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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霭凝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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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霭凝香

小說章節

內容簡介
第一章 碧姑娘的劍
第二章 女飛賊
第叁章 夜深人不靜
第四章 不翼而飛
第五章 白若麟
第六章 夜蘭
第七章 好朋友
第八章 不該死的人
第九章 化春泥
第十章 香茶苦口
第十一章 碧血染紅裳
第十二章 惡意
第十叁章 替天行道
第十四章 春來冰河開
第十五章 銀芙蓉
第十六章 馮破
第十七章 不告而別
第十八章 毒花
第十九章 無頭屍
第二十章 意料之外
第二十一章 白天英(上)
第二十二章 白天英(下)
第二十叁章 妻劫母難
第二十四章 淫音
第二十五章 錢莊的少東傢
第二十六章 冰花初綻
第二十七章 陸陽城外的老闆娘
第二十八章 錶姐
第二十九章 毒花的刺
第叁十章 小捕快
第叁十一章 群氓
第叁十二章 屐上足如霜
第叁十叁章 叁天叁夜與叁個孩子
第叁十四章 酒漾蓮心醉
第叁十五章 春夢無痕
第叁十六章 群雄
第叁十七章 逃
第叁十八章 煙花湖畔正梳妝
第叁十九章 他鄉遇故知
第四十章 珠淚凝
第四十一章 枝頭春意鬧
第四十二章 月夜
第四十叁章 第六星
第四十四章 單刀直入
第四十五章 鏖鬥
第四十六章 蜜裡調糖
第四十七章 同枝雙蕾次第開(上)
第四十八章 同枝雙蕾次第開(下)
第四十九章 防衛
第五十章 鐵爪鴛鴦
第五十一章 鞭
第五十二章 鳴金疑
第五十叁章 秘藥
第五十四章 將計就計
第五十五章 毒芽
第五十六章 戲
第五十七章 夜雨中宵
第五十八章 圖窮
第五十九章 急轉直下
第六十章 榻下囚
第六十一章 審
第六十二章 得成比目何辭嘆
第六十叁章 破壁
第六十四章 忙裡偷香
第六十五章 舍南舍北皆春水(上)
第六十六章 舍南舍北皆春水(下)
第六十七章 觸株兔
第六十八章 死水
第六十九章 浮華公子
第七十章 錦難書
第七十一章 月若無恨月常圓
第七十二章 驚蛇
第七十叁章 夜戦八方
第七十四章 盛宴
第七十五章 砧闆與魚肉
第七十六章 間歇
第七十七章 針鋒相對
第七十八章 刀與劍
第七十九章 戛然而止
第八十章 官府
第八十一章 羊腸隱蘭心(上)
第八十二章 羊腸隱蘭心(下)
第八十叁章 山幽林密晚春濃(上)
第八十四章 山幽林密晚春濃(中)
第八十五章 山幽林密晚春濃(下)
第八十六章 舊閣新劍
第八十七章 無李何以代桃僵
第八十八章 迷離境
第八十九章 失怙
第九十章 陡峭陰風
第九十一章 珠聯
第九十二章 毒
第九十叁章 舐犢情深
第九十四章 前夜
第九十五章 最後一絲波瀾
第九十六章 吉時
第九十七章 好事成叁(上)
第九十八章 好事成叁(中)
第九十九章 好事成叁(下)
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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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霭凝香
第八章 不該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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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親自領教過威力的人,往往不知道唐門大搜魂針究竟有多麼可怕。

而真正領教過的,卻往往再也無法開口。

隻有殘存在焦黑色屍身臉上的,那無法言喻的痛苦扭曲,在向觀者傳遞着他們人生最後的慘痛絕望。

九具屍體,十二根針。九條冤魂,十二道殺意。

一盒大搜魂針不過七十二根,誰也沒想到,兇手就這樣在不相乾的人身上用了如此之多。

而且此針結構奇特,鑄造不易,出手一次通常會回收再用,即便不重新淬毒,減弱後的藥性依舊足以致命,至少可往復叁次。

可這兇手到當真大方,十二根針,一根不少的留在了屍體身上,恍若無聲恫嚇。

原本一樣動了心思打算離開的賀客,所有的念頭都化成冷汗,流了滿滿一身。

死者發現的地方在將近山腳之處,巡山的弟子看他們死狀奇詭,不敢冒然搬動,上山叫足了人手,以擔架運回到別莊門口。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屍體的週圍便已圍滿了人。(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唐傢的弟子,來的比白傢五老還要早些,八名旁係弟子半弧排開,將本傢嫡係叁人護在中央,叁人分別蹲下,帶好了麂皮手套,在屍體上小心查驗。

