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時艱極目痛山河
且說洪素卿見那位焦大少爺平空竟被章秋谷攆了出去,心上十分不樂,卻口中說不出來。沒奈何換出一臉的笑容,忍着滿心的煩惱,委委曲曲的應酬他們。如今又聽得秋谷這幾句話兒,明知道這些把戲已經給他看破,隻得勉強陪着笑道:“章大少格閒話勿錯,格個斷命客人,倪上俚格當倒上得勿大勿小。嘴裹向槍花掉得蠻好,倪陸裹曉得俚是滑頭呀!章大少,倪也是一時之錯,故歇阿好請耐章大少幫幫倪格忙?”秋谷聽了微微一笑,點一點頭道:“如今事情已經過去,也不必再去提他,我們吃我們的酒就是了。”
洪素卿聽了,眼睛一動,含笑道:“格末謝謝耐。”秋谷回過頭來對王小屏道:“今天這個飯桶已經給我趕了出去,什麼雙雙臺,四雙雙臺,是用不着的了,還是吃個雙臺罷。”王小屏聽了點頭稱是。秋谷又對洪素卿說道:“今天他們兩傢賭氣,妳一筆狠好的生意生生的給我平空打破,又把妳的客人趕了出去。妳雖然麵子上說不出來,心上不知怎麼的在那裹恨我呢!”洪素卿陪笑說道:“章大少末總是實梗,倪是做生意,叫呒說法呀。倪堂子裹向格苦,耐章大少阿有啥勿曉得格!”
眾人聽着洪素卿的話兒說得七不搭八的,大傢都不懂他是什麼意思。隻有辛修甫心中會意,在那裹暗暗點頭。
一會兒擺好臺麵,大傢入席。王小屏便向秋谷殷勤道謝,又問他怎麼知道那姓焦的是個滑頭。秋谷道:“這個時候不便和妳說,妳一定要問什麼原因,明天細細的說給妳聽,何如?”陳海秋便道:“明天我作個東道,十二點鐘在一品香請妳們吃飯,就便聽聽這件奇事,妳們大傢有工夫沒有?”眾人聽了都說明天上午沒有事情,一定大傢奉擾。當下散了席各自回去。
到了明天,果然陳海秋自己坐着馬車到書局裹頭來,邀了秋谷和修甫一同前去。
到了一品香,揀個房間坐下。陳海秋便寫了幾張請客票,叫侍者分頭請客。陳海秋本來性急,便不等客人到齊,先要秋谷把識破他們機關的始末根由說給他聽。秋谷道:“提起這件事情的始末根由,話長得狠,一時也說不儘。請妳略等一回,等他們大傢都到了,再細細的說給妳們聽,省得我再費一番口舌。”陳海秋聽了,隻得依着他的話兒耐心等着。
不多一刻,王小屏同着葛懷民、劉仰正都陸續到齊。王小屏開口便問秋谷:“昨天的事情,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就知道他是個空心滑頭?”秋谷聽了慢慢的笑道:“天下的事情總不出一個理字。隻要處處關心,時時留意,沒有考察不來的事兒。
妳們諸位都是不肯遇事留心,所以就未免見理不明,料事不透。即如昨天的那件事情,我隻要把這裹頭的始末原因一一的細說出來,原不過極平常的節目,妳們大傢都知道的。並不是什麼神出鬼入的算計,通天徹地的機關,妳們聽我講就明白了。
我昨天晚上聽了小屏的一番說話,說那姓焦的天天同他屏房間,我心上就覺得有些疑惑:就是他們兩下吃醋,也不過偶然之間彼此相逢,都倚着一團盛氣,不肯讓出房間來,不過一次兩次的事情。隻要佔着了個上風也就是了,那有天天如此的道理!(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這不是有心和銀錢作對麼?我心上橫着這個疑團,決計要來細細的看他一下究竟是個何等樣人?及至到了那裹,看着那洪素卿的情形,對着我們是這樣的和顔悅色,下氣低聲。對着那姓焦的講起話來,卻又是那樣的高聲大氣,說話裹頭,更明明的含着不高興的意思,全不把他當個客人。妳想那姓焦的要果然是個肯花錢的客人,少年清秀,氣概豪華,既不是那籧篨戚施的醜鬼,又不是個一錢不舍的財奴,這樣的客人和妳比較起來,大傢都是差不多的資格。更兼妳連日和他鬥氣,都被他佔了上風。堂子裹頭的做生意,本來隻認得錢,做着了這樣的客人,那有得罪他的道理?
又那有待妳這樣溫存,待他那般冷淡的道理?這個姓焦的又不是個癡子,難道看不出來,聽不出來的麼?就說姓焦的真個看不出來,聽不出來,難道洪素卿又是個癡子麼?況且妳和他彼此都是一樣的客人,就使他們要巴結生意,不肯得罪客人,也該好好的兩麵應酬,怎麼好把一樣的客人,一個那樣恭維,一個這般得罪?這不是明明的有心偏重,故意叫我們知道的麼?他既然有心偏重,自然有個偏重的道理在裹頭。究竟是個什麼緣故呢?這不是明明的姓焦的和洪素卿兩個人通同作弊想騙妳的錢麼?要是換了個尋常些兒的人,他也未必用出這般惡計。偏偏的看着妳的樣兒也是個多年的老上海,不是容易上鈎的。他們兩個人想來想去就想出這個法子來:請將不如激將,故意叫那姓焦的和妳兩下鬥氣。素卿在妳麵前又死命的巴結妳,巴結得妳心上十分暢快;便死命的痛罵那姓焦的客人,罵得妳心中甚是燥脾。把妳扛在麵子上去,叫妳落不下臺,不得不自傢告個奮勇,和他硬挺一場。那姓焦的口中雖然說得十分熱鬧,背地裹卻一個大錢都不用拿出來。隻苦了妳這位王大少爺,鐵铮铮的一個一個都要挖出錢來。想不到妳這樣的一個老上海,竟會上這樣的一盤惡當!送了無數銀錢,還惹了許多煩惱,也總算是出於意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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