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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霭凝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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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霭凝香

小說章節

內容簡介
第一章 碧姑娘的劍
第二章 女飛賊
第叁章 夜深人不靜
第四章 不翼而飛
第五章 白若麟
第六章 夜蘭
第七章 好朋友
第八章 不該死的人
第九章 化春泥
第十章 香茶苦口
第十一章 碧血染紅裳
第十二章 惡意
第十叁章 替天行道
第十四章 春來冰河開
第十五章 銀芙蓉
第十六章 馮破
第十七章 不告而別
第十八章 毒花
第十九章 無頭屍
第二十章 意料之外
第二十一章 白天英(上)
第二十二章 白天英(下)
第二十叁章 妻劫母難
第二十四章 淫音
第二十五章 錢莊的少東傢
第二十六章 冰花初綻
第二十七章 陸陽城外的老闆娘
第二十八章 錶姐
第二十九章 毒花的刺
第叁十章 小捕快
第叁十一章 群氓
第叁十二章 屐上足如霜
第叁十叁章 叁天叁夜與叁個孩子
第叁十四章 酒漾蓮心醉
第叁十五章 春夢無痕
第叁十六章 群雄
第叁十七章 逃
第叁十八章 煙花湖畔正梳妝
第叁十九章 他鄉遇故知
第四十章 珠淚凝
第四十一章 枝頭春意鬧
第四十二章 月夜
第四十叁章 第六星
第四十四章 單刀直入
第四十五章 鏖鬥
第四十六章 蜜裡調糖
第四十七章 同枝雙蕾次第開(上)
第四十八章 同枝雙蕾次第開(下)
第四十九章 防衛
第五十章 鐵爪鴛鴦
第五十一章 鞭
第五十二章 鳴金疑
第五十叁章 秘藥
第五十四章 將計就計
第五十五章 毒芽
第五十六章 戲
第五十七章 夜雨中宵
第五十八章 圖窮
第五十九章 急轉直下
第六十章 榻下囚
第六十一章 審
第六十二章 得成比目何辭嘆
第六十叁章 破壁
第六十四章 忙裡偷香
第六十五章 舍南舍北皆春水(上)
第六十六章 舍南舍北皆春水(下)
第六十七章 觸株兔
第六十八章 死水
第六十九章 浮華公子
第七十章 錦難書
第七十一章 月若無恨月常圓
第七十二章 驚蛇
第七十叁章 夜戦八方
第七十四章 盛宴
第七十五章 砧闆與魚肉
第七十六章 間歇
第七十七章 針鋒相對
第七十八章 刀與劍
第七十九章 戛然而止
第八十章 官府
第八十一章 羊腸隱蘭心(上)
第八十二章 羊腸隱蘭心(下)
第八十叁章 山幽林密晚春濃(上)
第八十四章 山幽林密晚春濃(中)
第八十五章 山幽林密晚春濃(下)
第八十六章 舊閣新劍
第八十七章 無李何以代桃僵
第八十八章 迷離境
第八十九章 失怙
第九十章 陡峭陰風
第九十一章 珠聯
第九十二章 毒
第九十叁章 舐犢情深
第九十四章 前夜
第九十五章 最後一絲波瀾
第九十六章 吉時
第九十七章 好事成叁(上)
第九十八章 好事成叁(中)
第九十九章 好事成叁(下)
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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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霭凝香
第六十叁章 破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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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望見霹雳震天雷這種要命的東西,寧檀若知道厲害,當即雙足一蹬從凳子上倒翻下來,就地一滾鐵爪揮出,寒光閃過,離她較近的那顆上嘶嘶作響的火引應手而斷。

但另一顆卻偏偏落在了靠近門口的遠處,寧檀若柳眉一豎,身子一弓便又要竄去。

南宮星忙一聲大喝:“不行!”

