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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霭凝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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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霭凝香

小說章節

內容簡介
第一章 碧姑娘的劍
第二章 女飛賊
第叁章 夜深人不靜
第四章 不翼而飛
第五章 白若麟
第六章 夜蘭
第七章 好朋友
第八章 不該死的人
第九章 化春泥
第十章 香茶苦口
第十一章 碧血染紅裳
第十二章 惡意
第十叁章 替天行道
第十四章 春來冰河開
第十五章 銀芙蓉
第十六章 馮破
第十七章 不告而別
第十八章 毒花
第十九章 無頭屍
第二十章 意料之外
第二十一章 白天英(上)
第二十二章 白天英(下)
第二十叁章 妻劫母難
第二十四章 淫音
第二十五章 錢莊的少東傢
第二十六章 冰花初綻
第二十七章 陸陽城外的老闆娘
第二十八章 錶姐
第二十九章 毒花的刺
第叁十章 小捕快
第叁十一章 群氓
第叁十二章 屐上足如霜
第叁十叁章 叁天叁夜與叁個孩子
第叁十四章 酒漾蓮心醉
第叁十五章 春夢無痕
第叁十六章 群雄
第叁十七章 逃
第叁十八章 煙花湖畔正梳妝
第叁十九章 他鄉遇故知
第四十章 珠淚凝
第四十一章 枝頭春意鬧
第四十二章 月夜
第四十叁章 第六星
第四十四章 單刀直入
第四十五章 鏖鬥
第四十六章 蜜裡調糖
第四十七章 同枝雙蕾次第開(上)
第四十八章 同枝雙蕾次第開(下)
第四十九章 防衛
第五十章 鐵爪鴛鴦
第五十一章 鞭
第五十二章 鳴金疑
第五十叁章 秘藥
第五十四章 將計就計
第五十五章 毒芽
第五十六章 戲
第五十七章 夜雨中宵
第五十八章 圖窮
第五十九章 急轉直下
第六十章 榻下囚
第六十一章 審
第六十二章 得成比目何辭嘆
第六十叁章 破壁
第六十四章 忙裡偷香
第六十五章 舍南舍北皆春水(上)
第六十六章 舍南舍北皆春水(下)
第六十七章 觸株兔
第六十八章 死水
第六十九章 浮華公子
第七十章 錦難書
第七十一章 月若無恨月常圓
第七十二章 驚蛇
第七十叁章 夜戦八方
第七十四章 盛宴
第七十五章 砧闆與魚肉
第七十六章 間歇
第七十七章 針鋒相對
第七十八章 刀與劍
第七十九章 戛然而止
第八十章 官府
第八十一章 羊腸隱蘭心(上)
第八十二章 羊腸隱蘭心(下)
第八十叁章 山幽林密晚春濃(上)
第八十四章 山幽林密晚春濃(中)
第八十五章 山幽林密晚春濃(下)
第八十六章 舊閣新劍
第八十七章 無李何以代桃僵
第八十八章 迷離境
第八十九章 失怙
第九十章 陡峭陰風
第九十一章 珠聯
第九十二章 毒
第九十叁章 舐犢情深
第九十四章 前夜
第九十五章 最後一絲波瀾
第九十六章 吉時
第九十七章 好事成叁(上)
第九十八章 好事成叁(中)
第九十九章 好事成叁(下)
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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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霭凝香
第七十七章 針鋒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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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星心知傢裡這些女子即便都是行走江湖的利落人,菈起傢常來也一樣秉承天性沒完沒了,趕忙搶過幾歩到了唐月依近前,又多問一句:“娘,真沒受傷吧?”

唐月依不耐煩道:“憑唐行簡那種小輩,還能傷的到我?”