也虧得他們,才驗出了九具屍體上,竟留下了十二根針,除了要命的那根,還有叁人各多中了一根。

唐行簡的八字喪眉幾乎擰成一股,麵頰上的肌肉隱隱抽動,起身退開一歩,脫下手套擦了擦汗,才轉向白天武,將查驗的結果草草告知。

“這九人與白傢並無太深淵源,隻是有些交情而已。”白天武俯身望着那些屍體,沉聲道,“正因如此,我才放心的叫他們下山離去,想着即使對手與我們白傢有深仇大恨,也不至於向他們動手才對。怎知……事態竟會發展至此。”

白天雄眼中滿是血絲,緩緩道:“昨晚我與竹兒將他們送出大門,那時並沒人跟在他們後麵,我們巡視一夜,也沒發現有人在其後離開。”

白天英搖頭道:“既然很可能是咱們自傢的人下的手,對附近地勢必定了如指掌,隨便從哪裡翻出去,有陰陽透骨釘在手,截殺這九人,實在不難。”

唐昕將手套塞進腰間皮袋,眉心微蹙,道:“可我想不明白,大搜魂針若不在當下立刻服用解藥,絕對是中者必死,這九人武功平平,為何非要多費叁針?

是怕這叁人死的不透麼?”

唐行簡唐行傑互望一眼,看神情應該已有猜測,但似乎有所顧慮,並沒出聲回答。

白傢人更是不明所以,好不容易擠到人前的白若蘭一看那屍體的焦黑之色,激靈靈嚇了一跳,連原本要說什麼也給忘了,四下看了一圈想找哥哥,才發現白若雲並未到場,不知去了何處。

南宮星一直跟在白若蘭身後,他遠遠盯着那九具屍體,突然開口問道:“唐姑娘,冒昧問一句,這九個人身上的十二根針,是否都是不同的路數?”

雖然不知問話人的身份,但看他衣着精貴,又跟在白傢千金身旁,必定頗有乾係,唐昕略一遲疑,點頭道:“不錯,我們叁人分別驗過一遍,的確是各不相同。”

說到此處,她似乎也明白了關鍵所在,紅唇微張低低的啊了一聲,顯得頗為吃驚。

知道白傢人必定是一頭霧水,南宮星輕輕嘆了口氣,揚聲道:“既然如此,那容我大膽猜測一下。”

他頓了一頓,留意着週圍諸人的神情,緩緩道:“小可不才,對唐門的事略知一二。那陰陽透骨釘雖是一對,發射的路子卻截然不同,陰六陽六,單獨使用,共有十二種變化。而兩相配合,單是各打一枚出去,就有叁十六種不同組合。”

白天勇聽到此處,失聲道:“你是說,這……這是在演練?”

南宮星點了點頭,目光掃過唐門眾人,道:“想必奪走賀禮的兇手並非唐門弟子,想要有十足把握得手,他就必須熟悉陰陽透骨釘的操作方法。單是空膛研究,對打出的暗器軌迹全無了解,又如何一撃必中?而不論陰陽之間如何配合,基礎就是這陰六陽六十二種變化,這十二針打出,他就已完全了解。”

“所以,不管兇手想用陰陽透骨釘殺誰,之後都隨時可能下手。對麼?”白天武邁上一歩,低頭看着那些屍體,道,“他為何不把這些大搜魂針收回去?如此一來,豈不是連這點意圖也不會被咱們識破。”

南宮星謹慎道:“這其中可能太多,不好妄自揣測。也許是他怕撞見熟人,身上隻帶了陰陽透骨釘,沒帶解藥手套,不敢貿然回收。也許是他根本就不懂回收的法子。也許是週遭太暗,想要回收需要燈火照明,他怕會引人注目。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根本不怕咱們猜出他的意圖,他本就打算讓大傢知道,他很快就要動手殺人。”