喝聲出口,他足底運力一勾,床腿被腳鐐牽扯,咔嚓一響斷裂開來,他順勢借力一縮,人已到了床下,跟着雙掌齊出向上一托,諾大的木床嘩啦一聲旋轉飛出。

寧檀若反應極快,向後一縱同時一腳蹬在床邊助了一股勁力上去。

那大床咣當一下結結實實的砸在霹雳震天雷的上麵,南宮星擡手扯過床上掉落被褥,雙臂貫足真氣一扯,擋在他和寧檀若身前。

被褥剛一展開,轟隆一聲巨響,木闆橫飛四濺,一張大床瞬間被炸的四分五裂,氣浪裡挾碎片洶湧而來,威力簡直不遜於一甲子功力的高手近在咫尺的拼命一撃。

寧檀若雙手剛剛抻在被褥兩端,內力剛至勁道便來,當即好似與絕無勝算的對手硬生生拼了一掌,喉頭一甜噴出一口血霧,脊背登時撞上身後牆壁,悶哼一聲軟軟倒在地上。

南宮星早已運起十二分內勁,可卻忘了被褥終究不過是布料裡絮了些棉花而已,他真氣剛與衝力打了個照麵,就聽嘶啦一聲,手中這麵盾牌四分五裂,百忙之中隻得雙臂一交護住頭麵,腳下一蹬順勢向後撞向牆壁。

寧檀若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同時,南宮星也咣當撞在牆上,胸中血脈翻騰險些一口濁氣吐不出來。(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所幸他運力比寧檀若要早,真氣分布均勻,沒有硬接下最強的那股衝力,被褥碎裂之後,威力已被消解大半,雖然雙臂被刺了不少碎片,但都是些皮肉傷,並無大礙,隻是內功損耗過巨,毒性自然被農皇珠解得乾乾淨淨,再難僞裝出來。

這深入虎穴的計劃延續至此,簡直可以說是一無所獲,天道中人也不知是掩飾的太好還是的確沒來多少人,除了早就被南宮星認定的李嫦、方群黎,再沒一個有迹可循的好手,在草窩子裡打了一通,驚出的蛇卻反到是他如意樓自傢院子裡的。

唯一值得記上一筆的,隻有一個猜測而已。

就是從此次的行動來看,監兵堂背叛如意樓的於達安一係,與方群黎李嫦他們好像並非一路,而更像是和郡尉李卓同流合汙。

但此時顯然不是仔細梳理的好時候,門外院中呼喝連連,年鐵儒已與敵人交上了手,破開的窗戶中,也有叁個蒙麵人縱身撲入,兩刀一劍寒光閃閃。

南宮星不得不強提一口真氣挺身而起,左足一撥挑了塊大點的破布遮在寧檀若身上,趁着屋中煙塵瀰漫,足尖一點無聲無息閃了過去。

不料那叁個着實都是硬手,他內息不濟足下不過稍有一點響動,兩把刀中的雁翎刀便劈麵砍來,刀風激蕩內功顯然也是極為紮實。

他擡掌一格,擰身錯歩滑向對着破窗的牆壁一側,一來引開敵人注意免得被發現昏迷過去的寧檀若,二來背靠牆壁免得腹背受敵。

那把青鋒劍心機也快,橫歩斜斬,也往牆邊搶去,看他劍法狠辣老道,隱隱竟有幾分龍門山一脈的架勢。

又是蜀州出身的高手?難不成於達安真的要魚死網破?南宮星心念急轉,不得不祭出大搜魂手,在劍鋒上一捏一帶。

劍法精熟之人,兵刃驟然被拿,理所當然便會本能奪回,南宮星硬生生造出一個空子,趁機旋身一掌拍開背後刀招,退入牆下。

一番往來,南宮星總算調順了那一口濁氣,經脈雖說依舊鼓蕩難平隱隱作痛,但陰陽隔心決催動之下,總算聚起一股真力,凝神待發。

“不愧是樓主的親信,看來橫豎是要拼命了。”掣着一把鬼頭刀的漢子輕嘆一聲,擡手扯下麵罩,露出一張須發如針的四方闊麵。

南宮星雖早有預計,卻還是忍不住吃了一驚,顯出麵貌這人,分明就是曾幫他鞍前馬後尋找崔冰下落的監兵堂的兄弟,隻是這人平日與於副堂主並未顯得太過親近,他忍不住道:“劉大哥,你……你這是為何?”

那劉姓漢子苦笑一聲,擡刀道:“我也不想,無奈走錯一歩,便沒的回頭了。”

“還廢話什麼!今日不是這龜兒子死,就是咱們去見閻王爺!上!”拿雁翎刀的怒斥一句,揮刀便斬。

南宮星察覺到迷霧中似有一線曙光透入,忙施展大搜魂手將殺來兵刃擋開,朗聲道:“諸位兄弟若有什麼難處,不妨明講!小弟必當盡心盡力為列位排憂解難,不論什麼罪過,小弟保證樓主既往不咎!”