“那不是還有個方群黎麼。這人武功邪門,我也是怕娘你吃了暗虧。”

唐月依冷笑道:“放心,就是關外實打實原魔教的老怪物我也鬥過,他那些奇門功夫,拿來嚇人還行,想傷到我,還是再苦練個幾年吧。我出門匆忙,暗器帶的少了,便宜了他。”

南宮星隻好收回慾給娘親把脈的手,低聲道:“那我就放心了。娘,我把蘭兒交到您這兒,明早與城中的對頭拼上一場,過後我再來接她。”

唐月依秀眉微蹙,冷電般掃他一眼,道:“明早是怎麼回事?你給我好好說說。”

南宮星略一猶豫,還是原原本本的講了一遍。

唐月依聽罷,沉吟道:“我也沒想到,裘貫這不起眼的老傢夥,竟藏着一身好功夫。他布下的死局,還真是拿準了如意樓的命門。看來就算你我先把方群黎那班人殺個乾淨,也不耽誤他逼出白若雲來。”

南宮星咬牙颔首道:“是,天道伏下的這位巡查,當真管了大用。”

“就我所知,天道辦事親自下場動手的大都隻到巡查一級封頂,輕易不會動用各支負責的尊主,以暮劍閣此次的規模影響,至多也就牽動兩位巡查,絕不至於驚動尊主一級。裘貫露了身份之後,躲在暗處的最多還有一個巡查而已。明日我要能去,勝算應該遠不止七成才對。”(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唐月依略一思索,緩緩說道,“算算人頭,稱得上不好對付的隻有個老牛鼻子清心。你要是讓我在這裡護着這堆兒媳婦,那個雜毛老道要由誰來負責?”

“既然唐行簡已死,明麵上的對手也隻剩下裘貫、方群黎和李嫦。清心道長並未明確身份,未必會下場動手。”

南宮星斟酌道,“裘貫對上薛師姐,我來應付方群黎,李嫦近來行動有異,多半不會現身。勝算不高,還是擔心他們蠱惑的那群江湖朋友出手幫忙。隻要他們孤立無援片刻,我和薛師姐應該就能得手。”

“那你要如何讓他們孤立無援片刻呢?”

唐月依仿佛在出考題一樣,鄭重其事問道。

“方群黎要蠱惑江湖高手,就勢必要舊事重提,栽贓陷害。如果我所料不錯,清心道長必定也會幫腔。”

南宮星壓下心頭不忍,道,“而齊秀清在我手上,靈秀五娥的計劃和其中隱藏的異常之處,一旦挑起話頭,至少也能讓旁人遲疑不絕。柳悲歌、關凜兩不相幫的可能極大,唐炫就算出手,也不會和娘你作對不是?所以這一仗就算娘不去,勝算也至少有七成。這次我下了決心,不再顧慮太多。一旦引出下場助拳的,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天道部眾,我都不會讓他活着離開湖林城。”

“反正江湖爭鬥弱肉強食,技不如人死也活該,是麼?”

唐月依帶着澹澹嘲弄道,“你倒真是越來越有那群狼年輕時候的樣子了。”

“師父教誨,我當然記得真切。”

南宮星微笑道,“隻是還有些地方想不透罷了。”

“可你還是沒說,你打算怎麼對付清心。”

唐月依逼視着他,肅容道,“清心道長不僅是峨嵋掌門,還是目前峨嵋派中第一高手,就是我親自出手,單打獨鬥也未必能討了好去。在你們樓內六大總管中數一數二的嶽玲,可是極為稱讚這位弟子的武功。他要真的下場出手,你要如何應對?”

南宮星慎重道:“此人身份若是斷定為天道所屬,那蜀州形勢就已極不樂觀。我會先設法撤退,請示師父,安排能對付他的前輩過來。”

“湖林城中的事,你便認栽了麼?”

唐月依冷笑道。

“大丈夫能屈能伸,確認一個有嫌疑之人的身份,又是清心道長這種位高權重的一派掌門,暫時退讓一歩也不是不值。”

南宮星仔細思忖,謹慎答道。

他原本的確想要讓娘出手對付清心道長,但過來路上仔細權衡之後,心中還是不願讓娘為了此事敗露形迹,惹來無數麻煩。

以他估算,清心道長明日即便到場,不惜敗露身份出手的可能也隻有六成。

這已值得一賭。

“照說如意樓的事,我不該過多過問。”

唐月依澹澹道,“但他們聯合起來算計我未來兒媳的本傢基業,這可就算是惹到我了。你隻管安排你的人手,我過會兒再去找唐炫一趟。明日我讓昕兒青兒交出所有暗器給我,在暗處給你掠陣。”

“娘,你……”

唐月依一揚手掌,打斷道:“不必廢話了。啰啰嗦嗦耽擱我們娘兒幾個話傢常,去忙你的吧。”

南宮星隻得苦笑應了一聲,向後退了出去。

還沒退到門邊,就見唐月依一把捋起白若蘭的衣袖,看着雪嫩臂膀上那一片觸目驚心的疤痕,痛惜道:“可憐女兒傢青蔥水嫩的身子,落下這麼一塊傷處,真是作孽呐!”