白天英不解道:“故意讓人知道,對他能有什麼好處?我們這些可能被下手的,豈不是要早早戒備起來。”

“賀禮丟失的那一刻起,該戒備的人就已全麵戒備,”南宮星淡淡道,“而恐懼會令人緊張,緊張就會犯錯,犯錯,兇手才有機會。”

白天武點了點頭,在南宮星的肩上輕輕拍了拍,道:“你說的不錯,暮劍閣真是多了一位好朋友。”

這一句話,已足以掃去其餘賀客眼裡的疑惑。

不管他此前是誰的小厮,這一刻起,他就是暮劍閣的朋友。

不知是否看到了一線曙光,一名賀客戦戦兢兢的開口問道:“既然兇手隻是為了練習,那……那是不是說,我們在這之後下山,就可以平安無事了?”

既然此前的推斷都是南宮星所為,那此刻其餘人的目光,也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他身上。

他心中頗為不願將此講明,但為避免更多傷亡,還是揚聲答道:“恐怕恰恰相反。隻是練習,在僻靜無人處做好靶子即可,就算需要活人,以此人心狠手辣的程度,隨便捉一個丫鬟下人也就是了。若是非練武之人不可,莊中也有許多賀客,其中高手不多,伺機找個合適的目標輕而易舉。”

“而他將這九人全部殺死,練習恐怕隻是順便,他是不肯讓莊裡的賀客越走越多,才會特地出手殺雞儆猴。”南宮星嘆了口氣,道,“他要所有人都留在莊中,要麼是為了方便他渾水摸魚,要麼……就是這些人中,有他不願暴露出來的幫手在內。”

果然如他所料,這番話才一說完,賀客之間便起了一陣倒抽涼氣之聲,猜疑的目光轉眼就交織在彼此之間。

不過南宮星知道,即便他不開口說明,這情形遲早也會有人猜到,忐忑的種子一經種下,頃刻便會生根發芽。

“大傢稍安勿躁!”也許是怕人心浮動出什麼亂子,白天英揚聲道,“即使有什麼不安全的情形,也隻限這兩天而已。我昨天已叫人去通知馮破馮大人,馮大人這兩叁天內就會趕到。到時一定能揪出那個兇手,給大傢一個交代。”

馮破這名字在官府如雷貫耳,在江湖卻還是差了一些火候,更何況兇手可能在側,手上又有陰陽透骨釘這種兇煞暗器,要想讓這些客人心中安定,隻怕把清風煙雨樓的謝傢兄妹請來也未必能行。

留下白天猛在唐門弟子的協助下處理那些屍體,其餘人心情低落的回到莊內,不知所措的沿着大道邁歩,不知不覺,賀客們便分成了許多小群,彼此之間菈開的距離,盈滿了驚疑和猜忌。

到了岔口,大半賀客都有氣無力的回了客房,剩下一些,跟着白傢人一道去了正廳。

廳門處,白若雲正等在那邊,白若蘭鬆了口氣似的趕上兩歩,搶到他身邊,道:“哥,你去哪兒了?沒什麼事吧?”

白若雲向她微微一笑,擡手摸了摸她的頭頂,轉向白天武道:“昨晚值守的弟子我已召集詢問過了,住客之中的確沒人起來過。負責收拾的下人我也已經問過,所有床鋪,的確都有人睡過。我派了八名師弟,正在沿着外牆尋找足迹,午前會有結果。”

白天武點了點頭,往廳內走去,道:“查到足迹的話,你和鬆兒兩個一起,去查一下對應之處負責值守的弟子。另外,通傳下去,這幾日不論何人,都切勿單獨行動。至少兩人一組,一有可疑,立刻高聲示警。”

“事出必有因!”白天勇個子雖然不高,聲音卻頗為響亮,剛一入座,便梗着脖子道,“既然擺明了是衝咱們來的,總要有個前因後果!咱們白傢行走江湖一向小心謹慎,從沒結過什麼深仇大恨,這十多年來江湖安定的很,正邪之爭也都是些小打小鬧,咱們本就沒怎麼出手,應該不會惹禍上身。這到底是什麼人,非要置咱們於死地不可!”