雁翎刀連抖叁個刀花,伴着一聲怒喝:“這龜兒子是在掙命!老劉!趕快動手!”

南宮星提起一口真氣,怒斥道:“你又是哪個雜碎!藏頭縮尾!”

怒斥聲中,他沉腕一勾,間不容發的在鬼頭刀背上一錯一撥,同時左掌悄無聲息的拍出,徑直殺入雁翎刀的一團刀花中央。

那人心中一喜,刀光一收反絞南宮星手臂,當即就要卸下他這條胳膊。

但這一刀眼見就要到他肘上之時,他的手掌,卻已鬼魅般到了眼前!

一直默不作聲的那位劍客此時才顯出厲害,叁尺青鋒像是早已料到南宮星會有此一招,竟悄悄斜刺過來,讓他猶如把自己的肋下送到劍尖之前。

但南宮星卻仍不收手,硬是將這一招孤煙掌使到極處,刀劍及體之際,掌力也正吐在那用雁翎刀的人胸前。

那人中掌受傷,雁翎刀也跟着人向後飛去,但瞬息之間,南宮星無論如何也再躲不過那把青鋒劍,隻有雄腰一擰避開要害,讓冷冰冰的劍鋒割出一道血淋林的傷口。

南宮星一腿掃出向後退回牆邊,心中大感不妙。

他此刻真氣不足,孤煙掌威力有限,對手功力又着實不弱,吃他一掌也不至於委頓在地,隻是硬吞了口血下去,便又再站定。

而肋下這一劍,卻可說是中的結結實實,若不是他應變極速,此刻就已被開腸破肚。

但這一招並不算白挨,南宮星咬了咬牙,苦笑着看向拿劍那人,緩緩道:“於副堂主,你一直裝成龍門山弟子出手,真是難為你了。這種時候,還有必要隱瞞到這種地歩麼?”

那人默然回劍垂在身側,片刻,才擡手扯下麵罩,露出一張頗為白淨的微須麵龐,正是監兵堂二位副堂主之中的於達安。

“你們把事辦成這樣,難道還指望瞞過嶽總管麼?”南宮星眯起雙眼,冷冷威嚇道,“嶽總管主掌西叁堂以來,事無巨細,那一項逃得過她的法眼?你們如此膽大妄為,是打算與其他所有兄弟為敵麼?”

於達安神情木讷,隻道:“我既然來了,就已沒什麼好怕。”

南宮星喘息着在傷口附近點了幾下草草止血,耳聽門外年鐵儒呼喝聲顯得已經氣息不順,敗象已露,心中隻好算計如何才能拖上一陣,隻要能等到一早過來傳功的人,不管關凜還是單雷頤,此刻都是水中浮木,大可一抱。

“於大哥,這次蜀州之行你我也算相識一場。我看來今日難逃一死,那……

你總該讓我死個明白吧?你們監兵堂,到底出了什麼事?”他故意做出虛弱不堪的模樣,顫聲問道。

於達安卻不為所動,隻冷冷道:“等你下去,我自會在墳前講給你聽。”說罷,手腕一抖,劍鋒吐出寸許劍芒,斜斜一劃,仍從側麵急刺過來,仿佛非要把南宮星迫離牆壁一般。

南宮星自然不肯陷入險境,揮掌擋開,仍是貼牆而立,趁着那把雁翎刀還氣息不勻未能搶攻過來,體內真氣急速化陰為陽,打算伺機先將於達安撃倒,剩下姓劉的漢子,興許還能問出些話來。

調息間心頭驟然閃念,憑麵前叁人的功夫和他此刻的狀況,即便是叁麵圍攻也足夠將他迫至絕境,於達安這不時一劍看似要把他逼離牆邊,實際招式卻都未用老,反倒讓他往牆上靠得更緊——莫非這才是本來目的?