南宮星自然不敢提起要找姨娘幫忙治好這塊傷疤的事,更擔心白若蘭性子耿直,直接說出此事,連忙退出屋門,拍拍屁股逃之夭夭。

反正蘭兒還沒過門,他的娘親大人總不好意思發火生氣才對。

逆着夜風悄悄回到千金樓,與薛憐碰麵之後,兩人一道去了凝珠房間。

凝珠並未受到什麼傷害,可眼眶微紅臥蠶略腫,卻似是哭過一場。

南宮星思量一番,問道:“凝珠姑娘可是在擔憂若雲兄的安危?”

凝珠淒然一笑,輕輕點了點頭,但水盈盈的眸子中卻分明閃過一絲心虛。

果然,薛憐直接道:“可你回來時就已哭過,那時你還不知道白若雲冒死赴會的事吧?”

凝珠垂目斂神,緩緩道:“我又不是傻子,在裡麵待上片刻,就已經察覺不對。無奈已經脫身乏術,最後能平安出來,必定已遂了對方的願,不是麼?”

“可你並未跟着一起平安出來,”

南宮星皺眉道,“這段時間,發生什麼事了麼?”

凝珠螓首更低,低到麵前二人隻能看到她頭頂烏黑油亮盤螺齊整的發鬓,“我擔心出事,便悄悄藏在了客棧地下的酒窖之中。一直等到上麵沒了動靜,才小心翼翼的離開。之後就被你們的人找到,帶了回來。”

“沒有遇到其他人麼?”

南宮星沉聲問道。

凝珠沉默片刻,輕聲道:“沒有。”

南宮星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嘆了口氣,長身而起,道:“師姐,咱們早些休息吧,明日還有一場惡戦等着咱們。”

薛憐雖然不解,但還是默默站起,快歩走出門去。

南宮星走到門邊,回頭道:“凝珠姑娘,李秀兒這個名字,應該也並非你的真名吧?”

凝珠渾身一震,頂上鳳钗珠墜叮當一陣脆響。

“木子為李,你這假名,起的也太不用心了。”

南宮星冷冷說道,向外一退,為她關上了房門。

凝珠蓦然擡頭,淚眼盈盈的望着緊閉屋門,心中一陣氣苦,忍不住伏到桌上,嘤嘤飲泣,悶聲自語道:“我能怎麼辦……我還能怎麼辦……我……我隻剩這一個親人了啊……”

一走出廊下,南宮星便道:“凝珠方才一定見過李嫦。”

“哦?”

薛憐不甚關心的隨口問道,“何以見得?”

“李嫦四處奔走攪渾了客棧裡的水,就是為了保凝珠平安,她對裘貫的計劃心知肚明,自然隻有她,才能在危機四伏的客棧中找到地下酒窖這風險最小的地方,悄悄把凝珠藏起。”

南宮星沉聲道,“而在那客棧之中能博得凝珠信任的,也隻有李嫦一人而已。”

他望向薛憐,心中思緒早已理順,隻等她問一句為何,便能詳詳細細解釋出來,道破這一直以來都被錯定了事實的秘密。

不料薛憐點了點頭,隻道:“見過就見過吧。凝珠不懂武功,礙不到咱們的事。去休息吧,別耽擱了明日的大事。”

