,我大伯追着穆師姐下山,當晚又被拒絕了一次,白傢上下,除了思梅姐姐,一人未少,又哪裡能變出一具屍體拿來冒充。”

南宮星點了點頭,淡淡道:“看來是我多慮了。”

他又在屋中轉了幾圈,打開衣櫃仔細看了一遍,裡麵林虎弄亂的衣物仍是那副模樣,看來茗香還沒顧上收拾。

走到屋門外,他四下張望了一圈,道:“話說回來,這間屋子是你大伯的小妾住處,那你那兩位姨娘,當時住在哪裡?”

白若蘭怔了一下,思索一陣,才道:“隔了幾個院子的對麵,那房子當年就被我爹拆了,重建之後,萍妹倒是經常住在那裡,方便照顧她母親。”

南宮星立刻追問道:“那當年白思梅受辱的地方是在哪裡?”

白若蘭似乎不太明白他為何問到這事,但還是答道:“關着那瘋子的小院以前就是他靜心苦思的地方,思梅姐姐就是去那兒找他的時候遭了禍事。”

南宮星扭頭看了一眼屋內,緩緩道:“這就怪了。這幾個地方相距不近,着週圍又住滿了年輕女子,為何獨獨就是她們幾個被白若麟盯上了呢?”

白若蘭一愣,仿佛事隔多年,才意識到這其中的詭異之處,櫻唇微張,訝然道:“對啊,這……這是為什麼?”

南宮星柔聲道:“你好好想想,當年遭遇橫禍的七人,彼此之間有沒有什麼共同之處。比如相貌,衣着打扮之類。”

白若蘭苦思冥想,急得額頭上出了一層細汗,還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我想不出。她們長的可全不一樣,打扮更不可能相同,年紀大的足有叁十多歲,最小的是我思梅姐姐,當年剛剛十四。哪兒有什麼一樣的地方……”

南宮星看她想的眉心越鎖越深,隻得道:“不急不急,不是什麼要緊事,你回頭有閒再慢慢想想就是。這事情雖說有些奇怪,興許隻是湊巧而已。”

他扭頭看了看屋裡,那麼小的地方着實也沒什麼別的可疑之處,便道:“走,咱們再去別處看看,這裡似乎沒什麼值得留意的了。”

白若蘭早就想走,心有餘悸的瞥了一眼那高懸喜服,一馬當先竄出了院子。

“你還想看看哪兒?”這兩天南宮星錶現早已出乎白若蘭意料,她哥哥忙着外圍搜查不在身邊,不知不覺便開始仰仗起身邊這位“故交”好友,一出院門,便扭頭問道。

南宮星道:“回去你們昨晚的住處,我想找找看,那個發針的人,是從什麼位置出的手。”

白若蘭言聽計從,立刻點了點頭,往回走去。

回去半途,恰好遇到崔冰,她應該是待得氣悶,出來四下走走,春妮還是親親熱熱的傍在她身邊,好似平白多出一個小妹。

禮數所在,白若蘭上去打了個招呼,小星也趁機靠着傳音入密的功夫叫崔冰稍安勿躁。春妮似乎還沒從驚嚇中平復,臉色仍是白的嚇人,話也少了許多。不過少了她的喋喋不休,對崔冰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那兩人是閒庭信歩,自然不比這邊叁人腳下生風,超出一段之後,白若蘭突然回頭,若有所思的望着崔冰和春妮,一副發了怔的模樣。

川中蜀地,女子本就少見高挑,白若蘭這種在東北五州頂天算作中等的身量,在蜀州附近就可算得上健美修長。崔冰這種嬌小身量,在蜀州境內反倒尋常可見,隻有像春妮那般比崔冰還要低上一截,才算得上蜀州人裡的矮個。

不過小巧玲瓏的女子隻要身段勻稱,也別有一番風情嫵媚,並不會顯得短拙粗笨。蜀州多美人的說法,也不算言過其實。

而白若蘭想起的,正是此事。

她一聲低呼,扭身抓住了南宮星的衣袖,驚道:“我……我想起來了。你說那七個人應該有什麼共同之處,我想到了。”

南宮星立刻問道:“是什麼?”

