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勸和金剛尋舊好
且說前回書中章秋谷幾乎被騙,幸而識破機關。列公且住,這王雲生到底是個何等樣人,為什麼不騙別人,單單要尋着秋谷,這是什麼道理呢?其中也有一個緣故,諸君耐煩靜聽,待在下一一的演說出來,好待看官明白。
這主雲生的原籍本是揚州,從小愛嫖愛賭。傢中狠有點兒田產,父母死後不上幾年,被他嫖賭得乾乾淨淨。無可奈何,便改了行業出去當差,央人薦到浙江一個候補知府公館內當了幾年跟班,居然也有了積蓄。後來這知府輪署了紹興府,王雲生跟到署中,作威作福無所不為,直鬧到風聲大了,地方紳士聯名上控起來,上臺準了狀詞,就把這知府當時撤任。知府恨極,便把王雲生髮到縣裹,打了二千闆子,又把他監禁一年。期滿出來,浙江住不得了,便挾着幾年的積蓄,直到蘇州,要想尋條門路,依舊跟官。尋了多時,門路不曾尋着,銀錢用得一空,卻在青陽地結識了一班朋友,多是流氓馬夫一流人物。
這王雲生絕了資斧,免不得跟了這班流氓拆梢度日。適值章秋谷遊玩蘇州,就住在佛照樓棧內,銀錢揮霍,服禦奢華,又見他臨行之際在餘香閣點了一個滿堂紅,不到兩點鐘時就用去了百元上下。隔了一天,又雇了十餘部馬車,在二馬路兜到阊門,通通兜了一個圈子。王雲生同着一班流氓,看在眼裹,見秋谷這般撒漫,一定是個富傢,便想要糾集眾人敲他一下竹杠。一則見章秋谷氣宇不凡,不敢冒昧;二則那一天,秋谷在丹桂戲園粉墨登臺,那舞刀的一場解數,不但看戲的眾人稱道,就是本園的武小生陳雲仙也是極口稱揚,自歎不及。明曉得秋谷是個拳棒名傢,若突然去拆起他的稍來,光棍不吃眼前虧,不要拆梢沒有拆成。反被秋谷白打一頓。
有此兩層畏縮,所以大傢不敢開場。眾人彼此商量了一會,想不着個計較出來,王雲生便想出這個紥火囤的主意,包了一個城內擺碰和臺子的私窠子,叫做李雪梅,替他改了名字,說知緣故,約定將來得彩叁七均分。因王雲生久在官場,頗請禮節,眾人就推他做了老大,把李雪梅充了他的姨太太,大傢湊出本錢,又揀兩個略為漂亮些的當作傢人。部署已定,方才雇船到常熟來。
那知秋谷回了常熟,正事甚忙,那有工夫閒走?好容易等得秋谷送了金月蘭回到上海,不多幾時,秋谷自傢也到滬江,這王雲生就跟到上海來,與秋谷同棧房住下,磨拳擦掌的想要大大的弄他一注銀錢。他在蘇州看了秋谷的豪華氣脈,料定他是個百萬財翁,那知章秋谷不過一個中人之產;全是外麵的排場,又且閱歷甚深,十分精細。
這王雲生到了上海,候了半月有餘,隻指望秋谷見了雙林,先來拜會。那知候了多時,秋谷的麵也不曾見着,隻得借着同棧為名,先去拜望,慢慢的親熱起來。
假說要和他換帖,其實是要叫雙林出來相見,賣弄風騷,秋谷果然着了他的道兒。
王雲生便假做一封電報,說是妻子病重,立刻要回到安徽,故意把雙林留在棧中,托秋谷隨時照應,好等他慢慢的上鈎。他自己卻並不當真回去,那一夜上船之後,打髮了棧內的茶房回去,依舊把行李搬上岸來,在左近一個小棧房內暗暗住下,打聽風聲。雙林用的娘姨也是他們一路,便悄悄的傳送消息,知道秋谷早已上鈎。
隻因這王雲生自己假充是浙江的候補官員,此番接了傢中電報,趕回安慶,卻是眾目昭彰。大傢曉得的事體,若過了叁天五日突然走了回來,不但秋谷疑心,就是客棧中人在旁看見也不兔要心中疑惑,明是仙人跳的行為。況且他那一封電報又是假的,不敢出場,未免有些不妥之處,所以定要扣準日期,裝做在安慶回來的樣兒,方好遮掩眾人的耳目。計算的安排的智出萬全,要叫秋谷無從擺脫。萬不料這兩天之內,雙林無意之中露出馬腳,自己還全然不曉,卻被秋谷做了提防,把他們多時的計算安排一朝化作了虛烏有,賠了應酬的本錢不算,還出了一個名聲,上海地方從此無顔再到。在他們看起來,也就叫“週郎妙計高天下,賠了夫人又折兵”(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了。
閒話休提,書歸正傳。且說章秋谷上了馬車,一口氣直到張國,馬車在安垲第門口停下。秋谷因恐怕雙林在張園等久要起疑心,急於進去,便一躍而下,正要進門,忽見門口擁着一班不叁不四的馬夫,多是紡綢短衫,紡綢褲子,窄袖高領,盤着油晃晃的一根大辮,腳下多是挖花鞋子,一個個揎拳擄袖,怒目橫眉的,像似要與人尋事一般。秋谷看了這班人的行徑,心中甚是駭怪,估量不出為的什麼事情。
回過頭來見草地上還有一群馬夫,卻叁個一堆、五個一簇的往來閒走。秋谷雖然看見,不去管他,便一直進去。剛剛走到中間,耳中聽見好像一個倌人的口聲在那裹與人相罵,卻像金小寶的聲音。秋谷想起前日小寶席間的說話,心中早已瞧料了幾分,順着那相罵的聲音看去,隻見張書玉不施脂粉,穿着一身半舊的衣裳,頭上也沒有一些首飾,雙眉倒豎,殺氣橫飛的坐在那裹,一言不髮。又見金小寶立在當地,對着眾人,指手畫腳的不知說些什麼。秋谷方才明白,定是張書玉因貢春樹被金小寶平空奪去,吃起醋來,所以在張園等着小寶,要和他一決雌雄,爭回嫖客。秋谷看了,心中想道:“剛才門外的那班馬夫,一定是書玉約來幫助的了。但是金小寶沒有防備,恐怕未免吃虧。”又四麵看了一轉,卻不見春樹的影兒,又恐被小寶、書玉二人看見,多要請他評起理來,無從偏袒,便把身子隱在一旁。
色友點評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