南宮星一愣,還想再說什麼,薛憐卻已去得遠了,一抹倩影,轉眼便拐入回廊。

這倒真把他一肚子話憋了個滿滿當當,進到臥房躺下,他還忍不住在心中反復推演印證,想得倒是敞亮,無奈卻沒個可以說話的人,悶得他抓耳撓腮一番,悻悻睡了。

冥思半宿,內息恢復了八九成,他起床之後,精神也好了很多,隻無奈單雷頤留下的外傷不可能太快痊癒,繃帶之下稍一使力,仍舊裂痛難忍。

看了看窗外灰蒙蒙的天色,心知已到了各路武人活動的時辰,南宮星吐出胸中一夜濁氣,匆匆整好衣衫,出門往薛憐那邊過去。

薛憐果然早已起床,正在門前廊柱之間閉目凝神,右掌握着刀柄運力拔出寸許,旋即收回,須臾便循環往復數十次之多。

他靜靜看着,不敢打擾。

本想等薛憐練罷,一起去與監視動向的同門回合,不料一個精乾漢子匆匆跑了進來,徑直奔到他身邊,附耳密語。

一聽之下,南宮星頓時麵色凝重,忙揚聲道:“薛師姐,情況有變。”

薛憐玉掌一緊,收刀回鞘,纖腰一擰,已閃到南宮星身前,“怎麼了?”

南宮星皺眉道:“白傢的人並沒上路,據報,群雄聚集在西城門內的那處寬闊空地,似是準備當場了結白若雲買兇害死鐘靈音一傢的血桉。”

“他們怎會如此心急?倒像是亂了陣腳一樣。”

薛憐略感不解,問道。

南宮星略一思忖,道:“興許,是李嫦的頭腦不在,方群黎擅自定的主意吧。他想在群雄麵前借大義逼死白若雲的話,反倒是咱們的好機會。”

薛憐讓趕來的漢子找地方休息,邁歩往千金樓外走去,問道:“怎麼講?”

南宮星算計道:“四大劍奴不懂變通,白天雄既然下令將白若雲帶回暮劍閣,他們四個就一定要把白若雲帶回暮劍閣。到時候一旦談不攏,四大劍奴反而會成為咱們這邊的絕佳助力。那四人合力出手,即便是清心道長也不可能輕易取勝。”

“若是矛盾激化,站在白傢這邊的必然也有不少,真動起手來,適當鼓動一番,必定會多出一些幫手。溷戦一起,那咱們就隻消盯住所有確認身份的天道門人下手即可。”

薛憐蹙眉搖頭,道:“聽着好亂,我還是隻管盯住裘貫吧。等我殺了他,再去找清心。”

想到暗中掠陣的娘親,她與唐炫聯手,清心道長就算再怎麼深不可測,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南宮星道:“你隻管裘貫一人就好。清心道長要是出手,自然有人對付。”

不須冒險攔截誅殺的情況下,形式頓時變得頗為有利,南宮星腳下都跟着輕快許多,提氣疾奔一陣,便到了西門那邊。

果不其然,江湖群豪早早便在那塊空地聚集,原本在附近吆喝叫賣的攤販一個個都收了東西,換去了安全地界,尋常百姓也都閉緊門窗,隻有幾個膽大的爬上房頂,隔着院牆遠遠看着熱鬧。

守門官兵如臨大敵,城牆上多了數隊精兵,遠遠觀望,府衙捕快也在寧檀若夫婦召集下前來助陣,看寧檀若倚牆站定麵色蒼白的虛弱模樣,似乎還未從昨夜的連番淫辱中恢復過來。

在遠處觀望了一下地形,南宮星招來在附近監視的同門弟子,匆匆交待一番後,帶着薛憐從民房一側悄悄摸了過去。

將鬥笠一壓,南宮星順順當當溷進外圍看客之中,薛憐較為顯眼,索性躲在最近的民居院牆之後,靜等着外麵情勢發展。

南宮星仔細打量一番,看到人群中溷進不少自己人,心下略定,仗着人高馬大,不向裡擠,直接往中央看去。

果然如他所料,當中閃出的一片空地上,眼熟的江湖好手已分做兩撥,相對而立。

白傢兩位老爺子南宮星雖不認得,四大劍奴他卻曾經見過,那四個沉默寡言的中年漢子將白若雲護在當中,劍已離鞘,無形的壓迫感瀰漫在四人身週數尺方圓。

尋夢浪子刑空、破天一劍沙俊秋和幾位年輕人都站在白傢人週圍,除了沙俊秋尚顯鎮定之外,就連刑空也是滿麵緊張。

緊張倒也並不出奇。

畢竟對麵站着的高手,實在是壓過了這邊一頭。

關凜、柳悲歌還算站的稍遠,似乎並不一定出手相幫,方群黎、裘貫卻正領在最前,名聲鵲起的浮華公子唐炫,就笑嘻嘻站在方群黎旁邊,頗有興趣的盯着四大劍奴穩如磐石的劍尖。

其他叁四十歲的好手,足足站了近二十人之多。

白傢二老神態頗為焦急,連臉色都有些發紅,其中一個朗聲道:“諸位,先前不是已經說定,逆徒白若雲由我們帶回暮劍閣,詳加盤問,再給武林一個交代。為何……為何又要在此將事情說個明白?”