白若蘭在自己鼻尖下麵隨手比劃了一下,顫聲道:“不光那七人,就連昨晚不見了的茗香夫人也是一樣。他們八個,都……都是這種小小的個子。”

應該是腦中浮現的記憶迅速的印證了她的說法,她飛快說道:“沒錯,一定是這樣。我那兩個姨娘都是小個,其中一個生的甚美,我爹給她贖身前她還有個外號叫小香墜兒,她倆都挺在意自己的身量,陪嫁來的丫頭都和她們一般高低,平時也不愛和高些的女子來往,反倒和大伯的那個小妾關係不錯。思梅姐姐……不、不止思梅姐姐,我四叔個子就矮,幾個女兒都是那樣,昨晚你也見過,就是那個頭,好認得很。那個穆紫裳穆師姐也是一樣。她們個子都一樣。”

她忙擡起頭,急切問道:“小星,這……算是有用的共同之處麼?”

南宮星讚許的點了點頭,親昵的在她背後撫了一下,讚許道:“當然有用,人發起瘋來,想的事情自然與常理不同,你這麼一說,當年的白若麟,很可能就是認準了這個身高下的手。這麼一來,茗香夫人恐怕真的就落在他手中。”

他微微一頓,緩緩道:“隻是不知道,茗香夫人到底是湊巧被白若麟撞上,還是有人知道白若麟這點執念,故意把羊羔送到了餓狼嘴邊。”

唐昕許久不曾開口,這時才道:“當然是有人故意陷害,否則,去哪兒一早準備那樣一件喜服來。聞那雞血腥氣猶在,多半是昨夜在廚房裡現偷的吧。”

白若蘭一早曾說過談起私密之事時叫唐昕躲開,可後來也沒真正去做,白傢這些傢醜,到叫她聽了個七七八八。

“若真如此,那茗香夫人必定知道些不能讓咱們知道的秘密。”南宮星回頭望了一眼牆壁外的起伏山巒,喃喃道,“隻盼那些人能早些將她找到才好。”

白天勇遇襲時的針孔仍在窗上,南宮星他們晚了一歩,白天武早已帶着白天猛順着方向仔細搜查了一遍,發針的人昨晚就藏身在院中樹下,但踏腳之處墊了多張樹葉,看不出足印大小,旁邊青石闆上自然不可能留下半分痕迹。

可以說是一無所獲。

唯一知道的,就是那人並沒靠着輕功身法翻越房屋院牆徑直逃走,而是像模像樣的從大道離開,還大大咧咧的穿着那身大紅衣服,把春妮嚇了個半死。

與其說是膽大包天,不如說是肆無忌憚。

匆匆忙忙,轉眼就已將近正午,南宮星正打算再去白若麟被囚禁的院落看看,白若雲卻匆匆趕了過來,麵色凝重的叫走了白若蘭。

他心下好奇,隻好也往那邊慢悠悠踱了過去。唐昕沒跟白若蘭離開,反倒若有所思的一直打量着他。

視線不覺對上幾眼,南宮星忍不住笑道:“唐姑娘,我的臉上莫非長了什麼怪東西麼?”

唐昕卻沒笑,她笑起來宛如月牙的眼睛裡,此刻卻帶着猜疑的目光,她猶豫片刻,才道:“我方才就一直在想,你早晨來讓我看那春藥的時候,說起的那個吃下藥過來找你的女人,就是茗香夫人吧。你昨晚撞破了她的姦情,她怕你說出去,於是半夜偷偷去找了你,對不對?那她不見之前最後一個見過的,豈不就是你麼?”

看來老是留意着白若蘭,到叫他忘了,江湖中的女人,終究還是精明能乾的更多,這種隨口一說的話,白若蘭隻怕早就忘得乾乾淨淨。

事已至此,再做隱瞞也是徒惹嫌疑,南宮星隻得壓低聲音,一五一十的向唐昕講述一番。顛鸾倒鳳的詳情自然不能對她說得太細,便隻用“費了一番功夫恰好幫她解了藥性”草草帶過。

唐昕聽得臉上發燒,頗不自在的扭開了頭,正覺有些尷尬之時,遠遠竟看到白若蘭施展身法疾歩奔來。

看她舍盡力氣嬌喘籲籲的模樣,南宮星連忙迎了兩歩,問道:“蘭姑娘,什麼事這麼慌張?”

白若蘭麵上神情極為復雜,她扶着唐昕喘了兩下,才道:“我……我二伯他,他承認了。”

“承認?承認什麼?”

她滿眼疑惑的擡起頭,看着南宮星一字字道:“他承認說,除了孫秀怡的失蹤之外,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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