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溫柔滑頭潑醋
且說貢春樹自從到了上海之後,和金小寶久別重逢,自然的枕上風情,衾邊缱绻,比往常加了幾分。金小寶這個時候,本來除了牌子不做生意,便勸他索性搬到惠秀裹來住。貢春樹見金小寶雖然還有幾個熟客在他那裹來往,小寶卻不大應酬;更兼小寶的房間不止一個,便也樂得應承,夜夜偎香,朝朝倚玉,兩個人十分相愛,百倍纏綿。章秋谷也常常的到金小寶那邊,和他們兩個人講講那些花叢裹頭的典故,堂子裹頭的事情,卻也並不寂寞。
轉瞬中秋已過,又到重陽。露冷羅衣,風吹冰簟。章秋谷又回到常熟傢裹頭去了一趟。隻住了半個月,便又托着事故重到上海來。
貢春樹在金小寶那裹住了差不多兩個月,狠有些“此間樂,不思蜀”的意思。
這一天貢春樹飯後無事,便信步踱到馬路上來??轉過大新街,想要到久安裹陸麗娟那裹去看章秋谷。正走過大觀樓門外,忽聽得樓上有許多人的聲氣在那裹紛紛擾擾的亂鬧亂嚷,又夾着有人哈哈大笑的聲音,也不知在那裹鬧些什麼。
貢春樹本來也是個少年好事的人,聽了樓上這般熱鬧,不知不覺的就想上樓看看是件什麼事情,便走上樓去。舉眼看時,隻見有十餘個油頭滑腦的少年,都坐在靠着樓梯的幾張桌上,口中都在那裹夾七夾八的亂嚷;另有一個少年,低着頭坐在那裹不敢出聲。有一個滑頭滑腦的少年,頭上刷着一轉一寸多高的劉海髮,身上穿着一件湖色绉紗夾衫、玄色實地紗馬褂,指着那少年的臉大聲說道:“妳可知道圖姦寡婦是個什麼罪名?妳好好的寫下一張伏辨來,我們便將就些兒放妳回去。如若不然,我們就要對妳不起,把妳送官究治了!”那坐着的少年聽了,隻是一言不髮,連頭都不敢擡起來。眾人見他並不開口,便大傢亂嚷道:“妳不用在這裹裝聾做啞的,就是裝聾做啞也不中用!”又一個人大聲道:“妳們不用和他講理,先把他送到捕房裹去押起來再說!”
那少年聽了他們說得這般利害,隻得擡起頭來,正要和他們說話,卻一眼早看見了貢春樹,不覺喜出望外,連忙叫道:“春樹兄,妳來得正好,請來和我評評這個理兒。”貢春樹聽了口音甚熟,就吃了一驚。連忙看時,原來果然就是他的兩姨錶弟楊慕陶。貢春樹見了,便走過來,問他為了什麼事兒這般模樣。
楊慕陶正要開口,早見坐在他上首一個少年立起身來,睜開兩眼對着貢春樹喝道:“妳是什麼人?敢來管我們的閒事!快給我閉了嘴兒,不用多事!”貢春樹見他這樣的蠻橫無理,心上不由得就生起氣來,冷笑道:“我和他是親戚,問一聲也不要緊,何必做出這個樣兒來。”那個少年聽了,不覺心中大怒,搶近身來把貢春樹劈胸一推。貢春樹不曾防備,被他推了一個躘踵,幾乎跌倒,心中十分憤怒,隻得說道:“好好的講話,怎麼平空就動手動腳起來,難道沒有王法的麼!”那少年聽了又喝道:“我就是沒有王法!妳又怎麼樣呢?妳再在這裹蠍蠍螫螫的,今天就打了妳這個飯桶也沒有什麼希奇!”
貢春樹聽了不覺鼻端出火,心上生煙,正要髮作,忽然轉一個念頭道:不好,不好,他們這般流氓都是些無法無天的寶貨,更兼他們人多,我隻得一個人,吃了他們的眼前虧,卻到那裹去翻他們的本?隻好暫時忍住了,去把章秋谷找到這個地方來,給他們一個利害,也叫他們曉得我不是個好欺的人。想着便忍氣吞聲,也不開口,回過身來往下便走。隻聽得那一班流氓大傢拍手笑道:“像他這樣的一個飯桶,也要想來管我們的閒事!”貢春樹雖然聽得,卻也無可如何,隻得裝着沒有聽得的一般,往前急走,徑到久安裹來尋章秋谷。這且按下不提。
看官,妳道這個楊慕陶是何等樣人?這件事情究竟是怎麼的一個緣故?待在下做書的慢慢的演說出來。原來這個楊慕陶本來是上海本城人氏,和貢春樹是姨錶兄弟,卻生得目秀眉清,唇紅齒白,和貢春樹的麵貌狠有些兒相象。上海地方本來是個繁華世界,極樂洞天,楊慕陶幼年喪父,沒有人管束他,成天成夜的隻在嫖賭場中混攪。攪得久了,學着那一班滑頭少年的習氣,一天到晚隻曉得到處看看女人,吊吊膀子,沒有一些兒正經事情。偏偏的這個楊慕陶又是個色中餓鬼,隻要看見了個麵貌好些的婦女,一定要千方百計、鑽頭覓縫的去轉他的念頭。以前章秋谷和貢春樹初到上海的時候,楊慕陶也同在一起吃過幾臺花酒。後來秋谷見他滑頭滑腦的,滿嘴大話,一身油氣,覺得有些可厭,便不狠和他來往。楊慕陶見了秋谷卻倒十分敬重,加倍恭維。秋谷有些不好意思,便也隻好淡淡的應酬應酬他。貢春樹聽了秋谷的話兒,便也和他不甚親熱。好在楊慕陶的朋友狠多,也不把這件事兒放在心上,隻顧忙忙碌碌的趕他自己的正經。到了夏天,也一般的同着一班朋友,天天坐着馬車到張園去乘涼,借着這個乘涼的名兒,施展他那吊膀子的手段。(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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