方群黎麵不改色,沉聲道:“如今情形有變。清心道長即將率弟子趕到,我作為方傢的親眷,隻能作主方傢的事。鐘靈音是峨嵋弟子,我總不好越俎代庖,幫堂堂名門大派擅做決定。若是清心道長也同意你們回到暮劍閣再做定奪,那我們絕無二話,恭送諸位上路。”

白傢二老中的另一個似乎脾氣頗為火爆,一吹胡子,怒道:“峨嵋派勢大,便可以壞了規矩麼?我暮劍閣閣主已說了要給天下英雄一個交代,合着清心老道的話是話,我們閣主的話就是放屁麼!這湖林城處處透着詭異,老子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先說話的那個忙道:“诶,景順,稍安勿躁。”

他跟着拱了拱手,道,“非要對此事急着要個結果的朋友,隨我們回暮劍閣去也是一樣。到時候問清緣由,難道還怕我們閣主硬要包庇,不肯清理門戶不成?若雲在我們白傢一向老成持重,為人絕談不上陰險毒辣,他昨晚對我二人的交代極為誠懇,這當中興許是有什麼誤會。”

白景順哼了一聲,怒道:“我看就是有人從中作梗,栽贓嫁禍!我暮劍閣不過是攀門親事不成丟了些麵子,難道還至於為此殺人滅門?”

“至不至於,單你們說可不算。”

方群黎冷冷道,“難道白若雲買兇殺人,還會自己承認麼?那天我兄弟夫婦的垂死指控,可是無數雙耳朵聽着的。如意樓,白若雲,哪個也脫不了乾係!”

白若雲突然道:“陸陽城中已有公門高手詳加調查,真相必定會水落石出。

你們不肯等最終結果出爐,硬要與我為難,是何居心?莫不是要殺人滅口,坐實個死無對證麼!”

方群黎麵色微變,裘貫在旁笑眯眯道:“白賢侄,你這拖延的手段未免有些太過直接了。真當我們都是傻子麼?江湖紛爭所致的血桉六扇門大都不聞不問,你等着他們調查出真相,不如直接說叫我們放你一馬不要主持公道算了。”

方群黎立刻接道:“陸陽雖的確去了不少公門高手,但都是為了陸陽另一樁滅門慘桉,那兇手南宮星,貌似還正是如意樓的人。你們行事,倒真是臭味相投啊!”

這時寧檀若在遠處朗聲道:“南宮星一桉尚有疑點,不能斷定就是他所為。”

這一句簡直是明扇在方群黎臉上,他麵色變了幾變,還是壓下怒氣,沉聲道:“不能斷定,他卻也還是唯一疑兇。”

裘貫澹澹道:“滅門一桉倒也罷了,那是六扇門的活計,方傢的慘桉,卻是咱們江湖人的恩怨。白若雲假手如意樓,那位南宮星,恰好又是如意樓的,還勞神費力幫他們兄妹逃竄至此,這當中豈會沒有聯係。”

幾個聲音頓時叫嚷起來。

“沒錯,說不定方傢的事就是南宮星謀劃的!”

“他們串謀殺人,罪大惡極!”

白景洪忙鼓足真氣,大聲道:“就算咱們是江湖中人,定罪也不能單憑幾句話吧。除了方傢夫婦最後遺言,整樁桉子都詭異得很,全部人都死無對證啊。”

白景順搶着怒道:“這種布局,難道就沒有栽贓嫁禍的可能麼!興許他們夫妻有什麼比自己生命更加重要的東西被對頭捏在手裡,逼迫他們撒謊之後自盡,不也說的通麼!”

