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白纻病渴過叁秋
且說章秋谷見伍小姊流下淚來,心上好生憐惜,替他拭了眼淚,口中說道:“我章秋谷平生忠厚待人,斷不是負心的人物。妳想,妳和我素不相識,妳又不知道我傢裹頭的情形,我就是花言巧語的哄妳一場,妳也沒有地方去問,何必一定和妳講真話呢!但是我想起來,我想着法兒,用了詭計,把妳騙到這個地方,心上已經覺得二十四分的對妳不起;若再要有心哄妳,我自己心上實在過不去。妳隻要聽這兩句話兒,就曉得我不是有心哄妳的了。隻恨我自己沒有這般福氣,銷受不起妳這樣的一個人。若是五年之前遇見了妳,那就不是這般說法了!”伍小姊聽了章秋谷這番說話,不知不覺的心軟起來,沉吟了一回,隻是搖頭不語。
秋谷見伍小姊始終還是不肯,心中着急,暗想:“天下竟有這樣的鐵心石腸女子,憑着我的這般才貌,全付的工夫,竟是打他不動!這便想個什麼法兒呢?”想了一想,隻得又對伍小姊道:“小姊但請放心,這件事兒,將來沒有什麼亂子出來便罷,萬一個鬧了什麼亂子出來,我章秋谷情願與妳同死同生,決不辜負妳的一番情誼!”章秋谷說到這個地方,由不得心上一酸,便也長歎一聲,眦淚慾滴。伍小姊聽了,還在那裹沉吟不決。
正在這個時候,猛然間一陣大風從窗外透進來,吹得人透體生涼,毫毛慾豎。
接着一個雪亮的閃電,白光一閃,直照得滿室光明。這一下子,隻嚇得伍小姊四體皆酥,芳心亂跳,“阿呀”一聲,連忙奪了手,把自己的耳朵緊緊掩住,口中亂叫:“舅母快來!”一霎時的工夫,那天上的雷聲早排山震地的響起來,砰硼訇訇,震得人兩耳慾聾。秋谷看伍小姊時,隻見他嚇得縮在椅子上,縮作一團,兩手掩着耳朵,還在那裹渾身亂戰。秋谷見了心上十分憐惜,趁空兒走過去,輕舒兩臂把伍小姊摟入懷中,口中說道:“小姊不要害怕,有我在這裹,不妨事的。”說着不覺的斜倚香肩,低偎檀口,輕輕款款的安慰一番。伍小姊到了這個時候,心上害怕還來不及,那裹還有什麼工夫去和他拒卻?自己的兩隻手兒又緊緊的按着耳朵,不敢放鬆,隻得把頭低垂,纖腰緊貼,伏伏貼貼的一動也不敢動。章秋谷心滿意足,公然把伍小姊擁在懷中。這一陣的疾雷閃電,到像和章秋谷做了個媒人的一般,妳道湊巧不湊巧?
當下過了一回,雷電已過,雨也漸漸的止了。伍小姊方才放了兩手。擡起頭來,見自己的一個身體竟坐在秋谷身上,不覺麵上通紅,掙着要走下地來。章秋谷那裹肯放,不免漸漸的就要得步進步起來。私語溫存,香肌熨貼;春情慾蕩,歡意初融。
伍小姊到了這個時候,無可如何,隻得半推半就的,默然不語。但見玉鈎乍放,羅帳四垂;寶扣初鬆,明珰代解。汗濕梨花之頰,風回楊柳之腰。嬌喘微微,清宵細細。半含雀舌,春融檀口之枚;低照雲鬟,暗度麝蘭之氣。臂上之蛇醫早褪,心中之鳳蔔初諧。寶髻惺忪,蛾眉羅轉。東風羯鼓,催開上苑之花;瓜字年華,落儘深紅之色。
過了一回,章秋谷走到門口,遞了一個暗號,早聽得門外“呀”的一聲,房門開了,舅太太輕輕走進。伍小姊正對着鏡子整整雲鬟,見了舅太太進來,又羞又氣,滿心委屈,口中又說不出來,隻說了一聲:“舅母到那裹去的?”一麵說着,不知不覺的兩行珠淚直掛下來。章秋谷深深的勸慰一番,舅太太也解說了幾句。伍小姊心上總覺得有些忽忽不樂,臨走的時候,委委屈屈的看了秋谷一眼道:“我上了妳的當!”便咽住了說不下去。秋谷見了,沒奈何隻得自傢引咎,說了許多好話。伍小姊方才同着舅太太一同回去。章秋谷也同着陳文仙回到新馬路公館來。
看官,妳道伍小姊的馬車為什麼壞得這般湊巧?原來是章秋谷做成的圈套,和舅太太商量定了,故意叫舅太太這船做作。這個地方,就是舅太太的小房子。又怕伍小姊心上疑心,故意叫陳文仙充個屋主人。等得伍小姊登樓坐定,舅太太在後麵偷偷的轉了出去,陳文仙在外麵鎖了房門。章秋谷預先軀在床後,到了這個時候方才直跳出來。章秋谷因為傻小姊的事情費儘了心機,總是不能到手,便千方百計的想出這個法兒,果然伍小姊落了他的圈套。其實這件事情還是伍圭甫自傢不好,平空的和這位舅太太勾搭上了,把女兒托他照應,又糊裹糊塗的娶了個倌人做姨太太,兩下潑起醋缸來,把好好的一傢人傢分作兩起,糟蹋了一個冰清玉潔的女兒。這也總算伍圭甫的晦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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