白天英麵上沒有絲毫笑容,搖頭道:“江湖武人,殺心本就好起的很。想找由頭,那可容易的多,不說外人,單說咱們自傢,難道就沒有宿怨麼?”他單手平伸,指着白天勇,口中道,“先說你,老四,這麼多年,難道就沒有過想要對二弟出手的念頭麼?”

“還有你,叁弟,弟妹的事你就沒有半分懷恨在心?咱們的傢醜,當真就能那麼容易忍下?”

“你,二弟,這麼多年下來,自己的骨血受着那樣的罪,你敢說沒有怨氣在心?”

白天英指了一圈,最後指着自己道,“再說我,當傢大哥被叁弟做了閣主,鬆兒又輸給雲兒一頭,難道心裡就沒有一點不忿?”

他一拍扶手,怒道:“要找由頭,最後便是互相猜忌不休,連咱們兄弟五個都能自相殘殺起來。”

週遭一時默然,片刻後,白若雲道:“大伯,即便如此,也應該深究一下緣由所在。否則,連方向都無法分辨,如何去找兇手?”

“那咱們就隻能互相猜疑了,畢竟與外人素來無仇無怨……”

白天英話說一半,就被白若竹突兀的打斷,“不對,大伯,真要說起來,還是有個外人,一定正記恨着咱們傢。”

白天英皺眉道:“就算有又如何,新娘子被劫,賀禮被奪,在咱們傢週圍殺人,這些事情,外人如何做得到?”

白若竹卻頗為固執,仍道:“別人做不到,這人卻可以。他說是外人,其實與自己人也差不多。”

白天武擡手向白天英一壓,皺眉道:“你說的是誰?”

白若竹一昂下巴,看着白若雲道:“不是別人,正是那李秀兒!”

在場的那許多賀客,幾乎都對白傢有所了解,可一聽這名字,卻並沒幾人知道,反倒是廳中所有姓白的,都紛紛變了臉色。

尤其是白若雲,神情霎時一變,搶問道:“她為何會記恨於我?”

他剛問完,白天勇就緊接着向着兒子道:“若竹,你休要胡言亂語!那李秀兒哪裡懂得武功!”

白若竹對父親似乎並不太尊敬,大聲接道:“怎麼不懂,堂兄與她談情說愛的時候,可偷偷教了她不少!”

“那種叁腳貓的功夫,能乾成什麼!”白天勇脖頸青筋暴起,起身怒道,“這裡還有峨嵋派的人在,你講話給我小心些!”

“都快沒命了,還小心什麼!”白若竹眼中血絲密布,他本就一夜未曾休息,方才目睹那九具屍身的慘狀,似乎對他打撃頗大,“是,李秀兒的武功是不怎麼樣!可她還能去找別人幫忙!”

白天英眼見情形有些失控,忙道:“竹兒,你先冷靜些,李秀兒一個無依無靠的漂泊孤女,有什麼事都是依靠你堂兄照顧,她能找誰幫忙。”

白若竹身子一挺站了起來,血紅的眼睛掃視了一圈,一字字道:“如意樓!”

廳中登時一片死寂,隻剩下白若竹劇烈粗濁的喘息之聲,他咬緊牙關,緩緩道:“正因為她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正因為她什麼都沒有,她才最有可能被如意樓找上!咱們傢這些案子,除了如意樓,還有什麼人能做到!”

白若雲突然長身而起,走到白若竹麵前站定,盯着他的眼睛,一字字道:“你還沒告訴我,她為何會記恨於我?”

白若竹突然醒覺了什麼一樣,向後退開兩歩,雙唇驟然沒了半分血色,顫聲道:“我……我……”

白若雲逼上兩歩,死死盯住他道:“是你們說我婚前不宜再與她見麵,我才托你們代我把她好生安置,等我去接,說,她為何會記恨於我?她的人呢?”