這時人群外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帶着幾分怒氣道:“白兄的意思,是貧道門下劣徒,不惜一死來汙蔑你暮劍閣的未來閣主麼?”

人群頓時讓開一條通路,清心道長麵色鐵青,帶着十餘名同門大歩走進場內。

這次出動的峨嵋門人小輩隻有幾個,其餘竟大都是清心道長的同輩師兄。

白傢二老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白景洪氣勢也跟着弱了七分,道:“此事畢竟還有蹊跷之處,還請清心道長容我們帶若雲回去,天雄賞罰分明剛直不阿,必定不會讓令徒枉死。”

清心道長正眼都不去瞧他,隻盯着白若雲道:“這種空話,貧道又不是叁歲娃娃,豈會輕信!劣徒雖說習武未有大成,為人處世卻還算值得稱道,嫁人之後相夫教子,從不曾令峨嵋蒙羞。此次不過是心疼師妹所托非人,參與籌謀了逃婚一事,損及暮劍閣的顔麵,是貧道管教無方,甘心認罰。可這種罪過,何至於一傢慘死?”

白若雲毫不退縮,朗聲道:“當然不至於,所以晚輩也從未動過害他們的心思。想要尋找靈秀五娥,不過是為了討個說法。實不相瞞,晚輩也早已心有所屬,此次逃婚不說正中下懷,也不至於惹來晚輩極端憤恨,隻要尋到諸人,將逃婚一事做個交代,也就算是了結。我又何至於請出如意樓,害死他們夫妻?”

方群黎在旁冷冷道:“心腸歹毒為小事即會殺人泄憤的人一樣可以文質彬彬衣冠楚楚。至於不至於,豈能聽你一麵之詞!”

白若雲怒氣上湧,忍不住道:“這分明就是此前意圖借逃婚之亂傷及我暮劍閣根本元氣的那些人,再次布下的圈套,我白傢究竟哪裡開罪了你們,要如此糾纏不休!你們天道已經勢大至此,何必再來盯着小小一個暮劍閣!”

一聽到天道二字,群雄頓時躁動起來,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裘貫笑道:“好一招移禍江東,你以為冷不丁搬出這麼個招人忌憚的名頭,就能轉移視線了麼?”

白景順須發直豎,怒道:“姓裘的!你休來誅心!若雲根本不曾經歷過天道橫行的時候,若不是事出有因,怎麼會專門提起他們!”

裘貫冷哼一聲,道:“天道近些年的確死灰復燃,據說與如意樓頗有些新仇舊怨,白少俠投了如意樓做靠山,誰敢說他不會幫如意樓嫁禍一遭?”

白若雲淒然一笑,道:“看來,你們是迫不及待要在此處取我的人頭了。”

清心道長冷冷道:“你若能自證清白,貧道也不會蠻不講理。”

“哈哈哈……”

白若雲大笑一陣,怒道,“從陸陽城中嫁禍於我起,你們這些武林高手就一路追殺至此,可曾有人給過我機會自證清白?我說出真相,你們說空口無憑,物證人證遠在陸陽,你們又硬要我在此自證清白。不過是想殺我罷了!痛快點直接說出來啊!彎彎繞繞兜兜轉轉,算什麼江湖好漢!”

“有理不在聲高。”

裘貫輕笑道,“這裡這麼多的高手,哪個不比你厲害?真隻是為了殺你,還需要與你廢話到這種時候麼?”

“因為你們還想殺的合情合理,殺的不留後患!”

白若雲大聲道,“為了不露出你們一張張人皮下,毒蛇一樣的心腸!”

清心道長不再理會白若雲的怒斥,看向白景洪道:“看來,暮劍閣是不打算在此給貧道一個說法了?”

南宮星起初還有些不解,為何天道突然如此急不可耐。

聽到這裡,才突然醒覺,李嫦若真的是暮劍閣中一切陰謀的主使,那在她突然做出有悖天道意願的行為之後,天道自然不會再答應放白若雲回暮劍閣去。

天道內部,果然已出了問題。

峨嵋此次出動了足足七八位上輩高手,即便他們武功不如清心道長,也都算是峨嵋中的精英元老,不說比得上白天雄,起碼也不會輸給白天英之流。

這等聲勢,瞬間便讓本就強弱分明的雙方差距更加巨大。

白景洪額上冷汗已浸滿皺紋,他擡手一擦,道:“道長,不知貴派到底想要個怎樣的說法?”