南宮星心中一緊,暗叫一聲不好,運起的真力想也不想便往足下運去,正要屈膝縱出,就聽撲哧兩聲輕響從身後牆壁左右傳來,連忙擰身一側。

一短一長兩杆尖槍毒蛇一樣從兩邊刺入,南宮星側身同時急收胸腹,卻仍沒完全躲過,腰側傷處附近又添新創,鮮血淋漓。

如此被兩個槍尖擠在當中,必定死路一條,南宮星忍痛垂手一按,死死抓住兩邊槍杆,強行運力便要奪進屋中。

這時呼隆隆一陣巨響,塵泥飛散磚石崩開,兩杆槍上方突然又一雙大手破壁而入,向當中一抱,猶如一道鐵箍,把南宮星死死勒住。

於達安早就在等着此刻,劍鋒一橫,當即斜斬向南宮星喉頭。

生死關頭,就算還有一絲氣力,也會榨的乾乾淨淨。

南宮星一聲低喝,微曲雙腿借着方才蓄足的真力猛然一踏,不往外掙,反而沉肩豎臂狠狠撞在牆上!

本就已破了兩個大洞的牆壁轟然崩裂,南宮星也斜身撞出,不光躲開了於達安那一劍,還頂着摟住他的那九尺巨漢直直從屋外另兩人之間衝了出去。

撞在那巨漢身上,南宮星就已發覺對手一身銅皮鐵骨正是橫練行傢,耐打的很,尋常法子必定難以掙脫,趁着塵土飛揚撞到外麵之際,他雙手一搭,施展情絲纏綿手準確無比的捏住那巨漢肘筋,仗着此時一身純陽真氣,狠狠捏下。

那巨漢的橫練卻着實了得,硬是絲毫不鬆,虎目一瞪,反倒摟的更緊了些。

可惜南宮星等的就是此刻,他就是要讓這巨漢以為自己要耍花招逃脫,所以即便煙塵迷眼,還是用力睜開了眼皮。

這一用力,便恰恰抵消了人天生保護眼睛的本能導致的極快反應。

而沒有人的橫練功夫,能練到眼球之上。

也沒有那個橫練高手的動作,能快得過南宮星的大搜魂手。

“啊啊啊——!”一聲淒厲無比的呼號衝天而起,南宮星一腳把雙手捂臉血流滿麵的巨漢踢倒,反手一甩,兩顆眼球直飛兩個持槍者麵門。

血呼呼的眼球當作暗器沒有什麼威力,卻很少有人能忍住不去躲開。

這一躲便已是南宮星能搶到的最好機會。

腳下一踏,他飛身越過院牆,落入年鐵儒那邊。

年鐵儒與兩個蒙麵人纏鬥至今,身上早已布滿血痕,要不是對方那兩對分水峨嵋刺被他腰刀佔了兵器便宜,他隻怕也撐不到這時。

知道自己若是一走了之,這對捕頭夫妻的性命隻怕不保,這筆爛賬保不準還要扣在頭上,南宮星早沒了半分留情的打算,狼影幻蹤歩法一展,便閃入那兩人身前。

兩對峨嵋刺配合極為默契,當即兩上兩下淩空虛點,分明是要拖延一招半式,等其他人過來支援。

他們卻絕沒想到,南宮星竟不閃不避,雙臂一擺左右開弓,積累真力陡然爆發,小腿肩旁被峨嵋刺刺入同時,落日神拳的威力也盡數送進了那兩人胸前。

喀喇喇一串脆響,兩人胸中筋骨盡裂臟腑崩碎,兩口鮮血噗的一聲同時噴在覆麵黑巾之中,破口袋般飛出數丈,倒在院子另一邊。

“年大人快走!他們是衝我來的!”南宮星連忙說道,壓低聲音傳音入密接了一句,“寧大人在屋中昏了過去,我用破布蓋着,你過後記得來救!”

年鐵儒卻將腰刀一橫,怒道:“你是我們夫妻手中的犯人,尚未去陸陽過堂對質,豈能叫你死在這種地方!”

他話音剛落,牆外那兩個持槍的已經翻了進來,於達安那叁人也破門而出。

年鐵儒怒喝道:“你們襲撃朝廷命官!該當何罪!”

於達安麵無錶情的擺了擺手,餘下四人互望一眼,立刻散開扇形圍上,他麵上浮現一絲苦澀的微笑,下令道:“上,速戦速決,莫要傷到無辜百姓!”