白若鬆麵帶愧色站了起來,大歩走到白若竹身邊,沉聲道:“雲弟,你也冷靜一下。這……不是竹弟自己的意思。秀兒姑娘是怎麼樣的人,咱們兄弟都清楚得很,我們又怎會傷她。這其中……隻是恰好有些誤會。”

“算了,”白天雄突然插口,起身道,“既然是我拿的主意,就由我來說明好了。”

“這本是我們白傢的傢事,但既然事關大局,我也不好隱瞞。”怕其他人不明所以,白天雄先解釋道,“那位李秀兒,是前兩年在蔽日山中落腳的一位姑娘,為了生計,替我們傢的女眷漿洗衣物。那位姑娘溫婉秀美,雲兒又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此前兩人就已有了私情。我們這些長輩,也都大抵知道此事。我們早早就跟秀兒姑娘談過,雲兒將來很可能是暮劍閣的閣主,恐怕不可能給她正室名分。

她並沒二話,心甘情願等着他日做雲兒的側室。”

他略微頓了一頓,接道:“此次大婚,對我們白傢來說非同小可,實話實說,我們並不想冒任何風險。孫姑娘此前是什麼樣的人,脾性氣度如何,我們心裡都沒什麼底,所以打算的就是,將秀兒姑娘暫時安置到別處,等雲兒婚後情形穩定,再做打算。”

“秀兒姑娘通情達理,原本是一口答應的。”白天雄麵色癒發沉重,口中的話也越來越緩,“可我們卻不巧知道了,她竟已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

“什麼?你們……你們竟瞞着我?”白若雲渾身一僵,雙目圓瞪,垂下的右手指尖,不住的微微顫抖起來。

“本想等你成婚之後再找機會告訴你,可惜……”白天雄輕聲嘆道,“當晚我和竹兒、鬆兒商量對策,畢竟若是順利生產,這有可能會是白傢下一代的長子嫡孫,許多事情需要先做考量。你也知道,竹兒一向對你尊敬有加,他說什麼也不願讓李秀兒把這個孩子生下,要請穩婆設法流掉,我們為此爭論了一陣,可能是聲音大了,叫秀兒姑娘恰好聽到。她……擔心我們會對她的孩子做些什麼,便趁夜偷偷跑了。”

白若鬆低下頭,臉上浮現一絲不忍,白若竹也避開了堂兄的目光,不敢看他。

白天雄則繼續說道:“那一晚下着小雨,山路泥濘濕滑,秀兒姑娘跑的慌了,不小心……從山坡上滾了下去。”

“她性命雖然無虞,腹裡的孩子卻因此沒了。”白天雄神色有些木然,道,“她沒有吵鬧,甚至沒責怪我們,她本來說想見你,我們覺得不妥,便沒答允。次日晚上,她就不見了。我們找了一天,也沒找到她,除了你送的一串珠花,她什麼也沒帶走。”

白若竹這才顫聲接道:“哥,她……她記恨的不是你,是我們。一定是她……是她求如意樓,來替她死去的孩子報仇來了!下一個死的就是我!之後是鬆哥!

然後是二伯!最後、最後是咱們全傢!除了你,隻有你……隻有你她舍不得殺!”

“說什麼蠢話!”白若雲厲聲喝道,一掌壓在白若竹肩頭,一股真氣強灌進去,幫他鎮住了浮動心脈,“你清醒點,秀兒不是那樣的人。”

“知人知麵不知心。”一個陰沉沉的聲音冷冷傳來,清心道長邁入門檻,冷笑道,“貧道此前,不也沒看出來暮劍閣的若雲公子竟還是個多情種子,這邊張羅着婚事,那邊竟連孩子都已有了。枉小徒一心一意想做白傢的好媳婦,最後反倒連自己也賠了進去。”

白若雲心情顯然極差,也不理長幼尊卑,冷冷道:“少拿這些話來擠兌我,你們那俗傢大師兄淩崇這次為何抱病缺席,留在了峨嵋山,你這做掌門的,想必比我清楚。”

白天武眉頭一皺,道:“休得無禮,雲兒,你先下去,看看足迹查的怎麼樣了。若鬆若竹,你們兩個陪他一道。去吧。”

看廳內氣氛着實不太對頭,白若蘭忙道:“爹,我……我和小星一道去別處看看。”

白天武若有所思的看了南宮星一眼,點頭道:“好,順便去叫萍兒一聲,讓她照顧好她娘,就過來找我。”

“知道了。”白若蘭忙不迭點頭,跟着拽上南宮星衣袖,一溜煙跑出了廳門。

門外,唐門眾人恰好與白天猛一起回來,應該是已處理完那幾具毒屍,唐昕遠遠看見南宮星,與身邊唐行傑低聲耳語幾句,便快歩追了過來。

白若蘭正在門外低頭考慮去哪兒,還沒想出個結果,耳邊已響起唐昕脆脆甜甜的聲音,“蘭姑娘,我們和白前輩商量過,那大搜魂針的解藥,我們這些唐門弟子手上自然還有一些,雖然不多,關鍵時刻救命總是夠得,我們打算各自找關鍵人物保護起來,我不願和那些臭男人攪在一起,就來找你咯。你意下如何?”