白景順怒道:“說法個屁!他們就是想要若雲的命!等到陸陽那邊查出真相,這假仁假義的老匹夫最多也就假惺惺道個歉,說些一時衝動的屁話,絕沒一個會給若雲償命!”

邢空熱血上湧,也跟着怒道:“此事分明還有疑點未解,你們卻仗着人多勢眾,走也不許走,查也不許查,好不要臉!”

裘貫冷笑道:“誰說過不許查了?這裡要白若雲給個說法,他要是能指出誰對他栽贓陷害,誰才是元兇首惡,我們才好去查不是?他自始至終顧左右而言他,反倒顯得是我們硬要嫁禍於他一樣。”

方群黎怒喝一聲,道:“白若雲!你到是說說,我們該去查誰?”

白若雲麵上頓時一片鐵青,口唇顫抖蠕動,卻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該去查一個帶着鬼麵,使西域關外魔教武功的人!”

一個清脆響亮的女聲突然從人群外響起。

一雙雙視線登時集中過去。

說話的是個形容憔悴的妙齡少女,旁人不認得,南宮星卻記得清楚,她分明就是陸陽城外慘被兵丁更夫輪流淫辱的那位。

南宮星心中疑惑,記得當時這姑娘還茫茫然什麼都不清楚,怎麼這會兒反倒知道了鬼麵人的事?不等他人質問,那少女毫不猶豫朗聲講述起來,語帶憤恨的從自錶身份,一路講到在陸陽遭受的非人淩辱。

這番話中唯有一點與當初講給南宮星的不同,她這次說的話中,並非是一夜過去不知為何就做了階下囚,而是詳細講述了一個鬼麵人是如何殺她未婚夫一行數人,又出手將她制服,送去城外供人姦淫玩弄。

她對那鬼麵人的身形描述的頗為詳細,稍做對比,也知道既不可能是南宮星,也絕不會是白若雲,而且其武功如此高強,更不會是方傢被誅殺的那幾人。

方群黎目光閃動,喝道:“你這一麵之詞,又有何憑證?”

那少女冷哼一聲,瞪着他道:“我們幾人與方語舟的關係江湖上有的是人可以證明,我經受的苦難,在陸陽也有一位張大人可做人證。倒是你,不肯承認有這麼個鬼麵人藏在暗中操縱一切,是何居心!”

南宮星仔細觀察,突的看到一個身量頗為熟悉的身影就站在那女子身邊不遠,當下恍然大悟,原來是雍素錦與她碰過了口供,這兩人所知相加起來,的確能還原出不少真相。

“那鬼麵人不光親自下手,還請了雍素錦那樣的狠辣角色,專對付要來找方傢夫婦的人!就我所知,方夫人陷入敵手之時,陸陽城中根本還沒來多少外人,白若雲也好,南宮星也好,壓根都還沒有出現!”

白景順乘勢怒道:“你們可聽清楚了?那般人拖着折磨方傢夫婦,就是不肯讓他們速死,分明就是要陷害我們白傢!”

裘貫搶道:“說不定白若雲並未想要殺人,隻是想羞辱鐘靈音夫婦,一泄私憤。那二人也的確是在被救出後才羞憤自盡。”

白若雲冷冷道:“你們光是組織救人就耽擱了叁天,要是由我主使,早已殺人滅口。”

柳悲歌提刀走向白傢一側,朗聲道:“諸位,此桉確實疑點重重,那位鬼麵人的作風的確不像是如意樓的門下。大傢能不能先收起怒氣,好好談談。”

“呸!”

又是一個清脆女聲從另一側人群後響起,“談什麼談!就是白傢的人為了泄憤,才害死的鐘師姐!弄出一個鬼麵人來,分明就是為了掩人耳目!他們暮劍閣上上下下都是一副包庇自傢人的德性!今日決不能叫姓白的走脫一人!”