南宮星已是筋疲力盡,額上汗珠滾滾,還能運用的真氣不足二成,方才兩招落日神拳傾力而出,如今就是想獨自逃出生天,也是力有不逮。

“我真沒想到,最後竟和你這麼個男人死在一起。”南宮星向年鐵儒苦笑說道,內力由陽轉陰,斜目盯住於達安,已有了用孤煙掌換掉這位副堂主姓名的念頭。

於達安卻也不是傻子,神情一凜,提醒道:“大傢動手時小心一些,他方才用過孤煙掌,樓主果然親傳了武功給他。別被他困獸猶鬥,再帶走兄弟們的命。”

“你擔心的太多餘了。”一旁的院牆上,突然傳來一個隱隱帶着怒氣的女聲。

眾人循聲望去,牆頭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嬌俏秀麗的苗條少女,麵上噙着一抹微笑,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

她的右手握着腰間的彎刀,左手,卻拎着一個人頭。

那人頭眼窩空空洞洞,血痕拖曳而下尚未乾透,分明就是剛才被南宮星挖瞎了的巨漢。

即便是驟盲之下運功鬆懈,院中拿着兵器的諸人,卻也沒一個敢說自己能輕輕鬆鬆砍斷這銅皮鐵骨的脖子。

“薛憐……你竟然來得這麼快?”於達安的眼底閃過一絲恐懼,剩下幾人聽到他說出的名字,也立刻將兵器紛紛轉向這邊。

那姓劉的漢子顫聲道:“她……她就是外叁堂裡……那個薛憐?”

於達安咬牙道:“是她,若不是這年紀輕輕就成了兇煞堂頭號高手的狠角色,咱們這麼多人又何必挑這個機會過來!”

薛憐輕輕一縱跳下牆來,甩手將那顆頭顱丟到五人身前,淡淡道:“於副堂主,如意樓弟子明知身份還同室操戈者,該如何處置啊?”

南宮星鬆了口氣,菈住年鐵儒的胳膊搖頭示意他莫要上前,與他一同後退了兩歩,作壁上觀。

年鐵儒禁不住低聲道:“你……你就準備靠她一人了麼?”

南宮星擠出一個微笑,捂着身上的傷口,小聲道:“你可莫要插手,現在是她身為兇煞堂弟子的分內之事,插手反倒會得罪她。”

“我不能看她丟了性命!”年鐵儒一甩袖子就要上前。

南宮星忙把他菈住道:“別,你就是去幫那邊,她也丟不了命。”

這邊幾句對話的功夫,拿雁翎刀的最先沉不住氣,臉色鐵青道:“於大哥!

你怕什麼!她也就十來歲年紀,哪怕從娘胎就開始練武,又能練成什麼樣?

兇煞堂把頭號劊子手的位子交給她,我看也是瞎了眼!我去送她給南宮星黃泉路上做個伴!”

於達安擡手把他菈住,道:“冷靜點,不要一個個上去送死,要上……大傢一起上!”

薛憐冷哼一聲,絲毫不懼,反而迎着他們走了過去,扶在彎刀上那隻白玉般的小手,手背漸漸浮現出一道道淡青筋絡,她走上兩歩,道:“千金樓裡搗亂的傢夥,也是你們的同夥麼?”

於達安搖了搖頭,道:“不是,但我知道他們要何時動手。我隻是沒想到,他們竟然如此不濟,連半個時辰也沒拖住你。”

南宮星關心則亂,忍不住問道:“師姐!千金樓那邊如何了?”

薛憐微笑道:“你過後記得好好謝謝唐炫就是。可惜他不用兵器,否則我倒真想和他切磋切磋。”

看薛憐沒把他們放在眼裡一樣轉頭看着南宮星說話,拿雁翎刀的登時怒上心頭,揮刀衝出,喝道:“裝模作樣的小賤人!吃老子一刀!”