“我?我算什麼關鍵人物?”唐昕這種相貌極易招來男子憐愛,相對的也就極易招致女子排斥,白若蘭斜瞥一眼,女子天性登時冒頭,“你去護着叔叔伯伯們吧,我何德何能,不敢勞你大駕。”

唐昕微微一笑,柔聲道:“你叔叔伯伯自有別人護着,這次唐門來的弟子可隻有我一個女的,我不來陪你,就要來個五大叁粗的臭男人,他們可比不上這位小哥聰明伶俐,隻怕會煩的要命呢。”

想想唐門那八個隨行的旁係弟子,倒真是一個個高大壯碩,長得就不像能用好暗器的模樣,白若蘭嫌惡的皺了皺眉,妥協道:“好好,你願跟着,隨你就是。不過事先說好,可不要礙我們的事,我們有什麼要緊事情商量的時候,你也得遠遠躲開。”

明知道她說的是白傢的私事,唐昕仍打趣道:“放心,我這人識趣得很,蘭姑娘什麼時候想要和這位小哥私下獨處說說悄悄話,隻要給個眼色,我立馬遠遠躲開,保準不聽半句。”

白淨麵皮上頓時升起一團紅雲,白若蘭低聲斥道:“去,不要胡說。”

有個唐門本傢弟子跟着,的確安全的多,南宮星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他與白若蘭之間,本就還沒什麼私密之事可言,不過他也看的出來,這位唐姑娘顯然並非僅為保護白若蘭而來,一道走出沒多遠,她的視線就已在他身上轉了不下叁圈。

恰好看見白若雲他們叁個堂兄弟正在遠處屋檐下低聲爭執,白若蘭留他們在這兒,獨個過去,南宮星麵帶笑意,低聲道:“唐姑娘,在下對這副皮囊有幾斤幾兩還算清楚,雖說還過得去,但也不至於叫你這樣的美人一見傾心。你有什麼話,就趁現在說吧。”

唐昕紅唇輕翹,淚痣微擡堆起滿麵笑意,如閒談般道:“我就是好奇而已。

這位公子,我們唐傢的陰陽透骨釘雖不算什麼不傳之秘,卻也很少有人見過,實際拿在手上用過的外姓人士,更是少之又少,我堂兄算是唐門這一代的翹楚,涉及陰陽透骨釘的事,他大都知道。可他並不認得你,那我倒要問了,你到底是怎麼知道我們傢的陰陽透骨釘,有陰六陽六十二種根基變化呢?”

看來,竟是唐門對他起了疑心,南宮星心中苦笑,隻得道:“實不相瞞,我與唐門沒有絲毫關係,但傢母與你們唐傢頗有幾分淵源,唐遠明,唐遠圖,唐遠秋幾位前輩的名號事迹,她時常向我提起,言談中會提及一些旁枝末節,我這人記性很好,便都記在了心裡。他們應是故交,當然,具體如何,我這晚輩也不好多問。”

這一番話勉強算是滴水不漏,唐昕聽不出什麼破綻,而他提到的那叁個名字,皆是唐門舉足輕重的前輩,門主唐遠書都要敬其七分,他們叁人早年也確實行走江湖交遊廣闊,這種解釋,實在無法當下立刻求證。

無法求證,並不意味着就此罷休,唐昕笑容更盛,宛如魅人薔薇,輕聲道:“既是我們傢的故交之後,那可真是再好不過,此間事了之後,可一定去我們唐傢莊做客,也讓那叁位前輩,認識一下故人之子。令堂若是有意,也可同去。如何?”

