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風景叁更飛黑索
且說貝夫人看到得意之時,不覺一聲喝彩,早驚動了合園看戲的人。大傢回過頭看時,早看見貝夫人母女二人坐在包廂看戲,看得眉飛色舞,壹志凝神,如承丈人之蜩,如射大夫之雉。看的人也有認得的,也有不認得的,見了這個樣兒,免不得一個個暗中好笑,卻也不去管他。
這貝夫人坐在包廂,隻顧和臺上的霍春榮眉來眼去,及至《義旗令》做完之後,霍春榮換了一身簇新的紗羅衣服,故意走到包廂,向着貝夫人請安謝賞。貝夫人眉花眼笑,慌忙叫他不要多禮,便搭訕着和霍春榮問答起來,那一對眼光就如電光石火一般,忽來忽往,飄疾如風。貝小姊坐在貝夫人背後,羞怯怯的低下頭去,再也擡不起來,紅暈腮痕,綠凝眉嫵,卻時時在暗中飛過眼風,偷看霍春榮的麵貌,一汪秋水,漠漠含情。一班僕婢侍立在旁,雖然也都看見,隻是素來畏懼這位夫人,連貝太史尚且怕他,不敢去管他的帳,何況這班小人?可想而知是怕他的了。當下貝夫人和霍春榮纏綿情話,直到散了戲場,方才回去。
自這一天之後,貝夫人每夜帶着小姊出來看戲,又時常把霍春榮叫到公館中去。
每每晚上十二點鐘進去,直至明天午後方才出來,也不曉得他們在內乾的什麼事兒,這卻在下沒有看見,不敢亂說。但是霍春榮有時拿出絕精致的扇袋荷包給旁人觀看,說是貝夫人母女親手制造送給他的。這樣去看起來,隻怕霍春榮在貝府中一箭雙雕,恩情美滿,也未可知。隻苦了兩位太史公,擔了懼內的名頭,還要受這般的糟蹋,在下雖然是個旁人,卻也免不得有些氣憤。
這一件事兒,蘇州省內把他當作新聞,茶坊酒肆,叁叁兩兩,談的都是貝府的新聞。方小鬆久在蘇州,那有不知之理?恰值章秋谷同貢春樹到了蘇州,要到麗華去看霍春榮的戲,方小鬆同着秋谷、春樹走進戲園,一眼先看見了貝夫人母女二人早已端端正正的坐在包廂裹麵,不覺暗中好笑,方向秋谷說出一句頑話兒來,說:“妳不要輕看了霍春榮,他還是中堂的門婿呢!”章秋谷聽了十分疑怪,似信不信的追問他,究竟這裹頭怎麼一回事兒,方小鬆方才把貝夫人和霍春榮的故事一一的演說出來。
秋谷聽了甚是氣憤,道:“不信天下竟有這般奇事,這貝太史難道是沒有血氣的麼?怎麼任着老婆這樣的出來胡鬧!”小鬆大笑道:“豈敢。他果然有了血氣,也不至於怕老婆怕到這種樣兒。我們多是旁人,何必去管他們的閒事?落得看看他們的情形。”正在說話,臺上早換了筱榮祥的《文昭關》上來。這筱榮祥臺容甚好,嗓音也還不差,唱過了《文昭關》,就是霍春榮的《花蝴蝶》了。
霍春榮出得臺來,秋谷定睛凝視,隻見他穿一件織金雲緞玄色夾衣,內襯繡花短襖,繡花叉褲,渾身釘着水鑽,行動時光華照目,映着那臺上保險燈的影兒,分外精瑩。品貌果然甚好,豐姿不減當年,更兼口白清亮,身段圓融,煞是可愛。隻見包廂內的貝夫人母女,兩雙眼睛釘在霍春榮身上,目不轉睛隻顧呆呆的觀看。到了交手的一場,霍春榮的一把單刀旋轉如飛,滿身圍繞,但覺得刀光閃爍,燈影迷離,渾身上下,但見一線寒光,絲毫不漏。連秋谷在臺下看着,也不覺高聲喝起彩來。再做到《水戰鴛鴦橋》的一場,霍春榮撲那兩交斤鬥,更是十分快捷。臺下看戲諸人,叫好之聲哄然不絕。
秋谷暗想:霍春榮的麵貌着實不差,又有這一身本領,也算得梨園角色之內一個出色的人材,怪不得這班婦女見了他就要把持不定。正在心中轉念,霍春榮早已走進戲房,換了衣服走下臺來,竟到貝夫人坐的包廂裹麵,坐在貝夫人背後,貝夫人和他說說笑笑,甚是親熱。章秋谷看了,氣憤非常,向方小鬆道:“怎麼如今世上竟有這樣無恥的婦人!”小鬆笑道:“妳真是少見多怪,可曉得如今風氣不比從前,還有什麼講究麼?”秋谷聽了不覺一聲太息,默默無言。又坐了一會,因看不慣貝夫人和霍春榮那種肉麻樣子,便菈了方小鬆和貢春樹先自走了出來,高桂寶也同出戲園,方小鬆同着秋谷、春樹仍到桂寶院中。
方小鬆擺酒接風,薦了兩個倌人給秋谷、春樹二人,一個叫金媛媛,一個叫朱素卿。秋谷便叫了金媛媛,春樹便叫了朱素卿。不多時,兩人一齊到了。秋谷看金媛媛時,身材袅娜,骨格輕盈,雖然趕不上陳文仙,也還罷了。再看朱素卿,麵貌也和金媛媛仿佛,都是中上之材。秋谷雖叫了金媛媛的局,卻並不在意,倒是金媛媛和朱素卿見他們舉止豪華,風儀秀美,格外的巴結起來,秋谷也隻得略略應酬。(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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