“不可!”於達安忙叫一聲,長劍一挺跟上。

其餘幾人隻得硬着頭皮一起衝出,忙亂之間,絲毫不成陣勢。

薛憐仿佛就是在等此刻,秀足一點,纖腰一擰,彎刀離身而出,當的一聲打橫架住迎頭劈來的雁翎刀,金鐵交撃之聲,將幾乎同時發出的輕輕一聲嗆掩蓋的無聲無息。

刀光好似一閃而過,其餘幾把兵器紛紛殺到,薛憐一觸即走,持刀後退,左臂一揮,刀鞘擋開兩枚飛來暗器。

那兩枚鐵蒺藜勢頭不減,叮的一聲打在旁邊牆上,火星飛濺。

和鐵蒺藜一起掉在地上,還有那把雁翎刀。

就像是看見了全天下最難以置信的事,那蒙麵人低下頭,盯着自己的胸前,那頗為結實的勁裝好似被一把無形的剪子飛快劃開,就那麼在他的眼前整整齊齊的裂開。

接着,一樣飛快裂開的,是他的皮、他的肉、他的血脈……

直到仰麵倒下的時候,他的眼中依舊盈滿了驚愕,隻是下一刻,噴起落下的血雨就淹沒了他最後的眼神。

薛憐的刀已回鞘,她愛惜腰間的彎刀,簡直好像少女愛惜自己的嬌軀,多一刻,也不願呈在人前。

她不必等刀上的血掉落,那一招之後,她的刀上根本就沒沾染半點血迹。

本慾搶攻的四人都停住了動作,四人之中,隻有於達安隱約看清了那一刀的軌迹,而就連他也知道,這一刀換做是他,也絕躲不過去。

直到此刻,他才終於相信了兇煞堂傳出的那句話。

新的月狼,比她的師父更加可怕。

“於副堂主,你現下交代出幕後主使,還能將功補過。”南宮星看那四人鬥志幾乎盡喪,忙開口勸道。

薛憐一刀立威,也跟着微笑道:“你們若肯交代,我也不願刀下多添幾條亡魂。”

“樓裡這麼多高手,你有什麼苦衷,難道大傢還幫不上忙麼?難道西叁堂出了什麼連嶽總管也無能為力的大事麼?”南宮星看他們神情似乎略有動搖,忙又喊道。

於達安滿麵冷汗涔涔而下,青鋒劍的劍尖都微微顫動起來。

但下一刻,那兩個持槍的卻一個箭歩殺出,長槍抖出一個槍花罩向薛憐頭麵,短槍貼地滾去,頗為陰毒的斜撩薛憐襠下,口中叫道:“你真當還有別的路可走麼!”

這一聲顯然是喊給於達安聽,於達安神情一凜,手中青鋒劍猛然一穩,疾刺而出,劍芒蛇信般再吐出來。

最為猶豫的那個劉姓漢子滿身大汗已經浸透了衣裳,但聽到那聲叫喊,還是跺了跺腳,揮刀殺上。

一寸長一寸強,長短雙槍顯然平素就多有實戦配合,比起方才的兩對峨嵋刺更加老練默契,長槍槍尖招招虛點,銀花迸裂隻在薛憐眼前閃動,既晃住她的視線,又逼住她出刀空間,而短槍以地堂刀的路數矮身疾刺,兩把兵器都比彎刀長上不少,大佔便宜。

薛憐連退數歩,飛揚裙裾甚至被短槍撩破一道,她秀眉微蹙,眼見另兩人從兩側包夾而來,身子一縮突然向後倒竄出去。

兩杆槍毫不猶豫搶上兩歩,想要把她封死在牆下。

不料薛憐雙足在牆上一蹬,竟蹬着牆壁如履平地般硬是往上又踏了兩歩,拔高尺餘,跟着挺身一縱,乳燕投林,輕輕巧巧從使長槍的那人頭上掠過。

帶起的風吹過那人頭頂的刹那,他聽到了令他渾身血液都幾乎凝固的一聲嗆。

他想甩起手中的長槍回馬刺出,但頸間一涼,全身上下的肌肉,就同時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拿短槍的那人就地一滾,返身站起的同時,鼻子就已嗅到了身邊同伴褲襠裡的惡臭。他心中一驚,目光情不自禁的往同伴身上動了一動。

這一動,就已是一個足夠大的破綻。

於達安的劍隻差了半分,月光般清冷的刀光就已抹過了那人的脖子。

劉姓漢子也用刀,他手中的鬼頭刀本就是有一定功力的人才能娴熟運用的兵器,厚背闊刃,刀口不必很鋒利,就能輕而易舉的砍下一顆人頭。

他生平也的確砍過不少人的頭,但他從沒想過,原來,砍頭的刀法,還可以優美到如此程度。

這正是旭日初升的時候,但薛憐手中亮起的月光,已佔據了他所有的視線。

死在這樣的刀下,也沒什麼可遺憾的吧。他這麼想着,然後,帶着解脫的微笑,軟軟的倒了下去。

於達安垂下劍尖,麵如死灰,他對自己的劍法頗有信心,但這一刻,他卻覺得手裡的劍是如此可笑。

可笑到讓他想要大哭一場。

即使是和堂主交手切磋的時候,他也沒有如此刻這般絕望。

他看向薛憐,她已經收刀回鞘,靜靜的站在那兒,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而他的身邊,已經沒有一個活人。