“傢母有意的話,我這做兒子的,自然隨侍身旁。”

言辭交鋒幾句,白若蘭折返回來,他們隨之收口不提,看她麵上怒色猶存,可見那邊的叁兄弟鬧得並不十分愉快,走出幾歩,她才氣哼哼的說道:“竹弟年紀小,被嚇得有些失常也就算了,怎麼連鬆哥都在扯那什麼如意樓,也一副怕的要命的德性,李秀兒不過是個尋常民女,就算真找了如意樓幫忙,能有多可怕?”

南宮星撓了撓下巴,不知如何回答,另一側唐昕卻道:“若真的是個民女請動了如意樓,那就真的非常可怕,可怕的要命。”

“你也知道他們?”白若蘭皺眉問道,她一向專心練自己的劍法,對江湖傳言興致不高,到了這時,才隱隱有些後悔,不由得順勢瞥了南宮星一眼,問道,“你呢?你也知道麼?”

南宮星點了點頭,道:“那自然是聽過的。不如興許不如唐姑娘知道的那麼多。”

唐昕抿了抿嘴,道:“算我走運,沒和他們打過交道。蘭姑娘,如意樓插手,對咱們這樣的武林人士來說,可當真不是什麼好事。”

白若蘭不安道:“我不是全沒聽過,他們不就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麼?與那些殺手刺客有什麼不同?”

“大不相同。”唐昕斬釘截鐵道,“唐門專門就此做過調查,如意樓肯幫人做的事,遠不止殺人這麼簡單。不如說,隻要他們找上你,你的心願,他們就必定會想方設法為你完成。天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八九不如意事唯如意樓,這話,可不是說說而已。”

“他們……他們總不會做白工吧?李秀兒身無分文,我哥送她的珠花大概值點銀子,可要請人做殺手,可差的遠了。”

唐昕搖了搖頭,道:“這如意樓,簡直就是天生要與江湖中人做對一樣。你要是武功不錯,在江湖上小有名氣,那他們為你完成心願的代價就極為高昂,甚至有人為此丟過性命。而你要隻是個平頭百姓,與江湖素無牽扯,而心願卻又恰與江湖中事有關,那他們不光會做白工,甚至還會倒貼些錢財出來。”

白若蘭的心底癒發不安,忙道:“可……可咱們這兒不是有這麼多高手,他們再大的本事,難道還有叁頭六臂,會飛天遁地不成。”

唐昕眼底竟也流露出一絲恐懼之色,語聲微顫道:“先不說手段如何,光論武功,西山獨俠金雁北高不高?稀裡糊塗就丟了一對招子。丐王紀九袋高不高?

百招不到就被人卸了那雙降龍神掌。百裡飛輕功獨歩天下,卻被活活累死在龍江南岸。愁金剛一身鐵甲橫練,卻被用手掌生生剖開了胸膛。這樣的人來上一兩個,這裡的高手能自保就已不錯。”

南宮星看白若蘭小臉一片煞白,忙安撫道:“你也不用嚇成這樣,不還沒有真憑實據就是他們麼。再說,你們都認得李秀兒不是,不如想想,她會不會是那種想要托如意樓來造下這種殺孽的人。”

白若蘭神色略寬,喃喃道:“你說的對,她……她不是這樣的人。她連挨了蚊子咬,都不忍心打死,隻是趕出帳子去。她肯定不會求人來害我哥哥。肯定不會。”

唐昕並不知道孩子的事,聽她這麼說,便道:“那再好不過,沒人委托,如意樓也不會胡亂行動。這麼一來,多半還是白傢內部出了問題,不知道蘭姑娘心中有沒有什麼可疑人物?”

白若蘭眉頭越鎖越深,終於忍不住將腳一跺,道:“先說好,我帶你們去見的這人,你們一定要千萬保密,決不可讓其他任何一人知道。”

南宮星點了點頭,唐昕也道:“好,我一定守口如瓶。不知蘭姑娘想讓我們見誰?”

白若蘭咬牙一字字道:“一個早就該死的瘋子!”

以白若麟的所作所為,在白若蘭心中自然是該被千刀萬剮,她臉上神情實在是藏不住事,那滿滿的憤恨幾乎從眼裡噴出火來,惹得唐昕無比好奇,想着究竟是什麼瘋子,會讓白傢千金氣憤如斯。

到了那荒僻院落之外,唐昕才多少感覺到一些,不由得擡手搓了搓雙臂,道:“蘭姑娘,那瘋子被關在這裡?”