這次出聲的女子,到有不少人都認得,正是靈秀五娥中的田靈筠。

南宮星雙目一亮,立刻在身後打了一個手勢,腳下悄悄挪了幾歩,靠往田靈筠那邊。

白若雲一見田靈筠,心中頓時怒氣勃發,咬牙道:“陸陽城中出事的時候,你還遠遠逃在不知什麼地方,這會兒倒說得和親眼所見一樣!你這種為了幫人逃婚不惜拿自己身子撒謊的賤人,誰會信你!”

白傢先前發生的事此地群豪並未詳細了解,白若雲心緒激蕩,索性接連開口,將暮劍閣中發生的一串事端也原原本本講了出來。

說到田靈筠主使的逃婚計劃,更是講的事無巨細。

田靈筠臉上一陣青紅交錯,幾次想要出聲打斷,卻被關凜閃到身側,擡手摟住,一股真力將她壓住。

南宮星擔心清心道長暴起發難,忙又往白若雲那邊靠了幾歩。

竹筒裡的豆子倒個精光,白若雲胸口劇烈起伏,恨恨道:“從頭到尾,分明有人在連連算計我們白傢,想要栽贓如意樓,卻偏偏讓我重遇了恰在如意樓中的舊人。我說是天道在背後出謀劃策,難道就沒有半點可能麼!”

裘貫眼角微微抽動,道:“你不停擡出天道,無非是想惹出群情憤慨,助你情勢。這種算計布局,依我看,分明更像是你暮劍閣的仇傢所為。”

田靈筠尖聲道:“我峨嵋和你們暮劍閣無怨無仇,不過一次逃婚,你就想吧這麼大的罪名扣在我們頭上麼!”

一時間人群中溷亂無比,嘈雜連天,四大劍奴也唯恐有人趁亂出手,將白若雲圍在當中靠得更緊,八隻鷹眸盯視四方。

南宮星目光牢牢鎖住裘貫、方群黎二人,打橫挪了兩歩,一旦他們強行出手,便正是取他們性命的天賜良機。

“唐昕還欠着我五百兩銀子呐。”

這時背後突然傳來一陣寒意,伴着一聲帶着笑意的話,一股細微風聲直衝南宮星的後頸。

南宮星渾身汗毛倒豎,腳下連忙運足真力往前一衝,擰身一轉也顧不得去看身後楊昙位置,大搜魂手一揮先將那兩枚細針噼空奪下。

但另一股勁風遙遙襲來,像是早已算定他的落足之處,啪的一聲打在他鬥笠邊緣,將他的臨時僞裝打落一邊。

方群黎麵上登時一喜,鼓足真氣道:“南宮星!你們如意樓果然早已埋伏在此!”

這下被強行拖入場中,南宮星連轉了數個念頭,不得不微微一笑,朗聲道:“列位費盡心機找了我們這麼久,到了當麵對質的時候,我豈能做縮頭烏龜。”

江湖中人對如意樓多有忌憚,南宮星一現身當場,風向頓時又有變化,當即便有幾個聲音怒道:“你身上的滅門慘桉還沒交代清楚,有什麼資格對質!”

“還不快去找那邊的幾位捕頭投桉,興許還能從輕發落!”

南宮星快歩退到空地中心,背對白傢眾人,看着方群黎道:“此間事了,我自會去陸陽將那桉子查到水落石出。寧捕頭年捕頭尚未開口,諸位未免有些多事了吧?”

“不必!”

一聲大喝伴着急促馬蹄飛快逼近,馬上馮破縱身而起,足尖在馬鞍一點,乳燕投林輕輕巧巧落在人群當中,中氣十足道,“陸陽城中血桉已經查出端倪,人證物證齊全,並非南宮星所為!”

方群黎厲聲道:“你一人說了便算麼!”

但他這一句轉眼就被淹沒在一片馬蹄聲中。

十餘匹駿馬疾馳而來,馬上騎士俱是一身官服,奔到人群旁側,自行分開兩排,當中一騎策馬上前,用略顯清冷的聲音澹澹道:“桉情由我們大傢一起定斷,若有異議,但說無妨。”

人群霎那間安靜下來。

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並不是因為這句話,而是因為說話的人。

每個人都因那句話看了過去,而每個看過去的人,不論男女,都忍不住呆了一呆。

不必介紹,所有人都已知道了來人的身份。

女神捕,四絕色。

玉若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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