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到兇煞堂的劊子手,他苦笑着想,幸好,這也會是最後一次。

“南宮兄弟,是我……對不住你。”他後退兩歩,淒然一笑,擡起手中的劍,割開了自己的脖子。

年鐵儒麵色蒼白的看着薛憐的背影,他終於相信南宮星所說的並非玩笑,也沒有半分吹噓。

薛憐轉過身,快歩走到兩人麵前,自顧自菈起南宮星的手,道:“你這計劃徹底亂了套,走吧。”

南宮星苦笑着點了點頭。

年鐵儒雙目一瞪,朗聲道:“薛姑娘!你……你殺人的事可以算是江湖恩怨,我酌情上報之後多半不會有人理會。可南宮星的案子涉及的卻是一十九口無辜百姓,我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你把他帶走。”

薛憐懶得啰嗦,扭頭瞪了南宮星一眼。

南宮星忙道:“年大人!你看我一身是傷,還有毒在身,若不跟去治療,不久就是個死人,死人怎能去過堂對質?這口供你們豈不是白費功夫?”

他頗為誠懇道:“湖林城此時已經成了是非之地,年大人不如帶着寧大人回衙門裡找個地方好好療傷,我南宮星對天發誓,這裡事情一了,我就來找你們夫妻二人,一道趕去陸陽,給這兇案做個交代。”

年鐵儒麵帶擔憂之色看了一眼屋內,似乎是想起妻子正受傷昏厥,心中迅速衡量一番,咬了咬牙,道:“好,我和內子等你十日,十日之後若你爽約,我們便當你畏罪潛逃!”

南宮星擡手與他撃了一掌,道:“請大人放心,草民絕不肯背着冤罪行走江湖。事態緊急,就此別過。”

薛憐嫌他拖菈,擡手一扯抓住他後領,用力一拽,將他魁梧身軀直接拖在身後快歩走了出去。

到了外麵,南宮星才撥開薛憐手掌轉身並行,急切道:“千金樓那邊到底怎麼了?蘭兒他們兄妹有事麼?”

薛憐微微搖頭,道:“都沒事,你那位蘭姑娘真是沉得住氣,一把火到了門口,硬是不肯露麵,要不是我與凝珠同時叫她出來,她隻怕要死心眼的坐在火裡化成灰。你還真是給我找了個麻煩。”

她又微微一笑,道:“不過也虧了她,從頭到尾有敵人的時候他們兄妹都沒露麵,若敵人本來隻是猜測,這會兒恐怕正在發懵吧。”

“沒事就好。”南宮星吐了口氣,腦中飛快的思量一圈,“薛師姐,我懷疑……李卓李郡尉,應該和咱們樓裡的叛徒有關。霹雳震天雷那種東西,可不是尋常人能弄到的。而這撥人,好像和方群黎並非完全一路。”

薛憐淡淡道:“你舍生冒死來了這麼一出苦肉計,結果就弄到這點消息麼?”

南宮星隻得苦笑道:“至少一來坐實了唐行簡的身份,二來……也算是徹底暴露了監兵堂的內患。雖和我預料的方向差了不少,但總算不是一無所獲。”

“我懶得想這些費神的事,你還是去和你的唐姑娘商量吧。”薛憐皺了皺眉,很乾脆的推了出去。

“說起這個,唐昕唐青現在在哪兒?”

薛憐領着他鑽進一個小巷,隨口答道:“不知道。千金樓出了事,我急匆匆回去支援,之後發覺對方是為了調虎離山,又匆匆趕來救你。哪裡有空去看她們。”

“我總覺得方群黎已經在懷疑她們兩個,我這麼一走,我怕她們會有危險。”

南宮星頗為擔心的輕聲說道。

“不必擔心,”薛憐頭也不回道,“唐炫應該也猜出你這邊可能有難,馬不停蹄趕去保護他那些堂妹去了。而且那邊畢竟都是些明麵上的正道高手,你還怕他們把那兩個丫頭擺桌子上吃了不成。”

南宮星想了一想,以他目前的狀況擔心也是無用,隻得轉而問道:“白傢來人的消息,傳到蘭兒那邊了麼?”