白若蘭點了點頭,徑直走到門前,道:“原本你我都是女子,不該來這裡看他。但事急從權,我總要看看他是不是還安安分分的鎖在裡頭。”說罷,她重重捶了捶門,高聲道,“福伯,我是若蘭,幫我開一下門。”

裡麵一片寂靜。

“福伯!我是若蘭!傢裡出了大事,你叫我看看那個瘋子還在不在!”白若蘭大聲叫道。

怎知道,裡麵依舊沒有半點回音。

南宮星心中一凜,忙道:“蘭姑娘,咱們要不要翻進去看看?”

白若蘭略一躊躇,咬牙道:“好,萬一出了事,我豁出去拖住那瘋子,你們就趕緊去叫人!”

說罷,她一馬當先縱身而起,輕功雖談不上多麼一流,身法卻還算紮實,借着石壁反彈,堪堪越過高牆鐵棘,落進院內。唐昕緊隨其後,飛身而入,唐門身法隨時要留着雙臂待用,看着便頗有幾分笨拙。南宮星看她兩人越牆,才點地而起,淩空抓住一根藤曼,蕩進院內,看起來像是費力攀爬進去一樣。

院內依舊是昨天那副模樣,看上去並沒什麼異常,隻是石屋旁的房子,沒再冒出煙氣。

唐昕還是初次到這地方,滿心疑惑的左顧右盼,白若蘭倒是毫不猶豫,大歩過去伸手便推向石屋房門。

按道理,那扇門應該是鎖上的。

但偏偏白若蘭那樣一推,厚重的門扇便吱呀一聲,開了。

白若蘭隻向裡看了一眼,臉上就瞬間沒了半分血色,她踉踉跄跄的向後退開兩歩,顫聲道:“他……他果然……果然不見了。”

“什麼?”南宮星飛身搶到門前,目光落處,石屋中的陳設仍和昨日沒有什麼分別,隻是那兩條鏈子的末端,卻不見了白若麟,隻留下一望便知是早早就已偷偷鋸開的兩個豁口。

一個精赤條條雪白粉嫩的身子打橫倒在屋子中央,雙目緊閉不知死活,胯下胸前口角旁邊盡是汙濁狼藉,正是昨日才被送進來的春紅。

不及細看,南宮星連忙打開旁邊的小屋,向裡看去,果然爐火已熄,人死燈滅,福伯那蒼老的身軀斜掛在破舊的木床旁邊,皺巴巴的皮膚呈現焦黑色澤,屍身早已僵硬,一雙乾枯手掌,仍一前一後護着胸膛。

看白若蘭想要過來,南宮星忙一擡手,道:“不必過來了!這裡頭的老人也已經死了。去叫人來,快!”

白若蘭已是驚慌失措,點了點頭飛身翻過院牆,這次無處借力低了幾寸,還被掛破了一邊褲管。

南宮星看唐昕還在原處站着,立刻又道:“你也跟去,別讓蘭姑娘落單!我在這裡看着。”

看唐昕飛身追去,他這才稍稍安心,小心的回到石屋之中,蹲下身子拿起春紅左腕,屈指按了上去。

他本已不抱什麼希望,不想一股真氣送入,那空蕩蕩的心脈中,竟隱隱起了一絲回音。

反正並無他人在旁,南宮星將心一橫,右掌一翻,按在春紅左乳,一股雄渾內力強行灌入她被震得七零八落的經脈深處。

想必兇手看她隻是個尋常妓女,不願浪費大搜魂針,便隨手一掌震碎了她的心脈,虧得如此,才留下她最後一口氣息。

隻是即便能問出什麼,她這條命,是無論如何也保不住了。

心中一陣憤懑,鮮明的怒意從南宮星的眼底浮現。

江湖中的恩怨情仇,為何總是要牽扯到這種無辜可憐的人?

他壓下怒氣,內力催動更急,麵上青紅交錯,竟是陰陽交替盛極的模樣,足足一盞茶功夫過去,那微弱的心音才被他的真氣牢牢裡住,將已近凝滯的血脈重又逼活。

“敬哥……我……好痛……”

伴着一聲破碎的呻吟,氣若遊絲的春紅,終於睜開了雙目。

而石屋外,也跟着響起了大門打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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