薛憐微笑道:“還沒,凝珠擋下了,說這消息先封上叁天再議。那位蘭姑娘到真聽話,什麼也不問,我猜你可能有事,她臉都青了,硬是一句話都不問,隻催我趕緊過來。有她壓着她哥哥,不過是換個屋子躲着,其他都應該無妨。”

南宮星略一沉吟,皺眉道:“這麼看,我還不能回千金樓。”

“哦?你打算拖着這麼一副破身子去乾什麼?”薛憐頗有怒色的回頭瞪他一眼,譏诮道。

南宮星道:“千金樓那邊既然出了事,說明已經有人在懷疑,這次來的對手裡着實有些本事不錯的,我就這樣回去保不準會漏了行迹。再說,我要是不在,蘭兒有和我的約定在先,還能保持着如今的狀況。我要是回去,萬一瞞不住白傢人來找他們兄妹的消息,他們恐怕會不敢違抗傢中命令,乖乖現身。”

他苦笑着撫摸肩頭的傷口,道:“還有,我內功損耗太大,加上這些外傷,少說也要休養一兩天才能派上用場。千金樓人多嘴雜,不太方便。”

薛憐對陰陽隔心決頗為了解,臉上微微一紅,道:“你內功損耗大了,不是更得在千金樓養傷才行麼?”

南宮星皺眉衡量一番,還是道:“算了,我已經在那幫人麵前露了相,留在外麵還能幫忙引來幾分注意。於達安這孤注一擲,我看監兵堂的叛徒就算沒有根除,也已經元氣大傷,我沒什麼危險的情況下,不在千金樓反而更好。”

“那你準備在哪兒暫且安身?我再給你找一傢青樓?”薛憐微蹙眉心,問道。

南宮星略一思索,道:“你先把我安置到王判那裡吧。之後你設法幫我把阿昕悄悄帶來,就可以回去接着看住千金樓了。這次計劃已亂,許多事還要從新安排才行。四大劍奴……恐怕也是個麻煩。”

薛憐斜瞄他一眼,調侃道:“隻帶唐昕一個過來就成?”

這次換作南宮星臉上微微一紅,道:“成,阿昕……算是天賦異禀吧。”

薛憐還是處子,不懂得這上麵有什麼天賦,她也不好再問,隻好依言而行,先帶着南宮星找小道往王判那裡繞去。

“六扇門那兩個狗腿子那裡,還需要去處理一下麼?”送到王判那邊,薛憐突然又問了一句,“單雷頤他們過去詢問的話,會不會問出你什麼破綻來?”

南宮星怕她趕去滅口,忙道:“不必,他們夫妻和江湖人談不來的,誰去問也是白費。再說……他們也不知道我什麼事,若是真問出我的反常之處,推敲出什麼結論,那時阿昕已經不在那邊,唐青有唐炫護着,也不知內情,不會出什麼亂子。”

他沉吟一番,又道:“而且他們這一路全部精神都放在暮劍閣的事上,我看……不會太過在意我的死活。我一直想不通,照說他們已經沒有奪下暮劍閣的機會了,這麼大張旗鼓……難道真要把暮劍閣這樣一個根基頗厚的門派徹底消滅麼?”

薛憐將彎刀在腰上正了一正,笑道:“我找來你的阿昕,你同她說吧。彎彎繞繞的,我嫌頭疼。換我來乾,絕不這麼麻煩,礙事的都殺掉,剩下的位子自然就是我的。不服的,向我這把刀說話。”

南宮星苦笑道:“武林中人都如你這麼辦事,可早就血流成河了。不過他們費盡心機謀算籌劃,最後要做的事,其實也和你說的差不多。多繞彎子,無非是為了隱藏自身掩飾身份罷了。”

他說到此處,突然麵色微變,眉心緊鎖坐回桌邊,喃喃道:“掩飾身份……

掩飾身份……這一串事中,莫非不止隻藏了一個白思梅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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